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就是这个原因啊。”我朝坐在我面前，将双手叠在胸口的菲娅双手合十，摆出了一个，带有拜托这个以为的手势，“只是几天而已……你就……”
“哼，”菲娅还是一脸气鼓鼓的样子，“我就说让你和那些人类在一起没好事，你居然想和他们去旅游？！”菲娅的脸上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短短的几天内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想要撕毁契约的事情我就暂且不提了，他们是怎么说服你去旅行的？”
“别这么生气嘛。”我连忙摆了摆手，好不容易才中止了菲娅连珠炮似的提问，“其实你也不是不明白，那些人确实很麻烦，而且这次要去，也不是我想去，确实是……啊，就是刚才我说的原因嘛。”我尽量耐心的解释着，“你看，我总不能让田中吃太多苦吧，而且看那个架势，我不去的话，悠纪和白石也……”
“哼……就那么在乎他们，都不理我的吗。”菲娅的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呜呜的声音，“这几天你回来倒头就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抓去做苦工了呢。”
想想也是……这几天要么就是忙着打工，要么就是在想着白石的事情，总之，像以前那样能和菲娅聊天的机会确实是少了很多，而且……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和菲娅并没有什么太多能说的。
两个人聊天，谈到的事情一定是过去的事情，现在的事情，亦或者未来的事情，但是我不想提起过去，菲娅不记得过去的事，关于现在……菲娅失去了读取我的思想的能力，同时为了保存力量，她经常呆在房间里，外面的事情她也不清楚，但是这一点上我就有所不同。
未来……未来对我们来说都是既定的，就算是提起来，也没有什么可谈的吧。
“抱歉，这几天真的有些忙……”关于这件事，我也没法为自己辩解，“但是忙完这一段时间之后……我……”
“你能回到之前的生活吗？”菲娅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落寞，“你看，说话吞吞吐吐的……你不希望就这么结束现在的生活，只能天天和一个幽灵做伴，对吧？”
“不……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是放心不下白石，还是说……在内心上我其实不排斥这种生活呢？
但是明明他们劝说了那么久我还是没有给出他们明确的答复……这也证明我并不是很想融入他们……
然而，假使我真的不想融入他们的话，我反倒是能给出肯定的答案吧，只要一直拒绝就可以了。
“只是你最终要离开这个世界，无法改变，所以你很纠结，对吧？”菲娅无奈的摇了摇头，“假如我能够自己一个人离开的话，你会不会……”
虽然菲娅的还是那种近乎冷漠的语气，但是……她向下耷拉的嘴角，还有眼角微微的泪光出卖了她。
“你明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还要一次次的说这种话吗？”我的牙齿紧紧的咬住了下唇，“就算是我想，我也摆脱不了你呀，更何况，当初不还是……”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就有些后悔了……我本来想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啊，但是怎么一到嘴边就变成了另外的意思呢？
“就是……就是把我当成累赘的吧……”听到我的话，菲娅眼睛里的忧伤变得更加浓郁了，看起来，眼角的泪水也快要控制不住了，“我早就该明白了……幽灵和人类本来就不该呆在一起，不管我……我做什么，你的心还是被那些人类抓着……”那是抱怨，也是她最无力的挣扎，我甚至能听到她话语中夹杂着微微的啜泣声，苍白的脸上，是两行淡淡的白色晶莹，但是……她的泪水并不能滑落下来，在空中就化作淡淡的光点，消失。“从你遇到他们的第一天开始，我就隐隐感觉……你会被他们抢走，看来我想的没有错……啊不……也许从时我想着能和你一起离开这里，就是我错误的根源……”
“抱歉……是我的话有些重了。”看到菲娅哭出来的样子，我一时也乱了阵脚，好不容易表现出来的强势的态度，一瞬间变得无影无踪，我想摸摸菲娅的头，安抚一下她的情绪，但是……手还是像往常一样，从她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说真的……菲娅给我的形象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什么事情都能解决的强大的存在……但因为这种事情就哭出来，真是让我一时摸不到头脑。
“要是你觉得……我不关心你的话……旅行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的。”我挤出一丝笑容，注视着菲娅红宝石般的瞳孔，“之后也是……我保证……不会再冷落你了，可以吗？”
“你不是在骗我吗？”听到我的话，菲娅的啜泣声稍微停了一下，一边用手擦着眼睛，一边问道，“刚才还觉得我是累赘的……”
“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将双手举过头顶，“我想要表达的是，你和我都是互相依靠的，谁也离不开谁呀……”我想替菲娅擦干眼泪，但是……手还是放了下来，“把眼泪擦干，我带你出去买旅行时穿的衣服，好不好？虽然你不能和悠纪他们同时出现，但是只要他们不在，我就陪着你，可以吗？”
“哼……”菲娅的嘴嘟着，但是她眼睛里的忧伤，已经开始渐渐的退散，一阵白光闪过，我的手上在一瞬间多了几分柔软的触感，“不管你是骗人还是什么的……就原谅你这一回吧，但是……眼泪要你亲自帮我擦干。”
菲娅变回了人的形态，她的侧脸靠在我的胸口，两只手轻轻抓着我的领口，散下来的银白色长发遮住了浑身最隐秘的部分，但是还是有一抹调皮的粉红色能够映入我的眼帘，发梢处传来一种人类所不具备的淡淡的幽香。
乳白色的，光洁的身体，菲娅的身体……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已经有些不规律，一种难以言状的情感涌上心头。
那种感觉绝对不是**时把菲娅的身体当做配菜时的简单的生理欲望，而是……某些我说不准的东西，也许悠纪知道，白石知道，田中也会知道……但是我说不清楚。
假如菲娅不是幽灵的话，假如……菲娅能和我一起生活下去的话……
但一切只是假如，不是吗？
菲娅不是人类，我也不是，但是我的内心抗拒着幽灵的一切，这也就等于我抗拒着菲娅，哪怕……此刻的她看起来，柔弱中带着几分青涩的魅力。
最终我也会离开这个世界，更没办法和她生活下去。
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觉得……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
“好好，那就让我来帮你擦干眼泪吧。”手指轻轻的从菲娅的侧脸划过，在擦去她眼泪的同时，我还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不要总哭嘛，这样子眼睛可是会哭红的。”
“哼……”菲娅没有抗拒我的抚摸，“就算因为眼睛哭红变丑也是你害的，反正你和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也只有在菲娅面前，我才会有这种出人意料的耐心，能够允许她耍耍脾气，甚至是无理取闹一番，不仅仅是因为她救了我，可能还有，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或多或少的超过了，我口中的互相利用这一层关系吧。
……
“哦！这位客人，欢迎光临Sakura Dreaming！”一位穿着和白石差不多的女仆装的女孩子看到门口的身影，热情的走上来，“请问这位客人，是要自行选购商品，还是需要在下帮忙呢？”
“呃……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我挥了挥手，向店里走去。
Sakura Dreaming 是樱见市主城区的一道风景线。
至于为什么嘛……能够在樱见市这种以樱花为风景的地方，将一家动漫周边店经营的这么好，也是很难得了。
听梵启说过，动漫周边这种东西，在闹市区很受欢迎，但是在主城区这种地方，热度就没有这么高了。
但是这家店卖的不仅仅是那些简单的动漫周边，而是在这之上做出了很多让人拍案叫绝的创新。
面前的女孩子就算是其中的一种。
在自选商店里提供导购服务，当然，是以女仆这一身份作为陪同，试想，买着女仆题材的同人志的时候，身边也有一位女孩子穿着女仆装，那会是什么感觉呢。
“喂，等下你动作快点，选完了就快点走，我可不想在这种店里呆太久。”我压低声音，朝悬浮在空气中的菲娅说道。
“嗯……但是选内衣这种事情……不是需要我亲自试一下才可以吗？”菲娅托着下巴，“你看啊，穿在里面的衣服，不是要经过精心的挑选吗？”
虽说是答应了菲娅给她买衣服，但是我钱包里的钱只够给她买一套内衣和一件外穿的衣服，而且……由于菲娅在幽灵形态下不会被别人看见，假使我一个人去正规的内衣店的话……总感觉有点奇怪。
虽然说这里卖的内衣风格，形成了可爱与**的两个极端，很合某些很宅的少男少女们的口味，但是……至少不会被别人用奇怪的眼光看待，（你是阿宅，我是阿宅，那么可爱赛高！）所以利用漫画咖啡厅的电脑里的地图，我倒是很顺利的找到了这里。
“好啦，只是为了这次旅行，你就稍微快点吧。”虽然菲娅说的话有点道理，但是我总不能一直拎着某条胖次，然后帮着她试吧，“总之那种东西，挑一挑就好。”
绕过了一大片同人志和游戏的区域，就是服装区了，这里除了内衣之外，还挂着很多cos服。
“看起来白石的女仆装不是从这里买的……毕竟感觉这里的衣服没有那么好的质量啊。”我看着货架上的衣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种不透气的衣服，长时间外穿的话肯定会出问题吧，嘛，这次就让她把内衣买了吧，剩下的只能再考虑了。
后天就是春假的第一天了，按照悠纪的决定，集训的时间就从明天开始，要是我打算去的话……啊不，我已经打算去了，总之我要在后天一早就到学校门口等他们一块出发。
关于集训的地点啊，内容啊什么的，其实到现在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那些人一定会料理好的吧，虽然说悠纪有时候活跃过了头，但我相信，再怎么样她也不会冒失到，决定去旅行还不知道具体去哪里。
洗漱用品……也许住的地方会提供吧，我记得我还有几套换洗衣服，而且……我也不必像女孩子一样带很多行李，所以到时候我大概可以腾出很多地方帮悠纪和白石分担重量，这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而在我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菲娅在卖内衣的货架面前晃来晃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却总是找不出她认为满意的种类。
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觉得那样都很好，一时间选择不来吧。
“哈哈！真是有缘啊！”正当我准备走到菲娅身边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我上午还说，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想不到竟然在这么晚，在这种地方又一次见面了啊！”
这个声音，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那双油乎乎的手，我这辈子估计也忘不掉。
“呃……是啊，我们可真是有缘啊。”但是在女性的内衣区被熟人认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感觉我正在向身后转的脖子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睡神……梵启。”
那个胖子，那个……便当超豪华的胖子
站在我的面前。
一脸挪愉的笑容。
“哈？莫非是你深夜一个人过于寂寞，就……”梵启将胳膊搭在了我的肩头，“放心，我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只要你开口，我绝对不会……”
“你再把你刚吃过炸鸡手上的油蹭到我衣服上……我就要你好看，还有……”我的嘴角微微抽动着，“大半夜的，你来这种店干什么？”
“哈……我啊……”梵启打了个呵欠，“我可不像你那样，来这种地方找消遣，我可是来板正事的。”
“正事？”我看着他手里的塑料袋子，“你所谓的正事就是买工口漫画？”
“不不不。”梵启一脸正经的样子让人有点想笑，他摆了摆手，“是研究，学术上的研究。”
研究这码事……听着有点不靠谱。
啊，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些，好像是他最近在做的galgame需要素材，这种情况吧。
为此他还特地拜托我寻求白石的帮助呢。
“想起来了吧，”注意到我的表情从困惑到恍然大悟的变化，梵启有些得意的笑了笑，“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
不远处的菲娅没有听到我们的对话，仍在一堆内衣里挑挑拣拣的……这么说好像有点难为她，总之，就是在用目光挑选就是了。
“其实啊……嗯……”我得赶紧编一个合适的理由，虽然说我也知道梵启不会把今天看到我的事情说出去，但是我也不是很像他对今天的事情产生误解，搞不好就是一个笑柄。“就是……啊！我的妹妹委托给我的任务，嗯！”
“啊？”梵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你还有妹妹？总感觉你在刚才编了个理由啊。”
分明就是啊……我暗道。说谎的技能也太差了吧，刚才我自己都不大能相信自己。
但是既然说出口了的话，就要把它编下去……也许，那句话说得对，谎言重复一千多次就会变成真理。
不过像我这种没水准的谎言……
“信不信由你吧，有时间的话，说不定我能把她带来向你介绍一下呢。”我摊了摊手，“嘛，毕竟是可爱的女孩子的请求，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此话当真？！”梵启好像对这种在二次元里特别美好的东西没有什么抵抗力，连我这种没水准的谎言都没有注意到，“行吧，原来你内心是这样的，我还以为你就像个八十岁的老头子一样一人独居，清心寡欲，随时准备羽化登仙的呢。”
“就你会调侃别人啊。”我一边笑着，一边用后掌砍了一下梵启的脖子，“你去忙你的吧，但是别忘了我交代给你的事情。”
“放心放心，”梵启一边抓起一条白色丝袜，用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擦着，一边说道，“春假结束的时候，一定完成！但是……”
“好好……我会安排你和她见面的……”我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要是让他知道，我确实是一个……人，和一个幽灵住在一起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还有，我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和这个拿着一条丝袜的人认识……果然，梵启的工作有些太过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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