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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自我终结(一)

壹.自我终结(一)

于是正文卡住卡了几个月的无良作者阿洛猫来写番外了……有大量的正文方面关于苍家和宁家的剧透,慎入。

壹·自我终结

夏末的雨总是激烈而肆意,就好像是为那些即将在秋天逝去的生命所举行的一场最后的狂欢。

在这大雨肆意的天气,宁家上下也在鸡飞狗跳着。从雇佣的佣人一直到宁家大小姐宁岚兰都不淡定了,唯一的一个原因,就是从大门外缓缓走来的那个少年。

宁雪松回来了。

失踪了将近两年的宁雪松回来了。

唯一一个正常的,大概就是宁家现任家主了。

宁雪松缓步走到了宁萧面前。宁萧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叹息了一下,却终是点了点头,道:“你的房间一直都给你留着。”

宁雪松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却又被宁萧叫住了。

宁萧的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犹豫,就好像自己面前的不是自己失踪了将近两年的儿子,而是一个自己已经触碰不到的亡灵:“你会后悔吗?”

宁雪松背对着自己的父亲笑了:“不会。永远不会。”

“因为啊……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因为是自己的决定,所以就算是会死无全尸,就算是死后会被投入炼狱,就算是今后的每一天都要面对着可能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的恐惧,也无怨无悔。

1.治愈系不良少年

夏末的知了发出接连不断的刺耳音节,就好像是垂死的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说完的遗言,衬得天气越发的燥热。高二二班的班主任在讲台上皱着眉头训话,一脸的严肃:“认识三班苍澜海的,给我离他远一点。不认识的也别给我去认识,听到没有!这才开学三天,你们就开始惹事!”

底下传来了几声有气无力的哼哼。

面对着班主任的这一番话,宁雪松实在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苍澜海是苍家分家管理人的孩子,双生儿之一。只不过能力差到了极点。别说是让水镜浮现出他想要查出的事情,就算是让自己的影子从水镜里消失都做不到。跟他弟弟苍蓝天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一个是众人称赞的乖孩子,另一个却是被自己家扔去了一所勉强算是不错的高中爱打架的不良少年。

虽然这两个人自己并没有见过,但是释灵师圈子里的流言索语,自己不可能听不到。

视线缓缓地飘去了窗外,刚好瞥见体育馆后身隐藏在阴影里的那一面,不时露出的晃动的人的肢体。

又是打架么……啧,真无聊。

“……有些人是不值得去交往的,有的人和你们的成长环境不同,身上过早的沾上了社会上的不良风气……”

班主任依旧在苦口婆心,宁雪松默默地走着神。

这所中学几周前发生了一次小型火灾,只有几个人受了伤,不过还有一个人失踪了。是的,失踪。真正意义上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自打那以后这所中学里就怪事不断,他就被他的父亲打发了出来,刚好也可以避避那些不断传出的流言,他自然也是乐意来到这里。不过……临行前父亲唯一对他说的,就是苍澜海也在这所中学,让自己看着办。

什么叫看着办?

宁雪松挑挑眉,索性不去想这个让他感到匪夷所思的问题。

下课的铃声唤醒了昏昏欲睡的学生,他们纷纷从座位上跳起,以一种另刚刚宣布了下课的老师都感到有些诧异的速度窜向门外,期间夹杂着各种“哎呦喂啊饿死我了”的声音。

宁雪松慢慢悠悠地收拾着东西,看着依旧在体育馆那里不断闪现的人影,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毕竟,总不能让他一直这么下去,再怎么说苍澜海的身上还是流淌着属于释灵师的血液。要是还有救,宁雪松觉得自己也乐意当引领误入歧途的孩子回到正路的引路人,反正现在的生活也很无趣。如果已经没救了……那也无所谓。反正,他自己家的人都把他放弃了。

况且……苍家啊,一直都是他认为最不好对付的一家。至少本家是这样的,至于分家……也不好说。

……

太阳在缓缓地运动,沿着那数万年不曾变更过的轨迹。阳光缓缓地向着体育馆后的阴影处移动着,侵蚀着那片黑暗。

宁雪松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苍澜海把最后一个人放倒。毫无章法简单粗暴的动作,却也十分的有效。只是那个被打的都已经鼻青脸肿地快要昏过去了,苍澜海却还是没有停手。宁雪松不禁皱了皱眉,开口:“喂,够了吧。再这么下去事情闹大了,苍家也不好收拾吧。”

苍澜海即将落下的拳头猛地顿住了,就停在距离那个可怜人脸部不到五厘米的地方。然后他把那个人随手一扔。那个人几乎是在沾到地面之后就连滚带爬地跑远了。一旁躺倒一地的人见他跑了,都连滚带爬地追了上去。

“都是装晕的,他们可惜命着呢。”苍澜海轻笑了一声,转过身来,“不过你说的也对,适可而止。”

宁雪松在他转过身来的一瞬间沉默了。

苍澜海站在阳光与阴影的交界地带,露出一副丝毫不带痞气的单纯笑脸,如果用最近流行的网络语言形容一下的话,就是三个字:治愈系。

在男生里也算是有几分小帅,如果无视他一身脏兮兮乱糟糟的衣服的话,不得不说是一个让人舒心的存在。就好像他只是一个每天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学生,而不是一个才刚刚打完一架老师口中的不良少年。

“你是释灵师?”苍澜海扯扯破了的衣服,整理了一下领子,慢慢走了过来。

“是。”宁雪松看看他衣服上的破口,衣服底下露出了血色,“那是刀划的?”

“嗯,是。”苍澜海看了看那个划痕,“他们真够不要命的,是吧?”

“嗯……这么看来你打得还不错,毕竟人家都拿刀来了。”宁雪松的语气带着几分赞许。

“我该说谢谢夸奖吗?”苍澜海笑着上前想要拍拍宁雪松的肩膀,却被宁雪松巧妙地避了开去,“搞什么啊,我又不会对你出手。”

“我知道。”宁雪松站在离苍澜海三步远的地方,“不过……最好不要碰我。”

“为什么?”苍澜海半开着玩笑问道,却也没有再向前一步。

似乎是个识时务的人呢……宁雪松在心里暗暗道。

“没什么。”随口敷衍过去,宁雪松突然想起自己到这个中学里来是有正事要干的,于是问道,“关于那场火灾里失踪的人,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怎么会知道啊?我不过是苍家分家的弃子,能知道什么?”苍澜海耸耸肩,“唉对了,你是哪家的?”

“宁家的。”宁雪松心里只剩下无奈叹息的份。

“宁家?”苍澜海的表情带着几分惊奇,“你叫什么名字?”

“宁雪松。”宁雪松随口答道,心思却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那个在火灾里失踪的人……到底在哪里?是死是活?

“宁雪松……啊,想起来了。听说是失踪了将近两年呢……”苍澜海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躲避风头了?不过想想也是,一直呆在本家里指不定天天的要被多少人异样的目光注视呢。”

宁雪松的眼睛幽幽地转向了苍澜海。

识时务,智商目测正常,能够很好地了解别人的意图,懂得察言观色。除了稍微有些疑似被动的暴力倾向和几乎可以算是没有的释灵师的能力以外,还算是个作为帮手的理想对象。或许在某些方面会不好控制,不过那也没有关系。适当的有不可控因素的存在,才是决胜的关键。

宁雪松默默地在心里给苍澜海打了个高分:“你在那个宿舍?”

“咦?”苍澜海似乎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回答道,“我在二号楼的410。”

“注满了吗?”宁雪松又问道。

这个高中的宿舍和S中的不一样,S中一般一间宿舍都是八人的,当然还有少些的,甚至有单人宿舍。不过宁雪松听说各家的长子都一起住的是八人间,毕竟常常会离校办事,也无所谓。况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还挺方便的,比如有什么事情要说的话。而且虽说是八人宿舍,住宿的条件却很好,地方不算小,至少不会像一般军训的寝室一样八个人站都没地方站。而且还有个小阳台,甚至还有简易的厨房用品可以简单地炒个小菜什么的,书桌的数量和占地面积也刚刚好。总之条件好到让人挑不出毛病。至于这所中学的宿舍,只是简单的四人间,说白了就只是用来睡觉和学习的地方。不过有些人还是喜欢在自习室学习,毕竟在寝室里学习什么的……总是让人很想睡觉啊。

“我的宿舍只有我一个人……因为某些原因。嗯,你知道的,没有人愿意和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住在一起。”苍澜海耸耸肩,笑得一脸无奈。

“那到不错,省的人多烦。”宁雪松觉得这真的是一个好消息,至少自己不用再挤在四人宿舍里还要面对着一帮即使被自己警告过了也还是会开着“你不会是女孩子吧”的玩笑想要触碰自己的人。

那些笨蛋……万一碰上了,死的可是你们。

“哈?”苍澜海对于宁雪松的话感到有些诧异,“什么意思?你……”

“我去申请换宿舍。”宁雪松说着,慢慢走开。

“呃……需要我去帮你买个午餐什么的吗?”苍澜海站在原地问道。

“不用了。”宁雪松淡淡回应道。

……

“换宿舍?”正吃着饭的老师擦擦有些油腻腻的手,“为什么?”

“是我个人的原因,我觉得我需要一个更安静一点的环境。”宁雪松觉得自己说谎话不打草稿的能力又进步了。

“嗯……可以是可以,不过……今年住校的人比往年多,现在学校里没有空着的宿舍了。不过我可以帮你去高年级宿舍那里找找。”

“不用。我听说二号楼的410里只住了一个人。”言下之意就是住那里就好。

“那里?那里住的是苍澜海,我说过不要和他有来往……”班主任顿时又有了发火的意思。

“不是,那个……”宁雪松适时地做出了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他是我家长亲戚的孩子,我们以前还见过面。我也不希望他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怎么说也是……”

他顿了顿,觉得就算是说谎话,这个词语也几乎没有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过:“……朋友。”

班主任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个来借读的孩子一直都很乖,也不大爱说话。就喜欢坐在窗户边发呆,不是个坏孩子,也很难学坏。

“那……好吧。我回来把寝室表改改,你就去和他住吧。不过如果有任何意外发生,记住第一时间告诉我。”班主任打开电脑,示意宁雪松可以回去了。

关上办公室的门,宁雪松的嘴角勾起一抹无力的笑容。

连我的父亲和姐姐妹妹都不曾真真切切地看清过我,不过才短短几天,一个老师又怎么可能看得清我呢?

说到底——谁又曾看清过谁?

宁雪松感到自己身体里的什么东西有些蠢蠢欲动,使得他的身体内部一阵阵隐隐作痛。

那阵疼痛隐隐有了越演越烈的架势,他不由得皱起了眉,扶着墙壁慢慢地走,想要把自己挪回……

回去哪里呢?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决定索性去找苍澜海。怎么说找他也总比找别人强。毕竟也是释灵师……而且是个识时务的人。

可是他住在二号楼的四楼……先不说自己能不能爬到四楼,光是自己现在所在的教学楼距离二号寝室楼都有些距离。而且他也不一定在寝室里。

现在就停下来休息?不,不行。现在那些学生都去买饭或者去食堂了。可是万一回来了自己该怎么交代?况且自己现在……可还在老师办公室门口。

不管了……总之先下楼,找个没人的地方缓过劲来再说吧。宁雪松觉得自己的脑子被疼痛折磨得有些转不动了。

踉踉跄跄地挪下了楼,宁雪松避开人多的地方,去了体育馆后面。

即便是在正午时分太阳高照的时候,体育馆的背面依旧有着一片阴影区。很适合供人躲藏。宁雪松可不希望现在叫人看见。

身体里像是被刀割一般的疼痛感让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明明是炎热的夏末他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还是没有办法……控制住吗。那些该死的虫子!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父亲的话,唇角勾起了一抹无力的笑意。

我……不会后悔的。

意识里最后的画面,是一个人匆忙跑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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