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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压身

黑暗压身

2016年5月8日

米黄色的柔光于眼睫的缝隙中流转,很舒服,恍若置身于RabbitCafe的后院树荫下,仰倒于柔软的草坪之中,任阳光被树枝割碎映在自己身上,任清风跳过摇摆的草间轻划面颊……暖暖的、暖暖的,在呼唤她……

小祉像猫儿般动了动身体,调整到更舒服的睡姿,面带可爱的笑意。黑暗与寒冷都离去了,难得的惬意。这一次她很快就清醒了。

她身处陌生的房间中,躺在陌生的床铺上。湿凉的气息从额头传来,她注意到自己的额前搭着一块湿巾,有人握着她的手——有些年岁的女人,想必就是她将自己抱入这个房间。

“你发烧了,能起来的话就喝点药吧。”角落里传来一位男人的声音,也是一位老人,坐于杉木书桌前,满脸倦意地打了个哈欠,又呷了口咖啡提神。

小祉茫然地看向身旁的女人,她还未彻底明白此刻的情况,头脑一片混乱。她只记得黑暗——无垠的黑暗,以及满天繁星……

小祉猛地坐起,双手按死太阳穴,急促地喘息,她瞳孔骤缩,心脏躁动不安!记忆携以恐惧袭来,昏迷前的一切都想起来了!倒在血泊中的程莹、冰冷凌厉的目光、高举的刀柄……她突然起身跳下床,不顾一切跑出房间,连鞋也顾不及穿!她冲出长长的廊道、冲出建筑物、穿梭于庭院林荫间的鹅卵石路上……坚硬的鹅卵石硌得脚底生疼,她不在乎!暴风雨依旧,午夜的寒冷瞬间刺入全身每一个毛孔,她不在乎!疯一般奔跑,滴水的发丝黏在脸侧,湿透的衣衫紧贴身体变得沉重,她不在乎!

她终于跑出来了,来到她熟悉的街道。小镇不大,每一处街道她都能识得,这条街道以彩绘大理石拼出许许多多的迪士尼卡通形象,那么这里就是……

真好,她能知道回家的路!

小祉再一次跪倒在父母的房间前,面前是一大滩还未干的血迹,以及一旁古朴的日式长刀,程莹不见了!

虽然只有五岁,但小祉还不至于相信电视剧里化蝶羽归的剧情,她想不出程莹会在哪里,可她知道必定与凶手有关。头脑冷静清晰后,她自然也忆起凶手的样貌,相比起程莹,凶手更像是记忆中的另一个人——画了浓妆的程莹!

恐惧与孤独的泪,压抑了那么久,终还是喷涌而出……

一只手,缓缓从后方探出,轻轻遮住了她的双眸,挡住了即将划面而过的泪……这只手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嗯没错,就在不久前它还抱过她,在她昏迷之时。它轻抚她的脸颊,小祉感到指腹有细碎的茧。

因为常年练刀修身,程莹的指腹也有点点不易觉察的茧。程莹每日清晨固定早起练刀,然后牵着小祉陪她在庭院散步,小祉自然注意到了程莹指腹的茧。相对于小祉粉嫩的小手来说,程莹的手掌宽厚柔软,小祉一直相信那就是母亲的感觉,比拥抱和亲吻来得更为真切。现在那种感觉又回来了——温暖、予人依靠,因为那只手,恐惧与孤独再无处遁形!

“从现在起约好了。”洛文绪柔声安慰,“看不到眼泪就不算哭。”

看不到眼泪就不算哭……曾几何时,小祉因为伤痛委屈种种原因导致泪水即将决堤前,程莹便会轻遮她的双眸,告诉她不是人人都能坚强,不是时刻都能坚强,但是在展露柔弱之前,切记要把自己藏起来……这一点,她明明是早就和母亲约定好的!

“从现在起约好了哟!”程莹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看不到眼泪就不算哭!”

“衣服都湿透了。”洛文绪替她拭去眼角的泪,叹息,“赶紧去换一身吧。”

小祉久久没有回应。洛文绪一怔,这才注意到小祉已经依靠着自己睡着了。淋过雨后她的身体重又烫了起来,睡梦中她双眉紧蹙、呼吸沉重,这下感冒发烧是难免的了。洛文绪又叹口气,这次却似是放下了千斤重担。

小祉第三次醒转时,只觉头脑昏胀浑身酸痛,还好烧已经退了。天花板贴有熟悉的壁纸,是她的卧室,提比在身旁轻舔她的耳根。过了好久视线才变得清晰,她揉了揉太阳穴坐起,一块湿巾从额头滑落。

“妈妈,早餐我要吃黑森林蛋糕!”小祉一边揉着朦胧睡眼,一边以一种万分撒娇的语气唤道。清早起床就吃甜点,这种“优待”是只有生日当天或是生病时才能享受。她现在就在生病,可一时她又忘记了昨夜发生的事,便习惯性地说道。

“好好,黑森林蛋糕。”竟有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回答,语气无奈却又温柔。

和程莹的声音并不像,小祉一怔,抬眸。递来蛋糕的不是程莹,当然不可能是,和蔼的面容——洛文绪。这幅容貌又激起了昨夜可怖的回忆,小祉接过蛋糕,哽咽着艰难咽了几口,奈何泪尽了。

一封信忽然出现,挡在小祉与蛋糕之间。“放在你桌上的,我想是留给你的吧,所以我没有看。”洛文绪晃晃信封,小祉眼神呆滞,她怀疑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任何事物。

信封的表面用端正的字体严谨地书写道“致我最爱的女儿”……小祉呆了半晌,猛地抢下信封……没错,是书久渊的字体!

小祉仿佛抓住了一颗希望稻草,连拆信封的动作都有些慌乱。信内容的字体依然端庄严谨,和书久渊惯用的字体不太相同,似乎是在诉说什么沉重的事。

一滴、两滴……终还是有泪挤出,跌落于信纸之上,弄花了笔墨……

警车鸣着特有的笛声驶入小镇,小镇的宁静终还是被扰乱。小镇中街道虽宽,可还是不够三辆车并行,三辆警车勉强挤在RabbitCafe店前,车辆几乎紧贴墙壁,剩余的道路则被好奇围观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

唯独店面前还算清静,人群被拦隔在警戒线外。店内除了几名负责勘查采证的警员,就只有小祉和洛文绪,如果提比也算的话。

小祉将视线扫过窗外不远处嘈杂的人群,而她表情淡漠如睹无物。噪音令她心烦意乱,她忽然狠狠一咬牙,一把扯过窗帘,将人群如蜂如蚊的噪音彻底隔绝在屋外。提比就在她怀中,这令她心安。她勉强微笑,轻抚提比额前一缕蓬松突起的毛,想让它忘记自己刚才的发狠,至少在提比心中,她想保留自己曾经的形象——一名单纯温柔的女孩。

“呐,提比,这个家以后就剩我和你了,我们该怎么办?”她语声轻柔,用脸颊同样轻柔地蹭蹭它的折耳,带着哭腔:“我该怎么办……”

小祉目光迷离,这里——她的卧室,对她来说应该是熟悉的,家具、壁纸、柔光灯、铺有毛毯的木质地板、几乎占满床铺的各种公仔抱枕——本应是熟悉的,可她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完全陌生的空间,尤其是面前那具衣橱,好像里面是什么异次空间,她进去、再出来,就再也不是原来的世界了……

小祉来到衣橱前,学着凶手的手法猛拉橱门,又迅速将衣物拨向两侧。衣橱内除了各式各样的衣物再无其它,怎么可能有!

屋外,脚步声渐行渐近,有洛文绪的硬胶底布鞋,还有跟部细长的及膝高跟筒靴。

“谁知道竟是发生了这般惨剧。”洛文绪叹气,“我是从外地坐夜班车回来的,到家时已经很晚了。昨夜有暴风雨,因此我是走近后才看清有人在楼门前睡着了。”停顿片刻,又改口道,“准确说是昏迷了,她睡倒在旅行箱中,挺大的旅行箱,恰好能装下她。旅行箱半敞开,用一柄折伞支撑,折伞恰好将她覆盖免遭雨淋。看到如此情景我本以为她是被遗弃的孩子,毕竟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孤儿院楼前,十有八九都是被遗弃的孩子。”洛文绪喝口水后继续道,“我将她抱进我的卧室后,没多久她就醒来了,也不知她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还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总之她当时的表情很吓人,然后她什么也没跟我们说就冲出孤儿院,鞋也没穿,更不管外面还下着暴雨,我是因为追她才来到这里的。当时房间没有开灯,屋内一片漆黑,我没注意到那有一滩血迹,那柄刀也没有多留意,因为听说过这家店的店长有练刀的习惯。这座镇几十年都出不来什么大案,我也就没有多想,毕竟店长平日为人和善,应该不会招惹上仇人。我见她的表情,只以为她是想起了些伤心事,上前安慰她,结果她又昏睡过去了,可能是淋雨发烧的缘故。我将她抱进她的房间,没多久后我也就睡着了。”洛文绪舔舔唇,录口供前真应该多备些水,“第二天看见她报警,我本来还感觉莫名其妙,现在才知道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真是可怜的孩子!”

“这么说您根本不知情?都是她告诉您的?”是一名女警的声音。

“是她报警时我听到的。”如此便能同回答两个问题,“我现在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不对!绝不是洛文绪所描述的那样!她在说谎!可是“谎”在哪里?洛文绪确实与此事毫无瓜葛,不知原委是理所当的。说不出为什么,可小祉就是感觉哪里不对!洛文绪的手、所说的话语、给小祉的感觉……令小祉敢肯定她一定在隐瞒什么!可究竟是什么,她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自己却不知道……女人的直觉?连小祉都知道用在这里相当可笑。

洛文绪推开卧室门,将女警让进屋中。确实是长筒高跟靴,配以束腰的警服,更显高挑修长,及腰的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本来是很干练的形象,但美中不足的是额发长到几乎要遮住双眸,还戴有口罩,整张脸可以算是就只有眼睛露在外面。

熟悉的感觉……小祉一怔。但是感觉转瞬即逝,或许是错觉。

艾灵搬了把椅子来让小祉坐下,她则蹲身使自己低于小祉,这样不会给小祉造成居高临下的心理压力。她收起录口供的纸笔,正好衣襟,用戴有警用白尼龙手套的手握住小祉的双手,这样能显得亲切,尼龙手套凉凉的,还没有被体温侵染,可能是刚戴上的缘故。如果艾灵愿意摘下口罩微笑,应该更能令小祉安心,可是她没有。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今年几岁了?”声音透过口罩有些变色,但仍听得出语声温柔。这是警方对孩童的惯用开场白,首先能够消除孩童的紧张感和心理压力,其次能够判断孩童是否可以冷静清晰地回答问题。

“书雁祉,五岁。”小祉并非看着艾灵,而是看着提比回答,提比更能予她安慰。

“虽然你可能不情愿,但为了你的妈妈,能把你看到的情况详尽地告诉姐姐么?”

小祉沉默片刻,咬着下唇,点头。

“难不成是自杀?”在综合分析各处取证之后,艾灵得出了令自己都感觉荒唐的结论,可是如果是自杀的话尸体凭空消失又如何解释,于是她又修正道,“自杀未遂,神秘失踪?”

“艾灵你脑洞开得够大啊!”一名警员故作惊吓。

“不然你说是怎么回事?”艾灵靠墙而立,左手托着笔记本电脑,不耐烦地冲那名警员摆摆手,也不看他一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中的指纹检测与血样分析种种,“快去!再把所有的证据都给我过一遍,看是不是有什么漏掉了!”

“已经过了有三遍了!”还是那名警员,抱怨道。

“这里我是队长还是你是队长!”艾灵厉声呵斥。

“是,队长!遵命,队长!”他故意把“队长”说了两遍,还拉长了音调。

其实全部警员,从某种意义上说,都默默承认了艾灵的说法。她的荒诞结论却是目前为止最接近事实的推测,否则按小祉的说法,他们总得在现场找到另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可是根本没有!无论是刀柄、矮脚圆桌、碎裂的咖啡杯瓷片、衣橱把手,都只有一个人的指纹;唯一能采集血样的位置——刀柄与地毯上的一滩血迹,亦都属于同一个人,与小祉的基因比对相似度接近百分之百,无疑是程莹的血样。警员们几乎都要把卧室掘地三尺了,但却依然只能找到一个人的痕迹……难道是幽灵鬼魂那种无实体的存在?这比艾灵的结论还荒唐!

“如果真如你所言,那么程莹究竟为何会突然这么做?”副队长将医科班最新更新的数据导入艾灵的电脑,却是一样的结果!

“难不成是她有什么精神或心理的疾病?”推测不能再荒唐了,艾灵用力捏着下颚令自己更清醒些,“你知道,精神病人的行为向来不可理喻。”

“那么书雁祉的口供……”

“小孩子总是分不清梦与现实。”梦见自己母亲被杀,这得是受到多大的刺激,“因为目睹了母亲自杀而受到刺激,无法接受这一事实,所以梦塑造了一段她能够接受的情节。醒来后却无法分辨梦与现实,自然地认为不会自杀的程莹才是现实……”艾灵自己都不愿再编下去了。

“我派人问过镇上的居民了,根据他们的描述判断,程莹不像是患有精神心理疾病。”

“很少发作,还是她能将病态的自己隐藏。”听起来愈来愈像是圆谎。

“虽然很不愿相信你的推测,但如果否定,这可就真是一桩疑案了。”副队长挠头。

“本来就是疑案。”艾灵咬牙,“不存在的凶手,无故失踪的尸体……”

小祉抱着提比坐于床铺边缘,静听屋外传入的对话,提比也很安静,在她怀中轻柔地舔舐她的手。凶手是不存在的幽灵鬼魂?程莹患有精神病?小祉对此嗤之以鼻,不禁怀疑这些人是怎么成为警察的,尤其是那个名为艾灵的警员,简直和凶手一样可恨!

聆听着秒针扫过一圈又一圈,小祉终于有勇气下定决心。她放下提比,宠溺地揉揉它的小巧折耳,又为它理顺额前的毛,提比的毛触感顺滑,还有淡淡的薄荷香。

“再见,提比。”小祉微笑,笑容背后藏了太多哀伤悲痛,她是什么时候成长的。

小祉锁住了卧室门,这样无论是谁都无法进来阻止她了,她又把椅子搬至窗前,以座椅为台阶爬上窗台,之后打开窗扇。初夏的习风涌入,令人神清气爽,小祉身体前倾微微展臂,深呼吸……内心静若止水,之后的一切就变得容易多了,因为风让她全部都放下了……她如雏雁初次腾空飞翔般跃起,将全身扑入天空的怀抱,轻瞌双眸……

人生中初次体验到何为风拥抱整个身躯,耳畔呼啸的风声渐行渐远变得空灵,风声带走了她身周所有的噪音,恍若置身诗境;身轻体盈,恍若她真的化作雏雁,悠游天际……这一次,她挺起青涩的胸膛——雏雁的自信、平展双臂——雏雁的身姿!艳阳的烈芒在眼睫间流淌炫舞,但是在她的眼中——九天之上,万里金云!

下坠时间其实只有极为短暂的数秒,然而在小祉的感知中仿佛时间停止……

“漫长的时间”终还是逝去,剧烈的疼痛突兀出现!仿佛背部化作火山,火山突然爆发,痛感如岩浆喷涌瞬间席卷全身;又仿佛身体内发生强震,震源在背部,一点迸发,震波瞬间传遍全身,而身体只是脆弱的大陆,在强震之下土崩瓦解,骨骼脏器直接崩坏爆裂;紧接着后脑受到猛烈冲击,头部被震得一阵蜂鸣,意识被剥夺,血液迅速爬满眼角,刹那之间将双眸覆盖,双眼充血,触目所及尽是鲜红!

但是,这一切恐怖的感觉其实只有一瞬,很快一切就都消散了……只剩黑暗,将她笼罩包裹,这一次没有寒冷与孤独,可是也没有星空,完全、彻底的黑暗,所以没有任何能供她握住……堕入黑暗,是身不由己,亦或许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收回探出的双手,闭目……

黑暗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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