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
那是一个吻。
我的初吻……居然是一股铁锈、血的味道。
不对，对于我而言，这个吻太过炽热、太过强烈、太过残忍……太过真实。
刻骨铭心。
“……”
力量开始在我体内流淌，那是我从未感受到过的活力……太过激烈太过强大只能称之为暴力，我全身的伤痕伤口甚至是刚刚撕心裂肺呼喊的嘶哑，都被在一瞬间治愈。
我甚至用这份力量，接住了倒在我怀里的白雨蝶……残破不堪的花朵，现在已经凋落。
“……你为什么这么做。”
赋予我这份力量的意义……才是无、才是真正的无价值。
白雨蝶应该懂了的。
“……杀了、那头龙。”
白雨蝶在我怀里剧烈地喘息着，没有回答我的话语。远方，我现在的视力清楚地看到，一头燃烧着火焰的巨龙此时颓废地蜷缩在地上、用比白雨蝶更为激烈的呼吸勉强地喘息着……另一边，此时那个幽灵已经停手不再念动咒语，而是慢慢地向这边飘来——我有着全场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我有着如此的信心。
但。
现在的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要知道真相……呢？如果不知道的、话……杀掉他，这个梦、还能一直……做下去的。”
“你才是吧，如果不这么做，梦也就不会这么快醒来了。”
“谁知道……呢？所以……你究竟……杀不杀他？”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问吧。”
这次，白雨蝶沉默了许久才真正开口。
我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冷静下来平复心情并且开始整理思绪。
思考。
思考。
思考。
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努力地思考过某个问题，甚至我的大脑都因为思考而阵阵痛楚和眩晕……但是不能停下来，现在的我难受程度不亚于星期一的早晨，只是现在的我面临的不是克服自我，而是如何理解这一切。白雨蝶是在利用我，这我在很久之前就有了些许觉悟，诸位或许没有看出，但我说过，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利益的流动是完全公平的，白雨蝶不可能培养一无是处的我、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完全未知能力也表现不出什么“渴望”的小鬼头而付出这么多，我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特殊性”的觉悟，甚至也有了白雨蝶是在单纯利用我的觉悟。
所以，之前我原谅了她。
对于我而言，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回到那种加班地狱和日复一日的无聊工作当中去而已，说白了我只是想逃避、想拒绝、想变得不是人……然后不用去过那种人类的生活。
所以，我是原谅她的。
我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们想对我做什么，但我依旧是原谅她的……
因为我觉得，我可以被她利用。
明明只要利用我……不就好了吗？
“……你不是、要问、问题吗？”
我的沉默，似乎对于我们两个人都是煎熬，但我还是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那就、由我……来问你吧，你是什么时候……察觉不对的？”
“……【曼陀罗】叫你白雨蝶的时候吧。”
“……是吗。”
白雨蝶自己说过，这场战争中情报是很重要的，而【曼陀罗】和【加尔加拉斯飞龙】他们都互相知晓彼此的代号、关系也十分亲昵，但是他们却没有一次彼此称呼过真实的姓名，甚至连带出现实相关的一点点情报都没有……再之前【曼陀罗】自己说过，“擅长隐蔽”，那么擅长隐蔽的人居然会被【曼陀罗】知晓真实的姓名……本身就很奇怪，更奇怪的是，上一次【曼陀罗】一直称呼为“那家伙”，这次却亲昵地叫出真名，不难不让我怀疑。
【曼陀罗】是认识白雨蝶的。
关系在我之上。
……很简单的，甚至都不是推理，只是单纯的推测。
这是第一步，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
“没有办法呀，这个小笨蛋压根就没有想过你会注意这点，都没有告诉我她计划中的代称，我也只能叫她白雨蝶了，毕竟这场戏里我们之间的对手戏还算不少。”
飘飘而来的【曼陀罗】已经没了敌意，开始补充。
“那你为什么、还要关心……我？”
“……谁知道呢，大概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模棱两可的回答，我好像隐约听到白雨蝶轻轻的一声笑。
“还是我来问吧，”主动权还是在我这边比较好，“原本的剧情应该是什么样的？”
“【加尔加拉斯飞龙】那个蠢货璀璨你心爱的白雨蝶，让你答应屈服于我们，然后我们假装废除白雨蝶让她无法东山再起再把你带走尽为己用……说实在的是个挺难演的戏，那头蠢龙太耿直了很难演出效果来。另一方面你的能力尚且不明朗，我本人的话并不想付出这么多得到一个全是问号的小家伙呀。”
【曼陀罗】唠叨着帮白雨蝶说完了。
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不知道白雨蝶是哪一边的，还傻乎乎地相信了她就是那晚我救了的人，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她恐怕也是鬼组的人。
我低头看看怀中的白雨蝶，她没有正视我，但仍旧点了点头。
“……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
白雨蝶没有说话，【曼陀罗】也没有回复我，只是过了很久，白雨蝶才开口：“这个最后、再说，我想你也、多少猜到一点了……等到最后，我再告诉你。”
我已经猜到……了？
“小家伙，她究竟是谁这个可是点睛之笔呀，当然要留到最后再展示出来咯。”
【曼陀罗】搭着腔。
……最后？但是我……还能问什么问题呢？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只有我怀中的白雨蝶，这个在战争里告诉了我自己真实姓名的女人、究竟是谁。等等……战争？对了，我现在知道之前的违和感在哪里了，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会一直有所疑虑感觉不太对劲了。
“……白雨蝶，”我没有让【曼陀罗】开口，而是问向我怀中的少女：“‘战争’的代价是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规则不是、已经全都……告诉你了吗？”
“但不是很奇怪吗？这可是‘战争’啊，并不是游戏，那种即使失败也没有太大惩罚的事情不可能出现在战争中吧！正因为会失去一切，我们才会恐惧死亡不是吗，什么都不失去的死亡又有谁会畏惧？那些人又为什么会惧怕你？这场战争又怎么会成立？又怎么会被称之为‘战争’？”
“哈哈哈，小鬼，你还是不笨嘛，怎么样，白雨蝶，要告诉他吗？”
“代价……是、‘失去’。这点不曾改变……”白玉笛叹息一声，最终还是开口了，“只是失去的、不同。这场战争的、起因是……你的所爱，那么失败者、也将失去……所爱。”
“……失去、所爱？”
“这辈子、将不会再对……所爱而产生情感、甚至……不会再看动漫了……也说不定。”
看上去和一直颓颓废废的我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我能够体会从一个每天都能获得欢愉的人坠落到我这种地步的心情……就像是我现在、面对即将到来的“末日”一样的心情。
“……你杀了一百多人。”
“啊啊，我是……‘恶鬼’，为了胜利，我是可以、不择手段的……一百多人、其实并不算多，之所以告诉你……这个数字，只是因为、我从一百多之后……就没再数过，我杀了多少、人……毁灭了多少人的、‘渴望’。你也杀了他吧……杀了他，或许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白雨蝶的语气很是平淡。
“这样是……不行的吧？杀人、夺走别人的幸福……你一直在做这种事吗？！”
“果然、生气了，所以没有告诉……你，你又为什么、要知道？”白雨蝶的语气开始愤怒起来，“如果、不知道的话，你就能……继续这场、‘战争’了！即使让你、胜利也无妨……甚至你说不定……能超越一切、压倒所谓的……‘主办方’！一无所知、不好吗！你不是喜欢……做梦吗？一场梦……直接做下去不好……吗！”
白雨蝶离开我的怀里，抓着我的肩膀、小小地咆哮着。
“……”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啊啊，我总是这样，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应该怎么样。
但是我也是清楚的，什么是正确与错误。
这个世界是没有“正义”的，但是拥有“正确”与“错误”。
“杀了他！”
白雨蝶看着我的眼睛，半张脸颊上沾满的鲜血让她变得恐怖而凄美。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白雨蝶连续地咆哮着、在我耳边不断回想的已经不是那个弱不禁风软软的声线了，现在的她竭嘶底里不断地催促着我的精神、摧残着我的意志。
“别说了！”
我伸手一挥想甩开她……
【火山】之种。
然后就想了起来，自己已经拥有了、作弊般的能力。
白雨蝶娇小的身躯被我瞬间击飞，向后急驰……我急忙反应过来，冲上前去想要拉回她。
“已经……可以了。”
说话的，是【曼陀罗】，她挡在我的身前，尽管我碰不到她，但她的出现仍旧让我停留在原地，而此时的白雨蝶已经倒在了地上，正慢慢地爬起。
我呆在了原地。
“重新来、自我介绍吧。”
白雨蝶的声音开始变得冰冷，她缓缓地站起身来，身上的黑色生灭的和服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全身开始变白、变白、变得雪白，比刚才那朵白色的百合更加雪白……有如森森白骨一般的白，白雨蝶在一瞬间又换上了一袭白色的和服……上面印着淡色的蝴蝶、花朵、以及……骷髅。
【曼陀罗】的幽灵飘向白雨蝶，陪伴在她身边。
“白雨蝶，”白雨蝶开口说着，“代号【曼陀罗】……现任‘鬼’组、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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