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医生”我的护士突然冲过来,她气喘吁吁,脸色铁青,我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我是个无国界医生,在战争不断地非洲支援,这里的生命实在太过廉价,是我来这里的原因,但是由于连绵不绝的战火,无国界医生的生命随时会受到威胁,虽然医院有当地政府的武装力量保护,但是在这战乱的地方,这种形同虚设的保护,随时可能被捅穿。
今天,可能就是被捅穿的时候,“医生,快跟我走”,没有任何解释,我的护士拖着我的手就把我带出了医院。我们在路上狂奔。
“到底怎么了”,我一边跑一边问她,“反动军攻进来了”她回答道“医生,我们现在必须马上去大使馆,那里有你祖国提供的保护,只有那里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听了她的话,我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跟着她飞奔起来
在我们奔跑时,我忽然感觉有种违和感,平常熙熙攘攘的人群,今天却一个人都没有,荒凉得,像是一座鬼城,这种气氛让我毛骨悚然,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我不禁放慢了脚步,停了下来。我做了很多年的医生,常年握着手术刀的我,对死有其他人不可比拟的预感,我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了。“怎么了医生”我的护士见我停了下来,满脸全是焦急“不对,这里有问题,这里的气氛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我回答道“嗯?”我的话让那个护士有些不解,显得非常疑惑
“到底在哪里,这种不安感到底在哪里”我焦急地寻找着,我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人,建筑物也没有损坏,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我拼命地想去发现什么,忽然像脑中通过了一道光一样,“是气味”,对,就是气味,是一种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是我几乎每天都会闻到的的气味,是血的味道,在哪里,在哪里,我能闻出来,在这里,就在这里
当我正准备转过身的时候,我的额头感受到了金属冰冷的触感,我早该想到了,我早该想到了,为什么入侵没有警报,为何这个街道没有人,我早该想到了,原来是他们要我的命
我看着那个护士用手枪抵在我的头上,她的表情十分平静,我想我的表情也十分平静,我就这样看着她,她也只看着我,我们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
“你叫什么名字”我语气透着一丝放弃
“医生,我叫扎洛瓦”她平静地回答道,但她的眼角流露出了一丝悲伤,虽然不容易被发觉,但我还是看到了。
“我们共事了5年了吧,抱歉啊,我还是记不得你的名字”我对自己总是记不到别人的名字感到有些无力
“你不用道歉的,医生”扎洛瓦回答道
我微笑道“我还记得五年前,你浑身是血的样子,送到我的手术台,说实话,我当时真的被吓到了,我以为你活不过那天晚上呢?”
“是啊,我也以为我不会活下来,我真的非常感谢你,医生”她的语气变得有些悲伤
“我想到了,我会死,我来非洲的时候”我平静地说道“我是个医生,我看到过无数的死亡,所以我对死亡并不怎么害怕,你知道吗,扎洛瓦”我笑着看着她
“请你别说了,医生”她低下头不敢看我
“扎洛瓦”我微笑着道“其实我很高兴,能送我上路的是你,我感觉十分幸运,谢谢你”
“请你别说”
“哦,你还记得那年圣诞节么,当时你第一次穿连衣裙”
“请您别说了”
“还有那个抱枕,你说你很喜欢”
“请您别说了”
“还有……”
“别说了,请..别说了,请…..别….说了,请…….”她的语言断断续续地,好像在抽泣。
“砰------”,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崩断的声音“别说了”她突然嘶吼道
“求您别说了”她的语气又放缓了“求您别说了”,她拿着枪的的手无力地垂下,我看到她抬起头来,满脸全是泪痕
我吃惊地看着她眼泪不停地在流,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从小声的啜泣慢慢到,哭出声音,慢慢到抱着头嚎啕大哭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擦干了她最后一滴眼泪后,直起身来看着我的眼睛道“医生,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感谢你,不只是因为你救了我的命,当护士的这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我是这个政府的军人,你救了我们太多的人,你也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原本不会杀你的,但是一个月前,他们收到了你的祖国请求你回国的消息,他们不能让你回国,一旦你回国,事情就会败露,事情一旦败露,就会引起你祖国的怒火,他们就不能再从你的祖国那里获得资源,然后他们害怕,害怕放你回去,害怕失去援助而输掉与反叛军的战争,害怕自己会被杀死,所以你会被反叛军给杀死”
“那你呢?”我问道
“大概,我会被当做平息你祖国的棋子,公开处刑吧”
“真是丑陋啊,政治这种东西”
“是啊,医生”她无力地答道
“.……….”我们同时沉默了
“医生”她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她的眼神重新亮了起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快走吧医生,这里离大使馆只有两条街道,你只要过去了,你就能受到保护”
“你呢”
“我吗,作为没能完成任务的人,大概会死掉吧”说罢,我看见她慢慢地抬起了拿着枪的手
她要自杀,我好像忽然明白了她举起手枪的含义
“等一下”我挥手打飞了她手中的枪“医生?你在做什么?”
“我想到了一种,我们都不用死的方法”
“不可能”
“相信我好吗,扎洛瓦”我抱着她的肩,看着她说道
我的语气有些粗暴,跟平时的我有些不同,扎洛瓦显得非常吃惊,她看了看我的脸,又突然偏过头去,她好像知道自己拗不过我,才小声说道
“。。。。。。,好吧,我相信你医生”
“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医生?”她问道
“你看那边”,我的手指向她的身后,如我所料,她果然没有一点怀疑地转过去,“砰”我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击打她的后颈,她应声倒在地上,我看不到她的脸,但我想她脸上一定满是诧异
“傻瓜,怎么可能有两个人都活下来的方法,笨蛋”我淡淡的看着晕过去的她说道
我转过身,轻轻地捡起来她被我打飞的手枪。
格洛克18,由格洛克公司生产的精品,口径9mm,平均射速370m/s,除了射速太快子弹很容易被打完之外,好像没什么其他的缺陷,是把好枪
我放在手中轻轻地掂了掂,意外地感觉有些沉,我手指紧扣扳机,但我并没有举起枪
我转身看着前方一栋建筑说道“出来吧,巴里特,我早就知道你在那里”
“?”藏在那栋建筑物的人似乎有些吃惊,不过一会好像他终于释然了,不在躲藏,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不愧是医生啊”,站在我面前的男人是个黑人,壮硕的身材,鹰一样锐利的眼睛,一身军装,拿着一把狙击枪,简直就是好莱坞式的标准特种兵“医生,可以解释一下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吗?我自认为我没有任何破绽”他问道
“你身上血腥味太重了,作为一个医生,没有人比我对血更熟悉了,巴里特”我最先闻到的血腥味并不是来自扎洛瓦,她身上并没有什么血腥味,我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巴里特的血腥味,因为我给他做过手术,当时他身上那强烈的血腥味令我印象深刻。
“巴里特,可以帮我一个忙么”
“当然,毕竟我欠你一条命”他笑道
看来,他不是来杀我的,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谢谢啊,巴里特”我挠了挠头
“我想请你………”
“让扎洛瓦活下去,拜托了”我看着他的眼睛请求道
“为什么”他好像对我的回答十分吃惊
“你真是个让我摸不透的医生”他有些无力的笑了笑“我原以为你会让我放你一马,我没想过你会提这种要求,你难道真的不想活下去吗?医生”
“怎么可能不想活下去,是人都会想要活下去啊”
“那为什么你……..”
“因为,我是个医生啊,我可不能对我的患者见死不救啊”
“仅仅是这样吗”巴里特还是无法理解
“当然不是啦,巴里特,因为我在刚刚学医的时候我就对我自己发过这样一个誓,”我蹲下,轻轻地摸了摸扎洛瓦的头,抚了抚她的头发,我的年纪已近不小了,满脸都是皱纹,要是别人看到,一定会说这是一个温馨的父女场景吧
“我学医是为了救人,只要能拯救我的患者,哪怕让我赔上一切,甚至堕入地狱,我都在所不惜”
“医生…..”巴里特看起来好像要说些什么
“不用多说了”我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没什么时间了,她要醒了”
扎洛瓦的表情微微皱眉,好像是在做什么梦,是在做噩梦吧,我想,毕竟我背叛了她啊,毕竟她被自己信任的人所背叛了啊
抱歉啊,扎洛瓦,抱歉啊,我本来不想骗你的,只是你真的太傻了,太过相信我了,不过我倒是不讨厌这样相信着我的你啊
抱歉啊,扎洛瓦,抱歉啊,如果人真的有来世的话,我希望我的来世能过略微补偿你一下吧。
啊啦,人临死之前都会变得这么絮絮叨叨的吗,原来我也会这样啊,我还以为我看破了生死呢,我还以为我不会害怕呢?不过马上就要结束了,马上一切就要结束了
再见了我的人生,我缓缓举起手枪对准我的太阳穴
“等等,医生,”巴里特大声道“您救了我们那么多人,但我们从来都只知道您是医生,至少在最后,请告诉我您的名字吧”
“我的名字吗”我笑了笑,“我叫诚原”
“再见了,这个世界”
“再见了,无聊的政治”
“再见了,巴里特”
“再见了,扎洛瓦”
我终于按下了扳机,一瞬间,我感觉到我的大脑被子弹贯穿了,奇怪的是我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反而是一种终于放松的舒服,终于我堕入黑暗之中
这是哪里?
我是在哪里?
我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我还能思考?
这是天堂吗?
怎么这么黑?难道是………地狱?
诶?有光,那里有光
那光愈来愈清晰,愈来愈近,愈来愈大,恩对,愈来愈大,恩?不对啊,愈来愈大是怎么回事?诶,这是怎么回事
伴随着愈来愈大的光,我感觉好像从什么狭窄的地方出来一样,光包裹着我,我睁不开眼,但我听见有人在说话,那不是我所知道的任何一种语言,但是很奇怪的是我居然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老爷,是个男孩”
“阿露菲,乔安娜她怎么样了”
“老爷,夫人她没事”
“那就好,那我进去了”
“乔安娜,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我还好,菲利普,让我看看我们的孩子”
我感觉我被一双温暖且柔软的手抱在胸上
我终于睁开眼,看到了,一个温柔且美丽的面孔,就像是我在巴黎圣母院看到的圣母像一样,温和,伟大,美丽,却也平凡,还有一个粗犷的面孔,一张标准的日耳曼男子的脸,不美,却感到一种亲切。
他们温柔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们,笑了
刹那间,我突然明白了,原来我,转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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