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父亲告别了克里斯和特丽阿姨后拿着战利品和魔晶走向村长家。
“哦哦，这还真是带来了麻烦的东西呢。”
村长看到魔晶后不客气的说。
“凭老爷子的人脉偷偷地卖掉魔晶补贴村子支出应该没问题吧。”
父亲瘫坐在一旁吃起了桌子上的黑面包。
这么说来，在森林中一直紧绷着弦，一放松下来就觉得肚子饿了。
“魔晶交给我处理当然没问题，还有谁知道这个事？”村长像是知晓了我的心事一般，从橱柜中拿出了肉干“艾尔，先吃着这些吧，糟老头家只有这种干粮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是没关系，爷爷总吃这些对身体不好，过一会我送炖菜来。”
即使对着水嚼，这肉干也是又咸又硬，完全算不上好吃。
“哦哦，空做的炖菜啊，那还真是让人期待，让沃尔夫送过来就好，艾尔在森林里呆了一天应该累了吧。”
村长老爷子微笑着摸着我的头。
“魔晶的事还有特丽和克里斯那个傻小子知道，不用担心，已经警戒过他们不要告诉别人了。”
村长点了点头，带着一丝狡诈的目光转向了我。
“艾尔，你的话打算怎么用这些魔晶？”
“用来买过冬的粮食和战斗准备。”
现在只有我，父亲还有村长三个人，正是说清楚自己的想法的好时机。
如我所料，一旦提及战斗，村长的眼睛熠熠有神，这个老爷子绝不简单。
“买过冬的粮食是没问题。为了瞒过领主那边的那群害虫，缴税还是需要用粮食，过冬不足的量就需要在黑市购买，艾尔应该也是这样考虑的。战斗准备是什么？”
“武器的囤积，最主要的是弓箭那种远程武器，就算是老人和孩子练习后也能使用。用于快速移动的驯化魔物，大蜥蜴就不错，那种B级魔物打上隶属魔法后放养在森林就可以，有可能的话还想要几个擅长魔法的战斗奴隶。”
我一一说出好久前就打算好的东西。
父亲可能早就猜到我有这种想法了，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听我说。
村长爷爷眯起了眼，盯着我问道：“敌人是谁？”
“现在还不确定，领主或者魔物，就消灭哪一方比较容易来说我希望能消灭领主。森林中的魔物只要没有神女前来净化就会不停的出现，不可能全部讨伐。”
“艾尔，你有想过没，杀死领主就等于背叛了国家。和身为兽人的村民们不同，领主是贵族，他的背后是整个帝国，要是消灭了领主整个村子都没法继续在这里生存。”
在一旁一直倾听着的父亲提出了疑问。
“父亲，你认为现在我们还有办法在这个村里生存吗？”我反问：“魔物不管是数量还是强度都在大幅度提升，村里的劳动力一半都用在驱逐魔物上，粮食已经不太够了，税金却一直在增加。况且有不少的村子被夺去了村民，领主巡游后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父亲重重的把拳头打在了桌子上，
“我也明白！这个村子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但是艾尔，你要让村子里的人以整个帝国为敌吗？”
“沃尔夫，冷静一下，听艾尔把话说完。”
村长老爷子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
我深吸一口气，把很久以前就在脑海中漂浮的想法进行整合：“将领主身边的圣骑士全部斩杀，留下领主威胁他成为我们的傀儡，让人着迷的药物要多少有多少。”
“艾尔！空教给你的知识不是为了让你干这种事！”
父亲气愤的站起身来，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也，不想这样做的啊！那你告诉我！究竟要怎么办才好？”
母亲教给我的，是救人的知识，我也明白这一点，我也不想，玷污母亲所给予我的事物，但事态已经不允许我保有这样天真的想法。
“艾尔...”
父亲露出心痛的表情，垂下头去，结实的大手越发用力，像是不愿失去一般，紧紧地抓着我。
我将自己的手覆在父亲的手上，“老爸，对不起。”
“不是的，我明白，艾尔是为了我们，都是我们...”
父亲手上的力气渐渐减轻，过了片刻，父亲像是想通了一般放开了双手，站在了我的身后。
接下来，就是这个不知底细的老爷子了。
“爷爷，是继续让村里人走在悬崖边上还是赌一把？”
“艾尔冯斯”
村长闭上眼睛，揉着额头不断思考，然后，沉重百倍的杀气迸发出来。
”一旦失败，我们的村子就会毁灭，你是想让我，把全村人的性命压在你这个毛头小子身上？”
屋子变暗了。不对，是承受不住老爷子杀气的我的眼前变的漆黑一片。身体无法行动，心脏的跳动不断延缓，就连冒出的冷汗都要被瞬间冻结。
大意了。
这个老爷子，已经超脱了人类的范畴了。
怪物。
不逃不行。
就在我为了逃跑身体想要后退时，父亲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让我停下了脚步。
“老头子，艾尔已经做好了觉悟，我也已经做了决定。所以，回应艾尔的觉悟吧，这是身为长辈应该尽的义务。”
父亲的声音在颤抖，在这样的怪物面前，怎么可能不恐惧，但即使这样，父亲还是和我站在了一起。
感受到压在肩头的大手，我慢慢的呼吸，找回身体的感觉。
“村子的毁灭早就开始了！来选吧！”
为了对抗恐怖，我向着村长嘶吼出来。
沉默。
仿佛会永久的沉入黑暗一般的沉默。我与父亲，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越过浓重的杀气直视着村长。
不能逃走。
为自己刚刚一瞬间的恐惧而感到羞愧。正如这家伙所说，我的身上，背负着全村人的生命。只是半途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怪物罢了，这种小事，怎么能逃跑！
“哼嗯。”
笑了，村长的嘴角愉悦的翘起。慢慢的，杀气也消失了。
突然失去了压迫感，我的身体像被抽去了筋骨一般，软弱得向后倒去。
“艾尔。”
父亲轻声念着我的名字，抱着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真是对丢人的父子。
想苦笑，却发现嘴唇不断颤抖，完全不受我的控制。
竟然让我，这个经历了十几年沙场，曾经拥抱过死亡的我，如此的恐惧。
这个老爷子，到底是什么？
“好久没见到了，在我释放杀意后没有逃跑的人类。嘛，虽然大部分都是呆立在那里，连逃跑都忘了。你们，竟然正面承受了我的杀意，真是愉悦，活的久了果然什么都能遇到。姑且给你们赞赏。”
老爷子用瘦弱的手指抚摸着下巴，变回了普通老爷爷的感觉。
“艾尔冯斯。”
被叫到了，还没完全从恐惧中走出的我不禁直起了腰。
“嘛，不用那么紧张。我还是挺看好你小子的，不会随意出手。”
如果他有杀掉我和父亲的打算的话，我俩在意识到自己死亡之前身体就分家了吧。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怕的。
随着我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身体也完全恢复过来了。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我再次问道：“如何，要赌一把吗？”
“村里的人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那群绵羊一样的家伙在自己被野狗咬死前也还是会咩咩乞求对方饶自己一命。”老爷子皱着眉头，说出了最让我头痛的事实，“艾尔，你的提议我姑且接受，村里人由我来说服，你不要出面，那群逼着孩子做出如此觉悟的软弱混蛋，我会好好教导。”
真是恐怖，不禁对接下来要面对老爷子的村民起了同情心。我握住了老爷子向我伸出的手臂，已经衰老的身形依旧有力。
我和怪物，协商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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