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菱带着哥哥的承诺甜蜜地睡了过去。第二天她起得很早,南瀛生履行着守护可爱小天使的职责带着她早早去了学校。
当然,这么令人难以启齿的称呼也只有在私下时,一脸幸福宛若变态一般的沈九尧才能取得出口。
南瀛生今早刚看见沈菱就注意到她红扑扑的脸蛋。她穿着一件简单的深蓝色的裙子,眼中散发着往日没有的光彩。她正打算问,沈菱便迫不及待得将她引以为傲的约定向南瀛生述说了一遍,还显摆得问着南瀛生是否见过大海。
她想了想,貌似没见过。
沈菱还想激动得说什么,两人已经到了学校。她奋力挥动着手臂与南瀛生作别,小巧的蓝色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拐角处。南瀛生将右手抚上胸口处,只觉得心脏的律动越来越剧烈,胸腔弥漫着一股慌乱的情绪。
这是整个村子里最好的一所学校,但是即便有着最好学校的称号,百年来却没有诞生过一个神使。只有百年前出了一个安岳,于是他的后代都被寄与了很大的期望。
但这些殷切的期望始终一代又一代落空。可好在,他们安家现在的小孙子安和给全村带来了一次希望。在安和刚出生的时候,恰逢当时顶尖神使之一的将军淋渡从此处过,见这孩子眼中颇具灵气,是棵培养神使的好苗子,便给予了安和以神使的祝福。
这一祝福,就轰动了全村,愣是把他捧在手心里呵护以及细心教导,他在糖水之中长大,渐生傲慢。
此时,安和正双脚搭在课桌上、双臂抱着后脑勺,定定地打量着满脸兴奋的沈菱,眼睛眯成一条缝。
“蠢货。”他不屑地盯着她的蓝色裙子,沈菱本来就很瘦,而且只是瘦,她的身形根本无法将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裙子穿得好看。转念一想自己,自己的衣服都是从神都神长木买来的,价格不菲。且他生地俊朗,身材恰到好处,完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衣架子。
沈菱听不到安和在说什么,她也完全没有将注意力分给他哪怕一点,她满脑子都是哥哥对她承诺时严肃认真的宠溺表情,忍不住就沉溺在幸福的滋味之中。
总有一天,她,沈菱,也可以去到大海将心底的好奇一一探个究竟。和那个小少爷一般的安和一样。
安和不悦地皱紧了眉头,放下脚大步走到沈菱的跟前,神色傲慢:“喂,蠢货。”
“嗯?”沈菱循声抬头,见是安和,张着她闪闪发亮的大眼睛就微笑起来。虽然说安和一向少爷脾气,但沈菱从不在意,因为安和总会把他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带给她玩儿。平时凶是凶了一点,不过人还是蛮好的嘛。
“对了,安和,我哥哥答应我要带我去看海哦。所以安和的海螺还是自己留着吧,怪不好意思的。”沈菱兴高采烈,安和昨天告诉她说海螺是一种很难得的东西,他只有一个,打算送给她,条件是沈菱必须勤勤恳恳地做他小跟班。
本来沈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的。
安和一听沈菱的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股无名的火气就往上冒:“什么?你敢拒绝我?”
沈菱有点被安和吓到。她慌忙起身想要解释,却见安和压根没想听她继续说下去而径直走向了他的课桌处。
“行,扔了算了。”他弯下腰将海螺拿出来就准备往地上摔,摔之前特意瞟了一眼慌张到不知所措的沈菱,内心得意起来,手上的动作不留痕迹地顿了顿。
“不、不要啊。”沈菱跑向安和,试图从他手里夺过海螺,不小心带倒了她自己的凳子,又因为被脚下的什么东西一滑而身体失衡,扑向了安和。
安和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他被沈菱扑倒后脑袋撞上桌子,正巧有同学进来。他们尖叫、慌乱、大喊着老师奔向办公室,场面瞬间一发不可收拾。
很快,班主任便冲进了班里,将躲在墙角的沈菱拽到了校长那里。校长也认为这件事非常严重,又将沈菱强行带到了村长的住处,声称必须严罚。
“这孩子是叛徒,她差点谋害了我们未来的神使大人。”校长说,全身透露出一股正义感。
接近黄昏的时候,沈九尧正在忙碌。他忽然间发现所有的人都在往村子的中心跑过去,有些人表情愤怒,有些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有些人转头看着沈九尧,目光异样。
沈九尧越来越慌,丢下手中的活连滚带爬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村子里的惩戒台。他挤进里三层外三层围住台子的人群里,看见了被人拦着的情绪激烈的南瀛生。她感觉到他的到来。她回过头,目光绝望。
他看向惩戒台的沈菱。她被钉在十字架上,手心、手臂以及两腿都不断渗出血来。沈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铺天盖地的疼痛和不断地嘶吼哭泣已经使她的嗓子哑了。
沈菱也看见了沈九尧。
“哥……”
她用尽所有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她害怕,恐惧,痛苦,站在她身边的一位壮士随时都会将她脚边的柴火点燃,将她活活烧死。
沈九尧快崩溃了。“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她!!”
他疯狂要扑向惩戒台,然而他周围的十几个人一哄而上将他死死钳制住。
“她差点谋害了我们村里的安和大人。”村长站在他面前,淡淡地陈述着理由。
沈九尧转头,瞧见不远处的安家,恶狠狠地盯着安和,似乎要用目光将他的心脏刺出血来:“我杀了你啊!!”
他眼睛里爬满血丝,手臂青筋爆起,就连十几个人的力量都快按不住他了。
其中有一人趁沈九尧没有防备,迅速将他打晕在地,和几个人把他带走监禁了起来。
南瀛生攥紧了双手。她想上前帮忙,去阻止这场残暴的处刑,可是她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向前迈动一步。
村长下令行刑,火光蹿起,大火越燃越旺。沈菱嘶哑的尖叫声刺穿了天际,弥漫在整个村子里。她的蓝色裙子在冲天的火光里像是最后一滴绝望的海水,终于蒸发。
“儿子,这就是叛徒的下场。”安和的父亲舒了一口气,欣慰地看向安和。
安和止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他也快要疯了。
他只是想要沈菱粘着他的那种愉**而已。他家里有一大堆的海螺,这种东西在海边根本不缺,算不上稀有。而且沈菱摔倒也是他造成的,他故意在她脚边洒了几颗珠子,只是他没想到沈菱会扑倒他身上。
沈九尧那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忍不住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他抬头,愤怒地瞪着惩戒台,瞪着他父亲,瞪着所有人。他恨他们,他也恨死了自己。
“滚啊——!!!”
安和对着他父亲大吼,转身跑开。
南瀛生猛然惊醒,后背渗出冷汗来,被晚上的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颤。
梦里那场大火历历在目,她将白天沈九尧对她叙述的故事,稍微加以改造做了一场梦。她盯着双手,忍不住呜咽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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