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肉体化为了永恒,他的灵魂得到了升华,他没有死,而是长眠于神圣之处……”
天神教的安德大教堂里,在肥胖的劳尔主教的致悼词中。潘多拉捧着公爵镶着钻石的黄金骨灰盒,在修女的跟随下,庄重地走在大理石地面上,将它放在圣象脚下。接下来的七天里,它都要在这接受神的洗礼。
我表情严肃地站在人群中,注视着安德里亚公爵的骨灰盒,心中很哀伤。这样一位英雄人物,就这样化为了尘土,人的生命还真是脆弱。我对于死亡更加感到恐惧了,生命中还有那么多美好,我可不想走得太早。
公国的重要人物全都汇聚于此,这种大场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之前还担心哈特回来,现在葬礼都快要结束了,他还没来,应该是不会来了。
我与凯瑟琳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公爵的葬礼上,她一身黑色悼服,金色的长发挽成发髻,美丽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哀伤。
我出现之时,她身边的一位大臣在她耳边低语,然后她立刻看向我,眼神中充满了愤怒。我大概知道她都听了些什么,肯定是那些“流言蜚语”,不过这些话基本都是真的。
葬礼结束后,她假装不经意间走到我身边,然后停下脚步,冷冷地对我说:“我父亲就是你和那个贱人害死的,你们两个窃贼,还想谋取我父亲的爵位,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看来公国所有的人都已经怀疑我和潘多拉了,我早就知道会这样,但我又能做什么呢?所以我并没有反驳,急忙灰溜溜地离开了。
潘多拉没有表明过任何忧虑,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问她:“怎么办那些大臣都站在凯瑟琳那边,要不然就让凯瑟琳继位吧。”
“看你吓的。”潘多拉不慌不忙,“我早已有了对策。我绝不会让那个女人继位,否则以后还会有我们的好日子过?你放心,我继位之后不会为难她的,等事态稳定了,我会归还爵位。”
恶魔的话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不过我除了瞎操心,也做不了什么。
第二天,凯瑟琳便召见了财务大臣利亚。据潘多拉说,在这些占据着举足轻重位置的大臣中,最忠心的要数首席骑士哈特,不过由于屠龙后他无法出面,宫廷卫队长的职位已经在凯瑟琳的安排下由他的死对头拉登接替。其次便是首席法术师皮皮鲁,他是凯瑟琳的启蒙老师,坚定地站在凯瑟琳那边。丞相安特鲁为首的诸多大臣也暗中表明支持凯瑟琳。宫廷总管蒙特利在公爵死后就一直称病不出,不知是什么立场。而这个财务大臣利亚,虽然也站在凯瑟琳那边,不过他的立场相比之下最为摇摆不定。潘多拉就要从这个人下手。
晚上,利亚走进了会议室,里面只有我和潘多拉两个人。利亚贼溜溜的眼睛显得很警惕,他应潘多拉的要求,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这个利亚虽然穿得很滑轨,但一张狐狸脸怎么看都很狡猾的样子。
“夫人,您找我有何事?”利亚很谦卑地说。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傲气十足的潘多拉散发出如同女王一般的气质,“我听说你的三儿子在德利城很受爱戴啊。”
她所说的三儿子,是德利城的城主。据说这个人残暴无能,贪得无厌,前些日子逼得城中百姓暴动,在那个时候公爵大人在潘多拉操纵下,才把这件事压下来。
“夫人恕罪,都怪我教子无方。”利亚说着,脸上已经冒起冷汗。
“有些事情呢,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你是知道的,现在公国的事务有一部分是由我操持的。”
“请夫人手下留情。”利亚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可别这么说,有些事情,我说的也不算嘛,毕竟现在这个公国的继承人还没有定下。凯瑟琳与安特鲁丞相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如果让安特鲁丞相处理这件事,恐怕你会很难堪吧。而且你以往的那些事情,安特鲁丞相也不是不知道。公爵大人在世的时候,他曾多次弹劾你。公爵大人一走,很多事情可都不好说了。”安特鲁丞相与利亚早有矛盾,潘多拉正要利用这一点拉拢安特鲁。
“夫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利亚小眼睛一转,立刻露出谄媚的表情。
“怎么做?具体说说。我是一个失去丈夫无依无靠的孤苦女人,可是没什么主意的。”潘多拉虽然话语中把自己说得挺可怜,但是她在气势可是咄咄逼人。
在这后长达两个小时的谈话中,两人基本确定了继承爵位的计策和之后的分赃。然后,潘多拉又拉拢了许多安特鲁丞相的政敌,还通过威逼利诱等手段迫使一些中间派投入她的阵营。帝国派来的特使杰拉德是主动来找潘多拉的,两个人谈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从谈话后两人满意的表情,我就知道我们又多了一位强力的支持者。潘多拉没有找天神教主教劳尔,这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天神教的前身是救世团,这个组织当年是抗击深渊魔族的主力,我想潘多拉作为魔族,可能对其比较抵触。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在继承人会议上,只有安特鲁丞相和少数大臣对潘多拉继承爵位提出了置疑,多是人是支持潘多拉的。出人意料的是,总管蒙特利竟然也支持潘多拉,潘多拉之前虽然召见他,但被他以重病为由推辞,我和潘多拉以为他会站在凯瑟琳那边。特使杰拉德作为监督,表面上是中立态度,在暗中处处帮助潘多拉。而另一位监督天神教主教劳尔则很低调,我猜他本来是想支持凯瑟琳的,见局势已经是一边倒了,就没表态。在这种形势下,潘多拉没有受到太大的阻挠,便确定了公国的控制权。当然,只是目前状况下由她掌权,之后的继承人必须是我或者凯瑟琳。
会议结束,众人散场,我陪同潘多拉准备离开。这时,凯瑟琳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拦住了潘多拉,不由分说便抬起手要扇她耳光。幸好潘多拉及时握住了凯瑟琳的手腕,没让被扇到。这给我吓够呛,如果真扇了,可真就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凯瑟琳甩开潘多拉的手,狠狠地说:“你们两个窃贼,我不会让你们为所欲为的。”
我愣了一下,急忙挡在潘多拉前面,赶紧劝说:“姐姐你要冷静,我理解你的心情。”
“呸,谁是你姐姐?”凯瑟琳愤怒地瞪着我。
真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我也是有尊严的。被她这么一说,我有些生气但也不好发作。更生气的应该是被差点扇了耳光的潘多拉。凯瑟琳啊凯瑟琳,你扇谁不好,非扇恶魔的耳光?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潘多拉从身后用手轻轻把我推开,冷冷地看着凯瑟琳。“我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保证会替公爵好好照顾你的。”照顾两个字咬得很紧。
凯瑟琳也不甘示弱,直视潘多拉的眼睛,场面陷入了僵局。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这时,皮皮鲁走了过来,对凯瑟琳道:“小姐,我们走吧。”皮皮鲁这个老头子还是比较是实物的,也颇有大师风范,从不跟我这个“恶人”一般见识,让我省了不少心。也许是受不了潘多拉冰冷的眼神,凯瑟琳正好借机找个台阶下,她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急忙回头看潘多拉,发现她冷冷地盯着凯瑟琳,眼神中有一股杀气。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肯定是起了杀意。
当我来到房间门口时,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我心道,莫非是凯瑟琳的崇拜者要行刺我,不过我见他用很从容的表情看着我,也就打消了这个猜测。
“雷米尔公子,您好,我是总管大人的家仆。”
“有什么事吗?”我对这个蒙特利总管印象是越来越好了,甚至有些亲切。
“大人要我给您送一本书。”男子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被厚厚羊皮纸包裹的书。
我接过书,问:“这是什么书?”
“大人说您看了就会知道的,在下告辞了。”
“嗯。”我点点头,拿着书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坐在书桌前拆开羊皮纸,里面是一个有着古朴硬封皮的书,书名叫《金光战法》。打开一看目录,我就明白了,这是一本法术书,里面有九个法术,包括安德里亚公爵的金光剑斩和金光盾挡。这上面的其他法术也都是公爵擅长的。为什么蒙特利要把书给我呢?所有人都知道,我可是害死公爵的人。难道蒙特利与公爵不和?那也没必要把书给我啊。而且他如果与公爵不和,早就应该站出来支持潘多拉,而不是称病不出。我满脑子疑问,蒙特利却什么都不告诉我,机会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我把这本书粗略地看了一遍,里面并没有公爵临死前传给我的那个口诀。原来如此,如果光得到这本书,而得不到那句口诀,练起这法术,也会事倍功半。我的老师凯末尔不擅长近战法术,所以我也不擅长。如果我把这些法术练会,在法术上就能少个短板了。我合上书本,决定有时间好好琢磨琢磨。
大局已定,我从今往后终于可以过上安心的生活了。晚上,我在自己的房间读着安妮和小茉莉的信,密室激战后,我便立刻给她俩写信报了平安,而现如今,我是真正进入了平安状态,也许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衣锦还乡去看望她们了。
安妮在信上说,父亲同意她到帝都的特嘉皇家学校上学了。我看到这,心里直痒痒,我也想上学啊。十五岁的我现在上高级学校正是时候,以前家里花不起钱,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说不定潘多拉会同意我上学呢。到时候我就会和安妮在一个学校了,再把小茉莉接过来。想到这,我心里美滋滋的,谁说我的人生灰暗了?胡扯,明明是一片光明!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确保潘多拉不会杀凯瑟琳。我是个重承诺的人,安德里亚公爵的遗愿我一定要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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