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马亚的统治者瓦利德在得知莫罗·西克洛普的死讯时悲痛的掩面哭泣。
他坐在自己的王座上流泪,哭得是自己失败的很彻底。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会培养出什么样的狗,莫罗·西克洛普居然连一个七岁的小孩都斗不过,这是否也证明了君王的无能?
12月23日上午,耶路撒冷的冬天如同往年一样格外寒冷,不曾停止的凄美大雪笼罩庄严肃穆的城市,泛白的空洞苍穹有种碎落的失落美,让人觉得忧伤。
这一天,瓦利德收到了一份用防尘布包裹的神秘之物,这是一个方形盒子般的东西,正面用鲜血写着优美的拉丁文,寓意:恶魔的礼物。
礼物的来源不明,让人摸不着头脑究竟是谁使用何种渠道寄送到耶路撒冷圣地的。(注:倭玛亚的统治者们虽然定都大马士革,但他们经常居住在耶路撒冷。)
因为是恶魔送给君王的礼物,侍臣们战战赫赫转送至君王的手中,倍感大事不妙。果不其然,瓦利德打开盒盖一看,受惊的同时愤怒的几乎背过气去。
盒子里装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是莫罗·西克洛普失踪不见的头颅。
人们认为莫罗·西克洛普不仅死得悲惨还很蹊跷,揣测他的死亡或许与杰奈尔·克利洛特图瓦失踪事件有些牵扯。死者生前绑架杰奈尔少爷的这些流言蜚语多少暗示着事情的古怪,部分人觉得谣言也并非是无稽之谈。
瑟兰碧儿闻听厄尔尼诺城堡一夜之间被大火烧毁的消息是在22日的清晨,那时候的她置身通往倭马亚王朝的一艘大船上。她回到了自己的简陋住处,躺在床上闭上双眼,灵魂开始脱离肉体的束缚飞去了窗外的天空。
她像是飘扬在海面上空的一缕清风,可以自由自在的飞往想去的地方。她焦急不安的寻找着杰奈尔,担心他陷入的危险处境。她在脑海里预算过把他从各种囚禁中解救出来的可能性有多大,分析了自己在面临敌人的同时可能会遇到的困难,但毫无疑问的是摆在眼前的现实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范围,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一切都令她措手不及。
瓦利德势必会委任杀手追猎他到天涯海角,不论他如何逃亡,绝对无法躲避蜘蛛丝一般四方张开的天罗地网。
12月25日,瑟兰碧儿的灵魂追随至杰奈尔的气息来到了哈斯阿迪姆城东部地区的临海而建的区域,这一天正好遇上了焉蠖来袭。
它们袭击人类,抢夺并附身人类的躯体,控制着人类杀死同类,对生命的肆意践踏勾起了瑟兰碧儿满腔的悲愤。
瑟兰碧儿拿出自己全部的勇气,手心紧紧攥紧着一枚银质十字架。刚开始她还犹豫着要不要直接使出驱魔术对付焉蠖,这样的话那些被焉蠖附身的人类也会死掉;可是当看到他们毫无人性的双眼,她便痛恨起自己这份愚蠢的怜悯心了。
所有被焉蠖附身的人类的身体皆会发生可怖的变化:皮肤衰老蜕变成深灰色,面容布满鳞状纹理,失神的瞳孔剧烈膨胀过后眼球晕染着一团红色浓雾,背后会长出了两扇巨大的黑色骨骼,那骨翼看起来像是天使翅膀的造型支架。它们的咆哮声也犹如狂野的恶魔一般歇斯底里,不可名状的声音撕裂空气,震得人类耳膜发疼。
雪下得很深。
天空的云雾充满着哀伤。
狂风发出凄厉的哀号。
世界变得冷酷无情又血腥。
瑟兰碧儿望见了无数双血红明亮的眼睛,那些赤色瞳孔透着残暴与蛮野,锐利凶狠的仿佛是一群渴望着将她撕碎的狼。
她稳住自己的情绪把持好阵脚,右手握十字架抵御迎面袭来的危险,左手只剩食指和小指伸成角状形式——成角状的手指——这个手势常被驱魔师们绘成护身符来抵挡邪眼。
她的眼眸里清晰浮现着一圈文字在迅速旋转。焉霍背后的骨翼快速幻化成灵动的闪电疾蛇般刺向她,与此同时她手中的银十字架迸发出黑色光圈迎面挡住了袭击。
她眼睛里流串的符号文字越发变得耀眼,逐渐形成十二星芒的黑色图案。几乎是在她眼睛里的文字形成十二星芒之前,摆成角状的手指也随之在空气里召唤了同样的十二星芒壁垒来抵抗蜂拥而至的焉蠖。
藏起来的幸存者们都看呆了,被她的美貌惊艳,被她的王者风范惊艳。只见焉蠖拼尽全力撞击着浮现半空中、将她围成圈的十二星芒壁垒,壁垒在发光,光芒笼罩四方;空气里风速旋转的趋势强烈的骇人心魄,分成四五股龙卷风,吹倒了摇摇欲坠的房屋,掀翻了破败的屋顶,窗户的玻璃也在瞬间支离破碎。
瑟兰碧儿的脸、额头、手臂、乃至身体各处都被卷在风中的碎玻璃刺伤。她疼得咬牙,逼迫自己使出浑身解数的力量发出最后的驱魔法式。
通过左手势的角状手指召唤出的十二星芒开始以膨胀的趋势扩张,直到悬浮半空中的十二星芒逐渐召唤出一道门,名为“卡斯加德之门”。
卡斯加德之门有着保护和抵抗邪恶的意义,同时是一个通向古老神灵世界的入口,能将任何一切的黑暗物质拉入这个神灵入口完成净化。当通过十二星芒召唤出了卡斯加德之门,这扇悬浮半空中的巨大门扉如同一个旋转的漩涡将蔓延而至的焉蠖全部吸进。灵门关闭之前,周围俨然恢复了平静,甚至满地的尸体都消失殆尽。
身背着巨剑、身材高挑的瑟兰碧儿站在被鲜血浸染的雪地里,纯白的雪花落满她的发梢。她漠然望着远处那道小小的身影,迈开步子。围观的人们看见这个幽灵一样的少女停驻在一个衣服破烂的男孩面前,那个男孩脸戴着银面具,行踪看样子十分可疑。
“我有点崇拜你了,在灵魂脱离肉体的状态下也厉害的令人神魂颠倒呢。”
男孩靠近她,伸出手臂想要环住她的腰,脸却蓦地歪一边,面具掉落在地。他冷不防地挨了一巴掌。
瑟兰碧儿再次毫不留情的甩了他一个有力耳光,一时没站稳的他跌坐在地,半边脸印着五个红指印。他脸色苍白憔悴的厉害,但他这张脸令现场数以百计的幸存者唏嘘和惊叫,有人大喊道,“是杰奈尔少爷!真的是杰奈尔少爷!”
杰奈尔与瑟兰碧儿相视,后者出声打破了沉默,“怎么,我冒犯了你,难道你也想杀了我?”
“我没有杀你的兴趣。”
杰奈尔一张嘴毫不服软,声音清冷的没有温度。瑟兰碧儿觉得心寒,眼前的杰奈尔对于剥削人命没有丝毫的罪恶感。莫罗·西克洛普惨死的画面浮现她的脑海:被卸开了的骨头,放光了的血,砍下来的手脚装进了全是有毒虫的罐子里,还极其挑衅的把他的头颅寄送给了瓦利德。
这个不过六七岁的男孩简直冷酷无情的令人发指。
“你令我失望,也令你哥哥失望。”瑟兰碧儿怜悯地看着他,“你确实是个恶魔。”
“不论我做什么我哥哥都会爱我,至于你讨不讨厌我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勉强支撑着自己站起身的杰奈尔与她擦肩而过,“其实我不介意全世界的人恨我,哪怕世界将我抛弃。唯有哥哥对我不变的情感是我愿意去相信的真理,如此便好。”
瑟兰碧儿听见了人们的惊呼声,忍不住回头望去,发现他晕倒在地上,群众纷纷围向他,有人将他从雪地里抱起来,交头接耳地说他发高烧,身体烫得厉害。
曾经被恶魔玷污灵魂的孩子,如今也变成了恶魔。瑟兰碧儿望着下雪的天空,突然觉得很悲伤,她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痛苦很深,远比自己心中的忧伤更深。
——深爱着人类的她,被她深爱着的人类有着这么多罪恶的内在。
瑟兰碧儿消逝于风中,决定先回到自己的肉体里去。当今日的黑夜落幕明日的白昼降临,也是她重新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刻,她将带领杰奈尔返回东罗马帝国,让他安然回到他出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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