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你是谁?)
伊零没有回复。
(是日记先生吗?)
见伊零没有回答,过了一段时间,书页上再次出现一行字。
“请问你是普洛施吗?”
(你知道我的名字啊?)
……
这本书有个设定,就是普洛施很喜欢写日记。
那我写的字应该是出现在对方的日记中了。
这么想着的伊零,觉得下面要做的是确认对方现在几岁。
“嗯,我是日记,不过我更希望你称呼我伊零。”
(嗯,伊零……是先生吧?)
“嗯……”
(那么,很高兴认识你,伊零先生!)
“很高兴认识你。”
简单的几句话,给伊零感觉对方是一名很开朗的女孩。
“你现在你多少岁了?”
(伊零先生,问女士的年龄很失礼欸。)
“……抱歉。”
(我是经常听大人们这么说的,所以顺手就写下来了……话说,伊零先生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啊……你以后应该会知道的。”
伊零默默笑了一下。
“那么,我就失礼地再问一遍你多少岁了?”
(我马上就12岁了。)
……
和伊零读到的地方一样。
“那马上就要离开村子去城里了啊……恭喜。”
(伊零先生为什么要恭喜我呢?)
“……你不希望去城里嘛?”
普洛施沉默了很长时间。
(我很喜欢这里。)
(我是孤儿,这里有温柔的修女照顾我,有我的朋友,有我的家。如果我到了城里我会一无所有。)
“……抱歉。”
(不过,这也是我的责任吧。)
书中的设定是,村庄每年会送一名最有潜力的12岁的人进城学习,作为对ta的历练。
远离家乡的少年只能依靠自己,家乡只能提供给ta最基础的保障。为了生活不停打拼。
远去的少年一般会选择不在回到贫穷的村庄,但村庄依旧默默输送着自己的新鲜血液。因为家乡认为使自己最有潜力的人提供最佳的环境使其成材而不是埋没在这个狭小的地方是自己的责任。
普洛施作为一名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光魔法使,自然被选中了。
“责任这东西……算了,我不该说什么的。”
“你不希望离开村子吗?”
(不,我希望。)
(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未来能更好地汇回报村庄。)
“这就是……你的责任吗?”
伊零感受到书的另一面传来年幼少女的强烈意志。
“按自己意志行动吧。”
(我会的。)
伊零欣慰地笑了笑。
田野和普洛施对话的时候,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吧。
伊零想了想。
“普洛施……以后我再来和你聊天的话,你会欢迎吗?”
(嗯,我会一直欢迎的。)
“和你谈话很开心。”
(我也是的。)
“我睡觉了,再见。”
(再见……不过现在是白天唻。)
伊零合上书本,躺到床上。
普洛施……吗。
伊零合上眼睛。
普洛施是一名很可爱的女孩子。
但这却完全解释不了为什么田野会给自己这本书。
(……睡吧。)
第二天。
伊零请了假。
说是生病了,其实是想继续读书。
伊洛,月光,奥蕾希雅都去上学了。现在家里只有伊零一个人。
书中,普洛施已经来到了学校,身为贫穷乡的她以特招生的身份来到整个国家最高等的学校。哪怕是世界上只有一个的光之魔法使,依旧受到很多的白眼。
已经15岁了,不再天真的她心中的光明正在被现实的黑暗所笼罩。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只有不讲理的待遇。脸上不再挂着纯洁的笑容。
曾经的女孩消失了。留下的仅仅是一名经常一个人蹲在角落哭泣的少女。
伊零不止一次合上书本闭上眼睛平复自己心中的悲伤,不然他实在无法继续看下去。
终究,他忍不住再次提起笔。
“普洛施,是我,伊零。”
……
(……是伊零先生啊。)
没有小时候的活力,感觉很疲惫的样子。
(伊零先生很久没联系我了呢。)
“十五岁了吗?”
(嗯。)
之后没有了声音。
“抱歉……因为一些原因,所以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找你。”
(没事的。不过伊零先生真喜欢道歉呢。)
(第一次和你讲话的时候也是这样。)
伊零稍稍想了一下。
“过得不开心吗?”
沉默。
(是的。)
“城市没有想象的那样美好吧。”
(嗯。)
“想回去吗?”
沉默。
(嗯。)
伊零感觉到她的疲惫。
“你变了。”
(或许吧。)
“讨厌城里啊……”
(伊零先生……)
“嗯?”
(为什么……我叫你这么多次,你都不回复我啊?)
“……抱歉,我不知道有这件事。”
(这样啊。)
相信,普洛施此时在静静地哭泣吧。
“那个,我以后会尽量多得来找你的。”
(谢谢啊。)
“我是你的日记吗。”
伊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普洛施,你认为你所受到的待遇应该吗?”
……
(我不知道。)
(我再怎么努力,我终究是一名从乡下来的穷小孩,再怎么努力,依旧是社会的底层。)
(每个人都表现出“这是理所应当”的样子……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了。)
“常识……吗……”
常识是可怕的。就像多数表决能使谬论变成真理一样,做个假设一个人如果在现实中说“文革好”之类的话人们会当他是疯子,两个人,三个人……哪怕一千,一万个人也是如此。
但,如果10万,一百万呢?人们会开始怀疑“是不是这有些道理呢?”
那么,开始怀疑的人们把自己的思想传播下去,越来越多的人受到这病毒的改变,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最后,量变一起质变。一个谬论把无数人毒害,每个人都从受害者渐变成加害者,取代了之前“文革是场浩劫”,人们被“文革再来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的思想所感染,一个无稽之谈就此变成被公认的事实。
最可怕的是,这种病非常难治。就像神经病不知道自己是神经病一样,被“常识”所感染的人们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甚至觉得和自己想法不同的人应该去死。
美国前国防部长说过:“如果我们可以教会苏联青年唱我们的歌跳我们的舞,那我们也可以教会他们以我们的思考方式做事。”一个人的思想方式一旦被常识控制,那么结果只能是变得顽固难化。
伊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打破常规?别管他人的想法走自己的路?不可能。人类是群居动物,人生只有短短七十年。在这短暂的一生中,脆弱的人们需要相互拥抱取暖才有可能过得活下去的动力。
而现在,普洛施被孤立了,没有人最重要的朋友。唯一能和她正常讲话的自己又长久没有消息……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普洛施,学校里应该有和你差不多的人吧,为什么不找他们呢?”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一开始我和他们能很正常地交往,可当他们知道我是光魔法使后,他们就不理我了。)
……
嫉妒。
身为与他们一样的普通人的普洛施却是一名天赋异禀的光魔法使,感觉到不公所以疏远了普洛施……却不知道这是这是最大的不公。
他知道,位于国家边界的村庄,在一次小规模战争中被毁灭了。
普洛施还不知道这件事……但伊零也无法提出回村庄的建议。
“好好休息吧,相信着,既然你是被神宠爱的光魔法使,那么神是肯定不会抛弃你的。”
(光魔法使……是啊。)
“我不希望看到你流泪。与其流泪,微笑才是更适合你的。笑着努力下去,才能得到别人的赞同。”
“笑容只有强者才能流露出来。而眼泪只是弱者博取强者的工具。你每次流泪都是躲在墙角,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吧。”
“为什么别人会这么对待你?在强者看来,你是运气特别好的软蛋,在弱者看来,你是没有努力就能高人一等的混账。这样的你怎么可能与其他人相处?”
沉默了一会。
“现在的你只能改变。不希望加入那些像贵族们摇着尾巴的狗吧?所以你只能选择变强。”
“既然你是光魔法使,就不要让你的神受到悔辱。”
……
(嗯,我会努力的。)
良久,普洛施做出了个不太可靠的承诺。
而伊零的回复是……
“只是努力是不够的哦,不过期待你的表现。”
合上书本。
下次再与你交流时,再让我看到你童年时无邪的笑容吧……普洛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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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篇开始了,不知各位是否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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