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之境
序章
这是一个,人人都可以习得魔法的幻想世界。
故事,从一男一女两人说起。
一个曾经掉入过漆黑深渊的青年,一个曾经封印在昼白幻境中的少女,在他们相遇时,黑白交错。
青年的梦想与少女的愿望,哪个才是【应该实现】的事?
黑色的轮廓露出新月般的微笑,炫目的闪光喃喃细语。
到底哪里才是希望呢?
就算交错的命运反复无常,也无法阻止阴谋的发生,真的只有他们两个才是怪物吗?
不,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怪物。
(1)渊:相遇
梦,又是这个梦,我又站在那个该死的山洞里,四周除了一片漆黑就只有那个怪物在。
人们说在梦里梦见的人是看不清楚脸的,而我却清楚的看到了他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无法认为他是个正常的生物——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梳出来的一头亮丽的金发,一双感觉不到交点的眼睛,还有那个不知所谓的微笑,要不是那个嘴角向上扬起,我绝不会认为那个是微笑(我也没见过他有其他表情)。
当然,我对他一直很是感谢,要不是因为他我估计已经在无边的黑暗中癫狂了,或是被附近传来的奇怪声音的主人给吃掉了——就像我可怜的妹妹一样。
那个怪物(我这么称呼他)又一次张开嘴问道:“我眼中看到的东西,你真的也想看吗?”
我又一次回答:“啊!反正我也决定是时候干点什么了。你想来就来吧!管你魔法还是魔术我都不介意!”
“你听过一个童话故事吗?一个寻找名字的怪物的故事?”怪物对我伸出了手。
我本想回他一句这话你一天已经问过18遍了!但是我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的手按住了我的头。
无数的情报和画面犹如怒涛、宛如风暴一样涌入我的脑海。
千年前...战争...天族...魔族...红色的河流...世界上最失格的时间...梦,还有话语、历史、时间...没有名字的怪物...童话故事...一涌而来,沿着脑髓攀升直上,我的眼睛里闪烁着火花,眩晕侵蚀着我的精神,拒绝与忍受都不允许,强硬的单方面的涌入就像一口气喝光一大瓶科利尔产的烈性青梅酒,我看到了无数的胳膊,无数的腿,以及,【她】的脸。
我仿佛坠入了远比身边的山洞更加黑暗的深处...
“咚!”伴随着坠落的带来身体抖动,我知道了我现在的状态,这家的地板该打磨打磨了…
疼!我一边抚摸着头一边坐了起来。和煦的阳光照在了我的脸上,今天是一个好天气。
我把我的床单随意抖了抖,从衣柜里拿出了衣服穿上,越过床来到了窗边,森林高大的树木被阳光照耀的闪闪发光,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鸟儿发出悦耳的声音。
在这个森林的入口处盖房子的人真是太懂得生活了,虽然我很想这么夸他的,但是现在看来,这样反而害了他。
我理了理长长的黑发,离开房间,下楼准备早饭。一个格尔鸟水煮蛋配上一碗加了半瓶醋的面条,简直就让我如沐甘霖,就算是那个梦里的胳膊也无法阻止我享受美味。
虽然光闻着这碗面的味道就会让我妹抓狂。每次我都会说她不懂艺术,她每次都会用标准吐槽的姿势回敬我:“老哥你这样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你的!”然后往我的面里加水,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啊。
妹妹她...
“砰砰砰砰!”一阵近乎鬼畜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也吓掉了我的水煮蛋。
“啊,我的艺术...”我一边用手捂着头一边拿起了一把蝴蝶刀(这把刀在我掉到山洞之前和之后都派上了大用场,真不愧我绕了一圈路去那个据说有武器收集癖的该死的天族男那里偷过来)藏在右手袖子里,向门走去。
这么快速的敲门速度的人应该是需要帮助的,只是不知道这位是需要一杯水,一碗饭还是值钱的东西比如我的衣服或者我的命啊!
这种地方遇见什么都不会奇怪,说不定是森林里的扎克尔狼又学会新套路了呢~
这么想着我走到了门口,一只手搭在门把上说:“来了来了,哪位大人呀?我这里可没有在逃的杀人犯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物件哦!”
外面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和一个年轻女人(虽然我没有听声音判断人的本事,但是我还是觉得这是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人发出的)语无伦次的声音:“那个...我...有人...门...”
“是是,能遇到听懂您说的话的人您还真是运气好啊,能跑到这里的人就更少了,因为这里虽然离王都不是太远,但是森林里可是有食人的扎克尔狼啊!您的运气真好呢~”
“那个...请开门...”
“啊,我真是的,差点忘了呢,请进。”我换上一脸和善的笑容,把藏着蝴蝶刀的右手滑到了身后,作了一个看似礼貌实则是准备进攻的姿势打开了门。
好像是一直趴在门上的一样,一个身影一下子扑了进来,还往前踉跄了几步,最后还是摔倒在了地上。
这么看来姑且不是来搞事的了,我这么想着说道:“别这么激动嘛~这位美丽的女士,我房子里面并没有这么吸引人到这么着急的地步吧~?”
少女回过头来,我发现我的预感还真是准了,这是一个外貌十八九岁的少女,有一头长长的黑发,比较高挑的身材,以及...一双紫色的瞳孔。
那张没有一丝表情的秀丽的脸,让我瞬间回忆起了某个画面,某个刚刚的梦里才见过的画面。
在那个教堂里看到的画面——再加上这个紫色的瞳孔...
原来如此,这下可摊上麻烦事了啊~。
不过这倒是...有趣啊。
我这么想着,脸上的微笑变得更加灿烂,就像是书中那些主角的笑容一样阳光,然后把左手伸向了她:“没事吧?”
少女拉住我的手站了起来,起来的第一件事却是冲过去关上了门,然后才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对我说:“谢谢。”
我看着她的脸愣了一秒,然后问道:“差不多该说说有什么事了吧?美丽的小姐~?”
“我...”
“砰砰砰砰!”堪比刚刚鬼畜的敲门声又一次传来也打断了少女的话,唯一不一样的是门外传来一声粗犷的男声把我想说的草**给咽了下去:“里面的开门!帝国军队!赶紧开门!不然不客气了!”
我根本不用看少女的脸就能够猜出她正在逃跑途中,而现在追赶她的人来了,所以我给她用右手指了指楼上我的房间(本来楼下也没地方可藏),轻声的说了句:“我床底下有个空间你可以进去。那种床一般人不会认为是空心的。”
等她快走完楼梯的时候,我很自然的背过慢慢上楼的少女爽朗的说了声:“来了来了,哪位大人呀?我这里可没有在逃的杀人犯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物件哦!”
这阵势真的是豪华,光进来的就有十来号人,个个全身武装着厚厚的盔甲,带着佩刀,盔甲上面的帝国军的符号——八枚翅膀闪闪发光。
不止这个房间,就连门外都还有一排人举着盾牌围了个水泄不通。我很庆幸我没有把我小小的蝴蝶刀露出来。
“那个,大人来我这种小地方有什么事吗?”不管怎样傻还是要装的。
为首的是一个高大的留着胡须的男子,他粗矿的声音就像有口痰没有吐一样听着让人烦躁:“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在附近?”
这可真是好极,这说明他们没有看到少女走进了我家。
“要说往常这里除了偶尔路过的商人以及旅行的冒险家以外就没有什么人来过了,但是今天好像受到了梅尔西亚女神的眷顾呢,我在窗户那里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少女往森林里跑去了~。”我想与其说没有看见这种让人怀疑的慌,不如说看见了然后给他们一个错误的方向。
这样既帮助了少女,我也不至于挨揍。
“喂!骑马队给我去森林搜!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大胡子冲着士兵们吼了起来。
听到他的话,我冲着胡须男笑了笑,眼睛打量着这些所谓的帝国军,确实他们在战场上可能骁勇善战,但是找人这种细活还是不适合这群五大三粗的老爷门儿们。
现在我倒是明白了至少这位少女不是逃犯,应该是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人,逃跑出来的公主...之类的?
屋里的走了一大半的人,但是留下了胡须男和两个士兵,而我则非常想要回去继续享用我的艺术,只差要放逐客令了。
我把目光集中在了胡须男身上,他正在环绕我的房子,如果他不是在鉴赏这个装修风格或者欣赏我的艺术早餐的话,就是在看有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了。
果不其然,这个家伙指了指楼上说道:“抱歉,我以帝国军的身份命令你,让我们检查一下二楼。”
“啊?二楼只有我的房间而已啊?”
“为了保险起见而已,没问题吧?带路吧!”我从没有见过自问自答的这么快的大叔...
这下,没有阻止他的理由了,我之得走在了最前面,给他们带路,但愿她有藏好吧...
必要时还可以用到它或者那个家伙...我握了握右手袖子,又看了看我在楼梯上的影子。
我的房间还算宽敞,因为我一个人睡了两人间,就算房间里有些不那么一尘不染,至少也大体整洁,这下却被他们彻底弄的天翻地覆了。
他们掀开了我的衣柜,翻开了我的箱子,甚至打开了我的抽屉,这种地方都钻的进去你们就不用想找到了好吧!
这个时候,我十分眼拙地,发现了一个稍微有点不妙的地方。我的那张床,在可以掀开的地方的缝隙上,有我以前放进去的大叔的衣服的一角。
这哪里是稍微不妙,简直就是直接完蛋了吧!
好的,胡须男很和时宜地问了一句:“这个床是可以掀开的对吧?”
现在可不是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好好收拾衣服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是可以掀开的啊,来我掀开给你看看!”至少得由我来掀,我让自己保持镇定心想着,如果她身材小还可以...
我慢慢地掀开了我的床...
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可以用吗? “这里只有一件两件衣服而已,你看。”我一件一件的往外拿...
怎么办?就这样完了吗?难道真的要玩命吗?我就算可以收拾这几个人,但外面的家伙怎么办?就这么直接打?
好吧,我放弃了,最后的结论是:要么因为这位公主的解释,大家各回各家,要么这群人二话不说地动手,然后我顺理成章地自我防卫。
那么,要是要动手的话首先得是这个胡须男...
我一边思考一边看向我的床,这让我注意到了有些异样。
额?我的床,原来有这么宽吗?
一丝微笑滑过我的嘴角,我两手把床掀的到了八十度角说道:“你们看吧。”
里面除了衣服以外什么都没有。
胡须男拔出了腰前的佩剑,我感到额角流下一滴冷汗。我的右手抽搐了一下,准备在他出手前发起进攻。
结果他只是用剑挑起衣服挪动了一下,就收了回去。
“走!别浪费时间了!”我看到胡须男身旁那两个早就有点倦容的士兵在听到这句话后的表情比我还高兴。
我慢慢收起床,把他们三个送出家门,合上门后回到了房间。
“出来吧,美丽又聪明的女士,您真是有趣啊~,呵呵。”我露出了微笑,按我的话讲这是微笑,按照映在少女眼瞳中的以及镜子里的我来讲——那个笑容,就像一轮新月。
(2)菲德安特.阿斯兰:逃离
那是一个从未被人所知的世界,但是我仍然想讲讲这个世界中发生的故事。
在这个世界存在之时,无论是天族、人类、灵族或是魔族都不曾停止过对这世界上大陆的抢夺,拥有了土地就拥有了国家,有了国家就拥有了权利和财富。争夺土地的战争整整持续了几百年,没有人知道这片土地被多少的鲜血灌溉,但这场看似无尽的征战却由于人类和灵族与天族结成同盟后,很快画上了句号。
这场战争的唯一输家是魔族,谁让他们是最残忍并肮脏,而且孤立无援的存在呢?
然而他们并未遭到驱逐,而是和其他种族和平的生活在一起,为了洗清自身的罪孽,他们为天、人、灵三族世世代代的服务着,而世界就这样和平的直到永远......
当然,这是骗人的鬼话,事实是怎样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魔族在这个国家,不,是这个世界里永远都是最底层的存在,作为奴隶的他们像动物一样供天族的权贵们挑选成为会干活的工具,他们的胸口上会烙上连接心脏的魔法阵,若是违抗命令或是逃跑也可能没有理由,饲主们就可以利用魔法阵引爆其心脏…
而现在,让我欣喜的是,那个不是知道持续了多久的只有白色背景的梦在今天戛然而止,那个梦中和我说话的话唠今天也终于闭了嘴(我从没见过那家伙,它在那片雪白的梦境中一直不停的用着一个稚嫩的孩童的声音和我说话),而且突然出现的人似乎很多,我觉得我是第一次听到除了梦中那个讨厌鬼以外其他人的声音,他们似乎在争论着什么,然后我听到一个趾高气昂的家伙用着夸张的语调叫人解开我的封印,虽然看不见,不过我知道那个会是一个鼻孔朝天的蠢货模样。
我努力睁开眼睛,我实在想看看我意识中的愚蠢是什么样子,因为我在能听懂他们对话的同时还能用同样的语言来思考,能够理解他们所描述的事物,但我却对一切只有这模糊的概念,我猜我绝对不会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但我却像个新生儿一样记忆中一片空白,我由此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述违和感,这种感觉让我抓狂,却让我没理由的想发笑,像是从出生就关在笼子里却突然获得了自由的金丝雀。(唯一不同的是我并没有因此感到喜悦和疯狂,我只是想做出这个表情而已)
“啪!”直到我听到把我固定在椅子上的枷锁被人斩断时我才从那种奇怪的违和感中抽出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我能听到有人在我身前念着咒语,接着我开始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开始渐渐的恢复,不过那速度慢的可怜,我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身体就向地面倒去。
“她在没有任何可以维持她生命的方法的前提下在这里封印了上百年怎么可能还活着。”当听到有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要是我有力气一定会笑出声,只是在这之后我没来由的感到困意,就连本来的意识都无法维持就这样陷入了黑暗。
按照他们的话来说,这是我百年来第一次在一个没有满目雪白的世界中沉睡,当我再次醒来,我终于有了足够的力气睁开眼睛。
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冰凉透明且狭小的空间中,月华透过窗户上五彩斑斓的玻璃照在我的身上,我用手挡住惨白的月光,另一只手支起身体,胸前的百合花滑落到一旁。
那群人真的以为我死了,他们把我装在了水晶棺中放在教堂里。
我没有太多功夫去嘲笑那些人,好不容易回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我并不打算乖乖的让那群人摆布,我要尽快离开这里,而且那些在做礼拜的长椅上睡着的守卫似乎也很赞成我这个想法。
晨曦悄无声息的照亮了黑夜,即使趁着夜色我已经尽力避开有人的地方,不过还是有不少的人看到了夜色中行为诡异的少女。
很快,搜索令甚至先与我出现在了前面,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效率是不错的。
只是在真正确认我死后再安排两名没有警惕性的看守不好么——比如用银匕首刺穿我的心脏,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惊慌失措的四处找我的下落。
我觉得我好像没法理解那些人对我为什么那穷追不舍,作为拥有一个记忆一片空白的人生我已将感到足够的困扰,而且我已经尽量往远离王都的森林方向走,可我还是能听到他们四处搜索的马蹄声。
弱小的我除了躲避还能做什么呢,如果可以我倒是想要这些人离我远点,或者...
他们为什么惊慌失措呢,难不成我是什么怪物不成?
在心里默默自嘲一番后,我决定要是他们还继续追下去我就不逃了,看他们那么着急的找我,说不定带我回去还得好好地伺候着。
不过在走出这片森林之后我又改变了主意——因为我看见了一座建在森林入口处的两层小楼,所以我决定碰碰运气。
我尽可能把敲门的声音敲得听起来急促,像是一个急需帮助的旅人(虽说我真的需要帮助)。
“来了来了,哪位大人呀?我这里可没有在逃的杀人犯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物件哦!”一个年级似乎不大的男人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轻浮,我贴在门上准备在屋中的人开门瞬间就挤进去,我可不敢保证我真的不是怪物,或许在看到我的瞬间主人就反悔然后把我关在门外,那时候我就真的无处可逃了。
“那个...我...有人...门...”这是我从醒来到现在第一次开口说话,说话的速度完全跟不上思维。
不过我该庆幸屋里的人似乎听懂了我的意思:“是是,能遇到听懂您说的话的人您还真是运气好啊,能跑到这里的人就更少了,因为这里虽然离王都不是太远,但是森林里可是有食人的扎克尔狼啊!您的运气真好呢~”他的声音合着脚步声渐渐的靠近门边,我也准备在他开门的瞬间闪进屋内。
“那个...请开门...”我再次向屋中的人请求。
“啊,我真是的,差点忘了呢,请进。”还不等屋中的人把话说完,房门就被打开了,猛然打开的门让我向前扑去,踉踉跄跄的想要维持平衡最终却还是摔倒在地板上,而他收回了开门时背着右手的绅士动作来到我的面前向我伸出左手来,“别这么激动嘛~,这位美丽的女士,我房子里面并没有这么吸引人到这么着急的地步吧~。”
“没事吧?”他露出笑容,我拉着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我不喜欢他说话方式,因为那种轻浮的语气让人觉得他像是在哄着顽劣的孩童,就像在耍我。
不过和外面的那群家伙相比,他也要好上不少。
这个年龄不大的人类少年有着一头有点自然卷的黑色短发,像猫一样的琥珀色眼瞳,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衫,黑色外套放在声旁的椅子上。
餐座上有一碗面,地上有一枚蛋,还有空气中还有这没完全消散的醋味,看来在他似乎刚刚在吃早餐。
只是——在他拉起我的瞬间,我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微微一愣,眼神中的差异一闪而过,但随即就被他用笑容掩饰了。
难道他认识我?我没来由的这样想。
在我道过谢后他就开始了提问:“差不多该说说有什么事了吧?美丽的小姐~?”依旧是那种轻佻的语气。
“我...”
“砰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在我进屋之后再次想起,不用猜肯定是那群烦人的家伙,难道不找到我回去会被处以绞刑吗?
他们一定是疯了,对着像我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穷追不舍。
我看向房子的主人,因为只有他知道这栋房子里哪里可以躲人。
“里面的开门!帝国军队!赶紧开门!不然不客气了!”外面的人开始催促。
他头也没回地指了指二楼,对着我说:“我床底下有个空间你可以进去。那种床一般人不会认为是空心的。”
我点了点,转身放轻脚步向二楼的房间走去。
而他则用着和刚刚对我说过的话向着门外重复了一遍:“来了来了,哪位大人呀?我这里可没有在逃的杀人犯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物件哦!”
他的房间看起来杂乱无章,一半已经垂到地面的床单说明他不怎么收拾床,但旁边的书桌却是一尘不染,上面摆放的看上去就有些年头的书,也保管的很好。
只是帝国军那些家伙真的不会察觉到那个地方吗?这房子后的森林估计他们都已经翻了一遍了吧?更何况这一栋小小的房子?
我开始有点犹豫。
早知道就继续往前逃了,不行,那样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在外面已经被围住的情况下,也是骑虎难下了。
虽说他们看起来对我没有太大的恶意,但我不想就这样放弃这百年来难得的自由。
外面突然传来了脚踩在木板上特有的脚步声,这声音听起来混乱不堪,绝不是一人上楼发出的声音。
而现在的我却还站在床边不知所措,我看到了房子主人说的床,那确实是一个貌似实体,实则可以掀开的中空的床,但现在的情况下,我已经没有时间也不敢发出他们一定会察觉的噪音了。
还有其它地方吗?
房间进门左侧是一面壤在墙上的巨大镜子,床就在镜子的旁边,其余的,房间中只剩下一张书桌,敞开了一半,里面装满了衣服的衣柜和一个不够塞人的箱子,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
一股巨大的压力,突然吞噬了我。
那股压力,不禁把我压的抱着脚坐在了地上,还顺便,眩晕了我的意识。
这难道,是那个房子主人的手段?
隐约中,我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我没来由的开始紧张,眩晕中的我连眼睛都不睁不开,来人在这个房间四处翻动发出的每一种声音就像一只手在毫无规律的一下下捏着我的心脏。
“这个床是可以掀开的对吧?”最终声音停留在了床边,我感到空气开始有了紧张的味道,特别是这个房屋的主人似乎终于没有再用那种轻佻的语气说话了。
“是可以掀开的啊,来我掀开给你看看!”我听到他的声音靠了过来,床底的木板被掀开发出些许刺耳的声音,我开始庆幸没有藏在那里,不过,怎么那样的地方他们都检查了,我这么明显的地方他们却还没有看见?
我努力地,睁开了眼。
“这里只有一件两件衣服而已,你看。”房子主人小心翼翼的掀开木板,堆在床下的衣服一件件的被他拉了出去,他的手突然间顿了顿,然后就很自然的将木板高高的抬了起来,要是我刚刚躲在那下面恐怕就被发现了吧,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我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我现在就像是遇到危险而把头放进沙子里的鸵鸟一样,我看到了他们所有人,但是却好像没人看到了我。
我觉得,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了。
如果被发现,那...
“要不杀了他们逃跑?”声音像是调侃一般在脑海中响起,那分明是梦中那个话唠的声音!
我将脸埋在膝间,以防听到那句话的我叫出声。我本以为梦境结束那家伙就会消失...
但它没有,相反,它简直就像是想要控制我的思想那样,在我脑子里和我说话!
我猛然将眼睛睁开,想不顾一切地跑开,跑开这里,跑开一切,本来莫名的一身麻烦,我可没有做好杀人的觉悟。
“走!别浪费时间了!”然而来这里搜查我的这个满脸是胡渣的男人只是随意的看了两眼转身就离开了。
我刚刚还在为自己的计划而感到紧张不已的心瞬间沉了下来,他们怎么可能没看到我?
而这个房子的主人在将床恢复原样后便送着三人下了楼,我猜这反常的现象或许和这个人有关。
“出来吧,美丽又聪明的女士,您真是有趣啊~呵呵。”回到房间的他声音又恢复了刚刚的语气。
我小心翼翼的从床边站起来,他脸上带着笑容,像是一轮新月那样,我不认为正常人会有那样的笑容,因为这样的笑容根本无法表达出喜悦。
刚从沉睡中苏醒的我似乎遇到了不少疯狂的人啊,(虽然不想承认,不过我似乎也是不什么一般人)就不能对我这个“新生儿”友好一点么?还是说这个世界本就如此疯狂呢?
(3)黑白交错
“出来吧,美丽又聪明的女士,您真是有趣啊,呵呵。”房子的主人——那个年轻的少年裂开嘴笑着看向他床靠向镜子的那边。
准确的说,少女是从床边站了起来——从一开始少女就没有躲在他的床底下,而是抱着腿坐在他的床和镜子的空隙之间。
少女四处张望了一圈,仿佛没有理解自己怎么没有被发现那样。
看到少女疑惑的表情,男主人愣了愣,显然他并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表情,虽然这位少女应该不是会洋洋得意的站起来炫耀:“看本公主厉害吧~!”的类型,但是这一脸疑惑是怎么回事啊?
有趣,真是有趣!他在心里笑着对自己说,真的是有趣到快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本来魔法是不可能凭空制造出床的一部分的,但是聪明的您利用了我床边的镜子,折射把床的形状给复制了下来,再把这复制的一部分覆盖在自己身上,填盖了镜子和床的空隙,这样看起来就像床是紧靠着镜子一样,所以就算我在另一边把我的床全部掀开您也不会被发现,他们也绝不会想到那其实有个空间。厉害,厉害!没想到短短几分钟就能想到办法还能这么完美的实现!您还真是一个熟练的魔法师呢~。”
“哎?你在说什么呢?”听了他的话的少女的表情不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困惑了,“难道不是你...”少女话说到一半就停止了,她认为以这个少年的性格没有必要隐瞒对自己的帮助,所以她能藏在那里而不被发现只能是另有原因了。
“嘿诶~?”男子眯起了眼睛,眼前这位少女好像比自己想的还要神秘…
他很快注意到,少女身体开始有些摇晃,于是马上转移了话题:“哎呀哎呀我真是的,逃了那么久您一定累了吧?来来,到客厅坐会儿休息一下把~,我去给您倒杯茶。”
少女恩了一声,走在了他的前面,脚步很慢,却显得很无力,像是筋疲力尽的感觉一样。
“看来不管我如何好奇,她都需要休息一下了。”少年这么想着。
在往下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镜子中自己的身影,期待会有什么不同,然而和往常一样,自从那个山洞出来以后他就无法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了,镜子里的,只有[那个家伙]而已。
那是一个全身漆黑,像自己一样的人形的轮廓。就算现在男子已经停止了笑容,但那个家伙还是在镜子里,用新月一样的笑容回望着自己…
“切,那个怪物真的是给我留了个不得了的好东西啊!”他扯起嘴角小声道。
“请稍等一下哦~。”少年这么说着走进了厨房。
少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手捂着头,一脸疲倦,她没有再去探究刚刚的事,毕竟在她醒后遇到的事已经让她没有力气都去一探究竟了。
少年从厨房里拿出了茶叶,用打火石在放有水壶的火炉前打着了火,红色火苗窜起,火光一下子映照在他的脸上,在他琥珀色瞳孔中闪烁。
“也就是说,刚刚那个少女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使用的魔法?这真的有可能吗?不过她困惑的样子,如果是装的,也太像了吧?而且她本来也没有装的必要啊…”男子一边想着,一边往煮好的茶里倒着糖。
“而且这个脸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在逃离那个该死的天族人家的时候,在那个教堂里我绝对看见的就是她的脸,当时她确确实实被能够用肉眼看的清清楚楚的魔法阵封印着,那个怪物给我看的东西里也确实有一个紫色瞳孔的少女。那么,她出现在这里以及有追兵就说明封印被什么原因解开了,然后她逃了出来…刚好就到我这里了,吗?”
“哎呀不好!糖加多了!”少年慌忙的停止手上拿着糖罐向茶杯里倒糖的动作,“没办法,这杯就我喝吧。”
他无奈的叹口气,又把糖罐倒向另外一杯:“那个紫色的瞳孔说明她绝不是个纯天族,但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清理混血儿的话,直接杀掉不就好了?天族的高层都喜欢这么干啊。为什么我会在那里见到她的封印呢?必须封印她的理由是什么?没有杀她是因为良心发现还是不能杀或者杀不了?那个教堂是哪里来着?好像是…”
灵光像闪电一般穿过男子的脑海,使得男子身体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教堂那里是…著名的,艾哲拉废墟…那个传说中一夜消失的城市…我们逃跑时看到她的地方,是在那废墟之上新建的艾哲拉教堂…”
男子右手捂住了额头,任由自己的大脑快速运转着。
混血、几乎可以确定的失忆、不可思议的魔法、紫瞳、封印、废墟…
仿佛拼上了拼图最后一块的爽**在男子脑海里回荡:“哦!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她就是那个!那个怪物给我看的东西里的!那个童话故事里的!”
“【往南走的怪物】么?呵呵呵呵哈哈哈…这可!”他摸到了自己嘴角新月般的笑容,“这可,太有趣了!这样的话,我就能去好好拜访一下那个该死的天族人了呢,然后,我就可以把那个家伙也,和【这个家伙】见见面了呢…呵呵,哈哈哈~,想到这里笑容就停不住呢~。”
不过,他还是收敛了笑容,把新月变成了微笑。
端起盘子,他看了看厨房里的镜子。
果不其然,里面的【那家伙】也还在笑着。
“是吗?你也很高兴吗?那还真是比什么都好呢~。”这么嘲笑着镜中轮廓的少年慢慢走出了厨房。
“久等了~,大叶背乔树茶来了~。”说完这句话的少年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的天,糖又放多了…”
只是他没注意到的是,在刚刚那个镜子的【这个家伙】背后,一缕明亮到诡异的光线一闪而过。
他在厨房泡茶的时间,少女终于缓过了劲,有了机会可以理理现在的状态了。
自从醒来后,自己就失去了过去的记忆,莫名被天族的人追查,奇怪的声音和魔法——又是一阵眩晕,似乎有什么在阻止少女的思考。
想不通,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呢?为什么有人要追自己呢?自己真的是怪物吗?没有人回答,只有疑惑与恐惧徘徊在胸口。
这种心情有谁能理解呢?少女绝望的发现世界上好像没有人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情。
她仿佛看到那个纯白的世界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像是诅咒一样,她现在的人生简直就和那个梦境一样空白,一旦试图想起原来的事眼前的世界会渐渐的越来越白,桌子、椅子、门、镜子甚至空气都开始变白。
少女感觉自己快要尖叫了,她极力控制自己惶恐的情绪,梦境里的空虚之白色简直让自己恶心到快要呕吐…
就在快要失去意识的瞬间,她发现了异样,这个白色的空间有一处,出现了一个不同的颜色——从一点慢慢扩大的黑色,渐渐的,能够看到客厅的镜子,里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东西。那个东西有着刚刚那个男子的轮廓,却一身漆黑,张着大大的眼睛,和男子一样露出新月般的笑容看着自己…
“久等了~,大叶背乔树茶来了~。”随着少年的声音响起,少女所看到的一切像从梦中惊醒一般又恢复了原状,而镜子中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少年把盘子放在了桌子上,递给了少女一杯茶,发现少女接茶杯的手有点颤抖,茶水在她的手中不停的荡漾着涟漪。
他微笑着看着少女,用着尽量温柔的语调说道:“哎呀,一个少女被一群大男人追了这么久肯定很辛苦吧?不过现在可以安心了,我是不会对你动粗的,来来来,这茶可是这片森林的特产哦!”
少女还没有缓过神来,机械式地喝了一口茶:“好甜!”
这一口“特浓”的茶算是把少女的思绪彻底拉了回来。
“你平时都那么重口么?”少女想起了刚刚来到这里时客厅里浓烈的醋味。
“啊哈哈哈…”少年干笑着,眼睛歪向了一边,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一样,他开口准备问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下终于可以好好聊聊了~,能给我说说…”
“你家里为什么有这么多镜子啊?”少女不等他说完就抢先问道。
“哎呀哎呀,真是个性急的小姐啊~,这只是我的个人爱好而已啊~。”虽然少年嘴上还是保持着轻浮的语气,但是少女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眼中被人抓住重点的不快。
通常的房子里镜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光是客厅就有大大小小三面镜子,什么原因会让一个青年男子囤积如此多的镜子呢?少女能确定这个人绝对不是用镜子来欣赏自己的那一类人。
“哎呀,和我这些微不住道的小癖好相比,您的事情好像更着急一点哦?”少年说道,“您应该是从一个教堂里逃出来的对吧?”
“!!!”一直外表波澜不惊少女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惊愕的表情,男子眯起了眼睛,裂开了微笑,bingo!找到重点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少女说话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或许这个人——她想,或许这个人真的知道点关于我的事。
男子脸上的新月也更加深邃:“详细的情形我是真不知道哦~,不过,还有一点我知道,那就是…”男子做出一个悄悄话的动作,“您的名字呦~。”
空气像是慢慢的在凝结,少女的头无力的垂下。
男子接着说:“这样说或许不对,应该说知道你名字的不止我一个人,整个梅赛西亚的人都知道呢~”
“请...告诉我...”少女的身躯开始颤抖,她早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被那莫名的违和感折磨得要疯了。
“哎呀哎呀别生气啊,生气的样子可是一点都不适合您的脸啊~”男子本来还想说两句拖拖时间的话,不过当他明显感觉到附近的气息有点不对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再拖,“那个啊,您现在应该是处于失忆的状态对吧?其实并不是只有我知道些什么…毕竟您在被解开封印前可是个出了名的大人物哦!”
“...”少女稍微冷静了下来,没有答话,男子也感觉到了少女的情绪恢复了正常。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鸟群起飞,鸣叫的声音传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请你详细说给我听。”少女说话的语调又回到了刚刚波澜不惊的样子。
“好的好的,我保证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的,不过现在可不是时候,菲德安特.阿斯兰小姐~,”男子说,“差不多该走了哦~。”
“菲德安特.阿斯兰?这个是我的名字?等等,你说要走?去哪里?”菲德安特满脸的疑惑,眼前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那么简单。
少年抖了抖右手,用左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那个,虽然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不过我们可没时间慢慢谈了哦!”
菲德安特本来还想说什么,不过她好像也明白了过来,顺手从餐桌上拿起了一把水果刀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而少年端起自己的茶杯一饮而尽,慢慢起身捂住头走到门口,嘴里嘀咕了一句:“我再也不在煮茶的时候想问题了…”
“噗!”少年好像听到了一点笑声,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远处渐渐传来了众多的马蹄声。
“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可不打算和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人死在一起。”在男子手握门把时,菲德安特再次开口。
“名字,名字,吗?”男子抬起头,他仿佛看到了什么一样说道:“我没有名字,虽然不想承认,但你可以叫我渊。”
“渊?呵,还真是和你一样奇怪的名字呢。”
“哎呀,这是您第一次夸奖我吗?这还真是稀奇呢~。不过我们最好以后再来讨论这个问题。”渊打开了门走了出去,菲德安特跟在他的身后。
“因为麻烦先生们登场了~!”渊说道。
序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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