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视角)
我们追逐着那两个人。有了solitary的加成,我们都以非常快的速度追赶上对方。
经过一番犹豫,爱德华继续逃亡,诺亚不再逃跑,转过身平静地看着我们。
判断是留下来拖延时间。
代价则应该是她的生命。
以往我在其他“恶”身上从未见过的行为。
“你去对付她。”
主人命令我。
我点了点头,拔出两把匕首。
可是……诺亚却二话不说地砍向solitary。
这是属于我的战斗。
我挡在solitary前,防下了她的十字剑。
诺亚微微挑了挑眉毛,没有关注我,绕过我再次向他冲去。
和我一样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知为何多出了一丝怨恨。
solitary接下了对方的挑战,说是向对方表示敬意,让主人他们先去追爱德华。
敬意……这种东西需要向“恶”表现吗?
主人曾一口咬定她就是“恶”,需要我来抹杀的对象。
那为什么“正义”的solitary会向她表示敬意?
我不明白。
不是“恶”都是罪不容诛的吗?
不都是做尽“恶事”,“丧尽天良”的吗?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得到他的敬意?
而我一直奉献着自己,最后将会为此献身的人偶却没有?
仅仅是因为,我是人偶吗?
应该是这样吧……
好像又不是。
对了……
“恶”……又是什么呢?
主人说,自私自利,为了自己不择手段,给别人带来伤害的就是“恶”。
我认为我理解了。
现在,我感觉自己好像又没理解。
一定,一定是我理解错了。
主人是不会有错的。眼前这个人,也一定和以往的那些人一样,作为人类中最肮脏的一份子,威胁着他人的和平。
消灭吧,罪恶。
我硬逼着自己说出这句话。
不然,我实在无法向她出手。
一次次碰撞过后,她终于跪倒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结束了吧。
我希望如此……又不希望。
如果就这么结束了话,我很有可能会失去什么。
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感觉,似乎比眼前的胜利更加重要。
我真是一个矛盾的人偶呢。
她是恶,她是恶,她是恶……
我一遍一遍地在心中重复着,暗示着自己快点快点刺出最后一击。
可她,哪怕双腿因无力地颤抖着,仍支撑着站了起来。
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我知道,那被人类称为“坚毅”。
一种再正确不过的正面情感。
一种“恶”,绝对不该有的情感。
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情感。
主人……出错了吗?
无论重复多少遍暗示,我也知道,她不是“恶”。
那么……为什么主人要我杀死她……
如果那些在我手上死去的人们,也和她一样的话……
主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诺亚站稳了身子。
接着,闪烁着光辉的眸子喷出了鲜血,爆裂了开来。
我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很疼吧。
之后是耳朵。
鼻子。
嘴巴。
每一个器官,都溢出了暗红色的血液,在星空撒下的微弱光芒下清晰可见。
她的血液严重流失着,以至于在她身旁形成了一道薄薄的血雾。
但我感觉到,每当她损失一个器官时,她的力量就更甚一分。
已经到了无法测量的地步了。
头发由有个变得花白,皮肤与骨骼皱缩下去,眼睛处是两个巨大的骷髅。
要多丑陋就有多丑陋。
但……
这些牺牲都不是为了她自己。
这样的人……
主人为什么要我把她摧毁啊……
现在的我……
做不到啊……
我究竟是在哪里理解错了……
非要消灭眼前的人不可?
命令是绝对的,可是……
我,不再想执行了……
我究竟是为何被创造?
这样消灭着“恶”,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究竟……活着……有什么意义?
如果我只是一个坏掉的人偶,消灭着不是罪恶的罪恶……
果然,我还是快点被摧毁比较好吧。
(诺亚视角)
第一次用尽全力的碰撞,以我的失败告终。
田野左手抵挡了我的十字剑,右手击中我的腹部。
撞飞了十几棵树,我终于停了下台。
就算没有知觉,我还是感觉到腿部十分无力。
嘴巴里有红色的液体流了出来。
我受伤了。
田野依旧站在那里,没受到任何伤害。
我……
正如他说的,这样的我是赢不了的。
那么……
对不起了,哥哥。
有缘再会吧。妹妹……已经回不去了。
等价交换。
视觉,兑换身体反应。
听觉,兑换身体力量。
生命……全部,兑换下一击的爆发力。
我还有什么呢……
除了哥哥,好像什么也没有了吧……
好像还有一个……
唯一还有触感的手……
那么,手的知觉,兑换……
还是算了吧。
如果能再触摸到哥哥的话,那我会后悔的。
不过,这已经不可能了吧。
为什么……我还抱有这种幼稚的期盼啊……
对了,我想到我还有什么没兑换了。
我的灵魂,以及剩余的一切,兑换……
哥哥的幸福。
嘴巴轻轻挑了挑,向上形成微弱的弧度。
这样就足够了吧。
没有了顾虑,我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双眼看不见了,耳朵听不见了,无法呼吸了,皮肤皱缩了……
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双手,也和其他的地方一样,变得冰冷。
但我知道田野在哪里。
以他的性格,他是不会逃走的。
无论这一击结果如何,我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
那么……
田野,你能不能接下这一击呢?
……
周围因恐怖的力量而扭曲了。
产生不受控制的有实质的威压,将树木压倒,土地塌陷。
这已经不再是人可以达到的攻击力。
田野感受着庞大的力量,感觉到这对自己生命的威胁。
但他的荣耀不容许他后退。
他在身旁聚集着风。
聚集,聚集,压缩,压缩。
在局部的超高压下,空气中的分子被拆解,再融合,使其进入了物质的第四种存在形态。
等离子态。
这种庞大的力量,现在田野仅仅是将它挡在面前形成一面盾进行防御。
十字剑承受不住诺亚巨大的力量断裂开来。诺亚握紧拳头,踩出了个巨大的陨石坑,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塞向田野的心窝。
拳与等离子相交,发出牙酸的嘎吱声。
就这么僵持不动了一秒,等离子体骤然像一枚卵一样裂开,从内部迸射出一道道夹杂着气流的白光。巨大的风压摧毁了周遭一切的物体。
……
远处。
正在追寻着爱德华的众人感到心脏骤然缩紧了一下,紧接着。
开天辟地的能量从不远处传来。远超14级飓风的狂暴气流使他们也不得不释放防御来抵挡。
白光使他们睁不开眼睛。闭上眼睛前,他们看到实质的气旋从一个白色蛋一般的东西中窜出,冲散了天空中的云朵,击中了一座天空城。
过了几秒,天空城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裂声。它化作一团团燃烧着烈焰的流星堕向地面。将地面的森林燃烧殆尽。
混乱的气体依旧到处乱窜,天空被染上一层猩红色。
“那是……”
哪怕是echo,也从来没见过如此的场景。
“不要管它。”
predator看着地上的点点斑斑的血迹。
“快点追吧。他逃不远的。”
……
爆炸的中心。
田野倒在地上。他身上几乎看不到一片完整的皮肤。
肋骨上挂着尚未脱落的肉,一只腿的一半已经折断了,头盖骨暴露在空气中。
看来已经活不成了。
可是,绿色的微风在他身上汇集着,治愈着每一个伤口。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像是穿针引线一般,巨大的伤口被一根根碧绿色的丝缝在一起。
不久,他的眼睛睁开了。
确认了身体尚可以活动,他看向旁边的人偶。
……
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躺着,似乎在看着星空数着星星。眼中的昏黄色不再闪耀,嘴巴微张着,露出的肚子里的齿轮严重损坏。
彻底坏掉了。
他没有感到可惜。
之后,他寻找着诺亚的身影。
不见了,哪里都看不到她的影子。
(刚刚那一击,代价应该是她的全部吧。)
无论怎么说,诺亚是消失了。
无论她是多讨厌自己,自己是活下来了。
田野看着缓缓堕落的天空城。
这样一来,自己该做的也做完了吧。
有着一丝遗憾。
如果能找到更好的方法就好了,就像伊零所做的那样。
但这不可能。
“这就是……所谓“恶”的下场吗?”
他坐了下来,拍了拍旁边坏掉的人偶,向她问道。
人偶随着“卡擦”一声,头无力地垂下,像是回应他的问题一样。
接着,她的头掉落在地上,“咕噜噜”地转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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