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又失败了……我又没能救到她……这次我又让她……”
烛影斑驳在石墙上,他抱紧了头,念念有词。任那即将烧尽的火光在大张着的无神双目之前摇曳。
如果真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的心情的话,怕是也唯有“绝望”了。
她将他缓缓怀抱,暖色的光亮婆娑在她深褐色的发丝上,瀑布般的长发在她的衣裥上垂散着。
身后的小狐狸蜷缩在暖光里,细眯着双眼感受那摩挲着它毛发的光亮。
她从被姐姐唤醒的那刻起就决定了,一定要拯救这个男人的绝望,现在这是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情。
“怨哥哥,你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质上是不是就是相互需要呢?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其实,是不是就是相互利用呢?”
自己也要学会长大了——
“我,并不讨厌你把我当做她的影子哦。也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相互利用,不管是你利用我作为她的影子也好,还是我利用你作为我的向标也好。那时候如果你没有来救我,或许我就要活在那些人制造的永恒的绝望中了——永恒的生命,就是这样可怕的东西啊。是你给了我家,你带给了我伙伴,你让我再次找到了这个世界的希望。所以这次,请让我带给你希望吧,以任何你想要的方式都好……”
他的双手触上了她的躯体,以拥抱回之,接受了她的希望。
你不是影子,你就是你啊,古月。我的,希望——
(二)
警局调查了多日也没有任何结果,恐慌与死亡还在继续,这种事情明显不是通过正常渠道可以查清的。
如果有间还在的话也许就好办了,可是现在有间也不在了,这个世界里的萋至根本没有那方面的人脉。
怎么办呢?
“去接委托吧。”
靛箬这样对他说着。
(三)
没想到即便如此也依然无力。有时萋至回家看到安安静静坐着的靛箬,难免有些尴尬,便偶尔会给她带点小玩意回来。只是她从不带在身上,如获至宝般地用盒子装好放在了抽屉里。
调查还是要继续。
夜空浑浊的深暗压迫在神经上,废弃的建筑群里萋至在残垣断壁之间穿梭着。
单方面的追逐现在变为了对方向自己的反攻。
这家伙比前几天的那些都要难应付啊。萋至这样想着。
西南地区的空气中常常充斥着水汽,一旦混杂在粉尘中就会干扰视野。让那夜空也浑浊的雾气愈加浓烈了,可视度不可逆转地降低着。他看不清对方的身形,就连性别也分辨不出,哪怕是最简单的进攻也可能猝不及防。
细长针的质感从左臂一穿而过,疼痛令他绷紧了左臂的肌肉,本想下意识地用右手按住伤口,但是使双枪的他需要腾出双手。
咬紧了牙。他陷入了两难,是继续追下去呢,还是撤退。
不管选择哪一个都面临着各种问题。
如若是追下去的话,说不定就会死在这里。地域限制太过严重,这个身体有自身的极限,夜视和透视能力都受到了限制。驱雾当然不是不行,但不熟悉路的话贸然行事也会丧命。
撤退吗?可是真能逃脱吗?或是说放弃这条线索真的合适吗?
他必须找到答案。
正当他躲避着针的时候,一如人们描述中的巨头的怪物贪婪地张着大口,朝向他的头颅直冲而下。那口中的粘液随着速度携来的气流在空气中漂浮着。
完蛋了。
一瞬间思想也空了,他咬了咬牙。
“住手——!!!”
少女的呼喊穿透了雾气,声音之中那怪物消殒了,鲜红的血丝顺着少女白皙皮肤的纹理一拥而上,这一霎就连周身的废建筑也变回了荒废前的模样。
萋至被这般景象怔住了。
他已无暇去思索为何靛箬会在这里,看到靛箬的样子他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秋莲子。
那时候晓夜说了这个。
传说中秋莲子这种妖怪被妇女吃下后,能托生到这妇女将来的孩子身上。以它为魂,构筑躯体。
幻界的时候靛箬唤醒音之时有过这样的形态, 尽管只是无意瞥到并没能看清,但依然留有印象。此时的她不仅手中没有刀,甚至呼喊声带来了音之能力般的效果……
原来是这样吗……你才是音之?以音之为核,裹上了一层名为靛箬的皮……一直以来的所谓持刀人都只是谎言吗?那时候你自杀不是因为所谓持刀人血的封印,只是因为你知道自己死了就能够结束吗……?这突如其来的一串答案令萋至应接不暇,可是这种时候他也不敢再在这里继续想太多。他尝试寻找地上遗留的针,却不见它们的踪迹。即便遗憾也只能走了,这里不可久留。
(四)
晓夜陷入了思索。
那时候音之被偷走,地府并未停止调查它的下落,但是查到些许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几千年后了。
奇怪的是千年前竟得不到丝毫消息,就好像那个偷走刀的人不存在一样。
查找消息的方式是循着知道传说的人们一个个地查回去,寻找传说的根源。可毕竟很多人早就不在世了,通过侧面寻找得到的答案极其有限。最终所得到的一切答案都指向了一个名字——六至星芒。
六至星芒,这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呢?除此之外竟再也没有任何资料了。
它究竟有什么目的呢?创造出了一个神一般的音之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亦或说这个名字也是对我们的误导?毕竟千年来没有任何消息,这时候冒出这样的答案难免令人心生疑虑。
不对,问题现在不在这里。问题在于为什么威廉会知道靛箬的真相。
这件事情应该除了地府的部分人员之外只有靛箬自己知道才对。
难道说威廉和六至星芒有着联系吗……?从什么地方?
想到这里,不禁脊背发寒。
她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从幻界到现在一直都在威廉身边的雇佣兵——维隆卡·萨特利。
每一次他都在,但是每一次又都会逃走。
他在刻意保命,必要的时候甚至能够放弃雇主。
他就是六至星芒吗?还是六至星芒的相关人员?
晓夜不敢再想下去,她决定要从这个人入手调查。
(五)
即便是不相信也好,行动不能再停滞在这里了。
重案组决定去想办法调查那些非正常事件寻找线索,只是这时候联系不上萋至,他扔下请假条便不见了踪影,手机也打不通。
就算现在上面不管,也不至于这么不顾规定吧……
许梓国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对面前的怪物进行着追捕。
就在他以常人所难以达到的速度即将追上的时候,却右手单手持枪将右臂一字划开,那枪口如滴入水中的墨色一般在空气中晕染了。
“作为让我附身了那么久的谢礼,我也帮你一次吧。”
漾开的水墨渗透了空气,周遭的环境化为了一片白,唯有缥缈的墨色似蛇一般将那怪物紧紧锁住。
水墨萦绕着许梓国手中的枪,将它溶成了一把一端似矛一端似长枪的长兵。
他的瞳色深红,目光犹如一条捕食的狂蛇,嘴角的弧度扬起了令人战栗的微笑。
“你看到了什么?”
他对那怪物说着,怪物应声化为了人形,在那无形的水墨之中神色惊慌,跌跌撞撞。水墨似是麻痹了怪物的神经,逐渐的连眼神也迷离了。
“来吧,快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六)
“是因为您才有了现在活着的我们,所以为您献出一切是我们的荣幸也是使命。因此您不必未此自责,我们始终效忠与您,雅萨·玛丽雅大人。”
“可是这样会……”
那女人眉头紧锁,两位少年在她面前单膝跪地以示忠诚。
“这种诅咒理应由我们承载,而不是您。这是施于我等之身,冠以布雷恩蒂丝之名的荣耀。哪怕化身吞食人脑的怪物我们也绝不后悔——
——因为玛丽雅大人成功之后一定会拯救我们,我们相信着。”
“玛丽雅大人,是我们人生的圣母之光——”
“你这……可恶的白蛇!竟敢偷窥我的记忆!”
画面瞬间切至那由怪物化为人形的少年,少年愤怒地破开了墨色的枷锁,咬紧尖牙,暴起了额上的青筋向许梓国直冲过来。
“明明是你自己给我看的呀。”
许梓国旋转了一下手中的长兵,飘散成了一缕墨瞬移至了少年身后。
“你这个玩弄谎言的骗子——!”
“不骗人,我怎么会是恶魇的白蛇呢?”
少年好似失去了理性,再次变成那吃人的怪物向许梓国扑了过去,却在牙齿咬下的一刹,自身如泡沫般浮在水墨之中消失了。
“呵,真是不美味的魂。”
水墨的结界在许梓国的周身缓缓散去,长兵也一同消逝,还原为了他手中原本的枪。
“雅萨·玛丽雅·布雷恩蒂丝吗……”他微微笑了笑,“突然该庆幸那个懂行的队长不在这里呢。我的任务到此为止,你可以去交工了,许梓国。”
(七)
“对不起啊……天方……对不起……”
房间昏暗的荧幕光映在她亚麻色的长发上,女人双眼所饱含的是深深的懊悔。她看着那带有部下死去画面的荧幕咬了咬牙,温热的泪水随之滴落在手背上。
“我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救你们……不管是你们还是那时的事情,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世界会得到重置的,所以此刻,为了胜利请尽情地破坏吧,无需吝啬——
她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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