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墟东城区东门街小餐馆“四季屋”。
温馨的棕色是餐馆的主色调，桌椅和地板全部是古朴的木料。墙面上挂满了不知名的油画和旧照片，生机盎然的盆栽吊篮随处可见。水晶吊灯以节能减排的理由长期关着，耀眼的午后阳光斜照入门，与屋内的幽暗形成清晰的界线。
虽然是正午饭点，但餐馆生意惨淡。仅有的两位客人闲坐在玻璃橱窗，最近几天他们一直呆在这里，不点餐，一杯免费的冰水能喝大半天，无所事事的模样像是来晒太阳、消磨时间的。
身穿黑白女仆装的服务员正拿着抹布细心擦抹餐桌。因为工作时淡紫色的长发会碍事，所以她用头绳扎成了单马尾。比起灰尘，她更希望桌面上是食客大快朵颐之后留下的浓稠油渍。
男厨师慵懒地趴在木质吧台上抽烟，他后脑勺扎着小辫，右侧额头有一道伤疤，正好被斜刘海遮盖住。他直勾勾地盯着橱窗旁的客人，不知在思索什么。
“最近生意越来越差，冰箱里的冻肉都快生蛆了。”
“唉？”女仆服务员稍感惊讶，她下意识地朝橱窗旁看去，紧张地小声回答：“这种事如果让客人听到的话......”
男厨师撇嘴笑了笑，轻吐一口烟圈。
“你看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风吟今早推送的。”
“唉？没有。”
“西城在搞活动，什么美少女自由搏击比赛。”
“自由搏击？”女仆服务员稍感惊讶，“女孩吗？”
“要不就是相扑什么的。”男厨师眯眼笑着提一口烟，“招募海报上写着‘西城灰姑娘’。我想，既然是西城那群人搞的活动，八成是什么不正经的东西吧。娱乐的话，筋肉美少女还挺吸引眼球的。”
“唉......”女仆服务员诧异地看着男厨师，心中产生了莫名的戒备感。
“君子，你不打算参加吗？”
“唉？我吗？”
“据说大赏奖金有一百万呢。”
“唉......”
“不过好像有几项特殊要求。”男厨师掐灭烟头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戏谑地说：“感兴趣的话你回头自己看看海报就明白了。”
店门外摩托车的轰鸣声渐行渐近。
一位穿着裙装学生制服、戴着白色头盔的女孩破门而入。
“啊，累死了！”
“这么晚才回来，又去哪偷懒了。”男厨师不怀好意地笑着。
“你给我闭嘴！”女孩摘下头盔，摇头甩了甩双马尾辫，“水，水，我快渴死了。”
“等一下，我去给你倒水。”名叫君子的女仆服务员正准备去吧台倒水，却被双马尾女孩一把拽住了。
“还是我自己来吧。”双马尾女孩眼神犀利地瞪着男厨师，走到吧台旁把一厚摞彩纸“砰”的一声砸在台面上。
男厨师又用银色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斜眼看着那一摞纸问：“这是什么？”
“海报。”双马尾女孩抓起一杯冰水仰头一饮而尽。
“什么海报？”
“有眼有手的话，自己看~”双马尾女孩又倒满一杯水，看样子真的很渴。
男厨师撇嘴微笑着捏起一张海报：蓝色的纸面上画着一只水晶鞋，旁边注有“西城·灰姑娘”的字样。背面密密麻麻写着一大段宣传文字。
“哦，原来是筋肉美少女的招募海报。大叔我要是在年轻十岁估计就去参加了呢~”
“呃——”双马尾女孩装作在干呕，“得了吧你。”
“唉？”君子听见之后也凑过身来看。
“你在哪弄这么多海报？”
“西城领的，兼职发传单。”
“哎哎哎，小葵同学，你东城的餐馆打工，却给西城那帮家伙发传单，这样不太好吧？”男厨师挥一挥手中的海报，只是在调侃，并非真想挑双马尾的刺。
“你管得着吗？”名叫小葵的双马尾女孩不甘示弱，没好气地回答：“这月初到现在，我只接过一次外卖订单。店里也一天比一天清闲。菜不好吃，厨师也不换，四季屋倒闭指日可待。”
男厨师苦笑着无言以对。身为四季屋唯一的厨师，虽然他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但也无法否定店里生意一天比一天差的事实。
“君子，你怎么了？”小葵疑惑地看着君子：她呆呆地站在一旁，低头看着手中的海报，脸颊红得像这个月四季屋的赤字。
“没，没什么......”君子连忙放下海报，然后拎起扫帚继续打扫卫生。
男厨师抿嘴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后厨。
海报背面的宣传文字赫然写着——
参赛特殊要求：Rh(-)型血，无传染疾病史，处女。
.....
元墟地区最有名的直播网站“嗑药兔”每天都有一大批主播和观众在线。
男主播，女主播，人妖直播；学生直播，无业游民直播，老人直播。直播游戏的，直播唱歌的，直播写作业的，甚至还有直播别人直播的。总之，嗑药兔的网站直播内容种类繁多、千奇百怪。
“生活日常”板块最具人气的直播间莫过于“黑黑黑口罩姬”。
“感谢‘BC4843’送的胡萝卜。”
房间的主播个女孩，真实年龄未知，但从外观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每次开摄像头她都戴着黑色的毛绒口罩，一袭秀丽的长发黑得就像宇宙中的黑洞，贪婪地吞噬着万千观众的纯情和金钱。
观众：西城区好像有选美比赛，口罩姬准备参加吗？
“说实话，没兴趣。”
观众：奖金有一百万哦！
“一千万我也不去。”
观众：为什么？
“像马戏团的猴子一样上台被人围观，那种白痴的事我才不愿意去做。”
观众：猴子。哈哈哈......
观众：真是太可惜了。口罩姬要是参加的话一定能拿冠军。
观众：就是就是。
“不过，我倒是希望符合条件的人踊跃报名。”
观众：为什么？你不是很反感那种选秀活动吗？
“我没说过呀~”
观众：口罩姬耍赖哟~粉丝群有人在录制直播哦！
“那好吧。对不起，我收回之前说过的话。”
观众：？？？
“有兴趣的话，请务必参加或支持西城·灰姑娘的选拔活动哦~”
观众：哈哈，口罩姬脸变得比元墟的季节还要快哦！
观众：收钱了吧？收钱了吧！
观众：打广告，我要举报你哟！
观众：哈哈哈。
......
“感谢‘东城全是猪’送的胡萝卜~”
女主播眯着眼，嘴角轻扬。她斜瞅一眼摆在鼠标的蓝色海报，因为戴着口罩，看直播的观众并不能领悟她的嘲讽之意。
......
元墟东城区东门街四季屋餐馆。
幽暗的阁楼里回荡着电视节目声音，少女蜷缩在木地板上纹丝不动，嘴角含着半截薯片。
棕红色短发。
粉色的衬衫，白色竖领。
红黑格子交错的苏格兰长裙。
黑色羊毛袜，黑色棉拖鞋。
身旁的地板上扔放着一大堆零食和饮料。
电视机银屏不断闪烁着光芒，少女盯着“西城·灰姑娘”的宣传节目若有所思。
“麻虾米，下楼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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