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历2247年，人类已经达成“不死”的夙愿
这不可思议梦想的实现，得益于微观科学的飞跃式进展，尖端科学已经可以用内科级的技术修复人体，最终达成人体的无损和永存
所以，只要人体内的纳米修复机器人没有停止机能，它就能让人体保持着坚不可摧的半机械化，给人类远超那单纯肉身的修复能力和防护性
但是
正如几百年前就有的人工智能毁灭人类的假想一样，这技术确实存在着致命的隐患，时至今日，它也终于，迎来按那台本一点点演变的命运
进化的不只人类，在实现人体半机械化的同时，纳米载体和工作体们也在向着人体进化，并且拥有了自己的遗传信息，自己的核酸，俨然变成了一种有形的机械病毒，甚至还可以随血缘遗传
这就意味着，它比科学家们理想中的还要“紧密”的与人体结合了，以致将人类——变成了不再算是人类的物种
这就是哺乳纲第十三目——死囚
不是被宣判了死刑的囚犯，而是被囚禁在特制监牢，永远与死亡无缘，无法安息的可怜虫们
提个问题，法治的执行和秩序的维护，其实是建立在暴力的前提下对吧
你看，因为知道杀人要偿命所以才不会将猎枪随便对准他人，这都是出于对暴力的畏惧
人类也是从野兽一点点变过来的，不如说现在也不能就把自己从野兽中完全划分出去，但疼痛和力量至今仍是他们畏惧的来源
然而现在，对于死囚来说，这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疼痛被抹去，力量被赋予
子弹甚至连他们的皮都擦不破
可以轻松跃上四层高楼和举起一辆小型公交
正如之前所说，他们是“不死的”
死囚以他们的身体为资本，一度凌驾于法律之上
自认为是在人类之上的物种，就这样聚集
然后
掀起代替人类接手地球的浪潮……
他们是血红与钢铁的死亡洪流，淹没那些血肉之躯的故土守护者们
守护者们振奋着自己身体，向神明献上彻夜的祈祷，坚信着自己能胜利凯旋，却在交锋时被轻易撕成了不规整的碎片。而且一旦开始，就没有退路，不会有逃兵，或者说不会有活着逃走的逃兵，他们的鲜血和脑浆一定会洒在战场
就是这样一场连插曲都算不上的屠杀之后，死囚们再度西征，向着那名为厄尔班的城市进发
[我们要完了，我们……人类，全都会被那些机械给……]
[神啊，我的罪孽，深重然不至于此啊，你不能这样舍弃我们！！]
身边的人嘴中已不会说出别的话语
绝望，是会传染的，甚至会产生质量，将在黑暗中颤抖的无助灵魂压得粉碎
所以这里的一切，已经在死囚到来前就垮掉了
那又有什么用呢
街道上空无一人，人们都在中心的大教堂中拼命忏悔和祷告，然后自然而然地抱团痛哭了起来
悲哀的人类，随着文明的发展，又曾想过会被“自己”推翻
我们的可悲之处，在于自大，彻头彻尾的……
哐！！
教堂的大门被人毫不留情的踹开
众人皆发出亡命的惊呼，结束了，死囚这就要大开杀戒了！
[停停停停停！！]
人们没有听，浪潮般的尖叫声已经淹没了其他一切声音
嗙！！
[妈的我不是叫你们闭嘴吗！！]
枪声终于为他们夺得了发言的机会，但人们依旧用双手惊惧地遮住脸，做好了下一秒就身首异处的准备
[你们……都在干嘛？在躲吗，让我们扑了个空，今天的钱可要翻个几倍才行嘞！！]
这声音是——
我偷偷抬起头来，却和那被一群痞流氓围住的橙发少女撞了个正着
被地痞流氓围住，不是被他们敲诈钱财，或者被威胁“去哪里玩玩”，而是作为首领的那种围住
在厄尔班城，一直有一群流氓
他们四处敲诈保护费已有数年之久，人们就这样甘愿掏腰包而从不选择反抗
因为
他们的首领是一个死囚
没错，就是这位橙发少女，名为华尔兹的少女
我们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她本没什么精神的目光也如同锁定目标般盯上了我
虽然她是那些粗鲁卑鄙之人的头目，但她本人却没什么让人生厌的地方
橙色的头发如同这绝望之城最后的一缕阳光，那脸蛋却像是无心而不冰冷逼人的六角冰晶一样，无瑕之中带着超脱俗世的清丽，要说可爱，或许没人比她更适合了吧
一不留神，我看入了迷，双眼根本无法从上面离开分毫，就在这时
[你们也玩完了！死囚的狗们！你们也会被死囚撕成碎片，你们定不得好死！！]
如此厌恶且自暴自弃的咒骂忽然传出，但人们都遮着脸，不知道是何人所说
[哈？你们在说啥？啊呀呀，对了，我都忘了，死囚，不对，降神们马上就要来了]
站在最前方，背上刺满纹身弓着身子的小混混用手枪打了打自己的肩膀，然后爽朗的笑了起来
正如之前所说，只有厄尔班还残留着最后的人类
换言之，这颗地球已经几乎尽归死囚所有，所以法律也好，秩序也好，都已由死囚重新定义
而且，在百科中，“死囚目”也已更名为“降神目”
就如字面，死囚们认为自己是降临之神，是相当于上帝一样的神明
[哈哈哈哈，白痴吗你们是]
真亏他笑得出来，他们的老大是死囚，但他们可不是，和我们一样难逃一死
[我们可不会死，要说为什么——]
他得意地张开双臂转了两圈，人群散开将华尔兹让了出来
[看看我们头儿这么可爱的降神，还会有什么可怕的吗~~]
他如同展示商品的浮夸导购一样把华尔兹请到舞台的中央
但是，人们已经不剩半点开玩笑的幽默感，只发得出认为他们疯了的冷笑声
[切，没劲。喂！把东西发给他们]
他们纷纷打开自己手上的提包，不断把拿出的东西发给蜷缩在地上的人们
[喂小鬼，拿好，这能救你一命]
把一个只有小指大小的玻璃管扔给我，刀疤脸俯身又小声说了一句
[没事的，只要听大姐头的，谁都不会死，嘿嘿]
留下个算是鼓励的笑容，他越过我，向身后的人们走去
小玻璃管中装着黑红的液体，我总感觉它的颜色在深浅间不断变化，仿佛在闪烁一样
[都领到了吧，好，喝了它]
喝了？这东西？
[没错，带着感恩之心接受吧，这都是我们——这位冰雪善良的大姐头的好意]
人们无不投来质疑的眼神，“这是什么”是他们一致的疑惑
[血液……]
华尔兹推开人群，走到我们的面前，扬了扬短发，平淡地说着
[这是我的血液，有什么问题吗？]
呃
不只是我，教堂瞬间一片哗然，人们睁大眼睛看着手中的血，再看向华尔兹
哗咔！
一个
哗咔——又一个
玻璃破碎的清脆声此起彼伏
人们无需多言，冷漠而怀疑的眼光如箭矢般射向华尔兹
没人相信，没人会相信一个死囚
而且这个死囚是正要求我们喝下她的血液
鬼知道她的血液是什么
或者说白了，这就是调成了血液颜色的毒药也说不定
死囚已经做到这一步，人们不可能再信他们，无数个抱着希望的最后一次已让他们不再有相信的勇气
人们如视大敌地一齐看向华尔兹
如果目光能杀人她早已被千刀万剐
但是，我有点迟疑
那个华尔兹，她确实不是我们，既然如此，又何必……
不，再想想，反转一下想法，她说到底还是个死囚，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但是……
[你在想什么，快摔了它]
旁边的老伯激愤地看着我，好像我不照做就要和我拼命一样
还不等我有何反应
周围的人们
一个接一个看向我，看向我手中晃动着暗红的玻璃管
他们，毫不掩饰地直盯着我
他们可能是把对那群地痞的怒火错迁到了我头上
但是，如果我喝下了它，我一定会被他们当做死囚撕成碎片，我毫不怀疑
[快摔掉！]
[扔了它，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再信死囚的话]
无数目光将我逼迫得无处可逃
为什么事到如今，这种恶毒的注视却来自同类
反而，一旁的华尔兹像是期待般抱着双臂看着我
反正都是死，哼，有什么关系呢
咔咔！
玻璃管碎裂开来
我高仰着头，黑红的血液渗过指缝落在嘴唇上
再用力些，掌心的玻璃管被彻底捏碎
口中涤荡的鲜血，一半鉄腥，一半是莫名的清冽
我笑着向华尔兹她的方向看去，却被那一双双极度震惊而变得血红的眼睛挡住
他们咬牙切齿
他们怒不可遏
他们将我按在地上，想找件趁手的东西杀了我
混混们纷纷拔出手枪，威胁他们保持原来的姿势，这让我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地上漫着鲜血，满是玻璃的碎碴
我摸了摸差点被掐断的脖子剧烈的咳了两下，接着看到华尔兹蹲下身子侧着脑袋无言地看着我
她就是个普通的女孩
你们说她是会毁灭一切的“死囚”，但在我看来她就是个人类女孩
她用纤细白皙的手指归拢着我染血的头发，隐约带着微笑看着我——唯一肯信任她的人类
[几分钟后，工体会在你的体内扩散，你只要对“他们”说你是他们的一员，没人会怀疑]
我不相信这样的她会伤害任何人
她的目光抬起，带着无奈在我身后巡视了一圈
然后极不自然的停顿了下来
我扭头跟了过去
上帝左手边的天使像，开始不停晃动着，然后轰然碎裂
本就是惊弓之鸟的人们开始惊呼着四处奔逃
但这次，连华尔兹也无法保持平静了
她的双眼中，泄露出无限的惊愕
「目标已获得，低纯度工体级一名……」
他缓缓从石像破碎的烟雾中走了出来，形体却模糊的几乎与烟雾一体
然后我发现
这与可视性无关，因为他的身体就是模糊的，他不是人类，也不是死囚
他是……天使吗？
绿色的光芒从他的双眼处射出，在四周迅速的扫了一圈
「建筑内部大量工体工体确认，明确降神两名，优先清理降神，Deus——执行」
噗！！！
我……无法相信，这一切能真实的发生
一柄由流动的灰尘构成的尖刺从我的胸口刺了出来，灰霾连接着，连着“天使”举起的手
鲜血动摇着华尔兹的感官，她的双眼被喷涌的鲜血映红
“他”是什么，不同于人类，更不是我们降神
华尔兹看着宛若天神的“他”，蝎尾般的尖刺穿透那人类少年的身体近在眼前
简直是个怪物，对于普通人类本来降神就已经是怪物了
没时间多想，先将他救下……
嗤！！
“他”的手一竖，做出斩的同时，那个少年已被竖直劈成了两半
人们的尖叫声彻底炸开
[大姐头！快走，这东西看起来不好惹]
莱茵没了平时的嬉皮笑脸，大声呼喊着让我赶紧逃走
我想救这些人，但是当被“他”那莹绿的目光注视时，我竟然也在颤抖
[你们也早点逃走]
[喔！肯定的，说好要追随你一辈子可不能中途挂掉]
你在骗谁……
华尔兹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教堂
嘴上说的那么好听
却根本没人接受你的心
华尔兹，你真是可怜，连做好人的机会都没有
我，降神，正在，狼狈地，逃跑
王室想让人类灭亡
但降神不也是从人类演变过来的吗
我身为降神，就应无条件的信任王室的一切决定
那么连分给人类血液将他们变成降神也可以算作背叛吗
王室为何会这样绝情
不，不行
无论如何我都不该质疑霍洛薇王
只埋着头一路跑着，直到再也无路可跑
在我面前
宽敞的道路被人们严严实实地堵住了
而且全都是降神，他们，肯定就是王室遣来歼灭人类的军队
以一个小麦肤色的少年为首，这队降神即将踏进厄尔班城
[喂！小姐，你——是人类吧？]
那男人冷笑着看着我，不断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白痴……]
我脑中对他的评价脱口而出，这是我的坏毛病
[哈！？白痴是在说我吗你这女人！！]
看起来是个没有气量的家伙呢
[她有说错吗，你是个白痴，比一天24小时还正确~~]
另一个看起来也地位颇高的少女抱着脑袋嘲笑着他
[希琳你这家伙！！]
[不过呢，厄尔班城不是人类之城吗，为什么身为降神的姐姐你会在这里呢，你叫什么，列号呢？]
身着长靴和军装披风，少女在我身边绕了两圈，然后俏皮地戳着脸蛋问道
[……华尔兹，D-46]
所以为什么每个降神都要这么清楚的和人类划清界限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你是什么，都给我靠边，别想抢我的军功]
[嗯华尔兹姐姐，我叫希琳，这边自说自话的白痴叫阿斯特罗]
[不准再叫我白痴！！]
[好的白痴，噗噗噗]
[啊啊啊啊！！没时间和你瞎闹，士兵们]
阿斯特罗加大了嗓门，转向身后的士兵们，夸张地挥舞着自己的拳头
[人类，今天就要成为历史了！！我们用力量书写这历史，到时书上会这样写，2247年，由我，由我们彻底完成新主宰的降临仪式，宣告旧人类的完全垮台，我们会带着荣耀和不朽的身躯，永存不朽！！]
战士们皆高昂起头，躯体兴奋地不住颤抖着
[听到了吗士兵们，不，主宰们！！！！]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雷鸣般的喝威轰然而起地应和着，如同号角般震响
但我可没有陪他们热血沸腾的义务，我要阻止他们，尽可能的
霍洛薇王不喜欢人类
没关系，我会让他们永远离开降神的视野
让他们永远住在地底，在地窖里永远安居
我没有背叛，人类和降神从不该是对立的
我会亲自管理他们
我会保证在降神看来人类已彻底死绝
天哪难道非要用杀戮来彰显自己的进化吗……
哈——
悲叹声
环绕着整座厄尔班城
那如同电子音般的叹息，如他的身影般虚幻
就算在阳光下，他的躯体也如烟雾般，只能随着他的慢慢接近来清晰
“他”有着银利如刀锋的碎发，青如翡翠的碧眸，以及染得鲜红的白皙双手。除此之外再找不出其他值得拣出来描述的体貌特征
莱茵……还有其他人都被！！！
[啊……啊！！啊！！！]
阿斯特罗宣泄烦闷般大叫了起来，又像是出拳前蓄力的振呼
他低着身子，提着肩膀怒气冲冲地迎了上去
[是你这混蛋吗，到底是谁派你这先头军来抢我的战功的！！]
阿斯特罗挥起足以击碎铁盾的拳头，向那双失神的碧眸毫不客气地抡了过去
希琳则耸了耸肩，无奈地抱头笑着
没有什么能以无恙的状态挡住他的拳头
在降神目的军队中，是通过对纳米工体的强化不同来划分兵种的
阿斯特罗，就是强化了工体出力功率的暴破兵种，而且即使在暴破兵中，也没有几个能达到阿斯特罗的力量强度
所以才说，没有什么能以无恙的状态挡住他的拳头
但是
[什！！你这]
没错，就是那双染血的手，如同接住从远处飞来的棒球一样，轻易地拦住了他的拳头
[臭小子，你真的惹火我……]
「粒子-斩却」
这感觉是阿斯特罗从没有过的，心脏瞬间收缩，伴随一口倒抽的凉气，接着全身的汗毛集体耸起，火焰燃烧起来，流淌出鲜红的液体夹杂着银亮的细屑
[我……的手……]
士兵们目瞪口呆地望着右手下臂已不见了踪影的阿斯特罗，他的断手带着鲜血的轨迹在空中翻转着，然后重重的落到地上
士兵们，如同目睹上帝惨死在面前的狂信徒一样，窒息着睁大了双眼
[唔、唔啊啊啊啊啊！！！]
阿斯特罗捂着断臂发疯地惨叫着，愈发大声，愈发失控
[呃啊！！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无神的双眼冰冷地，如同是可怜般居高临下地看着阿斯特罗
[为什……为什么会这样！！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不可能，我不想死！！不、不会，我不会死的呃啊啊啊啊啊！！！！！]
正因为远离死亡，所以在死亡面前比谁都脆弱
斩断了……
那强悍的降神之躯，被像人类的肉体一样轻易地斩断了……
[亚、亚瑟！！]
希琳的脸色唰地白了下来
[滚！别过来！！]
但就在喝骂间，那未知生物右臂上外接的镰刀又迎着他的脑袋劈了下来
咔锵！！
那能斩断一切的利刃，被一柄镌着兽头和铭文的圣剑格挡了下来
持剑者，正是名为希琳的少女
那是把应该由无双的骑士而不是这样孱弱的少女挥舞的兵器
事实上这对她来说确实太过吃力，希琳乏力的纤细手臂不停颤抖着，镰刀一点点压了下来
[亚瑟！！]
趁着这个机会，阿斯特罗攥紧拳头，对着那不明的生物再次挥击了过去
轰！！！
那拳头简直就是炮弹，在触击的瞬间空气猛烈的爆炸开来，气浪将我（华尔兹）直接倒吹了出去
同时那不明生物也更快更远地飞了出去，然后砸进了一旁房屋的墙壁中
我晃了晃脑袋，这也算降神吗，相比科技这简直是超能力
[不用那把剑去保护你的“饲主”没关系吗]
阿斯特罗在气浪爆发的瞬间转身为名为希琳的少女挡下了冲击
[先担心你自己吧，白痴……]
[侦察兵！去看看那家伙死了没]
侦察兵缩着身子脸色铁青地慢慢走了过来，但是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侦察兵还怕死，不如回去就处死算了]
阿斯特罗残酷地威胁道，犬牙咬的吱吱作响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那双凶狠的眼猛地投到了我身上
[要不你去看看，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华尔兹姐姐，别听他……]
[怎么？那没准是个“丧神”啊，那不正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东西吗]
希琳的眼中瞬间生出了动摇的光芒
丧神目，简言之，就是衰老的降神目
按理来说降神目是不会衰老的，确实没错，因为降神的衰老不同于人类，指的是工体在降神体内的侵蚀度
随着年龄增长，工体会不断侵蚀降神的身体，最终导致其完全机械化
完全机械化的降神目，即为丧神目
丧神目是完全由纳米工体构成的躯体，对于降神目来说都过于强大，甚至差点让降神目重蹈人类的覆辙，不过这企图代替降神目的计划，被降神目以某种手段给强行打破了
在不知费了多大气力才消除掉那些谋反的丧神目后，一条新的法律颁布上台
所有超过百岁的降神目，均给予处刑
说白了，就是无差别地杀掉老人来抹除后患，在他们变成丧神目之前
没错，就是这种要让公民将自己的父母送上死路的法律
[丧神……咕]
希琳也携着狂热的目光暗吞了下口水
丧神不是怪物吗，为什么他们会对它这么感兴趣
但就在他们兴致盎然地看向我的同时
我看到
那个银发碧眸的怪物，此刻正站在他们的身后
[那个……]
[呜哇！！]
希琳扑进了阿斯特罗的怀中，二人一起吓得跳了起来
接着在场的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向他
脚步不约而同的后撤了半步，时刻准备逃跑
[你们……现在……这个世界怎么了？]
哈？？
这是什么意思，大梦刚醒吗
再仔细看看他，他现在终于变得像个正常的哺乳动物
不仅如此，那双清澈又怯生的双眼，让我怀疑刚才砍人的怪物到底是不是他
[你……混蛋！！！]
可能在阿斯特罗看来，把他弄的如此凄惨却又装傻，和羞辱他没什么区别吧
对着毫无防备的他又是一拳
一大口鲜血从少年大张的嘴中喷涌出来
[喔？我还以为你会吐出一堆零件呢，你这混蛋怪物！！]
这次轮到阿斯特罗了
他扯着嘴角冷笑着，看着伏在地上痛苦的捂住腹部不断咯血的少年，然后再度举起拳头
[丧神，就是这种东西？这种浪得虚名的怪物？哈哈哈哈，王室真是小题大做]
[我……不是……怪物……]
少年勉强着抬起头，咬牙忍着痛楚，双眼坚定地直视着阿斯特罗
[不管你是什么，我今天——就是想让你死！！！]
瞄准了他的眉心，这一击，就要他的命
把他的脑袋像烂熟的西瓜一样砸个粉碎，阿斯特罗就想这么做，阿斯特罗正在这么做！！
[嗯！！？你在干什么……]
他在质问挡在少年身前的华尔兹
[丧神？我对那种王室擅自起的名字不感兴趣，我只看见一条在发泄怒火的疯狗……]
[少来说闲话你这混蛋！难道我的手，就白白被他砍了吗！！]
切，我到底在干什么，我明明什么也不知道
是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以前的战争
——为了资源
——为了宗教
——为了自由
——为了革命
但现在，人们又在为了什么彼此厮杀
降神的出现，让这个世界越来越模糊了
[他不是丧神，我见过真货，不是他这样的]
阿斯特罗和希琳的双眼中再次不约而同的闪过光芒
[华尔兹姐姐，你见过丧神，真的吗？]
[没错，千真万确]
[那你告诉我，地上的他又是个什么东西，你没看到吗，他刚才的那副样子]
啧，怎么办，说什么见过丧神，全是我瞎编的
[怎么样，说不出来了吧，哈哈哈哈，你这叛徒也一并暴露了，瞧那护短的蹩脚谎话，你和他摆明是一伙的]
叛徒……
叛徒！！
[我不是叛徒！！]
唯有这一条侮辱我不能接受！
[唔？！]
阿斯特罗被我突然吼出的辩白一惊
[那么我问你，丧神，曾差点让降神们覆灭，如果这事再次发生，你们确定能再次顺利平息吗]
下意识反咬一口，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
[你……什么意思]
[用他来对付丧神]
希琳抱着双臂走上前来
[“弑神的利刃”，你是这意思吗，华尔兹姐姐]
我轻点了点头
希琳征求意见的看了看阿斯特罗
[嘁，你知道我什么意见，但如果你反对又哭又闹的我更受不了]
直说你听她的啊，心口不一的男人
[好吧华尔兹姐姐，说归说，我们还无法信任你。这样，你和你身后的家伙都要听我的，否则，我就让亚瑟自己处理，如何？这白痴气昏了头可谁都拦不住]
[再说一遍我不是白痴，士兵，给她手铐。你，把自己和那怪物铐起来]
后半句是对我说的，他如同施舍乞丐般将一副手铐丢在地上
我没再说什么，现在的交易利害已经是我能接受的了
但是，我迟早会后悔吧
咔，将我的手腕卡进铐圈中，我蹲下身
[你打算继续装死吗，降神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死掉]
[你……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是什么降神……我……人类]
[什么？]
刚才的话小半是没听清
但更多的，是想确认……
[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人类……我是人类！！]
他拼命地高声呼喊着
肃静的空气中，没有掠过的寒风却愈发肃杀
在场的所有死囚，将错愕的目光一同投向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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