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梦火之人感到自己累了。
他罕见地发现自己站在睡眠的边缘,现实却像厚重的门一样将他隔在秘密之外。他深吸深地吸入一口带着热量的呛人空气,试图通过这种烧灼的痛苦来沉入恍惚的状态,却依然格外清醒地注视着眼前火焰的边缘。
有两条狭长的人影在焰心里行走,将火所显示的分割成不规则的碎片...但那可能不过是他自己的臆测而已。影子像朝拜的僧人一样在焦热的道路上前行——不,不是僧侣,他们匆匆的动作缺乏那种朝圣的庄严。这些日子影子的躁动随处可见,就连天火命本身都染上了一层阴霾。阴影代表被活着的生命从轮回之中暂行夺走的火焰,而生者从来都难以揣度。
阴影随着火光舞动,然后只在记忆之中留下残破的碎片。他看见一个不属于生者的扭曲影子,他看见血像网一样从柴灰之中流淌而过,他看见被迷雾笼罩的夜火——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清醒地看着火苗。
然后又是火焰的人形,影子行走,舞蹈,重复,最后消失。只留下陈旧的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没有梦境,依旧是清醒的映着火光的黑暗。长长的痕迹在火焰之中被勾勒出来,
他或许的确疲倦到应该休息了。于是他在长久的无梦之后熄灭了火堆,他轻轻呼吸着将冷的灰残留的热气,离开自己的座位。他推开那扇被烟雾熏黑的旧门的时候,夜晚冰冷的风将远方大海的气息一同吹散到呼吸之中。今夜的天空格外地晴朗,但因为长久注视火光的原因他已经看不清夜晚的星星了。
他需要那种黑色无梦的睡眠,如同烧尽的死灰一般沉寂而厚重,里面没有一丝跳动的火光。
那扇焦黑的门关上的时候,沉寂的火堆仍躺在它熄灭的地方。一处小小的火星从灰的下面涌现出来,灰的深处被流出的余温重新点燃,在地面上投下了同样纤细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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