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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人赛维与tomato(下)

龙人赛维与tomato(下)

矢叶对眼前的景象已经近乎麻木了,成片的山巨人接二连三地在他的眼中倒下。

他没有想到,只是为了一个tomato,名为赛维克斯的龙人就可以搞出这样的大场面。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只是一剑划过,快得矢叶完全没能看清动作,少年手中的剑已经原封不动地回到了剑鞘,而出现在他们之间的第一头山巨人则散作翠绿色的光点,以这个世界特殊的方式回归本源。

如果说只是击溃一头山巨人可能存在偶然的成分,那么当它们成批出现,却连其中最为壮硕的一匹也不是少年的一合之将,矢叶便只有目瞪口呆了。他固然明白龙人一族本就强大无匹,但当亲眼所见却是另外一番感受。黑发黑衣的赛维并没有挥泻出什么摧枯拉朽的浩荡伟力,却一片静谧间迅速地将一切不着痕迹地抹杀。

想到不久之前自己还试图用tomato来诱拐这样的他,矢叶的冷汗就透了一背。怪物——虽然用上这样的词似乎略带贬义,但矢叶现在已经深切地意识到名为赛维克斯的少年和自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存在。

“矢叶?”在清除掉暂时出现的最后一头山巨人后,赛维血色的双瞳扫向矢叶,令他打了个冷战,怎么了?他想做什么?难道是……

“走。”紧张过后得到的只是赛维简单的吩咐,矢叶略微愣了一下。

“诶?”

而在他略微发呆的时候,赛维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高他一头的矢叶像麻袋一样扛了起来。

“呜啊!等等!放我下来。”

“……”

“等等,不能再留一下吗?”感觉到赛维对自己似乎没有敌意,矢叶便又惦记起了身边的遗迹,对于他这样热忱的杂学研究者来说,古代的遗迹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尤其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之前可能从未有人发掘的一个。

“很麻烦。”赛维干脆地打断了矢叶的话,不过矢叶也明白他的意思……

“也是呢,毕竟这样下去山巨人只会越来越多……”

“已经从超过时间了,这样下去我就拿不到tomato了。”

“……”居然是这样的问题吗?!“如果是tomato的话,我这里还有……”矢叶话音未落,赛维便瞬间停下了脚步,而后将手足无措的他立到了地上。

“……”赛维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神色向矢叶摊出一只手。

罪恶的交易达成。

矢叶称心如意地研究起了知识之外的远古记录,而赛维克斯则一边心满意足地啃起了又一只tomato,一边用另一只手持剑随意地驱散着接连赶到的山巨人。山巨人这类生物在人类的历史中早有记载,事到如今已经几乎被人类摸清了它们的生态。

实际上这类近乎只出现在山区的巨人亚种性情十分温和,虽然体态刚猛巨大,每个个体的整体强度也在整片大陆的所有种族中名列前茅,但非常不可思议地,它们在生态位上属于食植性生物。从来没有人弄清楚一些植被稀薄的山地如何能养活数量众多的山巨人,也鲜有人见过它们的进食行为,前面的引论也只是从击杀它们后时常掉落的各种草药推导而出。

然而纵令平日中缺少攻击性,山巨人却有着极其强烈的领地意识,一旦它们认为自己的占有的领地遭到入侵,便会毫不犹豫地入侵者发起攻击,除此之外,山巨人的集体意识也极为强烈,一般而言只要击杀了其中的一匹便会引来整个组群的报复。这两点特性令最早遭遇山巨人的人类祖先与当代的遗迹探险者都大为头疼。尤其是研究发现山巨人普遍缺乏高等的智力,这令与它们进行交流或协商也成为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想到这里矢叶不禁为山巨人们感到抱歉起来,严格来说实际上自己才是侵犯它们生活之地的不速之客。但既然赛维已经在自己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杀死了第一头,依照山巨人的习性,便已经没有办法收手了。整片大陆的历史中能够在冒进它们领地之后反而和所有山巨人族群建立友好关系的据矢叶所知只有一人,与创造了这片大陆几乎所有奇迹和传说的其他人一样,那是一位将自己的名字永远铭刻在大陆历史之上的冒险者,或者说,第一位雷迪洛克的贤者……

不过这些并不是现在的矢叶索要考虑的事情,而当他回忆起这一天的所见所想而感叹命运的戏弄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是在矢叶发现自己没有再多的tomato可以给赛维之后就被龙人少年一把提溜起来甩到肩上。他本以为出现在这一层的赛维克斯应该知道进出托勒纬斯峰山腹的道路,却没想到赛维也是一个完全的路痴。不过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在赛维的概念中找不到路从来不是值得烦恼的问题。

因为对他而言答案很简单,如果找不到路的话,自己创造出路不就可以了吗?

没有任何事物能给赛维的黑剑构成阻碍,于是矢叶与他两人一路势如破竹……

最终在5次回到最早相遇的地道,7次误闯山巨人部落的核心区域和21次在托勒纬斯峰的山体上开出大洞后两人非常顺利地“得见天日”。

虽然很想这样说,但当两人终于在赛维第21次轰出一个大洞后久违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仰头望去,只能看见漫天的星尘。如果可以的话,其实这样浪漫的景象矢叶更想和自己喜欢的姑娘而不是缺乏常识的龙人少年一起欣赏。啊,当然,他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也完全能get到赛维的想法——

夜空这么美,配上tomato就更好了……

一旦想到了这样的话题,矢叶就感到一阵强烈的饥饿感。仔细想来,自己似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进行过正常的饮食了,之前进入托勒纬斯的遗迹后因为各种兴奋与惊讶的情绪冲淡了这种感觉,如今在“脱困”后,饥寒交迫的感觉再次袭来,让矢叶几乎无法忍耐。他甚至在想,如果之前没有把所有的tomato都给赛维就好了,即使是会越吃越饿的tomato,现在的他也希望咬上几口。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矢叶竟在空气之中捕捉到了淡淡的烤肉香味。

搞什么,经历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自己终于出现幻觉了吗?要知道托勒纬斯峰山麓一带是渺无人烟的所在,没有人类会在这样的千里冰封的绝境中生活……可是,混账,这幻觉也太真实了一点吧!这样浓郁的香气就算有人告诉自己三十米之内就有人在这里烤肉自己也完全不会怀疑。怎么办,真的要受不了了,难不成要试着问赛维有什么吃的吗?有才怪吧,感觉一副除了tomato和蘸着tomato的potato什么都不喜欢吃的样子。

不过很快矢叶深信自己的臆想已经陷入了晚期。除了嗅觉,似乎就连自己的视觉也出现了问题。

就在十数步之遥的地方,黑暗之中曳动着腾跃的火光。

不,这怎么可能……在矢叶不信邪地擦着眼睛的时候,赛维已经将他放下走了过去。明晃晃的火光映着一位女子的身影,少经打理的黑色长发胡乱生长,却丝毫不给人杂乱的印象,反而衬托出她超乎寻常的英气。映着跳动的焰苗,她猫一样明亮的眸子注视着在双手的控制下不断转动,正在淌下诱人油汁的肉串。

注意到龙人少年的靠近,女子从坐着的岩石上站起,从身高上看,她比赛维克斯还要高上半个头。

卡珊?矢叶回忆起赛维之前的话,初步确认了女子的身份。她身上过于“暴露”的衣着显然并不适合托勒纬斯山麓冻彻骨髓的极度低温,不过既然是那个赛维克斯会与之相交的人类,想必也不能以常理度之——老实说,这些想法都是矢叶事后回忆时添上的,那时的他完全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些事情上。

因为目光相触的那个瞬间矢叶不明就里地被吸引了。

简单粗暴、莫名其妙、丝毫不讲道理。

而且有大概有十分之一的概率,矢叶能够确定这并不是因为卡珊手中的烤肉。

然而真正令他大跌眼镜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赛维朝着还不能确信身份的女子走去,罕见地开口。

“真是搞不懂你的品位怎么这么差,为什么总是喜欢这种难吃到不行的东西。”这品味哪里差了啊!烤肉可是极品的美味!不如说只喜欢tomato才更加奇怪吧!饥肠辘辘的矢叶在内心咆哮,却没有办法讲这些话说出口来。

“tomato。”赛维略带鄙夷地瞥了一眼女子手中的烤肉,随后又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向她伸出一只手,看到这一幕的矢叶产生了一种“赛维果然就是赛维”的奇妙感觉。

“你还想要tomato?”女子反问了赛维一句,语气中带着明确的嘲讽,老实说,矢叶不能想象她为何敢对龙人采取的这样恶劣的态度。

“出来以后给我tomato,说好了的。而且放跑了那么多山巨人自己却在这里做这种没品的食物,是卡珊不好。”然而赛维就像完全不能理解语气中蕴含的意味,固执地伸着自己的手。“当然,就算是这种低劣的食物,配上tomato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么说,你是真的想要tomato了?”被唤作卡珊的黑发女子面色一变,露出之前不曾显现的笑容,这不过这样的笑容让矢叶感觉比之前还要危险无数倍。

而赛维面对着这样明显带着杀气的笑容,依旧耿直地点了点头。“和人类难以察觉其它物种不同个体的微弱区别的一样,龙人族对人类微表情的解读十分迟钝。”——多年之后问世的《论龙人与tomato与其他》中龙人族研究的权威大师矢叶提及了这样一条。

“我to你个头啊!”卡珊用她宽阔的指掌抓住了赛维的头部“你知不知道已经离约定的时间过去多久了?!”在矢叶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人类女子卡珊将他认为无比强大的龙人赛维克斯的整个身体摔到地上。

纵使是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之中,矢叶还是觉得自己的冷汗湿了一背。

刚才的一瞬间自己觉得卡珊是个漂亮的美人,一定只是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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