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千叶玖菜(三)
少女绽放了极其耀眼的笑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般,摇头蹭了蹭加尔玛长老的手心,
「长老,我先回去了!今晚我不会迟到的!绝不会!我用『巴掌糕点』保证!!」
注意到古里农长老也在场,少女向加尔玛长老继续傻笑了一下,转身收起笑容并飞快的跑出屋子。
在路过古里农长老时还不忘小声的说句「长老好」,至于他有没有听到,已经不关跑出石门并朝着离传授教室三层远的巴掌糕点铺进发的少女的事了。
马力赛斯是一座地下城镇,在这里生活着百来户精灵族人。其地域的大体空间分为五层,由螺旋式石阶相连通,每层入口或出口都有两名精灵勇士把守。
最底层由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和孩子居住,并开设传授教室(孩子们学习的地方)、补给站(给无法创造经济能力的精灵族人基本的补给金。每月初发放。)、极乐场(供孩子们闲时免费游玩的地方。)以及精灵祭坛(为死去的精灵族人默哀和举行祭祀的地方。)。
最底层被称为安全区,中间三层被则称为繁荣区,生活在繁荣区的精灵族人必须是自己有创造经济能力的条件或工作水准。当然也有例外,大多数精灵族人生来会去第三层的魔法厅做一个魔法天赋的测试,若五星以上便能在繁荣区生存,并在年纪允许后接受魔法教室最正统的魔法传授。
大多数精灵族人亲和力都在九星以上,更有甚者亲和力能达到十二、三星以上,那些精灵族人会被精灵长老重点培养,发放到最重要的工作岗位,享受最奢侈的工作条件与工资;少数精灵族人没有得天独厚的天赋,便会在考量他的家庭之后确定他的父母有能力将他抚养到具备工作水准,才能让他留在繁荣区,不过只能进低级魔法教室进行最基本的魔法知识传授。
加尔玛长老的传授课自然不算在其内,他对所有孩子一视同仁,哪怕是魔法天赋极差,未来没有希望的孩子,他也会用他的渊博知识教导他们。不论魔法与生存技能,阅历与毕生感悟,他都会倾囊相送给这些孩子们。为了磨损繁荣区孩子的优越感,他把传授教室设计在最底层。
对于最底层的精灵族人来说偌大的屋子,却连魔法厅最小的魔法传授教室也比不上,这种做法让所有精灵族人和长老殿的长老在苦恼的同时又感到由衷的敬佩。而迫使所有的精灵族人挤破脑袋也要送孩子来他的传授教室学习的另一个原因,则是他的身份——辅助过上一代精灵王诺克斯丁并接受其遗愿寻找下一代精灵王,那本老旧的、包裹着白皮书皮、带有金丝花纹边线、厚度约一寸的低阶魔法书便是下一代精灵王的象征。
即使在几个纪年的发展下,精灵族人凭借自己的天赋根据魔法原理创造出各种各样的中高阶魔法,并定制了最精密严谨的魔法课本用于年轻精灵族人的学习,由于精灵族人的寿命长达千年,所以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来完成以上的一切。
最顶层是离地面最近的一层,被称为精灵盾,那里是精灵勇士居住的地方。如果你跟你的父亲或孩子生活在繁荣区并一直快乐安稳的生活,那你并不需要了解那一层的事。如果他们好奇或抱着保家卫国的志愿经历层层选拔成为了精灵勇士,那么抱歉,他们永远不会回家,他们的生命将定格在那一层。除非他们老的比得过加尔玛,或有了伤残成了废人申请提前退休,不然你就等于失去了一个亲人。
(家属三年可以去第一层探望一次,并逐渐累积,探望三次后间隔时间会翻倍。)
少女抱着魔法书、顺从轻快的步调迈出舞蹈般的步伐。在传授教室外,宽敞的石街站满了年纪大小不一的孩子们,在他们灵衣上的左胸处有一枚星形的蓝色居民勋章,代表他们来自中三层的繁荣区。面色不耐的等在那里,亮黄色的火系魔法灯将他们各式各样的表情尽收眼底。
「哥哥,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又小又乱,一看就不干净!连咱们家的厕所都比这里的好一万倍!!」
一个身着特别加工过的灵衣,约莫一百多岁相当于人类十一、二岁的、用银色绳子绑起紫发在脑袋上支出两个犄角的小女孩正无聊摆弄着旁边少年袖口的珠子,说出了话也没有太避过别的族人。
少年宠爱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虽然不认为妹妹有错,但还是蹲下身说道,
「乖~~你第一次来传授教室还不了解,如果说繁荣区年轻的精灵族人最想上哪间传授教室听哪位造物者老师的课,毫无疑问是由加尔玛长老亲自传授并来者不拒、一视同仁的、就在你面前破旧不堪的这间屋子里展开的传授课。它可比咱们家那价值三万普米的厕所要昂贵的多!所以我们要尊重它,即使这里没有仆人伺候陪你玩耍你也要装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少年的话在安抚妹妹的同时也说给了旁边同样不耐但没有表达出来的繁荣区族人们。原本还怨天怨地的他们虽然仍旧不耐可总算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在父母都要推崇的加尔玛长老面前,基本的样子还是要装的,就看谁更胜一筹。
「哥哥,我知道了……」
小女孩显然很听她哥哥的话,不过还是有点小情绪从嘟起的嘴巴表达出来。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继续等待加尔玛长老的通知。
从传授教室陆续出来的安全区孩子在听到少年的话后纷纷投去了诧异的目光,繁荣区的族人竟然在帮安全区说话,虽然准确的来说是帮安全区的一间屋子,但那已足够他们吃惊。
加尔玛长老的一视同仁,其实也只做到了分批而已。从繁荣区下来的孩子打从心底看不起安全区的孩子,这正是加尔玛所希望改变的却无能为力,为了保护安全区的孩子,所以实施了一批全是安全区孩子、另一批全是繁荣区孩子的策略。
久而久之孩子们适应了这些程序,繁荣区的孩子们也不会抵制来安全区,但除了上传授课外几乎没有人愿意来,哪怕在最底层有着最大的游玩场所(极乐场)——加尔玛的又一希望。
再没从屋子里走出安全区孩子后,加尔玛长老还没有让来自繁荣区的孩子进去,少年的脸色也有了不耐,先前听了少年的话装出样子的其他族人也恢复了本性,其中也包括少年的妹妹。
「哥哥骗人!哪里有什么一视同仁?我们亲眼看着那帮安全区的进去,再到出来。加尔玛长老可没让他们等!他就是偏心安全区的那群乞丐!还把极乐场建在这里——」
「不许诋毁加尔玛长老!!」
不知自己为加尔玛长老酝酿了灾难的少女,还在长廊悠闲的如旅途般的游客,边走边爱不释手的摸着那本低阶魔法书。
少女在今天接纳的不仅是加尔玛长老的知识,还有精灵王诺克斯丁的半精灵故事与意愿,这不可思议的让她出门后仍恍若梦中,以至于对巴掌糕点的想念也不是那么强烈了。
「勇气、智慧、仁爱……我真的配拥有这些吗?我真的能完成诺克斯丁的意愿,不让半精灵的悲剧重演吗?这些……都是我能做到的吗?!千叶玖菜!你除了用希子的补给金买『巴掌糕点』外你还会什么?!你一无是处,那刚才怎么不拒绝加尔玛长老呢?!」
少女感觉到了她的自私,她在听到诺克斯丁的请求后,被欲望冲昏了脑子。她想像诺克斯丁一样拥有所有精灵族人的爱,用半精灵的身份。她没想过能否做到,她只想拥有爱,除了希子和巴掌糕点铺主人以外的爱。
走到出口处的最后一个拐角时,少女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低阶魔法书。犹豫了几秒打开单薄灵衣的扣子,指尖在里衣处停顿了一下,又快速解开。把老旧的边缘磨损严重的低阶魔法书紧贴着胸口放好,书皮冰冷的温度让她打了个机灵,迅速系好扣子,深呼吸几次后走了出去。
外面的场景让少女愣住了,一个少年正在与另一个少年争辩。她认得其中一个少年——巴掌糕点铺主人的儿子、巴金吉。
她的出现吸引了那群族人的目光,但很快又转回到场中对峙的两人身上。
「这位……同学?我想你误会了。我的妹妹还小,口不择言也是正常的。作为一个比她大几十岁的精灵族人,你恬不知耻的惊吓到了她,难道不应该道歉吗?还是你想学习安全区的那些贱民一样出口成脏没有教养?!」
护着妹妹的那位少年在说出伤人的话后,习惯性的摸了摸手上的白银星钻戒指(繁荣区贵族才配戴制的戒指。),巴金吉的脸色唰的就白了,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他的父亲只有一家小的糕点铺,决计惹不起什么贵族。
少女看情形不妙,顾不了什么得罪贵族之类的,冲上去挡在了巴金吉的身前,毕竟巴金吉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对不起!如、如果巴金吉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尽请怪罪我好了,身为他的朋友我有义务帮他承担!拜托了!」
少女把腰弯的很低,她记得希子说过,「在犯错的情况下,把腰弯的越低越容易解决问题,但半精灵的一生有多少腰可以弯呢?不到万不得已,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用这些,我会为教导你这些东西而感到自责。」。
「千叶玖菜!你在做什么?!他可是贵族!我们惹不起的……」
巴金吉在说话的同时向外退了几步,确定离少女足够远、贵族的怒气涉及不到他时才停了下来,完全忘了此事因谁而起。
少年的目光在少女和巴金吉身上转悠了几圈后,最后冷笑的看向巴金吉,仿佛一只老虎在蔑视另一只无助的豹子,反而是中间弯腰的兔子被老虎忽略了个彻底。
「繁荣区的孩子们可以进来了!」
古里农长老从石屋走出,目光复杂的扫了一眼场中弯腰的少女,而后带领孩子们走进了传授教室。
少女仍然保持那个姿势,直到石门自动关上,少女瞬间瘫坐在地,拍了拍胸口,触碰到一个坚硬物体的时候,竖起拳头做了个胜利的动作。
「我在刚才拯救了巴金吉!那说明我还是有有能力帮助其他精灵族人的!啊哈!……『巴掌糕点』!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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