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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幕 失控

最终幕 失控

1.

够了。这样的现实。

全身开始没有了一丝的力气,感觉整个人将要跌倒一般。

不久,疲乏开始涌了上来。如同整个人又重新回到了母亲的腹里,浸泡在了羊水之中。

啊啊,好温暖,好想睡一觉。即便是不再醒来也无所谓了。

——相比之下,现实才更像噩梦。

<累了吗?>

他问道。

我看向他。

发现话语的主人正是我自己。不,那是另一个我。

「嗯。真的不想再醒过来了。」

<那么,好好的沉睡吧。由我来破坏这个令人厌恶的世界!>

他笑了,呲牙咧嘴。

我从没想过我居然能做出这样的表情。

毕竟,那样的我并不是我。

他张开的双手,五指间伸出了如同白雪那样的爪子,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2.

周围是一片黑暗,虽然很黑暗,但是却很温暖。

什么都不想思考,什么也不用思考。

小落、白雪……我,这是在逃避吧?

逃避着这样不公的现实,明明我只要做一个普通的人类就好了。

但是为什么,上天让我拥有了这种诅咒一般的能力,为什么我会流着妖怪的血。

为什么被周围的人看不起?

——对啊,全都死去的话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我只要在这里安心的沉眠,我的肉体只要让另一个人格掌控就够了。

——随便把世界搞得天翻地覆也无所谓。

……

「小维!」

母亲?

啊,这是母亲的声音吗?

那样亲切慈祥的呼唤。

不公平,母亲明明是人类,明明那么坚强,却要接受如此悲惨的家庭。

那么去死不就可以解脱了?

我伸出了手,指尖生出了利爪。

然后刺了进去……

「小维!」

……

明明是一片黑色,中间却泛红开来。

我的视野重新染上了景色。

那是比落日时分还要红艳得多……

不明白。

为什么我还要见到这么丑陋的世界。

我转过脸去,发现白雪正一脸悲戚的望着我的面前。

我这才发现,我的指尖是多么的温热。

「周娜同学——」

变成利爪的手指刺入了周娜的体内。

我完全不明白状况。

随着震惊,五感又渐渐清晰起来。

我听到了人类的哭喊声,犹如战争一般的,充满绝望的声音夹杂着妖兽的怒吼。

回头望去,曾几天前死去的妖兽复活了?

不!不是这样——那是一整片的妖兽。

妖兽不断的攻击着四散而逃的人群。小落亦加入其中。

为什么会这样……

我没有意识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我眼前的周娜,为何会贯穿在我的利爪之下。

没有人能够回答我。

我看着眼前的周娜,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

——我,杀了她?!

「我……」

我只是吐出了这么一个字,却发现声音已经沙哑到了不行。

周娜勉强的挤出话来。

「你啊……又再次……抛下了我……」

是啊,我和白雪去找小落并没有通知她,是因为怕她会有危险。

「太……见外了……吧……」

她说着,勉强硬撑着笑了起来。

「啊啊,对不起……」

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样子,我落下泪来。

我不知道这样的道歉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杀了她而道歉,还是因为丢下了她。

只不过我知道,短短「对不起」三字显得太没有诚意。

她笑着,同样流下泪来:「本来的话……想是要让你……负责的……」

她大声喘着气继续说道:「要是……我额头留疤……的话……要你负责……一辈子……咳咳……」

<我不会因为容貌的美丑而改变帮助你的初衷。>

「周娜同学你……唔嗯……」

我想把话说完,却被周娜用嘴唇用力地堵住了,她就像是开始回光返照了一样。

「女孩子就是因为听到这些帅气的话才会被俘虏的啊……」

良久之后,我与她的唇分了开来,她说着连贯的话语,但是脸色逐渐苍白。

<别在欺负周娜了,周娜由我来保护!欺负她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

可是周娜,我说着豪气冲天的话语,但是什么都没有做到。

「你要负责哟……」

周娜的双臂勾住了我。

「照顾我一辈子……也就是……现在……所以我想……既然我的一生这么短暂的话……一定要夺走你……珍贵的东西……初吻……还有第二次的……」

她再一次亲了过来,但是这次却是嘴贴嘴般软而无力。

逐渐地,双臂缓缓地松了开来。

啊啊,我知道——周娜这个人只存在于过去了。

而我,想是要拼命改变这一切一般的吻她。

主动地,热情地激吻。

呐,周娜。你会因为我的亲吻而重新苏醒吧?

如果你醒来的话,我会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可是、可是……

为什么,任凭我如何吻你,你的身体却不在颤动,你的体温在渐渐下降。

果然,现实不可能变成童话吧。

我明白的啊!我明白啊!

可是!可是!我就是不想接受这样的现实!

<那么重新把肉体归我掌控就好了。>

那「里人格」如同恶魔私语般再次降临。

「闭嘴!」我对他说道:「就是因为你,周娜才会死去的!」

<我就是你啊,你完全逃脱不了责任。>

「嗯。我知道,所以我根本不想逃避。」

我看向远处,小落在那人群之中如同恶鬼一般厮杀。

抱歉,小落。让你成了杀人的工具。

于是我朝她大喊:「小落。住手!」

但是小落并没有停止,她只是身体略微颤抖着继续与妖兽们一起杀戮。

<没用的,小落的控制权在我这边。>

「里人格」如此说道。

渐渐地,我的双手又开始不受控制。

他又想要出现在表层了吗?

「这样啊。」我舒了口气,下定了决心。

我对一旁看着周娜哭泣的白雪喊道:「白雪,杀了我!拜托了。」

「欸?」白雪看着我眼神呆滞:「为什么,小维!」

我看着她笑了出来:「拜托了,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为什么要去死?」

就在我期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刻,那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又出现了。

这次他没有叼着烟,而是一脸惊恐的样子看着我。

「因为,我不想看到小落再杀人了。」

我看着刘建波,没有怨恨,只是目无表情。

我不知道如何去责怪他。

他的两边有着两只带着项圈的妖兽。

这让我联想到了为什么这么多的妖兽会在街上暴走。

「这些家伙,都是你弄出来的吧——包括,周娜的父亲!」

阿刘没有否认,他缓缓的开了口。

「杀人有什么不对!你看看这些人类,有哪些是真心待你的。」

他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你的外貌与人类无异还好,而我这身上的鳞片你知道我是怎么被他们看待的吗?」

「怪物!」

「对啊。我就是怪物。」

「既然人类不接纳我们,那么我们就去毁灭他们!」

他指了一下左右手的妖兽。

「看!这就是军队!」

他说着得意的笑了:「原本这些只是些普通的人类,不过我从先祖的标本里面提炼出了妖核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是异形人类和普通人类的相杀!」

「人类不欢迎我们,那就有我们来称王好了。」

他说着,完全没有了平时的优雅,疯狂得让人觉得恐惧。

「你疯了吗?你认为这样子就能毁灭人类?」

我嘲笑他:「人类可没有这么脆弱。」

刘建波听了我的话之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对我说道:「我明白的啊,仅凭我一人,根本不可能消灭人类。但是啊,这是报复,即便我最后死亡了,我也能感觉到尊严。」

他继续说着:「还记得前阵子我说的话吗?『施暴者总有一天会后悔的,而弱者总有一天会觉醒。』这一天弱者终于觉醒了,给予了施暴者重重一击!」

「这就是你的尊严吗?」我看向他:「即便是这样做了,你得到了谁的尊敬?」

刘建波僵住了:「我这是在捍卫!即便是没有他人的赞同我也觉得爽快!」

无理取闹。蠢透了的回答。

「你,实在是太可怜了!」

我对他开始有了怜悯。

「你明明应该也明白的啊。人类是多么可恨的一个种族。」

他可怜兮兮的说着,想要让我明白。

可是啊,我早就明白了。

——这个男人,别说是黑幕了,简直就是一个可怜虫。

「你没有朋友吧?」我问他。

他只是不语。

「很孤独吧?」

他还是沉默。

「但是,我有着妹妹,有着家人,有着白雪这个朋友。」我不卑不亢的说道:「甚至在刚才,我拥有了恋人。」

我看着怀里的周娜,淡淡的笑了。

「所以啊,我明白你,又不明白你。」

我叹了口气:「阿刘,我们,并不是同类!」

他听到这里完全瘫软了下去。

双眼无神的看着地面。

我并不是救世主,我没有这个能力,没有能力拯救眼前的可怜虫,甚至我马上就要连体内的恶意都要控制不住了。

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不能让我的妹妹再这么痛苦下去。

于是我喃喃开了口:「白雪,拜托了!」

她只是笑了一笑,张开了爪子。

「一切如你所愿。」

她如此说道。

紧接着,她那泛着流光的爪子通过了我的胸膛。

结束了,这一切。

这次真的可以安心睡去。

眼睛朦胧的将要闭上,远处,我看到小落摘下了面具,带着哭红的双眼向我奔来。

倏地,我被利爪贯穿的创口变得越来越明亮起来。

……

(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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