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这样一闹腾,我连身上的血污也没有洗去,便躺进了帐篷中,于是我睡醒以后,便马上察觉到帐篷中的铁锈味…低头一看,被子已经被血浸红了,正是伤口在自然止血前渗出的血。
“醒了?”熟悉,令人心安的女低音敲击着我的耳膜。
我这才发现了坐在我身后的爱兰,连忙翻过身来,却牵动了小腿上的伤口,明明不是太痛,我却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啊呀,你就别乱动了,不然我看你的伤口要裂开。”她像是在安抚炸毛的猫咪一样轻抚我的脸颊,最神奇的是,我对这一套十分受落。
手中拿着干净的布条的她,开始解开我已经沾上血的绷带,一脸担忧的她,身上多出了几处瘀伤,还被擦伤了嘴角,虽然伤口像是经历过一场街头殴斗的混混,但这一定是被草狼弄出来的吧,那么强大的爱兰,居然也会被狼群弄得那么狼狈。
打架?谁会有这个本事把爱兰打成这个样子啊?她一定是因为寡不敌众才落下伤痕的吧。
(虽然受了很多伤,但看来我没有做错呢。)要是我没有拖着头狼的话,恐怕她受的伤会更重吧。
倒下?不可能的,母亲才不会倒下呢!
“我也可以做到呢,保护别人之类的。”突然有点自豪的我冒出一句来。
她顿了一顿,然后故意在拆绷带的力度加重了几分。
“你还敢说呢!你这混蛋,一个人跑去对付头狼,我差点就被你气死了知道不知道?”嘴上这样说着,她紧紧地把重新绑上了布条。
“能用魔法来治疗吗?这种被缚起来的感觉不太好受。”我动了动以后,向她请求。
“不能!你当法师是长得满地也是的生菜吗?要是在这种小村子里使用魔法了的话会引起注意的!让她们套一两个普通人难以察觉的辅助魔法已经是极限了! ”
“再加上,不让你吃点苦头的话,恐怕你会再次涉险吧,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什至觉得如果有一天这森林中最强的主宰-剑虎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会奋不顾己地向它发起挑战。”
“母亲,狩猎是没有可能绝对安全的这个道理,可是你教给我的。”我撇了撇嘴,说。
“我知道!我就是不喜欢你这笨蛋老是向危险冲的性子而已!”她着急地说。
“就当这是一位母亲,你的母亲的无理取闹吧,你还小,没有孩子的你是不会理解那种明知道你有足够的能力,也知道该让你放手去做,但又禁不住担心你会受伤,想替你解决掉所有问题的那种煎熬的。”
“那你,到底想我们,你的两个女儿怎样做?”以防万一,把莉莉也扯进来的我问她,问作为我母亲的爱兰,也是在问自称地精族战士长的她。
“作为一名战士,我当然希望你和莉莉成为强大的战力,成为一名身披荣耀的英雄,而不是一个连进个城也得伪装起来的逃犯。”这个大概年轻时的她穿上铠甲的理由吧,听说父母都会把自己做不到的理想强加在下一代身上呢。
“但作为一位母亲,我只是希望你能吃得饱,穿得暖,就算是平平无奇也没有问题,只要能平平安安地长大以后和我一样找到一个与自己相爱的人,然后偶尔也来看看我这副老骨头,那就已经足够了。”但是像是要打破我的思维一样,她幻想出那个情景,幸福地笑了。
“可是直至现在我才知道,两件事是没有可能同时发生的,所以,我基本上已经不奢望你们能取得什么荣耀了,平安地,好好地活下去就好。”我看见了,她的眼睛中的无奈和昨晚那头头狼一样,是已经放弃了的眼神。
迷茫的我突然明白了。
就算我比其他人强大多少,就算我如何冷酷无情,在她眼中的我也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我会像莉莉一样渴望她的关爱,也会像莉莉一样捣蛋,只不过她的捣蛋是针对别人,而我的捣蛋是把自己拿去冒险而已。
“就这样,要是能走了的话就出来走走吧,我们要搬家到东侧的废屋去了,不然一下大雨,这帐篷可撑不着。”
“爱你。”她亲了亲我的前额后走出了帐篷。
(我应该如她所说,以后不再犯险吗?)我被她说动了,她只是用了一番话,便让我开始对自己的路有所怀疑了。
但突然,我脑中闪过一张和我髪色一样的毛皮。
(不,不是!要是没有力量的话,是没有办法平平安安地活下去的!)让我违背爱兰的是昨晚的那位强大生灵在我手上流失生命时的景象。
要是头狼很强,比我,比格斗熊还要强的话,那他的故事会在昨天终结吗?他的儿女会死在我手上吗?
只要够强,让所有人都敬畏,那还要愁没有荣耀吗?只要够强,把敌人都杀光,还要愁没有安稳的生活吗?
“你才是笨蛋。”我小声嘀咕着。
住后,我也会继续让爱兰操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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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里改变了很多,一片狼藉的小屋旁被折断的十字镐,村口那头被咬断咽喉的黄牛,都是昨夜的凭证,那些草狼曾活过的证明。
新房子旁炊炉飘香,正是狼肉的香气,是米妮为我做的吧。
“来,给你一碗。”我接过碗,用叉子刺起一块放进口中。
粗犷,这是这味菜给我的感觉,但嫩滑的肉质似乎又在极力强调着自身温柔的一面。
“说起来,那些狼的尸首呢?”我不动声色地放下了碗,向她询问。
“你带回来的那些被剥下了皮,随着税收送到城里去了,回来的时候就是变成你的装甲了吧,啊,还有武器。”她束起海蓝色的秀发,以免被油烟薰黄。
“那其他呢?”还有一些狼是被村民合力杀死的。
“啊,你没有听村长说呢,那些毛皮用来向「冒险者公会」支付报酬了,过几天就应该会有冒险者过来驻守了,所以你就好好养伤吧。 ”
无意间,我被两个人下了狩猎禁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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