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
托索从草甸上苏醒,捂着脑袋坐起身来,感觉到嘴里沾着什么东西,呸呸呸地吐出一些草根。
橙色的双马尾上也沾满了干草,她有些烦躁地胡乱梳理了一下头发。等到眼睛适应了昏暗的房间,开始四下张望。
“这里是……?”
四周几乎漆黑一片。房间并不怎么大,借着门缝下透进来的些许光亮,能够隐约看出桌椅的轮廓。
头好重,之前发生了什么来着,自己是在哪里?
托索扶着脑袋,呻吟了一会儿。
啊!对了!刚才不是还坐在长廊里喝着红茶和斯图尔特说话来着吗?他的计划怎么样了呢?
想到红茶,少女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吐沫,只感觉到嗓子升烟一样地疼痛。
我到底睡了多久啊?这里是杂物室吗?
她站起身来,摸索着冰冷的石墙。灰尘中夹杂着一丝令人厌恶的血的腥臭味,不悦感游走在浑身上下。
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糟糕透顶的事情。
少女捂着口鼻,忍着强烈的呕吐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终于走到了木门前面,拉动门把手,却发现门被从外侧闩了起来。
“有人吗!谁来把门打开啊!”
她猛烈摇晃起木门,门闩和金属环之间碰撞的声音狂乱地刺痛着少女的鼓膜。干燥的嗓子里发出的声音略显嘶哑。
这是我的声音吗?
她一瞬间甚至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有人在那里吗!把门——”
突然,门闩被拉起,门被突然一下打开,少女失去重心,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吵死了啊,给老娘安静一点啊!”
一个身材偏瘦、穿着只有遮羞程度的衣物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她上吊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瞪着托索。
“什、什么啊!你是谁啊!”
见到陌生的面孔,托索有些紧张起来,坐在地上本能地向后靠了靠,蜷起了身体。
“都说了别吵了,老娘睡午觉都被吵醒了!”
“呜——!”
女人看起来一点也不打算和这位贸易神友好相处,快步走上来一把揪起托索的头发。
“住手,瓦妮莎。”
她手中的水晶球突然发出幽幽的白光,青年的声音没有以往的轻佻,有些严肃地命令道。
“是……瓦纳拉普大人。”
就像是被主人安抚下来的炸毛的猫一样,瓦妮莎一下失去了气势。
听到熟悉的名字,托索的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瓦纳拉普?……这是哪里,你想干什么,都给我解释清楚啊!”
“哼哼哼,普莉亚拉·托索。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再和你见面呢。”
青年轻蔑地哼了哼鼻子,似乎心情十分畅快。
“就是你想要绑架我的吗?既然我已经在这里了,你们难道把威尔斯堡……?!”
“别急嘛。可以回答你的是,威尔斯堡还一片祥和——至少现在是这样。”
瓦纳拉普话中有话,托索自然是听明白了,她砸了咂舌,摆出一副极其厌恶的表情。
“如果你想像众神会议结束的时候屠杀众神那样杀死我,那么现在就来吧。我是不会和你们这群屠夫合作的!”
“即使你心爱的威尔斯公国全境毁灭也无所谓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威胁我,但是没用的,我相信斯图尔特会带领国家抵御住你们的进攻。”
托索故作镇静地地哼了一下鼻子,
“虽然不知道你们和西面的神圣乔治路易斯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威尔斯公国也不是头一次遭到夹击了,我们还有我们的传统盟友——艾萨苏尼亚支持我们。”
托索一口气说出的一长串不服输的话。瓦纳拉普先是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威尔斯公国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普莉亚拉,你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啊。”
瓦纳拉普笑够了,重新开腔,
“现在在进攻你们的,正是你口中那个可靠的‘艾萨苏尼亚’啊!”
“……哎?”
五雷轰顶一般的消息。
托索的表情和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斯图尔特完全一样——呆然,绝望。不过与斯图尔特不同,她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
“不会的……你骗人!艾萨苏尼亚没有理由攻击我们才对!”
“理由?那种事情,当然有了。”
瓦纳拉普的语气并没有因为托索的顽固而发生变化,他充满自信的语气,让托索渐渐认清了现实,
“500名山贼穿着威尔斯近卫队的铠甲,趁着夜色跑去艾萨苏尼亚境内烧杀抢掠。明明前一手才接到来自威尔斯公国的求援信,后一手就被威尔斯公国劫掠,大概艾萨苏尼亚的老国王肺都要气炸了吧!”
“什么……?为什么近卫重甲会——”
托索猛然间想起来,自己确实听到过维克多提到铠甲丢失的事情。但是那时候她只是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需要注意到的事情,因此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那时重视了的话,这些事情会不会就可以避免了呢?
她的眼神中一下子失去了光芒,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瓦纳拉普继续愉悦地笑道:
“我可是好好感激了斯图尔特公爵一番啊!没有他的辛勤付出,这些铠甲只凭我们也是拿不到的。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托索这才终于明白了当初斯图尔特为什么如此心神不宁。让他如此畏惧的,并不是什么外界而来的压力,而是来自他自己内心深处、不断折磨着他的罪恶感啊。
——如果你的身旁有你最敬爱的人,而面前的大路上,一辆疾驰的失控马车正冲向数十个你最亲爱的人。如果说将你身旁最敬爱的那个人推到马路上,牺牲了他便能使马车停下而拯救那些最亲爱的人的话……你会怎么做?
自己太过注意那个奇怪的比喻,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最根本的矛盾——无法选择的选择。
而自己的那个回答……
——这种事情,首先把个人感情排除在一边再下决定比较好吧。不管选择了哪边,我觉得理由都十分充分,所以你只需要判断清楚哪边对自己的利益更大就好了。
如果问题的根本不在于选择之后得到的利益,而只在于选择时失去的东西,这种回答根本就不及格不是吗!
是自己的回答将他推下了深渊啊!
“斯图尔特……”
少女将嘴唇咬得渗血,泪水挂在脸颊上,啪嗒啪嗒地滴下。
“安心吧,普莉亚拉。背叛你的那个男人,已经被我的神使——瓦妮莎,亲手消灭掉丢掉狼穴里去了,我们已经替你报仇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瓦纳拉普!!!你这个歹毒的小人!!!”
少女冲上来,眼神中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燃尽蒸干。
瓦妮莎轻轻一闪,
“睡吧。”
一记手刀打在少女的脑后。
托索甚至连哀鸣的机会都没有,便应声倒地,再次陷入了昏厥。
瓦纳拉普轻轻叹了口气,瓦妮莎察觉到,顺应着说了一句:
“明明只需要乖乖和我们走就好了。”
“或许……一开始就不会如此简单吧。”
他的的回应和瓦妮莎印象当中那个无所畏惧的主神相去甚远,她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水晶球。
“瓦妮莎,去好好准备一番吧,接下来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青年的语气中多了些焦躁,瓦妮莎没有多问,只得点点头。
“遵命,瓦纳拉普大人。”
瓦妮莎走远,水晶球的光辉逐渐熄灭。
“神圣乔治路易斯……我有不好的预感。”
熄灭前,瓦纳拉普用谁也没有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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