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说：尼采已死！”
彻偏了偏头。
尼采说过：上帝已死！而这个人将其反过来使用，是何用意呢？嘲讽尼采？宣扬上帝？
不知所云，奇怪的男人。
尼采自诩为太阳，是个狂傲的人，但不可否认他对近代思想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彻认为是没有必要去否定他的。即便他确实无法摆脱死亡的轮回，也没有人能否认他所释放的光辉。
彻厌恶地撇了撇嘴。明明是个诈欺师，却说这种故作高深的话。
“即便是深信宿命论的人，在落水时也要挣扎那么几下。”
有意思，这个人似乎对哲学很有兴趣。明明只是一个诈欺师。
宿命论的支持者认为一切都在上帝的掌控之中。人的一生将会发生什么事，迎来什么结局，都是由上帝决定的。他写下这句话，想必是反对宿命论了。
但这就与上面的那句话冲突了。明明上一句话还是“尼采已死”，到了下一句就开始暗讽宿命论。让人摸不清他的真实想法。将这两句话写在十分接近的地方，让人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没有一种设计是完美的。”
彻想到了尼采。尼采是世间罕见的哲学家，却也同时是一个狂傲不羁的人。他的弱点正是他所宣扬的“生命是有限的”，这一点为诸多学者所肯定。
所以才有了上面那句“尼采已死”吗？彻不禁想道。
没有一种设计是完美的，也就是说“没有什么是完美的”。就像彻生物学上的父亲，机关算尽要斗倒别人，却被被人暗算，尸骨无存。
彻厌恶地甩了甩头。那个男人是咎由自取。有了万贯家财还不满足，自以为才智过人，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用尽一切方法要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才会落到这个下场。自以为聪明的蠢人。这个结局对他而言再合适不过了。脸尼采都不是完美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自认为能只手遮天？
即便是写下这句话的人自己，也逃不了它的魔咒。逃离他家的时候居然忘记把一小包行李带走了。而彻现在手中的这本笔记，就是在那个小包中发现的。
真是讽刺。彻这样想着，继续读了下去。
“上帝是一名编剧。”
上帝是一名编剧。真是奇怪的言论。和那个男人一样奇怪。
会持有这种观点的人已经难以推测是信上帝还是不信上帝了。说他信上帝，他又对上帝持这种不恭敬的态度。说他不信上帝，他又在某种程度上肯定了上帝的存在。
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但是，如果结合“没有什么是完美的”的话，彻就能从其中推测出些什么。上帝是全知全能的，却并非无所不能。正如编剧一般，编剧只负责他的剧本，至于演员要怎么把它演绎出来，就与他无关了。既肯定上帝由否定上帝，似乎如此。
这种言论放在别人身上或许会有些奇怪。但放在他身上竟感觉不到一丝怪异。倒不如说，这样的人不持有这样的观点，反而显得奇怪。无论如何都显得怪异，这个人似乎就有这样的特质。就像他居然能以“少年，你想学魔术吗？”这样的说辞，说动了一向戒心重的彻一样。
如果彻之前的推断正确的话，这个人也太喜欢故作高深了。这估计是很多哲学研究者的通病。
“上帝为什么不能让断肢长出来？”
这句话似乎是对上帝的强烈否定，乍一看还让人认为他不信上帝。但结合他之前的言论，彻倒是想调侃一下了。
因为上帝要你断肢啊。
！！！像是有一柄大锤击中了彻一般，他剧烈地呼吸起来。
因为上帝要你断肢啊。因为上帝要你得绝症啊。
这么说，是上帝要琳得绝症吗？
彻剧烈地甩头。不能被这些话迷惑。林这么善良的人，上帝是不会要他得绝症的。即便是逃走了，这个男人的话语依旧具有迷惑人的能力。
“上帝是一名编剧。”彻又想起这句话。
上帝是一名编剧，为了戏剧性而让彻善良的弟弟得绝症这种事，他完全做得出来。
但是，上帝的形象一直是仁慈的。彻不断地强迫自己否定那些想法。但越是否认，这种想法就像种子发芽一般，在彻的脑海里牢牢扎根。
“没有一种设计是完美的。”彻抑制不住地想起了这句话。越是否认，就越是清楚地记住。
没有一种设计是完美的，换言之上帝也不是完美的。他不可能让一切都尽善尽美，不可能让好人都有好报，恶人都有恶报。上帝惩罚了彻生物学上的父亲，却也顺手将林推到了死亡的边缘。
彻抱住了头。不能再想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心智会崩溃的。上帝不存在。他必须不存在。无论是什么力量将绝症推给了林，它必须不是上帝。
“即使是深信宿命论的人，在落水时也要挣扎那么几下。”
反过来说，即使是坚信上帝不存在的人，也不能完全避免以上帝存在未前提来思考问题。
彻只感到强烈的头疼。那几句话好像句句都插在他的心口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上帝说，尼采已死！”
难怪尼采要如此强烈地否定上帝。那个男人只是写下几句话就有如此效果，如是一群人打着上帝的旗号招摇撞骗，后果不堪设想。
彻抱住头，半晌才冷静下来。
“你所想的事情并非每件都可信。”
彻只感觉头晕目眩。那什么是可信的？什么是不可信的？为什么这个赧然每句话都好像是提前察觉了彻的想法才写下的？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周围似乎围上了团团迷雾，将彻包裹在其中。心中像是翻江倒海，透不过气。
彻全身冷汗直流。奇怪，不应该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的啊？
那个男人诡异的笑容在彻脑中浮现。以奇特的方式拉起右边的嘴角。锐利的眼神。细长的鹰鼻。全身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彻发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在缓缓变化。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四肢渐渐变得麻痹，全身发热。
这难道，是那个男人所说的魔术回路吗？虽说数量很少，彻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其中的力量。
彻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手中的笔记打开着落在他的眼前，从中掉出了一张小巧的羊皮纸。
“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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