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在床上即便闭上双眼良久,仍然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脑袋中满是李浩死亡的场景和禁戒线那边的污血,疯狂怒号的妖怪睁着通红的双眼向我扑来。
我睁开眼,准备起床喝一点水,却借着外面的昏暗光线发现眼前有着一张人脸。
「哇……唔嗯……」
在我由惊吓而大喊出声的同时,一只柔嫩的手捂上了我的嘴巴。
仔细看看对方,才发现她有着一张精致的脸。
是白雪,她正趴在床边看着我。
「你,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我有些生气,即便是恶作剧,也得看场合才对。脑袋里突然转过一个念头,妖怪会吸食人的精气哦。顿时,感觉一股恶寒。
「正在看你睡觉啊。」
「哈?」
「你不知道吗?其实小维的睡相很好看呢。」
「即使你说的这么露骨,我也很为难……」
我皱起了眉头,打开了床前灯。拿起保温杯将其中的温开水一饮而尽。
「其实你有心事吧?可以和我说哦,或许我能帮你。」
她见我从床上起来,立马爬了上去,整个人躺在上面。
「我的心事就是你这家伙老是影响我的生活!」
我试图把她从床上拉起来。但她死命地抓着床沿。嘴里「噗噗」地抗议着。
「你再不下床的话,我就要上来和你一起睡咯?」
「欸。可以吗?」
她好像反而有点喜出望外。
「当然是不行的!」
脑袋又马上耷拉了下来。
她慢悠悠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咕噜噜。」
从她的肚子里突然传出了可爱的叫声。
「小维,我肚子饿了……」
她整个人坐在了地上,像是一个没有动力牵引的机器一般。
「原来妖怪也会饿吗?」
「当然会啦,你这样的问法真是气人。」
「……」
于是我沉默了下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白雪这一天都是在挨饿吗?但是家里要多一个人的口粮的话,母亲肯定会发现。而我也没有足够的钱可以准备她的一天三餐。虽然这样对她如宠物一般的想法不太妥当,但是食物方面真的是个大问题。
「总之,今天先吃一次泡面吧。」
记得前几天买过几个杯面,我用热水泡开,递到了白雪的面前。
*
「很好吃哦,这样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吃呢。感觉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她眼睛闪闪发亮,大口地吃着杯面。
「你以前到底都是在吃些什么啊?」
「野果?」
「为什么要用疑问句?」
「因为我觉得能吃的都会吃啊……」
听她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胃痛起来。
「呐,明天去和我母亲谈谈吧。」
「啊呜~」
她突然脸变得红彤彤的。
「怎么了?」
「我,我听冰儿说过,听说女孩子要见男生的家长的话,接下来他们就要结婚了。」
「冰儿?」
「那是我的朋友啦。」
果然妖怪也有妖怪的世界呢。
「不不。是你想太多了。我这并不是要求婚的意思。」
「我感觉这是我最幸福的瞬间,即吃到了叫做'杯面'的这东西,还收到了小维的表白。」
杯面到底在你心里有多大的比重啊。
「总感觉你的思想太过跳跃了,你要想融入人类社会的话,还得多学习学习呢。」
「不是求婚?」
「不是啊!」
脑袋立马耷拉了下来。
如果这家伙有着一副兔子耳朵的话,一定会非常有趣。
「但是,可以吃另外一份杯面。」
眼睛闪闪发亮。
*
在白雪**面条的同时,我给她讲明了原因。
让她作为寄宿者,正式在我家居住。虽然,家里生活很拮据,但是母亲的话一定会答应下来。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
「哇,好饱好饱。」
最终的结果是。白雪把我买来的杯面全部吃完了。
「那么该说正题了吧?」
她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正题?」
「你愁眉苦脸的原因。附近的杀人事件。」
「……」
「学校里的人都认为你是杀人犯吧?」
「这只是他们的猜想而已。」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虽说我不是事件的中心,但是李浩是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我却无力救他。第二个被害者也是因为我没有把真相说明,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可以说,是我间接害了他们。
「即便是这样嫁祸小维也是不能饶恕!」
白雪变得气鼓鼓的,握紧了拳头。身材矮小的她即便是这样怒气冲冲的样子,感觉她的粉拳也蕴含不了多少力量。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错不在他们。」
「啊啊,的确错不在他们,所以,我们可以去找真正的杀人犯。」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杀人犯是妖怪啊!」
「妖怪又怎样,在你面前的可是一只大妖怪哦。」
说起来差点把她的真实身份给忘了。白雪也是妖怪呢。
但是,那杀人的怪物既凶狠又残暴;而白雪既柔弱又无脑的……
「其实我也很好奇。」
白雪开口了。
「在今天的案发现场。我闻到了一股妖兽的气息,而并不是妖怪。因为妖怪的气味不会这么浓烈,只有没有智力的妖兽才不会懂得藏匿妖气。所以,我猜测的话,那个杀人犯一定拥有着野兽的形态。」
事实的确如此,我点头表示默认。
「那么你好奇的原因是为什么?」
我问向她,现在她的表情非常严肃。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气味中夹杂着尸体的腐臭。」
谈论着这种非日常的事情,让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说:「难道不是被害者身上的味道吗?」
毕竟,即便白雪的嗅觉再厉害,气味混合在一起也分辨不出来。
「并不是这样。刚死去的尸体,并不会腐烂的如此迅速。」白雪说着顿了一顿:「只能说,这只妖兽,非常古怪!」
6.
难道是我来得太早了吗?
我站在小巷的入口,等待周娜同学的出现。
「明明自己说六点半到这里来等的呢。」
我对这个言而无信的家伙感到烦躁。
当我在「去她家找她」和「独自一人去上学」的选择中选中了后者准备先走一步的时候,周娜迟迟出现了。
「太慢了。」
一上来我就开始对她抱怨。
「对不起,好像有点睡过头了。」
她揉着还有些困意的双眼,向我道歉到。
「昨晚没睡好吗?是因为昨天看到了杀人现场的原因吗?」
好像被我戳中痛处一般,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也、也不全是啦……那个、主要是我爸的原因啦,出差三天都没有联系,我妈都怀疑他再外面搞外遇……」
「这和你没睡好的原因有关吗?」
「那是当然的啊,这可关系到我们家庭的和睦呢!」
周娜涨红了脸和我解释。
我抓了抓脸,感觉气氛有些尴尬说道:「那么赶紧去学校吧。」
说完,抢在她前面大步走着。
「喂,等等我啦。」
周娜在后面大喊:「明明听说你是个病弱男的,怎么会跑这么快啊!」
我会跟她说其实是你腿太短了吗?
*
学校依然是这种充满歧视与冷漠的地方。
即便是对我杀害李浩的猜忌减少了几分,我依然是异类。
所以,即便是三人组中一人缺席,剩下的两人还是会依照原先的方式行动。
强大的人,可以用暴力让弱小的人屈服;弱小的人可以依靠团体得以庇护。
而我这个孤立无援的个体,自然成了他们最好的消遣对象。
杀人犯的疑虑刚退去一半,习以为常的麻烦又接踵而至。
全力的一脚踢向了我的腹部,在这几乎让人无法忍受的痛楚之下,我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为什么你这样的废物不去死呢?」
紧接着王鑫的一下肘击打在我的肩上让我跪了下去。
好像比以前的欺凌还要更加卖力了。
是因为李浩的死,让你们恐惧了吗?还是因为接连杀了两个人让你们兴奋了?
「小维,我要出去揍扁他们。」
脑内传来了白雪愤怒的声音。
「不要!请你不要出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在一边忍受折磨的同时,我还要一边阻止白雪的暴走。
「这家伙怎么回事?一直自言自语的。」
「是中二病发作了?不会是脑子被我们打坏了吧?这个可是超级不妙啊。」
高宇配合着王鑫嘲笑着我。
我能感觉到白雪的愤怒,好像她的情绪在愤怒的顶点直达给了我,这样的话白雪也一定能理解我的想法吧。所以,白雪即便为我感到心痛也依旧没有现身。
白雪是妖怪,即便身子瘦小,说不定依旧有着不同常人的能力。
但是我不想让这种非日常的景象混入我的日常之中。
即使是弱小如我,也该有属于自己的强大;即使是天罚阻挠,也该有属于自己的坚强方式。
虽然这样很窝囊,但正是这种欺凌,反而拯救了我的尊严。
如同周娜对我的帮助,名义上的拯救,却让我变得更加可怜。
我想要的只是自身的强大!而不是他人的施舍啊!
在两人的拳打脚踢之下,嘲笑声不绝于耳之时,白雪再次说话了。
「小维!妖兽出现了!」
「在哪?」
「很近,正往学校这边过来,大概会从学校的教学楼后面翻墙而来!」
我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冲下了学校的天台奔向后院。
对面那两人对我的行为感到惊异,嘴里骂骂咧咧的喊着些什么,一边追了过来。
「别过来!」我向他们喊道。
不过我这样的说法,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施虐之心。
「你这家伙给我站住!」
王鑫的体型虽然臃肿,不过奔跑的速度却是很快。
「这样真的很糟糕,妖兽来学校的话,学生们都会很危险。」
身后那两个笨蛋,现在不知道他们其实是在向危险接近。
「快回教室去,这里很危险。」
我一边奔跑一边向他们警告。
「哈?一边逃跑的人还在说什么疯言疯语呢?」
他们完全不顾我的警告,全力向我冲来。
我将要被他们追上之时,我们也到达了教学楼的后方。
「白雪,我们该怎么办啊?」
「只能速战速决,把灾难降到最小。」
啪。
突然间我摔倒了,奔跑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脚底下的树枝,让我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景维同学?」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双纤细匀称的双脚。
「啊?」
我抬头往上望去,发现那女生也蹲了下来。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两条搭在肩上的双马尾垂了下来。
「周娜同学,我……」
「终于抓到你了!」
不识时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王鑫和高宇追上了我。
「咦,周娜?」
他们两看到她同时放下了狠厉。
「周娜同学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是来扔垃圾的呀,倒是你们,仍然死性不改在欺负景维同学吗?」
「啊哈哈,我们哪里是欺负他啊……」
……
他们居然就站在那里被训斥起来。
「抱歉,周娜。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们快走!」
中途我打断了他们的讲话,要求他们离开。
「为什么啊?」
「因为……」
在我组织言语的时候,一声震天的吼声从围墙上传了过来。
「糟糕。已经到了……周娜同学你们快走。」
咦?
三人被非日常的景象吓得目瞪口呆。
「那个是什么啊……」
高宇指着那站在围墙上昂头嘶吼的妖兽颤栗地问道。
疯狂的妖兽身上满布着鲜血,好像很悲伤痛苦一般,眼角洒出泪水。不停地长啸着。
「咿——」
高宇和王鑫惊恐极了,拔腿开始往后逃去。
然而,周娜却整个人摊在地上不停地颤抖。
「周娜你快逃!」
「可是、我使不上力气了。」
她一边哭着,一边看向我。
正在这时,妖兽行动了。
如同黑芒一般划破空气,它的利爪再次贯穿了某人……
呜啊!!!!!!!!
我的后面传来了恐怖的悲鸣。
我转过头去,发现王鑫那壮硕的身体上俨然已近破了一个大洞。鲜血如同阀门全开的自来水一般涌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另外一边高宇见到如此景象,更是哭着逃向远处。
「白雪!」
我仰天大喊,像是要召唤救世主那样祈求着她的出现。
然后那妖怪少女飘舞着银色的柔发,肃穆的表情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在这里呢,小维。我是你的力量,我,就是你的强大!」
像是读懂了我刚才的内心,她如同宣誓一般向我说道。
妖兽转过身来,向着我们发起了进攻。
白雪的右手长出了利爪,在那如同黑色飓风袭来的攻击下,仅仅靠一只手就挡了下来。
当我感觉白雪真的能战胜这个妖兽的时候。
在我身后的周娜说话了。
她颤抖着开了口,嘴里说着:「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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