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内城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尤其是在冬天，连颜色都是单调的，丁青透过自己在内城的公寓的玻璃窗望着城堡巨大的轮廓发愣，足有五分钟，这是他每天醒来都要干的事情，楼下，收音机里愚蠢的搞笑节目主持人正在一个接一个地说着自以为可笑的笑话，小刘已经从商业城买了早点回来，他把丁青的那份放在了桌子上。
“我在商业城遇到那些以前的朋友，他们还在骑三轮，而我已经是个内城的人了。”
他给丁青倒上一杯豆浆说道“真他妈不可思议。”
“人都有自己的器量。你已经飞黄腾达了，就要开始结交一些新的朋友，忘了他们吧。”丁青漫不经心地盯着窗外的一只蹦蹦跳跳的麻雀说道。
“当然，我当然会，”小刘保证道“就像你结交阿里亚那样——”
他说到一半就住口了，尽管并不知情，但敏锐的观察力让他猜测到丁青对于阿里亚的事是十分纠结的。
“该死的城堡特派员，还有阿里亚，他们搞得老子脑袋都要爆炸了。”丁青将豆浆一饮而尽，并没有告诉小刘济尔哈朗的事情。
“算了，走吧，我们去干点高兴的事。”他又说，站起身关掉了沙沙作响的收音机，又看了一眼窗外，“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假日呢。”
商业城一如既往地喧闹，那个早上，他们两个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的内城人在满是乡巴佬和平民百姓的大街上显得格外显眼。
暂时把那些事抛在脑后吧，丁青告诉自己说，自从他在二级会议厅里杀了人之后，一桩又一桩的事情就找上门来，更大权力带来的是更多的麻烦，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逐渐变为一颗招风的大树了，说来可笑，这正是他过去所憧憬的事情。
“科长，你对女人有什么看法？”小刘一边东瞧西望的，一边问出了这么一个让丁青措手不及的问题。
“什么？”
“我说你对女人有什么看法？”
“这他妈是你该问的问题吗？”
“你不是说今天咱们应该高兴一下吗？”小刘嬉皮笑脸地说，
本来丁青并不想理会这种低级趣味的问题，但是看着小刘那副无忧无虑的德行，他想，他干嘛不让自己也乐呵一下？
“你当真想知道？”他说着伸出一只胳膊搂住小刘的脖子，“我是说，这可是很深奥和严肃的问题，你是真的想知道还是问着玩的？”
“我是真心想要请教您。”
“那好吧，”丁青说道“说起女人，我最喜欢的，还是带有成熟韵味的那一种，她们很知性，从来不会给你添麻烦——”
“难道科长你不在乎长相，只要年纪够大够成熟就行啦？”小刘插嘴道。
“你这是他妈什么意思？我以为我们在推心置腹地聊天。”
“至少，年纪小的不会让你感兴趣，是吧？”
“差不多吧，岂有此理，我们一定要顺着这个让人尴尬的话题聊下去吗？”
正说到这里，打街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少女银铃般的声音，
“两位内城的老爷，进来坐坐呀？”
那清脆的声音好似一根冰锥扎进了丁青的胸口，那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他回头望去，商业城的人群之中，那个少女站在一家按摩店的门口，朝着他们挥着手。
丁青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似叶子般饱满的明眸，高挺的鼻梁，近乎完美的脸蛋。此刻站在他们面前，露出一个让人无法抗拒的笑容。
只有十八九岁而已。
而她那时的样子，就算把丁青埋到墓地里，他也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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