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库斯拿着钥匙,走向了石室的暗门。
即便不是贵族,一些普通的有钱人家也会设置一个秘密的储藏室存放金钱或者一些对自己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
因此,当马库斯一行人发现了密码筒之中的账簿,马库斯就对普莱德藏有什么违禁物品就有着些心理准备。毕竟,普莱德这样的蠢猪要想能够一边过上他现在挥霍无度的生活,一边巴结其他权贵行贿也是需要一些稳定的收入的。如果塔斯图特种植园并不依靠窖藏美酒产出作为收入,那么普莱德有这样一个密室用来放他走私的商品也是十分正常的。
“吱呀!~~”暗门在铁锈呻吟声中中缓缓打开......
而马库斯虽然根据账簿推测出普莱德大概是在做什么走私生意,但是打开暗门的一瞬间,一向波澜不惊的马库斯还是被暗门后那人间地狱的惨状所震惊了。
财富是一种难以衡量的东西。对于商人来说,它意味着仓库之中成吨的小麦和珍稀的金银器皿;对于平民来说,这是大自然对于根植于大地的农民的馈赠,以及吃不完的粮食和没有盗贼官吏的骚扰;对于贵族来说,财富意味着特权和生活方式的维护。至于对于马库斯来说,曾经财富仅仅就是用来买新装备、更换盔甲的和在酒吧里喝的酩酊大醉的、毫无意义的金币。
有的时候,马库斯还记得自己军队做的恶:维罗纳燃烧的大树、成排吊死的村民,堆积成山的尸山、跟随着军队的、成群的乌鸦和那无论怎样清洗都洗不干净血腥味的双手大剑....
“不该重蹈覆辙...”马库斯曾经并非是一个重视荣誉与生命之人,他曾经是特兰西亚军队的一员,轻视生命,摧毁蹂躏着一切平静的美好。他曾经并不相信人有灵魂。
“如果真的有神灵,那他为何对我们所犯下的暴行视而不见...他为何不帮助这些苦苦哀求,最后倒在自己和亲人的血泊之中的可怜造物。”
“为何神灵不保护那些善良的灵魂,倒是我们这种杀人凶手却活的潇洒...”
即使是那是的他也有着为人的底线,可是在一次次被上级逼迫到自己主动成为作恶的人,他也逐渐迷失在人性的迷泽之中...他曾经一心求死,以此告慰所有死在自己和自己同袍剑下的冤魂...
直到他被奥兰多老爷救下来后,他才明白生命才是人应该维护,重视,爱惜的美好事物。
逝者已逝,他曾经发誓用一生来赎罪...
而普莱德所做的贸易正涉及着马库斯最重视的存在,那就是生命!
仅仅有着极小的几个通风口的密室之中,是一个个大小不一,在栏杆内侧装有铁刺的笼子。这些笼子的数量大约有六七十个,里面蜷缩着的不是别的动物,正是人类。这些如同牲畜一般被圈养在密室深处的奴隶之中,有欧诺人,西里尔人,精灵族,他们都曾有着不同的文化,不同的傍身之技,或高或低不同的出身。而现在他们都只有一个特点,衣衫褴褛,萎靡不振的奴隶,而旁人能够区分他们的区别也只有他们的外貌特征与标价了。
马库斯紧紧的握着拳头,胃里不断翻滚着,不仅仅只是因为那仿佛一个月都没有清理过的厕所的恶臭,更是因为普莱德的丧心病狂深深地恶心到了他。马库斯曾经并非一个正义之人,他成为现在的马库斯恐怕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对曾经的自己的否定不,也许不仅仅是这样,这位年迈的战士在灵魂的深处质疑着、憎恨着曾经的自己。毕竟,他的记忆不能告诉他这是一个已经死掉、最大恶极的嗜血军人,而是他的曾经!如果否定了他的曾经也是他灵魂的一部分,就相当于否定了马库斯自己,否定了如今的马库斯。
至少,马库斯杀人的技术还是保留了下来,并且随着岁月的增长而更加精进。这保证了他在成为正义的使者、完成自己的自我救赎之前,有着保护自己和需要保护者的能力。
在他身后,早就因此愤怒至极的瓦尔德更是完全忘记了杀死普莱德所可能付出的代价,对这个罪该万死的奴隶贩子拳打脚踢。
至于赛琳娜,她早早的走到了一边,扶着一个酒桶毫不淑女的吐了起来,此时此刻,她心中对马库斯的感激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她实在无法想象如果没有马库斯,她是否也会成为那些可怜人中的一员。
奴隶们麻木的看着马库斯与瓦尔德,仿佛陌生的访客无论是敌是友都毫无所谓,而恰恰相反,当他们空洞的眼神看向趴在地上不断哀嚎的普莱德时,眼中却出现了恐惧,张大了嘴巴,却吐露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一时之间,挤满了人的密室只剩下普莱德的惨叫和瓦尔德的怒斥声回荡在封闭的血腥地狱。
“够了,瓦尔德大人!”尽管马库斯仍然注重着称谓,但从他的语气中可以看出他已经有些失去了方寸。
“当务之急不是惩戒这个恶徒,而是想想如何帮助这些可怜人。”马库斯也注意到了自己语气的不妥,放轻了声音。“如果交给城防军,指不准他们转手又会被带到这里。”
瓦尔德想了想,眼前一亮,“我家的庄园或许可以!”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黯然的低下头,“很可惜我家庄园恐怕并不能供养这么多人,这么多人,我家...”
瓦尔德没有说下去,不过马库斯也知道他的意思,事实上他也没准备指望这位落魄的年轻骑士能够做好照顾这么多凄惨的奴隶。
只是带这么多人回去会不会给维克托少爷添麻烦,虽说维克托凭借着奥兰多的积蓄和选帝侯艾利克斯支付的大笔财富,不仅仅只是搞到了一个克劳泰姆男爵的身份,近期还购买了佩特拉切斯特领博尔登区的小庄园卡那封,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可是自己一个管家,如此是否太过越矩了。马库斯知道维克托与西尔维娅都是把自己当做亲人看待,但是这不意味着自己就可以以此为依仗,为所欲为,这并不是对维克托与西尔维娅的不够亲近,而正是为了保持这种亲密的关系,才不想做出任何可能会让他们感到不舒服的事情。
一位奴隶似乎是看出了马库斯的为难,暗淡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那是名为求生欲的光芒,她不管不顾的把脸尽可能的贴向马库斯所在的方向,以至于笼子上的铁刺几乎已经戳到了她的睫毛。
“请....帮帮....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话的少女艰难的表达着自己心中简单的想法,无论是去哪都行,只要离开这个地狱就好。
马库斯被少女说服了,尽管少女只是磕磕绊绊的说了一句话,可是在他心中已经胜过无数演讲,“相信少爷在场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马库斯在心里这样想着。
说做就做,为了能尽快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马库斯很快就从普莱德口中要到了钥匙的所在,在瓦尔德和赛琳娜的帮助下,解放了这些被困了不知多少时间的可怜人。
只是他们很多人似乎已经忘记了如何走路,要不是少女和少数还算清醒的奴隶帮助,马库斯他们甚至无法带走这些行尸走肉。
“唉,有些人活着却已经死了,真不知道给少爷带回这群人该怎么处置才好。”马库斯在愤恨普莱德和他背后的人的恶行时,同时也有一些忧心忡忡,毕竟维克托少爷的处境算不上多好,突然给他带回去那么多拖后腿的存在,想到这里马库斯也不由为自己的善心感到了一丝后悔。
衣衫褴褛的少女这时候小心翼翼的走近了马库斯,怯生生的向着心中的善人深深地一鞠躬,却不知道自己胸前的美好春光在这一弯腰之下展露无遗,“大人,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有幸知道大人的名字,日后必然用一生报答您的恩情。”
马库斯看到这一幕,笑着忘却了心中的诸多想法,“不必叫我大人。我叫马库斯,只是区区一个管家,之后带你们去见的才是我们日后的大人,克劳泰姆男爵。”
少女灰蒙蒙的小脸依稀还能看见清秀的相貌,马库斯温柔的抚摸着少女的头顶,亚麻色的长发因为许久没有打理,许多地方都打了结,还散发着一丝臭味。
少女怯弱的低了低头,像是惧怕马库斯的抚摸,“大人,头发,脏。”
马库斯没有回答,将自己的管家服披在了她的身上,挡住了那抹春光,“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玛蒂尔达,大人。”玛蒂尔达感受着管家服上的温暖,那是人类的善意,是人性的温暖,这温度紧紧的包裹着少女,令她回想起自己在特兰西亚入侵前,和小伙伴们躺在牧场里,任由阳光倾泻的美好午后。
“玛蒂尔达,我们回家。”马库斯搂住了止不住颤抖的少女,玛蒂尔达小声的啜泣着,渐渐大声地嚎啕起来。
赛琳娜看着这一幕,紧紧搂住了哥哥瓦尔德的手臂,从前她常常嫌弃哥哥的顽固,让本就不富裕的家族失去了许多机会,平时又只知道练武,害得家族一日不如一日,可现在她只感觉到这臂膀的坚实和安心感。
身边的奴隶们也静静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眼中渐渐散发出了生气,嘴角扯出了一抹微笑。
此时此刻,在这人间地狱中盛放的春暖花开里,只剩下普莱德一人还仿佛置身北地的冰天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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