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到我的生日了。
延续了昨天那糟糕的天气,今天从一大早开始,天空中就一直阴云密布的,似乎什么时候下雨都不会奇怪。
但是我的狐朋狗友们还是都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包括傻子。
自从上次傻子一针见血的点明了我的取向后,比起先前我刻意营造出来的疏远气氛,这次我俩之间是真的尴尬了起来。
不过其实我已经不会像曾经的自己那样,面对突发事件不知所措了,昨天在医院我已经彻底想通,所以面对傻子时我决定尽可能的恢复到过去正常的状态。
或者说,至少在表面上恢复到过去。
看得出来,傻子一开始还有一点吃惊,不过很快也表示了接受。
一个个的收完他们的礼物后,我们开始了狂欢。
大家都轻车熟路的发泄着压力与欲望,将这栋别墅彻底变成了一个魔窟——就算除开墙壁上地板上甚至天花板上的涂鸦废纸啤酒瓶不说,光是四处挂着的乱七八糟的名贵的廉价的彩带饰品都已经够让钟点工们头疼的了。
年轻人们凑在一起永远都是麻烦制造机,大家不知疲倦的利用自身生理与心理优势挥霍着自己的资本。
就连我也在挥霍着。
可学习委员,理所当然的并没有。
尽管这样一如既往的孤僻态度显得很不入流,但是我却觉得这样的她有点小帅。
从大家到这里开始算起,大部分的时间里,学习委员都是远远的抱着双臂,靠在墙上,冷眼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用行动阐释着那个不变的事实——我们不是一路人。
我不希望学习委员变成我这样的人,那样太不值当了。
而且,我也绝对变不成学习委员那样的人。
可是那又如何呢?我们不还是成为朋友了吗?
这不就够了吗?
就这样,时间流逝,很快就过了中午。
就在此时,院子里出现了第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那是一辆我不认识的车子,从上面下来的也是我不认识的人。
能够进到院子里来,说明是老爷子放行的。而能够跳过我直接命令老爷子的人选只有一个。
猜出对方身份的第一时间,我就立刻发动大伙,牢牢地锁上了别墅的所有入口。那群图谋不轨的人现在外面冻的直抽风的动作,是我们最好的下酒菜,可是,尽管这一举止引起了广泛的好评,却也仅仅只是维持了一小会儿而已。
因为。
老狐狸很快就来了。
我知道他肯定会出现,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他一来就立刻给了我个下马威,强硬的把我的那些狐朋狗友全都赶跑了。
其实自从上次我在宴会上那么闹完,到现在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在这期间我一直都没再见过他,反正他现在的工作也比过去更忙了,我也正好乐的清闲。
可惜,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傻子居然还在为老狐狸开脱,说什么至少还记得我的生日,这叫“记得”吗?这分明只是他常用的一种政治手段而已。
我的生活都被他搅成这种样子了,他竟然还不罢休,还想要指手画脚。
一怒之下,我跑回了自己曾经的秘密基地——阁楼当中,因为那里的隔音效果是整个别墅中最好的。
其实我本来是想带上学习委员一起的,但是从老狐狸进屋开始,我就一直没机会再靠近学习委员一步。先是那些图谋不轨的社会人士向我庆生,把我围的严严实实的,如果不是学习委员在看着,我早就动手了;然后是老狐狸走到我面前,一脸严肃的对我说了生日快乐四个字,并递出了一个礼物盒,呵呵,真是难为他了,想必光是锻炼出能够心平气和站在我面前的表情就已经很困难了吧。
所以,换个说法的话……其实也可以说我是逃到阁楼里的,因为那是唯一的出路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过去曾多次通过阁楼的窗户那溜出到外面去,连作案工具都还藏的好好的呢。
可惜……当我拉开下方的抽屉,从记忆中的里侧摸出来的,却是绳子的碎片,很不幸,它老化了。
其实,就算绳子还能用,我也没机会跑出去。院子里目前人来人往的,实在是很难避开他们的视线。
原本想偷偷带学习委员离开别墅,现在只能作罢了。
最终我也只能靠翻腾阁楼里的东西来打发时间了。
…………
我已经记不起来,自己究竟有多少年都没有上过这个阁楼了,光是扬起的灰尘就把本就稀疏的光线遮挡的更加斑驳不堪,打开窗户后顿时就有了种拯救了世界的感觉。
阁楼里有一个小柜子,一张小凳子,一大块厚厚的地毯以及一上一下两盏灯。
除去那些遍布在各个角落的大大小小数不清的脏布偶外,零零碎碎的小玩具也不在少数。
我都不记得自己竟然曾经拥有过这么多的玩具了。
抽屉里面更是塞的满满的,我只好将抽屉全部拉出,像倒垃圾那样把里面的东西在地上堆成了一堆。
然后,一个令我怀恋的东西进入了我的视线——一本陈旧而又厚重的日记本。
上面的密码锁并没有上锁,这很幸运,因为我根本想不起来密码是多少。
翻来这本足足两厘米厚的书,稚嫩的笔迹带着天真的回忆涌上心头,从十多年前的第一篇开始,到书本三分之一左右位置的最后一篇结束,这本日记详细的记录了我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父母离婚期间生活的一点一滴。
我快速的浏览着起初的那些流水账,很快就读到了日常崩坏的那一天。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周五,当我满心欢喜的回家准备迎接愉快的周末时,家中爆裂的气氛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刻下了不小的阴影。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们两人吵架的场景,作为同样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们虽然并没有像某些故事中那样乱砸东西或者相互厮打,但是那讲话时可怕的语气和高昂的声调对于当时我那幼小的心灵来说,造成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
一直到他们两人中场休息时,才发现了站在家门口一动不动,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的我。
而我看到他们讶异的眼睛后,则当场哭了出来。
这段回忆在现在看来,着实有些不堪。
尽管我的眼泪换回了暂时的和睦,可是现实却永远不可能像童话故事那样美满。
之后的日记里,那些美好的事物越来越少了,当写日记已经不再让我感到快乐后,我便渐渐减少了写日记的频率,悄悄的将这本书收拾了起来,直到最后,彻底的丢在了阁楼里。
…………
烦躁。
我对另一个抽屉也做了同样的处理,一时间,阁楼原本就狭小的立足点彻底的被垃圾给填满了。
拥抱着这些垃圾,我躺倒在地面上,再一次的思考起了从窗口跳下去的可能性。
然而很可惜这毫无意义,因为这个高度最多只会让我身体上或是智力上终身残疾而已,人类的生命力在有些时候还是相当的顽强的。
就这样,在我无所事事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我终于睡着了,半睡半醒间,好像还隐隐约约听到了学习委员在门口和我说话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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