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在被大家讨厌着?
Littorio的话让我停下了打开房门的手,和掌心接触的金属把手有种特别的凉意。
如果问我想不想受欢迎,这是当然,尤其是能被年轻的女孩子们……咳咳,相反的,如果被人讨厌的话,我也绝对不会高兴。
可即使说再多也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不足以代表别人,因为那个少女,Littorio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是不是在被大家讨厌着?
这个茶色卷发的少女到底在想什么?
“喂喂喂,突然说这个干嘛?”
本来都打算回去睡觉了,可我又折回去找了个凳子倒骑着坐了下来,直觉告诉我必须应该弄清楚这件事。
“呐,提督,大家是这样想的吗?”
Littorio再度追问道。
“怎么可能,要是这样想的话就不会来找你玩了吧,那些人可都是——”
“大概大家都误会了吧,误会我是因为思乡才……才同情我什么的,其实觉得我是很麻烦的那种人吧。”
被看出来了……但如果要问这些家伙会不会因为这个而讨厌意呆妹,恐怕答案是理所当然的“不会”,如果是效率性很强的那种工作场所,因为这样那样的事麻烦周围的人确实很糟糕,可这里不一样。
“同情什么的没有吧,嘛,退一万步讲,如果是呢?”
忽然对这家伙的话有点兴趣,我试着反问道。
“如果被讨厌的话,我就可以安心的走了。”
故作释然,Littorio笑着说道。
“……”
原来她……其实是期待着被讨厌。
这就是Littorio最真实的想法。
她想被大家讨厌,所以才能安心的从这里离开。
“怎么会这样想?被讨厌的话就可以安心离开又是怎么回事?”
“看来今天不好好说明白,提督你也不会善罢甘休呢。”
“嘛……”
嗓子里忽然有点干,我伸手想把茶杯拿过来。
时值早春,还不是很冷的时候,在这三四坪大小的房间里,夜半茶会的二次会开始了。
“这次归港之后,说不定就再也看不到大家了,本来回去也无所谓啦,在那边也有同伴,讨厌的人也有但都不是坏人,可是……”
意呆妹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小声说道:
“一想到再也看不到大家,还是有点……可是我真的能和大家好好道别吗?而且我真的可以让大家记住吗?连本来的目的和真实的身份都不能坦诚相告,这样的我真的可以出现在大家的回忆里吗?
既然最后无论如何都要分开,要是可以在临走前的这段时间里让大家能足够讨厌我的话,说不定我还会好受一些,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吃意面一定很倒胃口吧,诶嘿嘿~”
“怪不得……”
老实说你的目标真的达到了,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没办法啊,我实在是不会说什么会让人生气的话,所以只能想到那种办法,因为如果是真的很~~~恶劣的行为,我就算想出来也绝对不会去做……真的很没用呢,我。”
意呆妹苦笑着敲了敲自己的头。
只能这样了吗?
意呆妹笨拙的办法确实奏效了,尽管只是对于我来说效果拔群而已,但据我所知也有很多人对伙食存有少许抱怨,特别是本来就没什么耐性的驱逐舰(未成年),其他的大人概最多也就是“稍微有点腻”的程度,要知道在她没来的时候,一天三顿海军咖喱而且还是配料不换的情况我们也不是没遇到过,嘛,那个纯粹的就是小孩子的赌气了(六驱集体:(喷嚏)阿湫!!)
“持续吃一样的东西总是会吃腻吧,就算再好吃也一样,坚持着这样做的话,这样的话……我说不定就会被大家讨厌,然后或许也会……不,没什么。”
像是在驱逐自己脑中随之产生的某种念头,她欲言又止。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和大家相处的这段时间是我自从成为舰娘以来最平静的时候,可以的话我想一直都在这里,不过……”
“想留下吗?”
“没事的,我知道自己意味着什么。”
“嘛,毕竟你们都不是一般的人。”
Littorio是舰娘,继承了同名战舰Littorio灵魂的少女,换个方式说也就是对深海的人型兵器,无论再怎么有血有肉,会哭会痛,在某些人的眼里就是这样,倒不如说只要有价值就要利用到坏掉,这才是大人世界最基础的法则。
舰娘是重要的战略资源,这点宛如普世真理,对任何国家而言都一样,所以在没有特别的情况下,一般意义上的调职是几乎不被允许的,更别说是跨国了。
“所以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了?”
明天意呆妹就会从这里离开,回到原来所属的母港,远在大洋彼端的那里。
“嗯,要对大家保密哟。”
意呆妹微笑着说道。
“而且,我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勉强做出的笑容很容易消失。
少女的笑意不曾消退,可眼梢渐渐垂了下来,显露出几乎难以察觉的低落。
被人讨厌这种事,如果可以的话我是一生都不想再遇到了,但偏偏有人想要这样,真是难以理解的家伙。
可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因为她的身份,她不得不把一切都藏在心里,用自己本来就存在的缺陷作为掩护,换句话说她是在欺骗,至少意呆妹自己是这样想的。
没有坦诚说出自己的实情,即便是这样的她依然受到了大家无比热切的帮助和支持,这已经不是受宠若惊的程度了,大家越是这样,Littorio也会越迷惘。
迷惘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如果被讨厌的话,离开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对吧。”
说出这话并非是我猜透了意呆妹的想法,仅仅是我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罢了。
反正都已经做了让大家觉得不舒服的事,已经让大家讨厌了,带着这样的心情离开内心反而会轻松许多,就像因为人际关系变差而转学,或者期待升学之后可以在新的学校重新出道一样,而意呆妹与那些熊孩子不同的一点在于,她只是在刻意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
“是。”
…………
意呆妹说完,把自己的杯子端了起来,小口小口喝着加了果酱的红茶,房间里回归了平静。
静谧的感觉我个人倒是不讨厌,显然现在不是应该这样安静的喝茶的时候,于是看着还在冒热气的茶杯,我如同自言自语一样问道:
“这样就可以了吗?”
“诶?”
意呆妹不是很明白我说的话,也难怪,因为这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和我这里的人一样。
“话还没说完吧,明明是不想这样的,明明一直在为那些家伙着想,这样的你难道就没有什么遗憾的地方吗?”
“没有了!没有了……”
“是嘛,没有了呢——真是笨啊你!怎么会没有!”
似乎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我不禁大声喊道。
“……”
不,这家伙不是笨,是太单纯了,单纯到连自己真实的想法都忘掉了。
想让人讨厌自己,开什么玩笑?
用惹人讨厌的方式让自己的离开不再那么伤心,让大家更容易接受,切,简直比恶作剧都低劣都单纯的手段,比起这些她更应该绝望的是,这里的那些笨蛋完全不会有任何的动摇,哪怕是真的知道了她的身份。
“大家,从来都没讨厌过你。”
“……也是呢,可是……”
“嘛,有件事必须要先和你说明白了,这里的笨蛋可是不会那么容易讨厌一个人哦,就算用千篇一律的料理填满他们的胃,只要还是同伴,就不会被讨厌的。”
“同伴……”
“啊啊,就是同伴!因为是并肩作战的,镇守府的同伴,这些家伙根本不会在乎这点小事,欺骗?你又没做什么坏事,只是在做自己的工作而已,就像大家每天要去训练,偶尔会和深海演习一样,所以,意呆妹!你根本不需要因为那些事感到愧疚,只要能好好珍视自己的感情,正视自己的内心,这就够了!”
如同演说家一样,我说着说着站在了椅子上。
怎么会讨厌你呢,想要讨厌一个同样耍笨犯傻的同伴,对这个镇守府,对她们来说,简直比登天都难。
“最重要的是,这里。”
我指了指自己心口的地方。
“这里?”
意呆妹学着我也指向了同样的位置。
噗扭~~~~
伴随着貌似只有在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奇葩音效,意呆妹歪头看着我。
抱歉不是那一堆会让许多阿宅产生幻想和错觉以及不知名兴奋的表层脂肪……
“心里啦,心里——呀!!!!!脚……好痛……”
从椅子上跳下来的时候一股剧痛从足底传到了全身,果然运动神经不好的人不能随便玩《死亡诗社》的梗啊……
我揉着受到冲击的脚踝,继续对她说道:
“现在轮到你替自己着想了,大家什么的无所谓!反正都是些只要你还在这里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自己都觉得厌烦为止的笨蛋们,所以就算道别之后让她们哭成泪人也没关系!关键的是你,Littorio到底想从这个地方索取到什么,又想要给大家留下什么,只要想得到就去做吧,毫无保留的,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肆意妄为?那又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老老实实说出来就好。”
“我的心里?”
“啊啊,一直都把这里当成无处可去的归宿也好,想要一直留下也可以,不想被大家遗忘,想要记住这里的一切,这都可以!”
“是呢,我想想……”
意呆妹低头凝眸,出神的在想些什么,无意识地轻抚着手指上的关节。
或许“想被大家讨厌”这样的心情一开始就不存在,其实她只是太喜欢这里了,喜欢到如果不用什么当成掩饰的借口,离开之时一定会哭出来,喜欢到不能容忍自己有所隐瞒的离开,喜欢到不想让大家因为自己这样的人离开而感到悲伤。
因为她知道,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这里的每个人而言,珍视同伴的心情是一样的,所以她才要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离去的心安理得,不想让任何人挂记。
这样的做法,这样的想法,虽然很笨,却笨得可爱。
“不想忘记大家,也不想让大家忘记我……吧。”
意呆妹一字一顿,恳切地将内心想表达出的情感化作简单而纯粹的话语。
“正解。”
像对吊车尾班也没有放弃的那个穷律师(前暴走族)一样,我继续说道:
“既然有了想要做的事,就放手去做吧,Littorio,按着你所想的去做吧,关键的地方在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地方,喜欢所有人,香取老师,足柄,五月雨,吹雪,赤城……但是……”
她抓着杯子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同时某种情感或许已经开始在她的心中逐渐成型。
“但是!我究竟该怎么办啊?!我……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意呆妹带着些许哭腔,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答案,也是她心中的正解。
不想离开,但不得不离开;
不想带着悲伤离开,却还是要直接面对;
当自己离开的时候,周围的人或许都可以轻易说出“会一直记住你的”“不会忘记的”,但意呆妹不想要这样单纯的语句,她想追求的是更加深刻与真实的,真真切切的存在。
“嘛,既然无论如何都要走,吃完宵夜再说,如果不知道做什么的话,先开饭吧!(飯にするか,日剧《侠饭》的捏他)。”
我学着某个黑道大哥的语气对她说道。
“诶?这么晚还吃东西的话,会胖的……会胖……(¯﹃¯)”
“看来是想吃吧。”
“(激烈的点头!)”
“稍微等一下。”
………………
…………
……
“久等了,那不勒斯意面,请慢用。”
“那不丽丝?到底是什么?”
意呆妹生硬地模仿我的口音,说出了那道菜的名字,但很遗憾,本来就不对的菜名已经彻底离题十万八千里了,抱歉,那个口音是我的不对,说不定日式的任何外语都只有日本人才听得懂……
“咳咳,就是‘那不勒斯’的意思啦,但你一定没见过这个样子的。”
为了解释清楚我特意把舌头卷起来重复了一遍。
滋滋……滋滋……
铁板的热度让空气中弥漫着番茄酱的味道。
“意?面?”
Littorio目光狐疑的看着那盘还在冒热气的那不勒斯。
“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我大概知道意呆妹究竟想的是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话说意面需要加这么多番茄酱吗?”
“不需要吗?大概吧,总之尝一尝吧。”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大多数意面都不会直接用番茄酱,这在外国人看来实际上是很奇怪的行为,因为那不勒斯意面,我从小吃到大的这道菜其实并不是意大利本土的料理,而是洋和交融之后的产物,换句话来说这是日本限定的意大利面。
“虽然和以前吃过的感觉有点像,但还是有些地方不太一样,不可思议的料理。”
意呆妹用叉子翻动着交错纠结在一起的面条。
“啊啊,因为这是日本专有的菜式。”
我看着意呆妹惊讶的表情,颇有些得意的双臂环抱着说道,不过没有穿青色的作务衣就是了。(《深夜食堂》的master)
“诶?只有这里(日本)才有吗?”
“对吧,很奇怪吧,明明是西洋的菜式,但是只要稍加烹调就变成了日本的特色料理,嘛,其他的东西也都差不多,节日也是,料理也是,只要加入其中的话,就会不由自主变成这个国家文化当中的一份子,即便这在外人看来不是什么正统也无所谓,因为大家接受与认可了,而且……不是也挺好吃的嘛,那不勒斯意面。”
“嗯。”
意呆妹好像明白了什么的样子,用力点了点头。
那不勒斯风味意面,这就是和这里产生了无数交集,结下了深刻羁绊,留下珍贵回忆的她。
“既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话,就在这里留下自己的痕迹吧,然后……坦率地带着回忆离开,在未来的某个时候或是微笑或是哭泣的回味这段早已远去的时光,然后……”
想着刚才意呆妹说的某一句话,我接着她戛然而止的地方继续说道:
“在这里的我们也是一样,总有一天大家还是会记起你,吃不到本来早就快吃腻了的东西,同时也会想起和你在一起的这段宝贵的时光,就算再讨厌,如果以后重新吃这个的时候,也会想起来,因为这份印象实在太深刻了,意呆妹。”
因为那是Littorio,意呆妹存在的证明,也是你想在这里留下的证明才对。
不想被忘记,想要留下自己存在过的证明,想要被讨厌的同时,一直渴求着不会因为别离而让彼此难过,如果被大家讨厌的话就可以不带一丝留恋,否则就永远不会离开了,因为……这家伙真的是很喜欢这里的所有人呢。
“好好做一次让她们真正难忘的料理吧,用你在这里体会到的,最浓厚最隽永的味道……嘛,虽然我还想再多说一点,但是如果不快点吃的话,面会凉掉。”
我用食指“梆梆”地敲着桌面,指着已经不怎么冒热气的铁板。
“对了,作为餐具的铁板是特别加热过的,所以酱汁和煎蛋的味道都会有所不同。”
“啊,真的……”
听了我的话之后,少女又挑起一根裹着些许蛋黄的面条在叉子上卷了几下。
“好暖和。”
意呆妹微笑着,嘴角还粘着亮晶晶的酱汁。
这是何等温暖的味道啊。
第二天
今天的我比平时起得要早。
昨天一直和意呆妹聊到深夜,后来又跑去厨房做了宵夜,回去睡觉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了,粗略算下来最多才睡了两三个小时,不过清晨的空气一直都是最好的清醒药,加上又是这样的大晴天,今天应该会更暖一些吧。
以早春的日子来说,这样的天气应该说是早春日和了吗?
从后山散步回来的时候我发现沿途的樱花树上已经有了嫩芽,有的甚至已经生出了新的花蕾。
鸟雀啾啾,春和景明。
哪怕是用诗笺写上所有带着春的字都不足以形容,真是个能让诗人尽情吟咏的季节,赏花之类的活动要不要搞一次呢?
真是爽朗的季节。
这样的天气如果作为送别的日子,一般来说都会发生在校园题材的故事里吧,比如一直仰慕战舰的少女向意呆妹要第二颗纽扣什么的啊,话说她那种衣服有靠近心口的扣子吗?或者在传说中的树下告白什么的,嘛,虽然告白的梗之前用过了(第二卷第五话)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走向了厨房。
“少了一个人……吗?”
舰队通用的餐厅+厨房在后山的山脚下,也就是主楼的西侧,每天早上七点左右这里都会很忙,但今天……
名为Littorio的舰娘,不久前被下达了调离本港的命令,即刻要求返回原所属军港驻守。
也就是说意呆妹在这座乡下镇守府的生活,结束了。
明明是直至刚才还说过话的家伙,突然间说消失就消失,甚至有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到了,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居然意外的平静。
“提督……早,嗯?!今天居然起这么早?”
五月雨晃着马尾向门里探头。
“有时候也会这样啦,话说今天的料理担当轮到你了?”
“是!”
依旧是元气满满的敬礼,要不要下次带她去某个以冬天袒胸露背冻得要死,夏天人山人海热的要死的同人作品即贩会去cos一下曜酱?不不不,头发的长度是个问题啊……
“诶?Littorio桑呢?”
就像是在询问每天习以为常的事情一样,五月雨问道。
“已经走了。”
确切的说是才走了一个小时而已。
试着用平常的语气说出这样的事实,但五月雨还是有些不信。
也是,平时几乎天天见面的人如果说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之前还说好把《Citrus》借给她看的。”
“不不不,我说的是‘回去了’,一般来说短时间内是不会在短期内见到她了,明白吗?”
看来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为此我只能更详细的解释意呆妹离开的原因。
“诶?!”
“什么?”
又有一个声音莽莽撞撞闯了进来。
足柄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嘛,恐怕我如果突然得知这种事也会有所震惊。
“她之前什么都没说过啊……喂!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roger”
“啊,不过现在不是说的时候,涉及到很多东西的。”
“提督……”
“没事的,没事的,只是例行的调动,所以没事。”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只能用“没事”来安慰五月雨。
“但是不辞而别什么的……”
“她也有她的考虑。”
摸了摸五月雨的头,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搪塞过去的。
“怎么办?”
足柄靠在墙边,双臂环抱着朝我问道。
“还耍什么帅啊,你也给我去工作!缺了人手你很开心是吧。”
“知道了知道了”,自讨没趣的足柄回头摆了摆手,“总之就是上面那些大人物的决定咯?”
“嘛,反正你应该知道什么吧。”
觉得自己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做,足柄瘪了瘪嘴走了。
“倒是给我过来帮忙打扫啊……”
一个小时前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这段时间承蒙关照,roger……不,还是叫提督吧,都叫习惯了。”
虽然还是在山间的小径,但前面不远就是隔壁镇上的车站,根据Littorio的行程来看,接下来几乎都不用怎么转乘,直接能到离这里最近的机场,接下来就是归国的旅途了。
“也好,话说不辞而别什么的有点太异想天开了吧,正常的告别不是已经可以做到了吗?这下倒好……”
你真的让大家记住了呢。
“都是某人教会我的吧~既然不想被大家忘记,既然想留下宝贵的回忆,只好这样咯~”
Littorio轻轻闭起右眼,摆动着食指说道。
这副狡猾的样子恐怕会让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一个取向正常的男人着迷。
“真是狡猾啊你,明明只会想到那些笨得不行的做法。”
“今后保重吧,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尽力请求会过来支援,因为……但愿如果不是我的错觉吧,说不定今后才是狂风暴雨开始的时候,《建白书》里策划的对深海战争快要开始了。”
“嘛,我多少也察觉了点,不过现在的我也束手无策,话说这种地方应该不会卷进战争里吧。”
“但愿,要是这里也受到波及的话……提督,你会怎么做?”
Littorio此刻的眼神无比认真,又无比清澈,仿佛从我的视线中看到了什么。
后山的树林还没有完全茂盛起来,风打在树枝上让,西边山顶的云变了颜色,这是要下雨的征兆,清晨的晴朗消失了,阳光时明时暗,透过林间的缝隙在我和Littorio的衣服上时隐时现。
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吗?
五年前,人类与深海的战斗已经到了相对平和的阶段,一方面是互有胜负,一方面各地派驻的将官相继建立镇守府,本来是应该这样的。
一切都因为某项研究的展开和取得突破而改变。
长期保持着的均势被打破,同时某个人为此起草的《建白书》也随之实行,但还是有一部分人都觉得这种事为时尚早,加之“研究”也没有什么新的进展,军方高层开始对研究进行反思甚至反对研究本身,‘事件’也是那时候发生的。
已经多久了啊……
但不管过了多久,只要那件事的影响还在,只要《建白书》还在,或许这里也会变成战场。
“不知道,反正我也有我的做法,怎么说呢,现在我还是不太敢相信居然能有和深海和和气气喝茶演习的地方。”
把玩着旅行箱的拉杆,Littorio赞同道:
“是呢,但这样的深海也很少见,大部分都……”
“不说这个了,真的不和大家说点什么吗?或者让我传点什么话?”
Littorio想了想,摇了摇头。
“告别的时候就应该这样,只留下自己的痕迹就好,这才是无论让自己还是让大家都能留下美好回忆的办法~而且如果这样走掉的话,总比到时候红着烟圈要好……至于传话嘛~~只有一句,是给提督你的。”
飒飒……
意呆妹踏着略带潮气的地面,神秘兮兮的笑着往我身边迎过来。
“我啊~对于那方面的事一直都是认真的哦~”
她在我的耳畔留下了这样暧昧的话语,但紧接着又像是在自嘲一样:
“不过就算这样明说的话,我也知道自己始终都比不过那孩子呢,好好对她吧,提督❤~”
“切,不知道你说什么……诶?!!!!!”
脸上忽然留下了某种柔软的感觉,以及身边一闪而过的洗发水的气味,转瞬即逝如同一时恍惚而产生的错觉。
“那就……到这里吧,以后有缘再见。”
“嗯,别感冒了哦。”
向渐渐远去的少女摆了摆手,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路径的彼端,这就是现在我所能做的最后的全部了。
当天早饭的餐桌上并没有太多的议论,在我简单说明了调职的事过后,大家都在唏嘘之中吃完了Littorio留下的最后料理,已经冷掉的那不勒斯意面。
短短数月的盘桓究竟能留下什么呢?
看着面前的盘子,我脑中不断思索着这个问题。
“提督不吃吗?”
五月雨单手托着腮帮向我问道。
“哦,稍微有点走神,话说这家伙留下的料理果然还是有点吃不下啊。”
嘴上说着拒绝的话,我还是用叉子把被少许番茄酱包裹着的,软硬适中的意面卷起来送入口中。
味道很好。
从吃到嘴里的时候我就这样觉得……不,只是看看就会有这个想法了,因为气味和外形占品尝食物所感受的百分之七十,嘛,总之比我这个不入流的美食家的手艺要好很多就是了。
或许大家都知道Littorio的走有着什么不寻常的理由,但后来几乎很少有人问过我,驱逐舰们果不其然是最不安分的,明明都经吃腻了,但还是时不时问我今天的菜单里有没有之前意呆妹连续做了一个月的那种意面。
但Littorio这件事却渐渐在镇守府里仿佛成了什么禁语一样的存在,直到几个月之后的现在。
…………
……
“好凉~~~”
再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份的夏天了。
我在窗台边上喝着已经冰了很久的麦茶,冰块和玻璃杯碰撞的声音,风铃的摇摆,交织成苦夏里难得的悦耳之音。
手里的小说换了一本又一本,可书签始终都是一枚欧石楠制成的干花书签。
——————————————————————————
“对了,在来这里之前,有一个女孩子让我捎过来一件东西,好像说是你的学生来着,还说如果是你的话只要看到东西就懂了。”
Littorio走出几步,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又折了回来,把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扔了过来。
“嗯?”
难道——
当我想起打开看看的时候,她已经走远了。
我看着手上那个比戒指盒还要小一些的宝蓝色的盒子,纤细的缎带还别出心裁绑成了蝴蝶结。
顺着中间的缝隙打开之后,我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欧石楠。
就像刚刚摘下来一样,圆鼓鼓的花瓣如同未开的蓓蕾般小巧可爱,那份绝美的容貌还没有褪去,静静躺在天鹅绒的盒底,看起来鲜艳而别致。
“呐,你知道吗?欧石楠的花语是孤独和……”
在悠远而模糊的回忆中,曾经有一个犹如雪国精灵般冰冷却无比澄澈的声音,那声音这样告诉过我。
——————————————————————————
“背叛……吗?”
原来我的行为在他们眼中是这样的。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身处初夏,可我的周围却仿佛缭绕着冥府的寒气一样。
我听过许多的声音,许多的话语。
惶恐的声音,傲慢的声音,怯懦的声音,狂妄的声音,当然也包括对即将要处刑的战犯所说出的话语,以及那——
决绝的声音。
我把欧石楠做成的干花书签重新夹回了书页当中,仰脖饮尽杯中的冷饮,因为接下来说不定就没有这样喝茶读书的闲暇了。
“想动手的话最好在说话之前,要不然……”
回头就能看到门口断墙的武藏,让人厌恶的眼神还是没改啊,就好像一把刀子,锐利得可以穿过一切。
“我就算变成鬼也会把房子的修理费要到手哦~武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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