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午饭点,高楼大厦里的“光鲜”男女们一串串的“钻”出了玻璃门洞。一边急不可耐地挤进“苍蝇”小馆,一边小心留意着自己的“名贵”领带或皮鞋。闹哄哄围在桌前,躲闪着浑身酸臭的“民工”,撸起袖管,掏出手机,羡慕又咒骂着“网红”们又一顿高雅奢华的“盛宴”。
在街对过儿的银行门口,一个保安嘴上的烟卷以微妙的弧度向下耷拉着,咋咋唬唬的烟灰足有一寸来长。晌午的阳光又热又烫,来回穿梭的车玻璃像滚动的电影胶片,勾起郑爱民,哦,就是那个保安,关于自己前半生的回忆。
郑爱民是位退伍老兵,为“伟大”的国防事业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可惜,岁月穿梭催人老,从军数年却未能结权交贵,体能浅浅下降的他在“最不值钱的”陆军里已经混不下去了。得嘞,退伍吧,拿着不多不少的“退休金”回到家,腆脸向亲戚讨了份银行保安的差使,总算是在X市安顿下来了。
退伍两年来,郑爱民可谓是受尽了人间冷暖——退休金被克扣,工作难找,生活贫苦,双亲去世,祖宅强拆,无处索赔,数次上诉,官司落败。按常理说遇着这样的事儿,人大都该变的浑浑噩。可郑爱民没有,起码现在他没有,腰上硬邦邦的一圈特质炸药带给他无与伦比的信心与疯狂。撩起袖口,看看塑料数字表上的时间,12点21分,郑爱民猛吸一口烟卷后缓缓吐出,他闭上眼小憩,他知道,必须冷静下来,还有十五分钟……
一大片云彩飘过,遮住了滚烫的骄阳。暑气渐消,可与此同时些微寒意也爬上人们占满汗水的汗毛稍儿。似乎…有什么阴谋在某个角落正悄悄酝酿……
一周前的某夜,风高、月却不黑,呼呼的风吹,月色似寒水迎面而下,可算得上是夏天少有的凉快。郑爱民缩在最便宜的铁皮出租房里,满是锈迹的铁皮跨啦啦直响,糙的剌脚的水泥地上四处散落着撕碎的泡沫餐盒和廉价白酒的玻璃瓶儿碎片,漏进来的风卷着塑料沫打旋儿。
他赤膊躺在烂竹席上,左右翻滚,无法入睡。不知是因为炎热的天气?残留的酒劲儿?还是在道德善良的火焰上滋滋冒油的那复仇之心……
迷糊的撑开眼,郑爱民看见一个人,定睛一瞧——此人带个薄塑料奥特慢面具,披着肩膀宽出一截的破西装,胸前吊着一杂色儿烂布口袋,里面的白衬衫满是汗渍,“黄”袖管高高的撸起,露出黝黑粗壮的小臂。带补丁的运动裤底下冒出来一双脚、提啦着人字拖、沟沟壑壑里满是污垢和死皮。
“……民工?…小偷?….真他马的倒霉”
晃悠悠支起身子,摆了摆因为大醉而沉坠的胳臂。
“钱…在地上的裤…裤子后兜里,还…还有个破..手机,要了就拿走!爷…爷爷我只求睡个安稳觉。”说罢,扑通一声,闭眼瘫在了床上。
“郑爱民,生于1976年,华国闪西凌云县风雨镇人,六辈贫农。父亲郑建军,母亲刘翠华,母亲因拆迁事宜与官方人员争吵导致心脏病发,当晚抢救无效,父亲气急之下,也一头撞昏在医院,颅内积淤血压迫神经,成了植物人。之后你多次上诉无果……我今天来…”
郑爱民蹭地坐起
“你是来灭口的?!……”
郑爱民后心口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僵了一会儿。“哈…我只求别太疼…”,最终缓缓躺下。
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堂堂七尺男儿,戎马半生、不图大富贵,只求小家和的郑爱民此时百感交集。
“我错了吗?我对过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服!”摸出掖在竹席下的水果刀,郑爱民随时准备拼死一搏。
“我是来做生意的”
面具男从斜挎的口袋里掏出一捆土黄色的棒状物和一小瓶流动着翠艳光华的暗红液体。
“这瓶药,可以治好你父亲,但是…”
面具男话音未落,密密麻麻的血红色触手从捆土黄色的“东西”上长出,像一只怪异的章鱼,爬向郑爱民。
惊急之下,郑爱民一跃而起,挥刀直取面具男心口,两步,半步,触皮,入肉。生疏却熟悉的手感告诉郑爱民,刺中了。
可那“章鱼”的行动并未停止,它滑腻的触手以巨力把郑爱民拉倒在地,顺着大腿,肚皮,胸口,它一路爬到郑爱民脸上,留下一串黏腻的血腥味痕迹。撑开眼皮,鼻孔和嘴巴,它慢慢地钻进郑爱民。它扭动着,翻滚着,四处伸展,带着猛兽的野性和贪婪。郑爱民呢?不幸而幸运的在被绊倒的时候摔晕了…
面具男利落地把刀拔了出来,却没带出一丝血液。
“也好…省的解释”随即沾着郑爱民身上的“黏液”写了张字条,用那瓶血红色液体压在了床头。
郑爱民的梦里,低靡的人生重新充满了动力,他兴奋的就像得到心仪玩具的孩子。可之前的种种不公,委屈和痛苦又像强壮的孩子王,把他得之不易的玩具连同快乐和兴奋统统抢走了。狂,癫狂,疯狂,身上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告诉他,讲理不行,那就动手。拳打不过就上腿,腿踢不过就上牙,明的不行就下阴手,不择手段,不讲规矩,一定要拿回自己的东西……他抢了家银行,新闻媒体因此对他的遭遇大肆报道,有夸的,有骂的,有借机宣传政治策略的,也有强调法制教育的。人,各种人,统统乱作一团,像闹哄哄的苍蝇围着公共厕所并将之视作珍馐。
他把钱大把大把的扬在天上,红艳艳的钞票被吹得上下飞舞,地上的人们有奋力跳起来抓的,有跪趴在地上四处捡的,有从别人手里抢的。他感到无比的自豪和快乐,尊重、关注、成就全部都来了,这是他人生里最辉煌的一刻……
郑爱民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正午,床边放了一截手纸,上写道“别问,别想,拿药给你父亲,午夜见。”郑爱民抄起裤子,穿好衣服,摸出烟卷,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然后打电话向银行请了三天假。他拿起那一小瓶红色液体,走向了医院……
下午三点,医院,郑父的病房内。郑爱民满心期待的看着父亲,已经过去一分多钟了,那药…怎么还不见效?看着老父亲苍白静谧的脸,摸摸口袋里的存折,郑爱民知道,日子不会好过。这奇怪的事,会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吗?
郑父突然醒了,浑黄的眼球死命地往外挤。爱民忙扶起父亲,询问他感觉怎样。郑父气喘,嶙峋的胸骨起伏不定,他瞪着爱民,呆了半晌,才颤颤悠悠的问“你妈呢?”
爱民低头不语。郑父一口闷气逼上喉头,脸色通红,重重的一咳,便又昏了过去。不管郑爱民怎么叫,父亲都不醒,只有生命体征器那起伏的线条可以给郑爱民一点安慰。在护士鄙夷的眼神和催账的口气里,郑爱民走出了医院。
将近傍晚,都市的灯红酒绿像一只巨兽,才刚刚苏醒。它张开大嘴,用酒精、烟草、药品和**迷惑着形形色色的男女,好让他们走进它罪恶的嘴里,咔嚓一嚼、咕噜一咽,饱了。明早从那些摩登大楼里走出的已不再是人,只不过是被吃干吸净的行尸走肉。
然而,郑爱民却是那种“巨兽”瞧不上的肉食——就算把郑爱民剁碎加料炖成漱口汤——它都懒得闻。
郑爱民窥视着这不属于自己的繁华,明明和其他人站在一样的街上,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可郑爱民却有一种偷窥似的罪恶和自卑感。
油头粉面、豪车名牌、美酒佳烟,香玉满怀,郑爱民很想装作愤懑的样子,狠狠的啐他们一口,骂几句顺嘴的脏话。可是,传统的教育和老实的性格让他不作为。上司的轻蔑,路人的鄙夷,护士的嫌弃…种种痛苦的东西又浮现了出来,像印满了特权和优越的拳头,一次次把他打倒在地却留给他残喘之机,没等他站稳就又是一拳,不断“挑逗”着郑爱民最后的尊严。郑爱民埋住头,咬紧牙,硬生生的把板直的脊柱掰弯,死死压制住尊严之下的大步迈开逃似的走向所谓的“家”。
一不小心,郑爱民踩到了一双甑光瓦亮的皮鞋。
“你##的没长眼啊!”一声怒喝和一根“健美”的胳膊拽住了郑爱民。呵,这位后生!颜如宋玉貌似潘安,玉山倾倒,俊朗不凡。不管搁到什么时候都是一等一的“男神”级人物。只见此人,头顶巴拿马,身穿卡纳利,脚蹬朗丹泽,手拿路易威。俨然一副“社会高级精英”的模样。
“#的,老子新订的皮鞋让你#踩出印子了,赔钱!”
话音刚落,三三两两的人就围了过来。有不少人掏出手机,却没有人上前阻止。
“…朋友,我…我这着急赶路,没注意,我给你擦擦…行吗?”
郑爱民憋着涨红的脸,蹲下身去,努力躲闪着围观者闪烁的手机镜头。还没等他掏出纸巾,一只脚便踩在了他头上。
“你这种烂人,勉强擦个鞋底吧”
又硬又凉的鞋底带着污垢在郑爱民头顶上碾来蹭去。
郑爱民不敢动,他害怕自己的惨象被拍下来,所以他深深的,把头埋在怀里。
“滚吧,爷今儿心情好。旁边拍照的,别做傻事,我爸是局长。”男子扬长而去,好事者形成的包围圈自动为他让开道路。
人群散尽,可郑爱民还蹲在原地,头上的污痕像烙铁狠狠刺激着他。
“为什么这种#渣可以肆无忌惮,老实人却得忍气吞声。去他#的,###。”
长期以来被郑爱民用礼义廉耻压制住的怒火一口气爆发了出来,他猛然站起,顺着男子离开的方向狂奔。
“在哪,在哪在哪?!”
红灯下,正走向豪车的一个光鲜身影使得郑爱民瞳孔一缩。握紧拳头,就在他准备冲上去的时候,只觉得心口一阵火热…
“嘭——”车炸了。
火焰升腾,气浪翻滚,车体碎片四处飞舞。
有的浑身焦黑,不省人事;有的头发着火,尖叫狂奔;有的身中碎片,流血哀嚎。
郑爱民莫名的高兴,所有受伤在这时候都一样凄惨,一样卑微,一样的低俯身姿祈求活命。
“不对…不对!那个人呢?”
那个不可一世的“精英”现在正拖着流血的左腿走向他掉落在配电箱旁的手机。
“不…不不不,他要死,他必须死”
郑爱民拾起一片碎玻璃,正准备趁乱动手。心口又是一热,这次郑爱民感到无形的,自己与配电箱仿佛有了什么联系。
“嘭——”。这回,那“精英”未能幸免,触电而亡,只剩下人形的焦黑肉干蜷缩在地上。浓郁的焦糊香味有着别样的诱惑,唾液分泌,腹中空虚,这香味勾出了郑爱民渴望。
但他渴望的究竟是什么呢,是焦糊的烤肉,报复的释然,还是像第一次偷糖果的孩子似的那种...打破枷锁的刺激
“这是…特异功能?超能力?外星人高科技?##”惊慌之余郑爱民很兴奋。这种巨大的力量带给他庞大的满足……
郑爱民不敢停留,躲躲闪闪逃回了出租屋。
临近午夜,郑爱民咂着烟,满屋的云山雾绕比不上他烦闷的心情。
“他…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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