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接到七彩会议的通知,急忙从自己家中赶往附近的传送结界。
他住在伊塞洛斯大陆天空的某处,若没有这个通知的打扰,他大概能看完这个月的任务——四百卷魔法史。虽然临近月末,他才看了十卷不到。
期间的空余时间全被他花在异世界的新鲜玩意上了,家中的实验室堆放了一只钢铁飞龙,记得有一次他和辛德一起做实验时,突然召唤出一只尾巴着火的钢铁飞龙,那东西正从天空坠落。辛德用魔法使其平稳降落,然而它不会叫唤也不用进食,但辛德坚持认为它是生物。
也许它和钢铁矮人是同样的物种,辛德用这样的话语支撑自己的观点。
脚底踩着的是一片悬浮高空的土地,被浓密浮云所包裹,这片世外桃源几百年来都无人袭扰。
黑袍圣者奥利弗站在魔法阵上,稠密的绿色能量唤醒了死寂的黑色魔法阵,绿色线条填充且取代了魔法阵内黑色的印记。
绿光闪耀,不一会儿,奥利弗来到会议室所在地点的门口——方尖塔的顶端房间。
据白袍哈维说,他们在凡间的代理人教皇国最高领袖约瑟夫·图斯通过麾下追查巨狼之影的精英圣骑士,得知了极具震撼力的情报——圣骑士中的异能者在弗兰德境内维纳多城中发现了金色魔法的踪迹。得知这一消息的圣骑士们第一时间将情报传达给圣城若曼的教宗陛下。
于是,七彩圣者们也得知了这消息。白袍圣者哈维希望和其他圣者面对面讨论应对此事的方案。
黑袍奥利弗推开会议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是远处的一张悬浮在半空的圆桌,还有围绕其摆开的石椅。周围有竖向排列,如蜂巢般的议员席,尽管席位上空无一人。
门口的立足空间只有一小块,这意味着奥利弗必须用飞行魔法才能抵达圆桌旁边。肉眼看来,七彩圣者,除了游历在外的蓝袍辛德,就差奥利弗没到了。
他漂浮起来,缓缓移动到自己的座位上。
“奥利弗,你迟到了。”沉重的批评声从对面传来,那是红袍巴特的声音,这家伙是两百前加入委员会的猫人,浑身毛茸茸的他睁大金黄色的眼瞳,力图给自己营造出威严的气质。
黄袍布兰奇,一只人形大小的仓鼠说,“巴特,别这样严肃嘛?大家都是同事啊。”
“布兰奇,就是因为像你这样缺乏紧张感,我们才放任黑色巨狼横行二十年。”巴特恨铁不成钢地说,他满是红毛的猫头上有几处闪电般的白毛,长长的白色胡须随着嘴唇摆动,他摊在桌上的猫爪有四根手指。
“这次不是找到巨狼的踪影了吗?”布兰奇说,“既然找到了,要解决它容易的很。”
“我该提醒你,它也是绿色魔法使,还是个勇猛的战士,危险程度远在大贤者级别上。”巴特说,“还没有人能在直面它的眼睛后存活下来……”
“吓唬我吗?”露出大门牙的仓鼠说,“如果能遇到那家伙,我自然会打败它,我可是圣者。”
几百岁的巴特扫视席位,发现少了一人,皱了皱眉说:“辛德呢?这么重要的会议,他不参加?”
“就我们六人吧,辛德应该不会来了……”奥利弗催促会议赶紧开始。
“辛德是你一百年前推荐的异能者……以他的心态,随时都可能在外寻短见,你怎么不看好他?”巴特对着奥利弗说,“而且,我们这群圣者会对下面的俗世产生多大影响,难道你们不清楚?”
“咳咳……”白袍哈维在争吵扩大之前,及时打断其他圣者的对话,“想必大家都知道巨狼还有金色魔法的消息了吧。”
众人点头。
哈维双手交错,告知其余成员道:“我提议派遣一个圣者前往俗世,趁着伊塞洛斯的危机还未扩大到脱离我们的掌控前,把它扼杀在摇篮里,诸位觉得怎么样?”
其他成员议论纷纷。
奥利弗则是向仓鼠布兰奇发话,“这空旷的场景是你的杰作吧?”
布兰奇偷笑,“当然,这枯燥的生活自然需要一些乐趣来调剂……不过,紫袍李仁浩不是很喜欢。”
奥利弗瞧了一眼神情严肃的李仁浩,那个男人是西方岛国出身的异能者,一直以来都是庄严的表情。那个小国好像叫中华。奥利弗和他几十年基本没说过几句话。
“哈维的提议,你怎么看?”奥利弗问。
“无论你们提出什么建议,我都举双手赞成,反正我不会当那个执行的人。”布兰奇说,“我们只是监视者,充当着严厉父亲的角色,对于大陆上的一切,我们只需要秉持放任的态度就好。除非它闹出棘手的事件,不然我没空去处理打架,结婚这样的小事……而且我对俗世的纷争毫无兴趣。”
“他们都这样想,自诩为命运天平的调平者。”奥利弗对布兰奇的态度有些失望,他心有警惕地说,“我们都觉得自己是伊塞洛斯大陆的主宰者,就像监管自己稚嫩子女的父亲……我们都忘记了,忘记敬畏自然。我们也是从弱小一步步走来,即便我们现在无人能挡,但我们该戒备可能存在的更强大的敌人……”
“哈哈哈……”布兰奇将自己的座位飘到奥利弗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并耐心安抚道,“奥利弗你太紧张了,巨狼有什么好怕的。还有那金色魔法,不过是漂亮的魔法而已,没什么大碍,要记住我们都是几百岁的老家伙了……可以说,我们就是那些生物口中的诸神,我们拥有主宰法则的力量……没有人能打败我们。”
“我从魔法史中了解到有关诸神的记载,金色魔法也许和他们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奥利弗打量同事们的神情,他们没有害怕,没有畏惧,这样的事件对他们来说,就像拿起扫帚清除地面的污秽一般简单,这种事件都无法上升到足以被重视的程度。
这份高傲自大越发让奥利弗感到不安。他现在有些理解初次发现辛德时,他说过的一句话。
辛德说,人们总会在抵达高峰时迷失自我,然后开始狂妄起来,就好比人类对家畜的态度一般,人类绝不会将无害的畜生们视作能威胁到自己的存在。然而他们会在受到当头一棒后,大彻大悟,仿佛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大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们习惯了后知后觉,也擅长事后总结,然而在重新获得安逸生活时,他们会选择性遗忘曾经用疼痛取得的教训。
诸神住在奥利弗的心里。他一直怀抱着一颗敬畏的心去面对未来,只有时刻谨慎反思才不至于让自己迷失在强大的力量之中。
哈维征求所有人的意见,在确认大多数的意向之后,向众人宣布,“赞同这个提案的人举起手。”
六个人都举起了手。
“那么现在是决定派遣的人选了。”哈维自己都不情愿去干这种令人烦扰的事。他有些为难。他不希望自己的名字被别人推举,“谁愿意主动前往?”
大家都沉默不语。就连那言辞激烈的巴特也没有了声音。
看来大家都是放任主义者,不过在奥利弗眼里,他们只是不想浪费自己的气力,说白了就是不想出力。
“如果没人,就用我们平常的决定方式……”哈维说着,驱使座下石椅漂浮到圆桌的一旁。
其他成员纷纷聚集到白袍哈维的身边,红袍,黄袍,绿袍,黑袍,白袍,紫袍,六人围坐一圈。
“准备好了吗?”哈维说。
“准备好了。”其他人回应。
“那么……石头,剪刀,布!”
一声令下,六人纷纷挥出自己的意愿。这种无法用魔法进行干预的判定游戏往往成为他们决定重大事件走向的方式。有时候决定是否消灭一条魔龙,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裁决。
划了几轮拳,结果出来了,决定的人选是黑袍奥利弗。
众人为自己赢得安逸而暗自窃喜。在划拳中一向是常胜将军的奥利弗终于落败了。
“那么就决定是奥利弗了。你赞同这个决定吗,奥利弗?”哈维说。
“我同意。”这轮划拳,奥利弗是故意输的,他本就打算前往下界,去寻找辛德。他还要向其他人证明他和辛德猜想的正确性。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诸神存在于世,即便他们不在圣者的眼前出现,但他们或许就躲藏在大陆的某个角落。
当他们降临于世,诸神的光辉会击碎圣者们目空一切的自尊心。然而奥利弗又不希望这世上真有诸神,不然,这世界恐真会脱离他们圣者的控制。
想要证明其存在,却又不希望其显现,这种矛盾的意识缠绕在奥利弗的心头。
会议还讨论了一些有关大陆遗落的神器,圣者们就这个问题讨论了对神器管制的问题,这是维持力量平衡的重要一环。
还有魔法师能量絮乱的问题,这个困扰历来圣者好多年的问题对世界秩序造成了或多或少的细微影响,而这份影响正在以他们意想不到的形式不断累积着,对此,众人做出的决定是,学习先哲们对此问题继续保持放任态度,毕竟没人希望受到束缚。
开完会议,奥利弗通过魔法阵离开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家。
看着实验室里的钢铁飞龙,奥利弗叹了口气,“这未知的物质,不正验证了我们该警惕未来的观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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