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未等那女弟子的话全部吐出,苏梦霜一个闪身便来到她的身前,一只纤细修长的小手瞬间挡在那名女弟子嘴前,然后稍一用力,顺势将她按倒,自己也跪了下去,急忙道:“师傅,这位师妹可能是刚刚来到圣水宫,有些宫规她还不清楚,还请师傅原谅她吧!”
苏歆宫主眼露寒光,俏脸突然紧绷,全然没有之前那般和蔼的神情,良久才缓缓从口中挤出几个字,“下不为例!”说罢,便挥了挥衣袖,示意苏梦霜带她下去。
苏梦霜是何等的聪明,马上便明白师傅的意思,随即便扶着那还在云里雾里的小师妹离开了。
“霜……霜师姐,我……我刚才说错什么了吗?”少女显然还处在惊愕之中,略显稚气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不解的神情,“圣水宫一向世俗无争,不管江湖之事,况且若不是师傅下令,我们也不会特意去关注江湖上的消息啊?是她说要特别留意那个人的消息,一旦得知,马上就得禀报她,难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不,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苏梦霜话刚说到一半,脚步却停了下来,两颗黑溜溜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看向星空,良久才道:“没什么,今天这事吓着你了吧?不过我希望你能把它给忘了,这样吧,你去跟负责管理出勤的七师姐说一声,让她批准你休息几天吧!若是她问你缘由,就说是我让你去找她的,她自然会了解的;至于今晚之事,不必多言,明白了吗?”
“哦,我明白了!”那女弟子轻轻点了点头,像是理解什么似的,“谢谢师姐关心,不过我刚才说的消息,师傅她……”
“那个不用担心,师傅她明白了,我也明白了,所以你已经完成任务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说着,苏梦霜笑着摸了摸那名女弟子的脑袋,眼神中充满了关爱,俨然一副大姐姐的模样,比起一年前那个略微有些刁蛮任性的少女,这变化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嗯,谢谢师姐,那我回去休息了,霜师姐还有小洁师姐也要早点休息啊!”少女似乎很享受被人抚摸的感觉,小脸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后便小跑着离开了。
望着少女渐行渐远的背影,苏梦霜的脸上的笑容却逐渐停止,眼神逐渐变得忧郁起来,随即转身遥望天上的半月。突然,她又猛的闭上双眼,然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洁白的贝齿轻轻颤动,她那微弱的声音和着从树林深处出来的清风,让人无法听清她在呢喃什么,只是依稀能辨识出“一年”“枢”“终于”这样的几个单字罢了。
……
一年前的那个晚上,天空也是像这样的漆黑,这样的时间本已是入梦的好时候,但圣水宫却格外的不安宁。
苏梦霜还清楚的记得,她的师妹——苏梦洁全身泛着强光,捂着自己的胸口痛苦的喊着“哥哥”这样的字眼,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师傅和太师傅的神情,她明白目前局面的严重性。
“师……师傅,我……我的心好痛,是哥哥,哥哥身上好多血,我……我要去救他,救……”苏梦洁用力的挣扎着,精致的小脸因为痛苦而变得苍白无力。
那是苏梦霜第一次见到那样的梦洁,同时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无力,站在那么痛苦的梦洁身边,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的看着她承受着痛苦。
“师傅,您快点救救小师妹吧!她……”
“洁儿,师傅绝不会让你有事的!”说罢,苏歆宫主便横抱着她走进了密室,并吩咐剩下的所有入室弟子都在室外守着,没有她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入其中。
大约三天后,苏歆宫主才带着昏迷的苏梦洁走了出来。看着她白皙的脸颊有了几丝红晕,几位师姐才放下心来,不过相对的,师傅的脸色却憔悴了许多。
“好了,洁儿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而且,以后谁都不许在她面前提起叶枢这个名字,违者我便将她逐出宫外,绝不容情,明白了吗?”
“是,师傅!”几人齐声答应道,虽然师傅看起来有些力不从心,但听师傅的语气以及她那坚决的眼神,她们知道这件事绝不是开玩笑。
“小霜,梦洁这几天就交给你照顾了,为师还有你们太师傅这几天因为耗费灵力过度,需要好好调息一段时间才行;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就由晓意暂时代理圣水宫大小事务,同时这段时间谢绝一切来客,就算是拂云门掌门来了也一律不见,明白了吗?”
“是,弟子明白了!”沈晓意抱拳答应下来,也没有多问为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现在有多重,作为她们的大师姐,她应当肩负起这个责任来。
之后的几天里,圣水宫内一切照常,并未有什么其它变化,常人也不清楚前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至于苏梦洁,虽然苏歆宫主只安排了苏梦霜一人照顾她,但剩下几名知情的师姐闲暇之余还是会抽空去照看她的,毕竟这可是她们最疼爱的小师妹。
又过了几日,苏梦洁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了起来,白皙光滑的肌肤重新焕发出生命的光彩。一听说这个消息,几名师姐纷纷丢下自己手上的工作,一齐来到苏梦洁的房间,准备向她诉说前几日一起编好的“故事”。
圣水宫虽然一向不问江湖世事,但一些重要的消息自然还是知道的。“叶枢大闹离魂宗,击杀副宗主孙儿,挟持离魂宗宗主的夫人,最后伤在离魂宗大小姐剑下,生死不明……”沈晓意等人第二天便已知晓,虽然师傅三令五申不许再在梦洁面前提起叶枢,但若是她自己问起,她们也是没有办法啊!
于是众人思索良久,终于想出了一个“故事”来,等梦洁醒来,她们便向她讲述这么一个“故事”,也不算违背师傅的命令。
不过令她们想不到的是,苏梦洁醒来后,居然什么都没有问,仿佛把之前的“事”都给忘了似的,莫说询问打听叶枢的事了,就连曾经去过拂云门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净。
“梦洁,你真的不记得你睡了多久了吗?”苏梦霜试探性的问道,不过得到的答案却只是一个点头而已。
“那你还记得你以前梦到过谁吗?”
“嗯,我想想啊!”少女春葱般的手指抵在额头,看起来费劲思考的样子,好一会儿才道:“我有梦到过师傅,太师傅,还有大师姐,三师姐,你……”
“等等!”未等少女说完,苏梦霜的声音便如晴空霹雳一般,霎时将回忆中的苏梦洁打断,“那,二师姐呢,难道你连她也不记得了?”
“二师姐?当然记得啊,她不是……”少女理所应当的语气突然变得疑惑起来,白嫩的小手突然抓起了头发,“啊咧,二师姐呢,我怎么……怎么记不起来她去哪了?我好像,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梦洁,你……你怎么哭了?”
“哭?”闻言,少女条件发射似的伸手擦了擦眼角,才发现两行清泪已经滑落双颊,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但她的心却有些奇怪,好像,好像跳的越来越快了……
“好奇怪哦,小霜,你说我为什么会哭啊,是因为我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吗?”说着,少女一边擦拭自己眼角的泪水,一边询问着眼前人,可是,不管她怎么擦,这泪珠,竟如短了线的珍珠似的,止不住的往下掉。
“没……没有什么啊,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反正也不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苏梦洁苦笑着,现在的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师傅不许她们再提起叶枢这个名字了,也许“忘记”是对梦洁最好的保护吧!
“不要!”然而,苏梦洁却倔强的否定了她刚才的话语,可爱的小嘴嘟得老高,“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我……我一定要想起来,我不能忘记,不能忘记!”
“可是……”
“我来告诉你!”
突然,严肃而又熟悉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回过头去,师傅以及太师傅已经站在那了。
“师傅,太师傅,你们怎么……”
“洁儿,你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苏歆宫主直接无视掉苏梦霜的疑惑,双眼直直的盯住她身旁少女两颗黑宝石般的眼瞳,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若是你能完成,我便告诉你想知道的!”
“真的吗,师傅?那你快说条件吧,我什么都答应你!”少女喜出望外,连忙跑到两人面前,又道:“师傅,您究竟想让我做什么啊?”
“只要你在之后的一年里,好好练功,待在宫里不偷跑出去,我就告诉你,这个,你能做到吗?”
闻言,少女思索了一会,才道:“不就是努力练功不跑出去吗,好,我答应您,不过您也得说话算话,不然我就……我就再也不理师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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