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异化
1.
看着眼前堆积成一座小山高度的各类文件，墨子刑用手指适当按压眼角部位来缓解视觉压力。最近根本没怎么休息的她在昨天OTA医疗科做身体检查时被告知自己有着轻微的慢性疲劳综合征，医务人员劝她应该多注意睡眠，墨子刑表面虽然答应了下来然而从昨天至今她一分钟都没合过眼。
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把时间用在睡眠上面实在是有过浪费。
从上午开始要处理的文件就没有停止过送到墨子刑的办公室内，好在这些都是日常琐碎的东西认真处理起来最多一个小时就可以完成，其次就是应付十字军事件中殉职、伤残的特殊作战部队家属抚恤待遇，因为这次事件殉职人员高达二百多人，伤残人数也将近三百多人。要将伤残等级做依次分类再转交给分部门，以及对部分无法任职特殊作战部队的人员做事后处理等等。繁琐程度想想就让人后怕。
但真正让她不放心的其实是另外三件事。
第一，是已经传到格劳克斯所有角落的定于明天上午进行的东西格劳克斯会议。对于二周前的十字军事件，虽然原六番队以及其管辖范围的部分警卫队公开声明过他们脱离西格劳克斯的发言，将他们的罪行全部包揽在自己身上。并且原六番队队长卡洛作为罪魁祸首没有任何回到西格劳克斯的消息，抓获的十字军残党也拒绝透露任何情报。东格劳克斯牺牲的所有人等于是白白送死了，但是相对而言OTA情报科调查部的卡蒂加·宾蒂·扎伊德的身份OTA这边却无法推脱。在得到四座的允许下，墨子刑谨代表OTA联络到了西边，对方则要求明天上午在西格劳克斯外围区中央街道的广场进行会面。
不过至于是否是海皇亲自出面，墨子刑认为可能性几乎为零因此也就没有联络惟宗朽那边。
第二，关于OTA执法科在十字军事件之后的动向。对于平时不插手安全科这边事物的他们这次的举动太过于反常了，不，其实执法科的行动一向就喜欢反其道而行，常人完全预测不到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应该说执法科这次太热衷B1区的事态了，几乎是从墨子刑手中直接夺走。甚至都没有一份正式报告，就是随口说了一句：B1区的处理就交给我们执法科了。简单的就像是用多士炉制作一片烤面包一样，只需动一下手指即可。
第三实质是从第二条延伸过来的。那就是明天的OTA执法科人员编入考核，规定由十个分队总计一百人组成的执法科目前还空缺最后一个位置。墨子刑认为这是唯一一次能够潜入这个神秘科组的机会了。
至于什么缘由促使她如此希冀填补执法科情报网的空缺，其实是和空之四座有着密切联系的。目前直接掌管OTA安全科、情报科以及医疗科三大科组的是肯尼恩·道格拉斯，而作为四座之一的奥菲莉亚并不参与执政。除去这两位四座，实质上还在位的四座还有一人，那位大人便是创立OTA执法科并全权负责这个科组。严格意义来说，OTA执法科只听命于他，就连包揽大部分东格劳克斯实权的肯尼恩也无法对其下达命令。作为初代四座的其中一位，尽管如今已经不抛头露面但墨子刑并不信任他。这其中有着更深邃的理由就暂且不作说明了，因为真要追溯起来还得从十九年前的格劳克斯战争说起。
顺便说句题外话，目前四座实质上仅有三位，最后一个位置其实就是西格劳克斯的海皇。早在格劳克斯分裂之前，初代海皇就是空之四座中的一位，海皇的称号是格劳克斯分裂后西格劳克斯的人对于他们领导者的称呼罢了。
不过在考虑究竟是谁才能够胜任这个位置时，老实说自己伤透了脑筋，她手上完全可以信任的人是不可能通过执法科十位队长的同意的。换句话说，她要找一位和自己从未接触过；却可以信任的人。在翻阅了所有值得查看的人员资料后，墨子刑终于在今天凌晨找到了最适合的人选。
就在推测对方差不多该到了的同时，由秘书打进的电话响起了。
“墨主管，您要会面的人已经到了。”
“嗯，让她进来吧。”
墨子刑停下了手上签阅的各种文件，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正式起来，这和平日里严肃的表情所不同，是极为认真的分毫不容许出现偏差的表情。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在秘书带领下一名有些毕恭毕敬的女性进入了墨子刑的视线里。
“墨主管，那么我先退下了。”
点头示意秘书可以离开后，女性还不忘俯身对走出办公室的秘书做出礼节。这点上足以看出她接受过良好的礼仪教育。
“请坐吧。”
“好的。”
同样的，她又一次做出了一个标准的礼节动作，随后才坐在了访客用的布面椅子上。
“我们就不必拘谨的做自我介绍了吧？”
“是的，久仰大名了。”
“首先，对这次唐突的会面要求表示歉意。由于我们之间的会面必须保密，因此邀请的过程可能有些鲁莽，在这里先向你致歉了。”
“不不不，没什么的啦。不过吓一跳倒是真的。”
女性微眯着眼，字里行间都显露出犹如青春期少女般的乐观气质，但同时又不失成熟女性应有的优雅。
“那么，本人就直接进入主题了。你的资料本人已经全部了解了，作为家属兼能力者的身份可以说非常符合要求，这是其中的一点。其次就是你出身武家，对于战斗方面的才能我也亲眼见过，虽然并不出众但不至于毫无抵抗力。”
最后一句刺进内心深处的事实，女性只好微笑来强行掩盖尴尬。
“这是OTA执法科编入考核的详细资料。”
“OTA……执法科？”
“可能对于你来说很陌生，简化来说就是一只专职处理叛乱分子的科组。”
说着，墨子刑递出一份装订工整的文件夹，女性同时恭敬的用双手接过资料。
“明天上午执法科编入考核将会在内部举行，整个流程都写在上面了，参与者人数不定，不过大多数都由OTA各个科组的高层推荐。这次的考核目标就是我方——OTA安全科最新开发的人形自走外骨骼，虽说还在测试阶段不过破坏力不容小觑。”
“这张图就是人形自走……外骨骼？”
“是的。”
“诶……看起来很强的样子……”
“随后是参与者中最具威胁的男人——佐恩·阿道夫。他的核分子能力、弱点和其他各项资料都在上面了，你可以作为参考。”
“嗯，嗯嗯。”
女性似懂非懂的点着头，似乎被墨子刑的说明扰乱了思绪。
“综上所述，这次叫你来的目的就是让你参加OTA执法科编入考核，并且要成功成为最后一人。”
“嗯……嗯？诶诶诶？！”
在理解了墨子刑所说的之后，女性一直眯着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琥珀色的瞳孔点缀了她精致的容貌，加上她极具女性特征的曲线身材，绝对是不得多见的靓丽女子。然而慢半拍的性格纵然在这慎重的场合下仍旧是改变不了，这也许是墨子刑最为担心的缺点吧。
“您打算推举我吗？”
“本人之前说过了我们这次会面是完全保密的，言下之意我们之间并不认识，你得以自荐的形式去参加入编考核。”
“但，但是我……”
“你担心的是什么？”
“总感觉无论是那个人形自走外骨骼还是这个叫做佐恩·阿道夫的人都感觉比我强，之前的OTA选拔赛也是就只有六十二强的成绩。”
“那是因为你遇上了四枫院千奈，她的实力完全可以相当于执法科一名分队长的实力。”
“感谢您的激励，但是从您的语气上感觉这件事对您很重要吧，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选择了我。”
“三个原因。一是短时间内找不到你以外其他合适的人选了，二是你的核分子能力对抗人形自走外骨骼有着明显优势。三是关于佐恩·阿道夫的出生，执法科的人对于B1区的厌恶程度将会令他的评价大打折扣。”
“合适？我吗？”
女性斜歪着头表示并不明白墨子刑的意思。
“是的，作为惟宗朽的义姐而言。”
在听到弟弟的名字时，女性——欧月宁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手中握着文件夹的力度也不由得加重了。
“……这件事和小朽有关吗？”
“你不用这么紧张，本人只是单方面认可惟宗朽的才能，想必作为一同生活的你应该也有面对特殊事态时的觉悟。”
“承蒙厚爱了。”
“你多少也了解了，如何？如果你不答应并不强求，只是……”
“我明白了，如果我能帮上忙，我会全力以赴的。”
“十分感谢，那本人先预祝你武运昌隆。”
说话的同时，墨子刑起身站起用着敏锐又完美的三十度斜角俯身向欧月宁表示谢意。
2.
大厅内到处都弥漫着喧嚣的声音，大多数人都挤在升降门前大声呼喊希望外面的人能够想办法让他们出去，更有甚者还用拳脚做着没有意义的敲打。人群中的交流声中都是对目前局面的困惑与不安，随着刚刚那阵神经性头痛让部分人开始怀疑是否是系统出现了故障。
这时以小仓伊子为首的几名科研人员出现在了人群面前。
“大家请冷静一下！由于出现了预料之外的突发事件，米切尔森博士正在着手处理请大家不要慌张，也不要做出危险的举动！”
“刚刚那阵头痛是怎么回事？难道是Virtualparadise出现了故障吗？对人体有没有影响？”
人群中不知道谁发泄似得问了一连串问题，对于普通民众而言那个集体性的头痛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科研团队的责任，而且是否会对人体产生负面作用正是他们最为敏感的话题。
当他们意识到这个问题时，这类的畏忌心理就像多骨诺米牌效应一样在人群中蔓延开来，迫使伊子她们的安抚不但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反而被煽动得更加激烈。
“真的是万分抱歉！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我可以担保不是Virtualparadise的问题，具体的情况并非大家所想的那样。”
“那你给我解释下那个头痛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那个，刚刚短促的神经性头痛用专业的说法是M.S.R.效应……其实是本不应该发生在Virtualparadise系统中的现象。这其中还有着其他内情……”
伊子很想把真相说出来，但是她知道南前辈的事情不可能轻易说出口。挤在两者之间的压力让她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毕竟处理人际纠纷在伊子的眼里就像是吃掉胡萝卜一样艰难。
“说到底还是你们自己的问题吧？为什么要扯上我们？”
“是啊是啊，赶紧把门打开让我们回去。”
“我的摄影机都坏了，这个损失我会如实报告给行政部门的。”
“似乎小型电子设备都损坏了的样子。”
周遭的气氛在抱怨声中不断烘托，一时让伊子根本找不到插嘴的机会。而其他同僚在处理她们那边的人群就已经是极限了，根本无暇照顾这边。
眼看着伊子被人群逐渐围了起来，每个人都用着苛刻的语气责备她们科研人员的失误导致了他们精神以及物质上的损失。而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办，泪水也开始不断在眼中打滚，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与此同时，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人来到了伊子的面前。她和其他人不同并不是来责备伊子，而是帮助她。
她是伊子最信任的人，两人的关系说成是亲姐妹都不过分。伊子的眼神中仿佛见到了救星，但同时却又产生了对于她此时此刻身处这样一个处境下的悸动。
“这么多人包围一位女士，是否太欺负人了？”
“忧，忧璃酱？！”
“呵呵，吓了一跳？”
忧璃虽然闭着眼睛，头却分毫没有偏差的转向了伊子这边。年纪比伊子小上两岁的她虽然是妹妹的身份，不过无论是身高还是全身上下的气质来说给人的感觉都更像是姐姐。
“忧璃酱为什么会出现在会展？”
“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吧，所以我本想给你个惊喜的。”
“嘤嘤嘤……对，对不起发生了这样的丑态。”
“这并不是你的错。”
“喂喂！你们随随便便说了一堆什么废话呢？现在的问题是保障我们的安全让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一位地痞模样的男子在围着的人群中愤懑的指着两位女性发泄心中的不满，周围的人也认同他的话一并附和道。
“请给我闭嘴，身为不可回收垃圾的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们的话。”
“你说什么？！”
似乎被忧璃刺激到神经一般，男子向前迈了一大步，他那跋扈的架子完全不把忧璃放在眼里。
“想打架吗？”
面对对方嚣张的气焰，忧璃仅仅是耸了耸肩。
她身后的伊子虽然也在拉扯她的衣角小声劝说还是不要继续惹怒对方比较好。不过忧璃最讨厌欺负女士的男人，从她摆好步伐的架势上就能看出她并不打算让步。
“啧，区区一个瞎子竟然这么嚣张。看我好好教训你！”
男子率先展开了攻势，挥舞的右臂直接指向忧璃的侧脸。尽管表面上男子的个头显得有些瘦弱，但拳头的力道对付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然而在忧璃感受到的气流流动中这个人对于出拳时的步伐和动作根本就是个门外汉，属于狐假虎威的花架子，充其量吓唬吓唬同样的门外汉罢了。
“漏洞百出。”
忧璃面对直面而言的威胁，甚至都没有移动，仅仅是小幅度侧过肩膀便躲避了男子的第一拳。
第二次攻击是从右侧过来的挥击，忧璃同样只是往后方挪了一步再次躲开了。
二次攻击全部落空，男子的拳头就连忧璃的的发丝都没摸到。
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的人群都用着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这位从头到尾没有睁开过双眼的东方女子，以至于所有人都开始怀疑忧璃是否是这方面的能力者。不，唯有一人真正知道忧璃这种天赋异禀的才能并非核分子的力量，她就是在忧璃身后此刻正两眼散发崇拜目光的伊子。
“嘁！能力者就了不起吗？”
地痞模样的男子满脸不甘心的狰狞表情，极力掩饰自己刚才的丑态。
“说对了一半，这个才是我的能力。”
忧璃睁开眼睛的同时，迎来的则是周围畏怯的目光。任谁都想象不到在她精致冷艳的外表下居然有着这样一对眼睛。
“我，我没看错吧？她是不是没有瞳孔？”
“好吓人……”
人群中传来的窃窃私语在伊子耳中显得格外忤耳，鼓起的腮帮子让她脸上有些绯红。察觉到这点的忧璃向她摇头示意，毕竟自从自己变成能力者之后更为不堪入耳的话都听到过，这点程度的反应可以说是意料之内。
“忧璃……”
不知道是不是类似的场景触动了伊子内心深处的记忆，她不安地看着忧璃，不过忧璃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像和自己毫不相干一样。
伊子想起距离上一次见到忧璃哭泣的样子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这是她们之间许诺过的约定。
但是目前的状况并不允许悠闲地回忆往事，高亢的怒吼强行关上了伊子记忆的心扉。
“我管你是什么能力者，我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你这个怪物既然阻拦我，我就要你好看！”
地痞模样的男子似乎已经腻烦跟忧璃继续浪费时间了，只见他不知道从夹克的哪个地方掏出一把匕首，锐利的刀尖在灯光的折射下散发着令人颤栗的光芒。
“果然是不可回收垃圾的一员，面对女生都要使用这种危险的东西。”
“不可回收不可回收不可回收的叫个不停！！我要让你再也说不出这种话！”
相对忧璃这个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男子这边是彻彻底底被怒火冲昏了理智。
男子一个箭步拉近了和忧璃的距离，下一个画面就将手中的匕首瞄准腹部的位置准备刺入。
眼看灼热的鲜血就要从忧璃的体内涌出，男子仿佛已经能够看到面前这个女人一副令他愉悦的痛苦表情。
在场的女性包括伊子在内都反射性的闭上了眼睛，甚至还有人发出尖叫声。唯独忧璃的脸上浮现出与这个场合下不协调的笑容。
是讽刺般的微笑。
男子确确实实看到了这个笑容，并且在下一个瞬间握着匕首的右手传来了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
如果放慢镜头再次回放一遍就可以看到忧璃在收起笑容的同时便漂亮的做出了一个回旋踢，整个动作没有任何多余的拖沓，并且精准地踢在了男子的手腕处。就宛如一名舞者在展示自己华丽的舞姿，轻盈之余却又不失力道。速度迅捷程度以至于男子在短时间内都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直到被踢飞的匕首掉在金属地面上他才反应过来。
“啊，啊啊啊……！！！”
剧烈的痛楚让男子蜷缩着跪在冰冷的金属板上发出痛苦的哀嚎，看着自己被踢到变形的手掌，然后直至内心深处都被恐惧所支配。
“每个人都看看自己的东西有没有遗失的，都在他身上了。”
经过忧璃的一番提醒，确实有人发现自己丢了东西，而丢失的物品也正如忧璃说的那样都在男子的身上被搜到。
男子盗窃者的身份被识破，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众人围攻的对象。
终于不在是焦点人物的伊子第一反应就是全面检查忧璃的身上有没有受伤的痕迹，在反复确认了几遍后她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说吗？”
不知何时再次闭上双眼的忧璃询问着事件的起因。
“……嗯。”
伊子噘着嘴沉思了一会儿。
“跟我往这边来。”
最后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诉自己可以信赖的妹妹。
3.
奥菲莉亚踱步在这间画廊的其中一条过道内。面对眼前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名画，好奇心作祟让她伸出手触碰着画中的风景和人物。
由一条条狭窄的通道构筑成的这个类似画廊的场所却有着诸多的分歧，行走在其中很快便失去了方向感，而砖墙两边挂满的绘画作品也似乎很随意的表达着各自的主题，完全没有指定的分类。转念一想，这或许才是常理。
很明显，这个地方并不是之前的蜂巢上层的大厅内，而是在某个人构建出来的空间之中。
不过此时跟随在奥菲莉亚身后的惟宗朽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些典雅的名画上，因为对他而言此时的公主殿下似乎更有着视觉上的冲击力。
察觉到朽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后，奥菲莉亚转过身挥了挥手。
“喂，朽哥哥你看这幅画，好漂亮啊。你知道它的名字吗？”
“抱歉……我并不了解这些呢。”
惟宗朽走到了奥菲莉亚停下的地方。这看似普通的对话，但是朽仍然没有习惯过来。因为这和几分钟的奥菲莉亚实在是差距太大了。
“嗯？”
奥菲莉亚这边倒是一副悠然的样子，甚至还不知道朽的语气为什么突然变得和平常不同了。
“朽哥哥好奇怪哦。”
“我还真不希望被现在的你这么说呢……”
“奥菲莉亚怎么了吗？”
“喂喂……你不会真的没有意识到吧？”
“唔……”
奥菲莉亚若有所思的盯着朽好一阵子，随后好像得出了什么结论似得补充道。
“朽哥哥变矮了！”
“是你一下子长大了！”
在奥菲莉亚开口的同时朽提高了音调反驳起来。
经过这番提醒，奥菲莉亚开始仔细检查起自己的身体来。然而无论是女性胸部的特征还是变得修长的双腿都无疑肯定了朽的观点。
如果将视角换成惟宗朽，此刻他眼中的奥菲莉亚就是一名正值十八岁的少女，只是少女的一举一动都像是个小孩子一般和现在的身体十分不协调。这也就是为什么朽总感觉怪怪的原因了。
“可能是我一直想着要变得和朽哥哥一样可靠吧，嘻嘻。”
“看来这个Virtualparadise真的很厉害啊，竟然可以改变成想象中的自己什么的。这里也是，大概某个人内心所憧憬的地方就是这样的景色吧。就是不知道和刚刚奇怪的头痛到底有没有关系。”
“头痛？奥菲莉亚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呀。”
“是这样吗？看来是我多虑了吧。”
惟宗朽挠了挠后脑，确认了一下头痛的确是消失了。
“不过这里完全就是个迷宫嘛！转了好久都没有出口呀。”
走到拐角处的奥菲莉亚左顾右盼之后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毕竟自从两人误打误撞闯入这个地方后，至少也已经经过了二十分钟，然而画廊到处都散发着拒绝离开的气息，每条过道延伸开的是更多的过道。
“朽哥哥~”
踩着轻快的步伐，奥菲莉亚回到了惟宗朽的身边。
“好冷，拜托不要用这种声调啊，况且还是现在这副样子。”
尽管目前和自己有着相同年龄外表的公主殿下，但是稚童的性格依旧没有变化，外加上有事求自己时就会撒娇的嗓音，朽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讷讷朽哥哥，就一次好不好嘛~”
“不行，你难道忘记了两天前发的低烧了？”
“唔唔……”
“而且这里根本不算现实空间吧，你那个‘平行线事件’根本帮助不了我们走出去啊。”
似乎是认同了惟宗朽的观点，奥菲莉亚附和着点了点头。至于说到为什么奥菲莉亚会发低烧，还得从那天半夜说起。
那天半夜，奥菲莉亚曾醒过来一次。揉着睡意惺忪的双眼走进厕所原本是很普通的一件事，朽也并没有在意。直到奥菲莉亚回来的过程中募地一声摔倒在地，急忙前去搀扶的朽发现了她的呼吸急促并且没有规律。
好在休息到了第二天的傍晚左右，奥菲莉亚有了食欲，烧也基本上退去的差不多。朽悬了一天的心才终于放下。
在追问下，奥菲莉亚只好说出了事实，并且同时解答了朽所困扰的问题。
根据她的说法，自己从孩提时期就有着可以看到自己‘未来’的能力，当她把这件事告诉肯尼恩时，他把奥菲莉亚的这个能力解释为‘Creating system’。并且在这之后十年的期间还借助一些设备对自己做过很多次实验，并且仅有一次她看到的却是不属于自己的‘未来’。然而说到这里时，奥菲莉亚明显停顿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至于低烧的原因，肯尼恩的解释是‘Creating system’会对身体产生负担，如果自己目前太过依赖身体便会吃不消。
于是出于对奥菲莉亚的身体状况着想，朽禁止了她再次使用能力，毕竟作为看护者的首要职责是确保四座的人身安全，奥菲莉亚的做法显得有些本末倒置了。
之后朽也问了‘平行线事件’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按照本人的说法则是她自己取名的。
两人就这么继续走了一会儿，无意间来到了一处相比之前的过道要宽敞得多的地方。
“讷讷！朽哥哥快看，这里和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呢！”
就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藏似得，奥菲莉亚的声调变得激动起来。毕竟在近似的环境晃悠了太久无论谁都会接受不了吧。
与雀跃的公主不同，朽这边的神情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环顾了一下这个地方。踏入这里后似乎就一直有着某种气息在流动。
“奥菲莉亚，快躲到我身后。”
一把拉住走在前面的奥菲莉亚，并谨慎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将她往自己身后拽去，两人就这么停在了原地。
朽习惯性的把右手放到腰间，却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野太刀无法携带在身上一直放在旅馆的事实。如果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可疑的人，没有武器的他起不到足够的威慑力。
数秒后，事实证明了朽的洞察力是正确的。
“别紧张别紧张，我并不是什么可疑的人。”
接着，从声音的传来的方向——一名中年男子从两人看不见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奥菲莉亚一下子认出了他。
“是之前那个怪叔叔呀！”
用手指着面前的中年男子，奥菲莉亚毫不顾忌地喊了出来。
“怪，怪叔叔……？为什么我给人的第一印象都是负面的啊。”
中年男子似乎很沮丧的抓了抓头发，用带有自言自语的语气说着。
经过奥菲莉亚的一番提醒，朽也记起了这位中年男子的确在哪里见过。
“你是之前在会展检查站和警卫队起争执的那位吧？”
为了确认对方的身份，朽率先说道。
“诶呀，被你们看到出丑的地方了。”
中年男子拍了下额头，一股想要赶紧忘掉那段插曲的感觉。
“记得那个时候听到申屠这个词，是你的姓氏吗？”
“嗯，我的全名叫做申屠岳承。请多指教。”
申屠很自然的伸出右手，朽也连忙作出回应。
“啊，请多指教。我叫做惟宗朽，这位是奥菲莉亚。申屠先生，没想到你居然还会说日语。”
“哈哈哈，用我的国家的话来说只是班门弄斧罢了。”
“这件衣服好奇怪呀，奥菲莉亚还是第一次看见。”
“是这样吗？这是很普通的沙滩装啊。”
“沙滩装？”
奥菲莉亚的食指抵着嘴角，一脸困惑地看着申屠，从她的眼神中申屠看到的是浓厚的好奇心。这位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十八岁左右的少女，行为上却意外的像个孩子。
之后申屠解释了自己这身着装的定义，还顺便描述了一番沙滩是怎样的景色。身为叙事者和聆听者，申屠和奥菲莉亚很是聊得开，这大概得归功于申屠平易近人的性格有关，尽管他对服饰的品味的确超于常人。在格劳克斯穿着沙滩装的中年人行走在街上的场景，无疑就是个怪人的举止。
朽就在这个时候问了一句。
“那么，这个空间是申屠先生你创造的吗？”
“是的哦。我为了抢到这个体验名额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呢！不过从结果上来看倒是很值得的。”
“那你知道我们该怎么出去吗？”
“其实用Virtualparadise建造的空间理论上是没有出去这个概念的，因为只要我这个构造了这空间的主人认为没必要，这里的空间是趋于无限拓展的。换句话说，等同于你们身处在我的思维当中，就算你们面前有出口，我也可以让你们的大脑自动屏蔽掉。”
“好复杂的样子……”
“唔~其实还是有办法的。”
“是什么？”
“杀掉我就行了。”
“……”
本以为申屠突然低头沉思起来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不过对于这个答案朽还是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事实上，朽总有个感觉，就是这个地方是自己面前的男人故意让他们进来的。尽管和他的对话中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可是朽就是忍不住会产生这个念头。
“哈哈哈，玩笑就到此吧。虽然刚刚那个的确是其中一个办法。”
“可以的话希望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啊。你说其中？也就是的确有其他方法？”
“在Virtualparadise中的人都有着独立的虚拟空间的，其实只要你制造一个返回去的通道就行了。”
“可是只有她才是在Virtualparadise中的，我并没有拿到体验资格啊。”
朽指着身边的奥菲莉亚回答道。
“什么？这是真的吗？”
少年和少女同时点头表示了肯定的答复，申屠诧异地看着朽，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就如同少年本不该出现在这个空间中一般。
4.
走在一条环形的过道内，人影的脚步同时踩着谨慎且敏捷的步伐。
从人影的身高和发型上不难推测出他是一名男性，而且一直端在手中的PZ90冲锋枪标志着男性的身份并非平民。
十分钟前，原本正在举行公开会展的蜂巢研究所突然关闭了所有的防火卷闸门。面对这个反常的现象，男子下意识的迅速跑向入口处，并在千钧一发之际利用滑铲进入了蜂巢的内部。然而男子发现不单单是入口，就连内部的金属通道门都被关闭，无奈之下他只好一边前进一边寻找去大厅的路。
令他费解的事远不止这些，就比如之前非常短促的头痛现象，给人感觉就像是被一根精细的针锥扎在大脑内。
男子警戒着四周，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该不会是恐怖袭击吧？
他的想法源自于工业行政区发生的事件和本区两天前的大规模屠杀事件，最近此类的事情越发频繁迫使他不得不往坏的方向思考。而目前在蜂巢研究所大厅的平民将近四百人，如果自己就是恐怖分子那么这里无疑是最佳场所。
就在同时，男子身上的MCT发来了联络。
“喂喂？啊，上杉队长。这边刚刚接到警卫队的紧急联络，据说公开会展发生了突发事件，请问是否需要支援？”
“是室泽君啊。这边我一个人应付就行了，你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找到那两个人的线索。”
“我明白了。穆海和阿尔瓦正在前往B1储备区仓库，接到目击情报有相同特征的壮汉曾出现在那里。我和玉川也正往那边赶去。”
“穆海？为什么他接到消息却没通知我？”
“这，这个……”
MCT另一边的室泽面露尴尬，就像是信司在责备的人是他一样。
“啧，我行我素的家伙。他至少也得替搭档考虑啊。”
信司感觉自己头都大了，明明已经交代清楚这次行动必须听从指挥，切勿私自接触嫌疑对象。纵然穆海身手的确超出常人，并且核分子能力在阿尔瓦的配合下更是游刃有余，但他无视纪律的性格才是最致命的。然而当下信司根本没有多余的闲情来处理这件事，因此只好对面前的室泽补充道：
“联系克律萨俄耳，让他和穆海他们汇合。”
“……是。”
提到这个人名时，室泽很明显的露出在畏惧什么东西的表情。
“那么暂时先这样。Ocean骑士长还在准备明天的东西格劳克斯会议，就别去打扰她了。”
“收到。”
将MCT放好后，信司则继续往过道的深处走去。
5.
在仅有显示器提供的昏暗光源的办公室内，南竖起一根食指在空中舞动。他挥舞右臂的频率时而迅速时而迂缓，就连头部似乎也打着某种节拍。如果这个时候在他手中放入一根指挥棒，这无疑会让人联想起音乐剧中的指挥家。
南闭眼沉浸在Virtualparadise所带来的无声的旋律之中，他的脑海中此时正绘画着他期望的Virtualparadise真正的姿态，一个由他打造的理想化乐土。尽管外人无法看到那究竟是怎样的景色，不过南知道距离这个目标并不遥远了。
他身旁作为人脑主机正在运作的女性躯体不知何时停止了从未间断过的嘟囔声。一开始南还担心是不是哪里出现了纰漏，好在显示器上显示她的生理机能还在正常运作，言下之意就是她还没有死掉。从他的角度而言这个嗡嗡声消失反而是好事，至少耳畔清净了许多。
只不过南忽然感觉这个躯体似乎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譬如躯体皮肤表面上开始有明显的血管膨胀现象，身形轮廓也有轻微的肿胀。这些并没有记载在I.N.C.N.B.计划书中，因此他猜测大概是人脑主机的运作加快了体内血液的循环导致的。毕竟他目前的所作所为没有先例，还有太多不了解的东西了。
至此为止，南所能做的事情大致上已经结束了。作为Virtualparadise新系统，很多技术层面上的改进都比之前的系统完善了许多，虽然还有M.S.R.效应没有充分得到解决，不过他相信只要继续深入探索人脑主机的奥妙就一定能找到妥善的处理办法。
想着是不是时间差不多了，南敲打着键盘，将其中一个全景摄像头切换到了办公室外的过道。一个走路蹒跚却又焦躁的身影恰巧出现在了荧幕上，他就是南等待许久的人。
“南！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赶紧把Virtualparadise限权还给The
ark 0002号主机！”
“你还是这副蛮横的性格啊，米切尔森。”
透过话筒，南的声音通过了过道的广播传到了米切尔森一行人的耳中。
“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就算你开发的新系统确实更贴切Virtualparadise的初衷，但是你的做法直接让这只团队和Virtualparadise被人们所唾弃！”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技术并非不可行。”
“可行性？你是想让我笑掉大牙吗？用M.S.R.效应来促使两个空间连接在一起算什么科研人员！”
“闭嘴！”
南瞬间提高了嗓音。
在他记忆里他和米切尔森就从没有正常交流超过三句话，每次双方都是以难堪的局面收场，不过这一次他会让米切尔森知道他才是错的。
“愚蠢的家伙！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开门让我们进去。”
“米切尔森，等等就让你体验一下我的Virtualparadise。”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快回答我！”
即便米切尔森在外面用尽全力敲打金属门，但是南已经关上了广播并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他产生了一个绝佳的想法。
几分钟后，门外不再听到任何说话声，取而代之的是沉闷的撞击声。南看都没看显示器就知道肯定是米切尔森下令撬开门闯进来，然而他并不在意。
南走到躯体的身边用手抚摸着曾经叫做迪拉西卡的女人的肌肤，这具被他用来做人脑主机的躯体让他有了灵感——将自己的意识连接在人脑主机上。
如此一来他便能纵身于Virtualparadise中与之融为一体，尽情创造出不一样的世界。这种融合和通过密封舱进入Virtualparadise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前者甚至能将虚拟空间和现实空间完全结合为一个整体，而自己就是造物主一般的存在。
人脑主机带来的无限可能性推动了他这个设想的形成，因为既然得不到认可那就索性让他们知道小看自己的下场。
嘴角扬起露出诡秘的笑容，南戴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连接装置。
6.
这里是一个没有任何物质的意识领域。
这里不存在时间感和空间感这样的概念，虚无是形容这个地方唯一恰当的词语。
而这本不该存在任何东西的领域之中，某种外力催生了一个意识体的形成。
意识体最初并不具备自我意识，也没有进行思考和认知的能力，并且由于太过薄弱仿佛随时都会再次被虚无掩盖过去。
直到突然间意识体感受到了一种应该称之为本能的感知——饥饿感。
明明连自我意识都还未形成，却能够感觉到饥饿，然而意识体自然无法对这个现象产生疑问，只明白饥饿感越来越强烈。
也不知道究竟在饥饿带来的刺激中度过了多久，意识体听到了某个声音。
接着，在这片意识领域中出现了一个外来之客。他就像强行介入了这个领域里，就连意识体都感知到了他的存在。
外来之客的到来伴随着的是翻天覆地的改变，首先是由他以中心向四个方向延伸开来的平面以及平面向上延伸形成立体感的壁面.
这就是最基础的空间结构。
外来之客随后发出了一些声音，不过意识体并不能对其进行认知。只知道外来之客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并饶有兴致的走了过来。
意识体不知道外来之客的所作所为，不过它知道自己在意识到外来之客的时候有着一股莫名的冲动。
7.
看着眼前形态特异的脑状物，南认为这并非人脑主机的载体，它更像是植入在大脑内纳米芯片所诞生的意识体。
它的主要功能便是阻止I.N.C.N.B.实验目标产生自刎、自虐意识；确保实验体存活的目的。也就是说，它并没有自我思考的能力，所以南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南的注意力早已被自己的能力所吸引，在这个空间中他才是一切的核心，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任意改变这里。
他的第一步就是准备戏弄米切尔森一番，他要让米切尔森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是那个老头一辈子也无法做到的。
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南的面前就出现了全景摄像头所捕捉到的画面。米切尔森正在其中。随后，他仅仅在脑中产生了一个念头，画面就立即具象化在自己面前了。而米切尔森等人也顺势被他拉入到了这个空间中。
“这！这是哪？！”
“为什么我们会突然来到别的地方？”
“博，博士？”
“唔……”
米切尔森等人一脸茫然的表情，唯有米切尔森瞬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便浮现出不安的神色。
“这就是M.S.R.效应带来的现象。是你做的吧，南？”
在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同时，米切尔森支起拐杖环顾了一遍四周，仿佛认定了他要找的人就在附近一样。
接下来的一幕就是众人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声音而寻找着目标，不，确切的说应该是熟悉的笑声。只是笑声的音色就像是有着立体感一般环绕在众人的周围，让他们只能够左顾右盼却找不到笑声的来源。
“你们在找什么呢？”
声音仍旧带有立体感，只不过这一次其中一名科研人员用肉眼找到了南的身影。
“啊啊……他，他在空中……！”
顺着这位科研人员用颤抖的手指所指向的位置，其余人也终于将目标牢牢的定格在了自己眼中。然而在确认了南的身体如同踩在空气上时，有人嘴型开合的程度就和脱臼了一样。这同时也告诫着每一个人：
这里并非他们熟知的现实空间。
“我，我们现在已经在Virtualparadise中了？”
“根本感觉不到和现实有什么差别……”
“实质上在M.S.R.效应发生的时候，你们就已经身处Virtualparadise的世界了。”
凌空站在众人之上的南开口纠正了其中一名科研人员错误的观点，语气中夹杂着对他无知言论的不屑之感。
“你究竟还想做什么？”
“做什么？”
面对米切尔森的提问，南表现的更像是在反问他一样。
“设计Virtualparadise的人是我，把她创造出来的人是这只团队，而你不但违背Virtualparadise的初衷想要用M.S.R.效应让她变得更加危险，还私自闯入这里夺取了主机的限权。”
“是为了更加完美。”
“鬼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来激发M.S.R.效应，我估计也不会是你开发的东西。”
“那又如何？！”
“M.S.R.效应带来的副作用只要稍微出现差错就会威胁这里的每一个人，加快新陈代谢、缺氧、高压，无论是什么都可以杀人。然而你竟然就为了向我报复就用了来之不明的东西，公然让Virtualparadise变成一个屠杀工具！”
“你总是以自己的狭隘思想来看待每件事！我只是为了让Virtualparadise更加符合她的名字。啊，不过现在这些已经无所谓了，我要一个人独占她。”
“你……！”
“哈哈哈哈，看着自己辛苦辛苦培育出来的‘女儿’被我夺走一定很不甘心吧？我就是要让你体会这份痛楚。”
米切尔森愤怒到迫近扭曲的脸正是南朝思暮想的表情，而最后这个团队也会被西格劳克斯的居民所唾弃，这正是南想要看到的结局。
“接下来，你们就乖乖待在这好好享受噩梦吧。”
南丢下这么一句匪夷所思的话语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只是很快米切尔森等人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周围的空间逐渐开始扭曲，脚下的地面也变成如同海水般的破浪状，给人一种随时都会站不稳摔倒的错觉。
随后的景象则更为怪异起来。
“蛇……蛇？！哇哇哇！有好多蛇！别，别过来……！”
“爸爸！对，对比起！我再也不敢偷家里的钱了！别再打我了，呜呜别再打我了……”
“噫噫噫！你为什么身上有好多刺？别碰我！我最讨厌尖锐的东西了！我最讨厌尖锐的东西了！我最讨厌尖锐的东西了……”
除去米切尔森之外的其他科研人员都不约而同地面露恐惧，就像是他们看到了什么一般。只是每个人看到的东西都不尽相同，这从他们的说的话中就推断得出来。他们之中有人开始脱去外衣想要甩掉什么，有人则疯狂撕扯着自己的皮肤，恐惧让他们顿然失去理智。
米切尔森盘坐在地上闭上双眼，想要逃避这些幻象只能这么做。可是纵然他能规避视觉上的恐惧也无济于事。
一些来自过去片段中的细碎声音如泉水般涌入老人的耳中。
8.
意识体终于明白了一点，原来这份强烈的饥饿感源自于自己附近的生物。就算看不到，它也透过慢慢恢复过来的嗅觉找到了生物的位置。
——不能死。
这是意识体所产生的想法，不，应该说是本能的想法。而为了执行这种本能，只能通过填补源源不断的强烈饥饿感，自己附近的生物则是最佳的前餐。
由于一直能感觉到食物就在身边，因此意识体并没有及时发动攻击，它在仔细辨别生物目前的状态和位置。
这也是本能的一环。
在通过那个生物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汗液进行分析作业，意识体认知到这是称之为人类的哺乳动物，是允许食用范围内的目标。
继续分析了几次后，意识体从生物身体上的体味得出这名人类是男性的特征。从他呼吸的气流方位分析，他应该位于距离半径两公尺，七点钟方向的位置。
在精准分析过后，意识体成功捕捉到了这名男性人类劲动脉的位置。
由于在意识体的记忆库中，这次是第一次捕食人类这类哺乳动物，对方究竟具有怎样的威胁性和反应能力都没有资料，因此需要准确无误一次性击杀目标。
捕杀的路线有三条。从无法感知到其他空气流动中分析，意识体认知到这里是封闭式的空间。
从捕杀角度和安全位置进行全面解析过后，意识体选择了可以瞬间咬断劲动脉的角度。
数秒过后，意识体扑向了坐在网布椅上戴着连接装置的南。
意识体在触碰到南身体的同时，用双脚盘绕在他的腰间，这是为了不让猎物逃脱的束缚手段。随即用上肢校准猎物脖颈，使之完全暴露在自己面前。
接下来的画面，就与自然界中肉食动物捕杀猎物无异。意识体迅速将牙齿嵌入在了南的劲动脉，一股鲜血瞬间飞溅在了面前的各类仪器和显示屏幕上。
画面就这样定格了一阵子，直到意识体不再感觉到猎物脉搏的搏动。
整个过程南甚至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和挣扎，就这样双臂无力地坠在形成一滩血水的冰冷金属地面上泛起了一阵波纹。
在享用美食的同时，意识体对初次捕杀人类作出了初步分析：
——男性人类不具备快速反应能力。
——需要更加致命的捕杀器官。
——身上有多处损坏影响行动时的协调功能。
——饥饿感依旧强烈。
就在意识体对自身和猎物进行第一次分析作业时，它身上此刻正发生着某种不同寻常的变化。
以及随之产生的意识空间波动。
9.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创造的空间突然失去控制像坍塌了般消失了。
原本被自己带入到空间中的一对男女也回到了原来的现实空间所在的位置。
“什么情况，我还想多打探一些情报的啊~”
申屠了无生趣的耸了耸肩，带着有股莫名的口是心非。
“啊~算了，反正也是恰巧遇到的而已。不过话说回来，这个Virtual，Virtual……这个项目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嘛。”
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抚摸着自己十分中意的络腮胡，申屠感慨着十七年来这座都市也确确实实改变了很多。
如果说一个人在某个地方一直在自言自语，或许很容易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就目前而言申屠一人站在这条过道内说的就是这般情景，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伴随着一阵噼啪作响的电流声，原本位于申屠后方空无一物的空间处出现了一名年轻人的身姿。
“您还是溜进来了呢。”
年轻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恭维的态度，听得出他极为尊敬自己眼前的男人。
“道真，我似乎被卷进什么事件中了。而且，‘核之心’也在这。”
“您的意思是？”
“唔……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等会我突然消失了，我希望你能帮我几件事。”
申屠捏了捏自己的手掌，果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遵命。”
道真向前迈了一步。
在简短交付了内容后，道真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对了。”
似乎想到了很重要的事，申屠喊住了准备离开的菅原。
“怎么了？”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她呀，似乎挺中意自己的义肢呢，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习惯了吧。”
“嗯，那就好，以后说不定还要让她成为我们的战力，你可要多多照顾她哦。”
“是是，我知道了……啊呀啊呀，有两位客人往这边过来了，那我先退下了。”
说完，菅原全身发出一道电光，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这随处都是金属制的研究所内，菅原可谓是来去自如。申屠用脚尖踏了踏地面，感慨着这样的能力还真是方便。
与此同时，菅原口中的客人也越来越接近了。
“在这边。”
从过道拐角处传来一名女性的声音，就如菅原所说的那样脚步声是从这两个人身上发出来的。而说话的女性语气中带有急促的音调，与她们的脚步声对应起来。申屠猜测至少有一方是这座研究所的人员。
“啊……”
“……”
在T型的过道路口处，申屠和其中一名戴着厚重眼镜身穿科研制服的女性四目相对，在她的身后同时停下的还有一名更为年轻的女子。女子梳着一头干净的单马尾，乌黑亮丽的长发仿佛有种魔力一般促使人不禁想要多看几眼，而女子赋有古典之美的面容更是能让人一眼便能知道她身上拥有着古老东方之国的血脉。只不过女子紧闭着双眼，无声的解释了她拥有视觉障碍的缺陷。然而这一系列面部特征让申屠的注意力无法从女子的身上挪开。
“不，不好意思。如果你是来参加会展的居民，请从这个方向前往大厅等候。”
戴着眼镜的女性科研人员伸出右臂向申屠做出手势，但她却被申屠华丽的无视了。
“……呜，对不起，我们正在紧急处理目前的状况，很抱歉正在赶时间。忧璃酱，我们走吧。”
“……等等！”
会突然这样子喊出来或许连申屠岳承自己都没有想到，然而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将戴着眼镜的女性科研人员吓得一屁股摔倒在地。
面对突发状况，忧璃的身体迅速架好了战斗的姿势。
“伊子？！发什么了什么？这个男人是谁？”
“没，没什么。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罢了。”
伊子将歪斜的眼镜重新摆正，接着摸了摸屁股回应忧璃的疑问。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激动。”
“这……！这个声音是……”
“忧璃，是我啊。”
“……父亲？”
收起架势的忧璃以难以置信的表情对着声音来源的男人，自己这早已经认定是奢望的沉稳声音居然在这样的场合下再次听到。
忧璃颤抖地伸出手想要触碰自己曾经熟悉的脸庞，但中途好几次由于胆怯而迟迟未能触碰到记忆中有些刺痛的脸颊。
这相隔十七年的父女再遇才仅仅开始却又在一阵神经性头痛中结束了。
“啊啊！难道又是M.S.R.效应？”
不仅如此，他们所处的空间也开始逐渐扭曲，周围的场景也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诶？”
回过神的伊子第一时间并非被眼前陌生的景象所震惊，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另一个极为令她寒颤的现象。
“在消失……？”
伊子坐在地上仰起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申屠岳承正在犹如被空气净化一般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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