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雾城,大陆,或者这个世界还存在着什么善心的话,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
以利益为骨,以金钱为血,以贪婪为躯,所有人都是这样生活着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经历过风霜和人来人往以后也亦是如此。
不过光是无法被磨灭的,就好像午夜里的萤火虫一样。那……该如何太黑暗中点亮光呢?答案就是以毒攻毒,当一个更加庞大的乌云笼罩雾城白雾的同时,人的利害也就一致了。
哪里有光,哪里就是【列王纷争】的战场。
让我们走进这家早已空无一人的咖啡店,刺耳的警笛声回荡于雾城的一栋栋楼宇之间。汽车堵塞,人潮攒动,雾城的中城区,南城区,北山城区全部乱成一团糟。可,就算是这种情况也不会耽误市长的咖啡时间。
杯具破裂,桌椅倾倒,红木地板上还留着一大摊未干的咖啡渍。没有客人,没有店员,只有冷透的咖啡和小碟子里的方糖还保持着冷静。这是黑暗前的黎明,血战即将开始!
奥布里市长和白猫,深绿西服白风衣,黑框眼镜白围巾,两个敌人并排坐在吧台前,两只精致青丝瓷杯,两杯凉咖啡。
“雾城市长,奥布里·金,【二十二位王】之一的【神风王】,曾几何时被尊为【风神】的天使。”白猫如是说:“虽然你我是敌对关系,但你也能看出来,今晚我并没有任何针对于您的杀意。”
“恭维话就别说啦,你来找上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奥布里单刀直入。
白猫简单的陈述了一下缘由。
“所以,我需要借用你的力量来毁掉城西区通往城中区的要道,凤凰大桥,如果成功的话我们就会救到很多人。”
奥布里喝下一口不加糖的冷咖啡。
他说,救人?
“我凭什么非要顺从你的意思做事不可,白猫。”奥布里眨动冷眼,又饮了一口咖啡。
“你是一市之长不是吗?你不想拯救你的市民吗?”白猫这句话说的中肯,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接下来竟会收到这样的答复。
“不。”奥布里说的坚决:“人人都有一张嘴,嘴里的气都是自己喘的,当然要靠自己来守候,我们没有义务插手。优胜劣汰,自然法则,这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你有能力啊。”白猫咬咬牙说,这个人的顽固不化,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能力说到底也是我自己辛苦努力的成果,况且这个世界太丰富了,雾城拥有多达2000万的人口就算死个100人,1000人,1万人,10万人都不值一提吧。”奥布里说,提着杯子漫步到咖啡厅的西洋风螺栓木板门边上,捏紧白漆木板,接着说:“要救人的话你就自己去吧,我不会为了芸芸众生浪费魔力,给你可乘之机的。”
“砰!”白猫敲了下桌子,咖啡溢出。
奥布里为人一向精明沉稳,自然推理出了白猫十有八九会萌生坐收渔翁之利的打算。从远处轰炸一架桥?虽说这种假设在【神风王】奥布里的弓上并不是什么难事,但那势必会消耗大量的魔力,谁知道白猫会趁机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行为。
奥布里放开花纹瓷杯,让它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该死,果然不能依靠天使。
“奥布里·金,你要明白,雾城到了你的手里,就该成为你的珍视之物,难道担任一个满目疮疡的死城市市长会让你感觉很好吗?”
“我不想和半【天使】讨价还价。”
“难道我们两人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无法建立吗?”白猫说。
“没错。”奥布里说罢,推门而出。
咖啡店里只剩下白猫一人,片刻,他也留下一张钞票,转身离开。
另一边,安妮家楼下。
稠重的人群拥挤于街口,车辆无法通行,大雾遮盖更是看不清远方,路灯光,红绿灯光,变成了唯一的向导。人们的叫骂声,嘶喊声,啼哭声。车笛声,鞋子敲击地面之声,灯丝烧断之声,还有唱独角的刺耳警笛声,全都叫你心烦意乱,痛斥这个世界的拥挤,痛斥这个世界的变化无常。
“沙仑,抓紧我的手千万别放开,千万别放开啊……”安妮特别紧张,敏感到有了几分疯狂。
“嗯,沙仑不会放手的。”沙仑说。
沙仑可不觉得这声警笛有什么大不了的,可看见安妮姐姐的样子,又总觉得自己是不是低估了什么?
沙仑,安妮, 就是经历过大塌陷的人与未经历过大塌陷的人的鲜明对比,从绝望中走出来的人,再怎么调整心态,再怎么改变个性,也终究摆脱不了对末日的恐惧,安妮就是个典型。
一声警笛就让她倒退回十年前,傲视楼宇的巨龙喷射火焰,燃烧,火苗,热气。一切的一切都被火焰吞噬,灼烧肉体的绝望痛感,失去家人的悲伤难耐,都在那一瞬间彻底爆发。火焰之后,又面临着一个冷若冰霜的新世界,这……都不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可以承受的。
安妮仿佛能看见,面前,米字路口,大楼倾倒,尸体被火焰碳化,一片血流成河,一片尸横遍野,而自己又是那么渺小,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握紧沙仑的手,因为沙仑可是她为数不多的友人之一,或者再上一个等级,沙仑是安妮为数不多的家人。
既然交换了名字,我们就是朋友了,既然我们是朋友,遇到困难就要站在一起。
肩部不知道被什么人撞了一下,熙熙攘攘的喧闹声又将安妮拉回现实。
“安妮·米勒!”刚刚撞安妮肩膀的人转过头说。
她体型偏瘦,皮肤苍白,身着碎钻黑绸外衣,短裙,银色长发飘逸,面带一副漆黑色乌鸦面具,手持白十字剑,看起来凶神恶煞。
沙仑有些害怕,连忙退后一步,贴紧安妮的身体。
“快跟我走。”面具人掀开面具,露出双眼。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一个揭面,安妮和沙仑都看出她是谁了。
白鸽法师,缇娜·康斯坦丁参上。
“白猫需要你。”
“哈?我?”安妮指着自己,疑惑不解的说。
中城区。
面包车朝西城区驶去,车灯刺穿三米白雾,多亏了这贯彻全城的警笛声,人们都跑去填海造陆区避难了,于是,通往城西的这条拥挤路面也畅通了不少。
“交涉未成功吗?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薇薇安冷冷的说。
车头上的小挂件不停摇摆,薇薇安单手扶盘,抓抓猫耳,瞳孔化作鬼魅的妖蓝色。
“为什么奥布里会不答应,他不是和罗伊,诺艾尔三人结盟了吗?【神风王】【长湖王】【幻想王】,有三位【王】级人物坐镇,他完全没有必要考虑我的威胁度,为什么他会不同意轰炸大桥。”白猫在后座上小声嘀咕道。
“喂!白猫不觉得这可能是个好消息吗?”薇薇安说。
“哦?何以见得?”
“照理讲,他们有三个人,如果【神风王】的魔力耗尽,【幻想王】诺艾尔,【长湖王】罗伊也有能力保护奥布里,但,奥布里害怕了,他害怕自己的魔力不足以自卫,这意味着什么?”
薇薇安挂上五档,猛踩油门。
白猫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三人的联盟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牢固?”
“没错,你仔细想想,诺艾尔为什么要将噬魂剑白白转送于你,奥布里为什么要刻意推脱责任,说起来罗伊与奥布里同为参战【王】,他们两个之间也有争夺成神权利的可能性,谁又知道罗伊的心里打着什么算盘。”薇薇安将自己所有的判断毫无保留的送给白猫。
“联盟土崩瓦解吗?那还真是个好消息。”
“没错。”薇薇安笑笑说,她很高兴自己能得到白猫的赞同。
“没想到诊所医生也有这种推理能力。”
“不要小看医生。”
薇薇安转而专注开车,白猫眺望车窗外,希望能来得及。
话说,自从大塌陷以来就没怎么见过如此寂静的雾城了。
街道上空为人坦坦荡荡,路灯撒下幽光,马路上的白线罩着一层水雾,柏油路稍稍凸起,颠簸一下。
等等!
“刹刹刹刹——!”
薇薇安突然踩上刹车,摩擦声过后,只见车轮在道路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轮胎痕。
白猫看到,薇薇安的头上冒出冷汗,这可真是少见。
“嗅到什么了吗?”失去嗅觉魔法的白猫连忙问薇薇安。
薇薇安动动鼻子,拉低声音说:“不好,我们两个中了圈套,已经被十几只【波刚龙】包围了。”
这话说的有些突然,也有些不可思议。
“什……这么快就来了吗?”
“我认为它们应该是一直埋伏在这里守株待兔的吧。”
“咚咚咚咚!咔咔咔咔!”柏油路上明显的凸起,一个巨大的生命体正在土层中蠕动。很好,完美的印证了薇薇安刚才提供的情报。
“它们全部都藏在土层深处,嗨!不然我就可以在几公里以外嗅到气味了。”薇薇安猛地调转车头,车灯划破白雾,马达轰鸣,小面包车以全马力向来时的路开去。
“对不起,我的错。”薇薇安利索的道歉,转过头,猫耳耷拉着,蓝荧光双眼里也写着些许自责。
“唉~事已至此,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白猫打开天窗露出半个身子,风很大,撩动白猫的银色短发,如果不带面具的话他绝对睁不开眼。
魔力转移至手心,一束金粉喷出随风消散,而后金纹步枪现世,又自左剑鞘拔出噬魂剑,同样注入魔力,尽管白猫自知他连这把剑三分之一的能力都开发不了。
再怎么说这把噬魂剑也是国立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有总比没有要好。
左枪右剑,白猫准备就绪。
“薇薇安,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冲过去!”白猫顶风大喊着。
“得令!”
车子在道路上蛇形前进。
“嗵!”随着一声巨响,柏油路面炸裂开来,一个巨大的蛇形身体凸出地面,它大概有十米高,身体想列车厢一样粗,披一身坚不可摧的黑甲,双眼发出灯塔一样的明亮紫光,紫光就像剧院的追人灯一样打在面包车上。
想回去?必须要解决掉它才行。
白猫面具被紫光照透,薇薇安的视线也受到了些许干扰。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白猫低下头,步枪斜放,可以在枪口看到一瞬闪光。
“轰!”这把金纹步枪就是一个炮筒。
魔法轰击,一盒被圣光包裹的魔法炮弹中【波刚龙】头部,枪管在发烫,与【波刚龙】交过手的白猫自知这不会给它们造成任何伤害,但可以使它们致盲几秒钟,嘛~对于逃跑来说,这就足够了。
“嗵!嗵!嗵!”只听三声巨响,又有三只【波刚龙】穿透地面,横空出世,柏油渣打在面包车铁皮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波刚龙】在雾中扭动身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事已至此……”白猫看着手里的噬魂剑说:“事已至此,我帕特里克的死活就交给你了。”
另一边,政府大楼市长办公室。
罗伊敲敲门牌,推门而入,奥布里的办公室又变的奢华了不少,沙发移向一边,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用丝绸床单包裹的双人床,床上坐着小巧玲珑的,身着红绸大睡衣的伪萝莉诺艾尔,床上还摆着一个连体双人枕。茶具被换成调酒桌,办公桌旁又加了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台新电脑。花冠植物没什么变化,原来挂在墙上的书法字却换成了一张张小照片,仔细一看都是奥布里和诺艾尔的亲密合照。
这架势,嫂子干的不错嘛~
奥布里此时站在窗前,用魔法器窥探远方。
罗伊慢慢走进来,诺艾尔竖起一根手指警告他不要打扰到奥布里的侦查。
当然。
罗伊静静走到奥布里身后,远望窗外,一片白雾笼罩什么也看不到,与他相反,奥布里倒是看的特别集中。
完完全全是处于两个世界的人呐。
“这股冷空气……是罗伊来了吧。”奥布里说。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就是空气呀。”罗伊说,推开铁质细管烟盒,点上一根黑纸烟,又塞了一根到奥布里嘴里。
“喂喂喂,奥布里大人,能不能不要总是抽烟,对身体不好。”诺艾尔像个家庭主妇一样的叮嘱着。
她过去可不是这样的,嘁!还真把自己当嫂子了。
奥布里吐出一口烟气,摘下精工魔法器,对罗伊和诺艾尔说:“老朋友,告诉你个消息,莫尼卡已经在中城区的一栋高楼上面了。”
“我们要参战吗?”诺艾尔问道。
奥布里犹豫了片刻,说:“那是当然,我可是雾城市长,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城市惨遭【恶魔】的摧残。”
“计划呢?我想我们该有个计划吧。”罗伊说:“不然,谁知道会有多少棘手的事情没法处理。”
“不需要计划。”奥布里说出了句不可思议又叫人意味深长的话。
“为什么?没有计划,你是什么我们乱轮一气吗?”罗伊抱怨道,尽管他平日里不会反驳奥布里。
“金桑说的很好。”诺艾尔挥动义肢,开始维护奥布里的地位,“这里是雾城,任何计划都赶不上变化,各自为战,能活下来的就会活下来,活不下来的就会死,这很正常。”
“世界就是这样的。”奥布里补充道,两人在这一点上还真是默契。
又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罗伊早就听惯了这一套。
“好吧好吧,我身为【人类】,不想和【龙】,【天使】这些尊贵的种族讲什么大道理,我是警察局长,我有我自己的处理方式也有我自己的目的。”罗伊说:“果然呐,我们还是各自为战比较好,毕竟大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存在统领这种合作方式。”
罗伊说着说着也明白了,奥布里自始至终就没想过帮自己报仇,不过是将自己当做一个棋子来利用罢了。但……出于对友人的宽容罗伊也不想和奥布里争执些什么,罢了罢了,自己的恩怨就要自己处理,不然……【长湖王】的名号不就白买了吗?
奥布里举起鹰之弓,诺艾尔唤来红瞳剑,罗伊取出三叉戟。
风魔法,火焰魔法,冰魔法,这可是现存魔法类别里顶尖的三级,要是他们三个人真心合作,绝对是一股颠覆世界的力量。
老鹰面具,骷髅面具,鲨鱼面具可以了,就此告别吧,希望在后还能看见你的全尸。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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