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空间，又一次来到了。没有任何的生机，只是单纯的黑色，无尽的黑色。
吴子源睁开眼，虽然看不清周围，但是，他能够看清自己的双手。
梦境啊，这是底西福涅的召唤吗？
“小子，你想知道，吾之秘辛吗？”底西福涅那鬼魅的身影在黑暗中清晰可见，就立在他的面前。
“秘辛？”吴子源就知道每一次的见面不会那么简单。
“吾复仇女神，曾经为了诸神的荣耀而扼杀世间一切罪恶，没想到反而被诸神给遗弃。‘诸神的黄昏’那一战，吾成为了牺牲品，可惜啊，那就是命运，是诸神终结的命运，一切都没有改变，就像那个最初的预言，神族，是不该存世的。”底西福涅的脸上露着狰狞的笑容。
神族？神也算得上是一个种族吗？吴子源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由地问：“你说的神族，是怎么回事？”
“即是字面上的意思。”底西福涅好像一开始就知道对方会疑惑，“神族，不是人类，却高于人类。或许该这么说，他们曾经是人类，而后来只不过是一群为所获得的神力而得意忘形的蠢蛋们。吾，也不例外。”
神力，仅仅只是因为拥有神力。神的由来，居然如此简单。那些信徒们，那些以此为生命寄托的信徒们，如果得知所信仰的无上存在，竟然源于同样卑微的人类，大概都会自焚离世吧。吴子源深吸一口气：“真是一个了不起的秘辛。”
“怎么？你不惊讶？”
“惊讶？难道需要我瞪大双眼发呆几分钟吗？”吴子源回以轻笑。
“你是个特别的家伙，我们的见面，也许也是命运的选择。”
“命运？你应该改名叫命运女神。”吴子源打趣地说。
“她呀，在对神族进行了一次大预言之后，就死去了。命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参透的，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底西福涅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忧思。
“你跟她关系很好？”
“诺恩斯，吾最好的姐妹，吾永生难忘。”
“我觉得你可以把‘吾’这个自称给去掉，现代社会可不习惯这样的称呼。”
“OK，我也不习惯，毕竟我这千年来在世间各个女人的身体里存活过来的，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世间的一切语言。那么，我们再见吧，替我转告那个叫苏彤的女人，神的力量并非她昨天看见的，真正的神族，举手投足，毁天灭地。”
对于底西福涅那种古式的自称，吴子源能够理解一二。放在她身上，大概是为了给宿主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这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呢。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果然是符合她的风范。吴子源一眨眼，周围的黑蒙蒙已经开始扭曲。最后，清晰可见的，是雪白的墙壁，和身上柔软的被褥。
远处的柜台上，一个女人围着白色的围裙，手持着菜刀，不停地上下剁着案板上的肉。黑发披散在肩膀，加上那个娇柔的背影，一时间，吴子源精神恍惚了。
“芝言……”再一晃眼，他知道，自己看到的只不过是幻觉。那个女人，是苏彤。平常，他不应该将这两个人混在一起，即使拥有相同的年龄和发型。后者，也就是苏彤，她的身材更高挑，是芝言所不能及的。
说起来，芝言的灵魂是不是真的被吞噬了？回想起在郊野与芝言的见面，米娜似乎完全替代了芝言，然而，他仅仅只是心里微微有点苦涩。他哭不出来，一滴泪都流不出。
“底西福涅，你的黑暗，渗透我的心灵了呢。”他喃喃自语着。
苏彤剁碎了肉，回头想将餐桌摆放的生菜取来，却发现了吴子源已经睁着眼睛醒过来了。
床头上的挂历显示着现在的日期，已经是一周之后了。她一直在等待吴子源的苏醒，她知道，那个女人，那个复仇女神，是不会对自己的宿主有威胁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坚信这一点。
“你醒了。”苏彤还是一如既往的面若寒霜，似乎努力在语调上做着调整，可结果却一败涂地，听起来仍然淡然冷漠。
“谢谢你。”虽然吴子源知道之后肯定是底西福涅收的场，但是他还是诚恳地道谢对方收留了他这么久。
“诸神的觉醒，她说的，是真的吗？”苏彤解下围裙，坐到了床边。
吴子源用手肘撑着身体向上抬，挪了几下，靠在了床头上。他知道苏彤口中的“她”是谁，于是很快回答：“是的，她还说了，她现在的实力并非是神的力量的体现，真正的神，能毁天灭地。”
“果然。”苏彤轻声叹了一口气，“毁天灭地吗？这样的力量，才符合那些被人类万世敬仰的家伙们。”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杀了芝言。”
“杀了她？也是，确实……”
吴子源的反应让苏彤有点意外，这绝对不会是青梅竹马应该有的反应。她略微有点警惕地看着对方，想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异常。可那双眼睛里，连自己的身影都倒映不出来，这家伙，怎么回事？
“顺便告诉你，芝言不存在了，她的身体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底西福涅称呼她为西芙。”苏彤从一旁的书桌上拿出一本书，放在了吴子源的面前，“我查过了，西芙，是北欧神话中的女神，代表着土地和收获。”
“真有趣，现在开始寻找吧，我不会逃跑的。”吴子源掀开被子，身上还穿着之前躲避警察追捕时候的长风衣，少了的也就是脸上的那一张鬼面具而已。
“你要参与？”
“怎么，你把我带回这里，难道不是抱有这个目的？”
苏彤闭着嘴不说话，她确实有这种想法，可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她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或许这些事情的发展，都是因为自己的牵扯吧。是她靠近了他们两个本来无辜的学生，是她毁灭了对方平静的生活。
“夺走了芝言生命的家伙，我不会放过她的，即使是神。”吴子源的目光深邃得仿佛能透过窗外矗立的重重大楼，“更何况，我的体内，也拥有神呢。”
代表着土地和收获，这西芙听起来也不像是一个适合战斗的神。即使体内的神只能发挥一小部分的力量，吴子源仍然相信能够手刃真神，手刃那个夺取自己青梅竹马的邻家姐姐的真神。
街上吹拂的是和煦的风，这个秋日的早晨只有干爽的清凉而已。这种清凉是近些寒风时日久盼的感觉了，熙攘的声音传遍大街小巷。外出的人数出奇得多，比起夏日中突然降温的时候外出的人数，只多不少。
“好奇怪啊，这些人，平常可见不着呢。”吴子源跟苏彤并肩走在街道房檐下的阴影处。
没错，就是阴影处。
警察局局长死亡案件还没有结束，而且，外出警力更加多了。就因为一周前追捕到郊野的警察们全军覆没，吴子源的头上又多了一大堆的人命。也多亏了吴子源的这些破事，苏彤的行动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本来说好要分开行动，寻找芝言，不，是西芙的下落。可苏彤总担心吴子源会一个人无法应付过来，对方可是传说中的神啊！即使是象征代表着土地和收获，看起来是友好的那一类神。不过，她已经不太相信神了，这都源于白加罗多年来的教育。
她说不上自己有什么用处，不过好在长青剑还在手中，她还能尽一份力，至少，她能够对神造成伤害，并非毫无用处。
“你们白加罗就不能多派几个人来支援吗？西芙可是女神诶！真正的神族！”
“神族？”
“怎么，你不知道？你们白加罗对于神不是很有研究的嘛？”吴子源有点纳闷了，他自己首先听到“神族”有点意外是正常的，可是白加罗是一个以弑神和灭杀涅人为宗旨的组织，怎么会不知道“神族”这个概念呢！
“其实，我一般都不怎么听课的，他们，很无聊的。”苏彤偏过头去，偷偷地脸红了一下。
说到白加罗的支援，她又不禁想起了牧迪。只是，怕这个时候，对方已经回到了挪威的白加罗基地里了，这个城市只剩下她一个白加罗的人了，感觉好像一个将要赴死的孤胆英雄。
我在想什么呢！苏彤暗暗摇了摇头，对于自己的天马行空也是无语了。
“神诶，我还没见过神有怎样可怕的力量呢！底西福涅每次都暂用我的身体，而我的灵魂则陷入沉睡，唉，有点吃亏呢。”这句话倒是深含忧伤，他从小也对神灵有一点点的憧憬，盼望知道那种让人胆战心惊的力量究竟有怎样的壮阔场面出现。
“神擅用灵魂力量，这我是知道的。你的身体被复仇女神的灵魂入住，应该能受到对方灵魂力量的影响，从而让你获得非凡的力量。可是，你那个什么‘状态’，也太差了吧！”苏彤蹙起眉，叹了口气。
“或许，真的还有什么，只是，我现在并不知道。”吴子源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拥有强大的力量，从芝言被涅人魂迁的那一刻，就开始渴望了。如果当时自己有足够的力量，这一切也不会发生，他的芝言，还会在他的身边。
“你应该问问底西福涅，不然可就太吃亏了。”苏彤轻捏着自己的下巴，低声说。
“噗哧”一声，吴子源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了你？”
“你怎么变成了一个无良小贩啦！”
“胡说什么！”苏彤冷着眼，这才让吴子源闭上了嘴。
或许，是受到了那个家伙的影响吧。苏彤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牧迪的身影，谁让那个家伙是白加罗里著名的黑心商人呢。
陇佳市的街区很多，但并不是每一条街区都有高大的屋檐。少了那些屋檐，就没有足够的阴影作为他们行动的道路。好几次走到“穷途末路”，他们只能止步不前，或者另寻出路。
看起来，两人像极了不能见阳光的吸血鬼。
不是不能走在阳光下面，只是街区道路旁，都有警察在摊贩过道处巡视。而屋檐前都有塑料幕布遮挡着，方便吴子源和苏彤隐匿身形。如果走出这些幕布，必然会被警察发现。
他们没有时间再和这些人纠缠了。
“听底西福涅说，你们相当于他们的后裔，拥有神血，那你能感应到西芙的位置吗？我们总在这里胡乱跑，哪里能找到她嘛。”吴子源确实有点不耐烦了，从早上开始出门到现在，他还没有休息一下。虽然身体上没有疲劳的感觉，但是精神上有一点点的厌倦了。
“我也想，可惜没用。”苏彤伸出左手，看着自己手背上那三瓣云的图案，此时没有一丝的光芒出现。
远处，某个房间内。
房间门窗紧闭，室内昏暗一片。一个金发的男人贴靠在墙壁上，面前是一台亮着的电脑。
他是牧迪。
电脑的屏幕上，铺天盖地的都是错乱的代码。但还是能够清晰看见参杂在其中的四个字——虚拟黑客。
自从几个月前接到长官的任务来到陇佳市调查底西福涅的下落的时候，他就占据了这个灰尘满满的房间。身为白加罗内响当当的黑心商人，他不缺钱，没必要找这样一个算的上是废弃的房子。
可有时候任性一下，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如何的决定。仅仅想要感受一下，在穷苦环境下生活，是怎样的感觉。所以，他住在了这个挂满了蜘蛛网的房子里。
虚拟黑客，是他接触的第一个网游，而卫中明则是他的第一个网友。其实他并不喜欢游戏，可没办法，为了知道女朋友苏彤的下落与行踪，他不得不尝试。
这个网游也算不得是真正的网游，更接近于真实的黑客技术。而他非常擅长于黑客技术，所以跟卫中明对战的时候总能轻而易举地击败对方。每次面对对方那些“卑鄙无耻用小号欺新手”等话语的谩骂，他也只是欣然发了一个嘲讽的表情。
他何尝不也是一个新手呢？只是这游戏更偏向于真实吧。
“嘀嘀嘀……”
接通通讯器，他听到了那个浑厚的男人的声音：“很抱歉，牧迪，我无法为你增派人手，你该知道的，我们白加罗的任务分配非常紧张。”
“长官，你的理由太单调了。”牧迪隐隐有点不耐烦了，这已经是他无数次向上面请求支援了，这次的对手并不简单，可不是那些轻而易举就能打败的涅人。
“牧迪·SW·安西尔，你要理解我们的苦衷，而且，你只需要执行我下达的命令即可，你别忘了我们白加罗的规矩了。”
牧迪咬着牙，却不敢反驳，他当然知道白加罗的规定，也知道违反规定会有怎样的下场。曾经李绛新就是最好的例子，除非自己有足够的力量自保，否则只能乖乖顺从。
九宫，是牧迪的神降术。这个神降术是空间系的跟李绛新的系别一样，十分强大，但并不足以让他从白加罗里逃离出来。
在他周围半径五米之内的空间里，他能创造出无数条细小的空间通道，并且能让身体直接火间接接触的东西通过那些空间通道。从外表看起来，就像是某个东西在空中进行了一段一段的跳跃。
形象的说法就是，手中的剑可以分成几段出现在空中，但这并不代表着剑是断裂成了几截。上一次跟李绛新的战斗中，他最后的一剑刺空了，其实是正中对方的心脏。
那一剑，悬停在空中，包括剑尖的末端那一段消失在空中，通过空间通道直接扎进了对方的心脏，所以最后李绛新倒下了，永远地死去了。而那嘴角的血，是来自于内出血。
那一战，在用剑之前，牧迪还用过手枪。
他的手枪打出的子弹消失在空气中的同时，实际上通过空间通道直接进入了对方身后的部位。看起来，那子弹就像进行了瞬移。
然而这种远程武器必须经过特殊处理，就例如那个手枪，没一发子弹的末端都绑着一根细长的铁丝，而铁丝的另一端系在手枪的枪管内，这一切只是为了跟牧迪的身体间接接触。
看起来很厉害，其实那个范围限制是致命的缺点。如果在敌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使用，必然能够给对方带来绝望，但是，这个神降术已经不是一个人的秘密了，他的长官就清楚知道这个缺点。
“是的，长官，我不会忘记规定的，但是，这次的敌人可是神啊，真正的神族啊！”牧迪的语气软了下来，带有了浓烈的恳求。
“我知道啊，亲爱的牧迪，我当然知道这次敌人的强大。可是，你别忘记了，复仇女神可以成为我们最强帮手的。”
“可是，我并没有找到她们。”
“没有找到？太可惜了，神族里面，能够成为助力的只有她们。既然没找到，这也许也是冥冥中的命运吧。”
“长官，现在可不是平时你喝着牛奶看世界杯的悠闲时候，您必须拿下注意来，我不相信白加罗的高层们对于即将问世的神族不闻不问。”
“你多虑了，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解开了玛丽安娜的封印，用了那个神降术，即使是神，也未必不能战胜。”
“啪”地一声，牧迪重重地锤了一下身旁的电脑，发出了刺耳的金属碎裂的声音。
“你说什么！”他大声吼着，根本不再注意什么上下级别的尊卑以及所谓白加罗规定的束缚了，俨然就像一头发疯的公狮子。
“你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罗米·克里斯坦森！”一怒之下，他竟然直呼起了长官的全名。这在白加罗严密的等级制度下，可是犯了大忌。
然而，长官只是轻声一笑，对于牧迪的愤怒根本没有任何的不满：“她会很开心的，弑神是她从小的梦想。”
牧迪“唰”地挂断了通讯，他不想再和那个疯老头说话了。不一会儿，他又露出了苦笑。这一切，他也应该猜到了。白加罗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组织，他知道的，他是非常清楚的。
“是你们这些家伙给了玛丽安娜一个梦想的家，我本来要感谢你们的，可是，你们这些臭虫的本性还是没办法舍弃。总有一天，你们会为自鸣得意的正义和公平后悔的。”牧迪撕下那画着黑心菊图案的外衣，换上了一身洁白的西服。
陇佳市，市政厅大楼。
会议室里依然遮得严严实实的，阳光一点也透不进来。
圆桌上铺着一个厚厚的床垫，床上是一个女人柔美的睡影。男人守护在旁边，痴痴地望着。
“恭喜您了，查理士，你的爱人可找回来了。”洪吉端着蜡烛从门外进来，沿着空荡荡的会议室走上一圈，把插在墙壁上的白蜡一一点着。
总算有了一点光芒，那个男人的面容也在这斑驳的光影中显现——金色的头发，高挑的鼻梁，以及，蓝色的眼眸，这正是标准的白种人的外貌。
他是，查理士。
“人类，你来做什么？”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快。
“哟哟哟，你可别忘了我们的合作计划。你现在仅仅找回了你的爱人西芙，可是，你的力量还没有恢复哦，请注意自己的立场。”洪吉笑盈盈地说，“可别因为再见到爱人就忘乎所以了，查理士，你现在，比我们人类还要弱小，就像一只蚂蚁一样，能被我们轻易踩死。”
洪吉的语调中夹带着嘲弄的笑音，他走到圆桌旁，仔细地端详了一下那个女人，却被一头耀眼的金发深深地吸引住了。那种金发，与诸多白种人的不同，闪耀的是一种尊贵与无暇的金色。
“洪吉，你太执着了，永生是所有人的梦想，越是贪欲的人，越追求永生。可千年来，你们中国没有一个人真正获得永生。贪欲，即是生命的终点。”查理士瞥了对方一眼，说。
“不用给我上教育课，从一开始的合作，我就已经说明了我的愿望。我想，你不会拒绝吧？你别忘了，你的计划，需要我帮你完成。如果你反悔，这个大楼里，不，这个房间里的炸弹就会爆炸，我想，现在的你是不可能完好无损的，对吗？”
“更何况，你还要保护你这个爱人。呵，果然美丽动人呐。”洪吉说着，将手伸向女人那白净的脸颊。
“啪”地一声忽然在会议室里回荡起来，查理士挡在了洪吉面前，一巴掌将对方的手给打开。洪吉对于这种突袭没有丝毫防备，一下子就倒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
“你这是在逼我！查理士！”洪吉艰难地爬起来，脸上涨得通红。那一巴掌，虽然不是打在脸上，却胜似打在脸上。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下手这么狠。现在，他感觉不到右手的知觉了，似乎是直接被打脱臼了。
“你，有什么资格被吾逼迫？人类。”查理士将女人单手搂在怀里，另一只手伸直，手掌朝着远处的洪吉。
蓝色的电光忽然从他的手中缠绕着跳动，像是一条一条小蛇。几息之下，“小蛇”粗壮了起来，仿佛一群“巨蟒”。电流在空中发出“呲啦”的响声，它们有一些等不及了。
“怎么可能，你……”洪吉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像丢了魂，身体不停地发抖。
“吾的计划，由吾一人足以。灵魂的收集，岂是你这种凡人能够触及的。”查理士手中的“巨蟒”状的电流忽然飞出，在半空中张开了各自的獠牙。
“啊……”
一时间，仅由烛火照亮的会议室变得明亮耀眼。强光过后，地面上多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我们走吧，西芙。”查理士轻抚了一下手中女人的发线，抱起她，缓缓向门外走去。
穿过门外玄廊，查理士干脆撞破玄廊外的玻璃，直接横站在大楼外侧的玻璃窗上。地心引力在他的眼中形同虚设，他踩着透明的玻璃窗，几步就跨到了楼顶。
市政厅大楼在陇佳市的正中心，不偏不倚，正好是正中心。而且，这栋大楼也是市内最高的建筑。俯身看下去，整个市的格局一清二楚。
楼顶铺着血红的地毯，中间有一个水晶床。
查理士走上前，将怀中的女人轻轻放在床上。
“西芙，这一天，我等了好久好久啊！”他低下头，摸向了女人雪白的额头。
“洪吉那个小子，还以为我真的一点力量都没恢复，真是笑话。他恐怕连死都想不到，我跟他的合作，只不过是为了好好利用他而已。”
“白加罗可是一个危险的组织呢，为了我族的未来，我潜入进去多次都无果。最后，只得到一个小小的特派员的身份。等你归来，我们就为我族的降世清除阻碍吧。”查理士低下头，轻轻吻在了女人的嘴唇上。
他退后几步，双手向天，震天一吼，全身绽放出了数道雷电，直通云霄。
昼夜突然交替，乌云将陇佳市完全遮盖了起来。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月亮，月亮的中间是一片漆黑，仅仅在外部有一圈光晕。
月食，出现了。
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但居民并没有呆在家里。所有的人在第一时间就冲出了家门，来到了早已人山人海的大街上。他们仰望着头，看着那奇迹般出现的月食，这可是第二起了，离上一次不过一两个月而已。
上次的月食来得匆匆而且奇怪，没有任何的气象站能给以解释。这一次，更加离奇。从未有人听说过，月食能够出现在白天，还是未过正午的白天。
正当人们抬头欣赏这诡异的月食时，乌云之中突然降下电光，那电光细如丝，又如同绵绵细雨一样洒落在人的头顶。顿时，所有人保持着姿势不再变化。丝状的电光没有消失，反而凝结成了真的丝状物。
天空的乌云就像纺织架，丝状的电光一点一点从人的头顶被拉回。在电光的顶端，系着一团幽蓝的光芒，在灰暗的环境中，显得迷离耀眼。
电光出现得快，消失得更快。不一会儿，街上的人都恢复了之前的活力，完全对天空中的月食不感兴趣了。
路灯突然提前亮起来了，整个陇佳市，一时间像是另一个白昼。
走到佛陀街的街旁，吴子源和苏彤也被这幕奇异的景象给吸引住了。但他们更多关心的是，路人和警察们究竟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本来他们认为这些家伙一定会被吓得跑回家里，躲起来，可谁知道好奇心居然完全支撑着他们站在外面。
本来，他们没打算一直在那些阴影下行走，想等到光线暗淡一点，路人都回家之后，他们再去一些白天不方便出现的地方。可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路灯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本来他们还庆幸这诡异的月食给了他们行动的好机会呢。
街道上的路人依然络绎不绝，可真是一件不利的事情啊。尤其是那些警察们，之前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双眼瞪得通圆，在各自的区域内来回巡视，饭水不进，也不休憩。现在是停下脚步了，可谁也不肯离开自己的岗位。
穿着警服看月食，可真是很惬意啊！
仅仅是停留了不过几秒钟，那些警察又开始左右晃悠了起来，脚步的节奏出奇得一致。
“真让人刮目相看了。”吴子源透过塑料幕布的缝隙，看着那些徘徊的警察们。
苏彤也将脑袋凑近幕布的缝隙，不过目光没有落在警察身上，也没有落在大街上的路人上，不知道落在何方。她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进行着。
“不对，这个情况不对。”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街上的路人，还有那些警察。他们的眼睛，没有倒映出光芒，像是一汪死水。苏彤哗啦一声将面前的塑料幕布撕下，将自己完全暴露出来，迎面碰见的就是一个警察的正脸。
“你干嘛！”同样暴露还有吴子源，对面那个警察此时也正对着他。
完了完了！吴子源心一下就凉了，自己的样子早就让警察局的所有警察都知道了，他惊讶地扭过头看向苏彤，很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
苏彤的嘴角却露出一点难以察觉的笑意，吴子源迷惘了。
转回头，那个警察留下的竟然是一个背影。
那家伙，没看见自己？这是运气好吗？吴子源吃惊地想着。
“果然。”苏彤走出阴影，沐浴在灯光之下。
“哎！”吴子源没敢跟着出去。他向旁边挪了一步，透过另一个完好的塑料幕布的裂缝往外看。还没等他站稳多久，苏彤的手已经穿过那裂缝将吴子源一把拉了出来。
这时候，两个警察交叉从两边走过。
呀，死定啦！吴子源心想，刚才如果真是运气好的话，那这次肯定会被认出来的！他可不打算在这种时候浪费精神力使用自己的状态啊。
可事情总不会如人所愿：那两个警察像两只呆呆的木偶一样，面色严肃地走过去。仔细看来，他们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再仔细看一下，他们走路的姿势一层不变，一直是机械般的步伐。
“他们怎么……”吴子源放下挡住脸的双手，不禁问道。
“Soulmissing。”
“什么？”
苏彤转过脸来，面色严肃：“灵魂缺失。”
月佳高中，二十五班。
乌云笼罩的时刻，班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不止是整个班，所有的班，乃至学校内所有的建筑，都空无一人。
早在一周前郊野外的学生尸体和警察尸体的曝光后，警察局现任分局长终于顶不住外界的压力，将那凶手，也就是吴子源的一切都调查了清清楚楚。学校作为培养他的地方，自然首当其冲，率先被查封。
他除了父母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亲人了。而且，他的父母现在在国外，陇佳市的警察局还没有那么通天的本领，能将手伸得那么远。
高层警察的愤怒，与吴子源同在学校的同学的父母的愤怒，都发在了学校身上。
老师们被遣退了，学校的资产全被没收，作为那些学生死去的赔偿，也作为了签订多年合同的老师们的赔偿。
乐坊里，静静的，只剩下秦以笙一个人了。他依然戴着那高帽，低手摆弄着笙。陪伴他的，还有身旁平躺的一个女人。
房间内有着微弱的烛光，女人的面容在微光下显现——仔细看来，正是曹玉涵的模样。只不过，空有皮囊。全身静止不动，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玉涵啊，百转千回总是梦，我一直以为是欧墨尼得斯她们搅碎了你和我其他的四个仆从的灵魂，现在看来，只是因为我当时太过于愤怒了，忽视了一切其他的可能。即使身为神族，我还是摆脱不了所谓的凡心，呵。”秦以笙轻轻笑了一声。
他走到窗外，看着窗外漫天的乌云，叹着气，说：“索尔，你太冲动了，也太执着了。‘灵魂十字’是连父亲都不敢轻易尝试的禁忌，太过于罪孽了。”
“我理解你，可你一点也不理解我，我的好哥哥啊。”
“让弟弟来拯救你吧，为了我，也为了我的玉涵。”秦以笙撕下所有的窗帘布，铺在了曹玉涵的身体上以及地板上。
他把燃烧到最后的蜡烛捡起来，丢在了窗帘布上。火焰一下子就蹿起来了，他纵身跃到窗外，留下了身后汹涌而出的火海。
市政厅大楼，楼顶。
查理士双手展开，对准天空。乌云渐渐张开了一个小洞，洞里是巨大的幽蓝色的光团。光团的最外面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电流。那团幽蓝色的光，变化成一张又一张不同的脸，在嘶吼，在咆哮，在哭泣，在哀鸣。
“啊！”查理士大喝一声，右手蹿出一股粗壮的电流，径直射向天空那幽蓝色的光团，将其紧紧缠绕住。随后，他向下一摆手，那个光团便跟着被他扯了过来。
光团在移动的过程中渐渐以四个角为顶点，向中间凹陷下去，形成一个十字架的形状。
“灵魂十字，今日终于完成了。西芙，你该醒过来了。”查理士大笑着，将那个“十字架”对准水晶床上的女人的脑袋上丢去。
眼看着“十字架”没入眉心的一瞬间，旁边骤然出现一道青光。
“神降术·箭指”
青色的流光从一方飞射而出，查理士收回“十字架”，又搂起床上的女人跳到了一边。
“你们，哼，苏彤，还有吴子源啊。”他冷冷地笑了一声。
天空中降下两个身影——吴子源先落地，苏彤随后展开着光翼缓缓落下，两人的脸上均是无尽的寒意。
直到四眼相对，两人都没有想象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对方那个名为查理士的家伙，不是跟白加罗一个阵营的人吗？怎么现在会抱着芝言，哦不，是名为西芙的女人呢？
“查理士，你藏得很深。”苏彤开口说，语气冷到声带都不振动，气流穿过了声带，迫不及待地从喉咙里迸出来。
“演技确实高。”吴子源想起了两人那一次在教室里的见面，曾经以为是苏彤那个冰美人的追求者，想不到到头来却是敌人。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但是手里抱着的那个女人，就是此刻阵营的最好区分。
“现在见面有点早呢，真是意外。”查理士又一跳，直接跃到了身后三米高的天台上。他将手中的女人放下靠着墙壁，然后又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你到底是谁，查理士，这不是你的真名吧！”苏彤拔出长青剑，指着对方，厉声问。
“你们知道，灵魂十字吗？”
“嗯？”两人纷纷皱了皱眉，对查理士突然的话有点迷惑。
“灵魂十字，是蔑视世间轮回天理的无上神术！只要灵魂不灭，通过这个神术，就能再度复活过来。我知道你们想问我的目的，很明显，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复活我的爱人西芙，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查理士看起来心情格外得好，他把弄着手中的光团，嘻嘻地笑着。
“看来你们对于神族的了解并不多，西芙是我的爱人，我自然就是索尔，雷神索尔。”
本来还不是很确定，如今对方承认了，苏彤心里渐渐阴沉了下来。从小到大，她都渴望见到神，如今一下子见到了这么多个，苏彤都不知道是否应该开心起来。
“为了你的爱人，就要利用全市那些无辜的人，夺取他们的灵魂吗！”她左手手背上的印记突然绽放出耀眼的青光，手中的长青剑应和着那光，变得锐气十足，显露的锋芒仿佛都能伤人于千里。
灵魂？吴子源想起了之前苏彤说的什么“灵魂缺失”，他当时惊讶，是并不理解这个词语的意思，现在想一想，莫非……
“没错。”查理士依然是嬉笑的模样，“我夺走了那些灵魂力量微弱的人的灵魂。”
“灵魂十字，用来复活普通人，只需要其他一个人的灵魂就足矣。不过，西芙身为女神，她拥有的灵魂之力岂是凡人所能想象的！陇佳市十万人，也只够十分之一呢。”
“百年一次，一次就需要十万凡人的灵魂。收集灵魂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那一百年的间隔，只是为了将这些灵魂完全提取成最纯净的灵魂之力。今年是最后的一百年，我分隔了很多次提取本市凡人的灵魂。一次，我只提取一点，这样，就能同时直接提纯成为纯净的灵魂之力。”
“本来呢，今年已经提取到了那群凡人十分之八的灵魂了，但我也是迫不及待了，还是仅仅过了一两个月就动手了呢。本来，这要等到几年之后。”
查理士捏着手中由灵魂之力形成的“十字架”，放肆笑着。
“牺牲一百万无辜的人，只为救回一个人，不，一个神，你可真是自私啊，索尔！”苏彤手中的剑微微颤抖着，心中的愤怒有点按耐不住了。
“凡人的性命，人类的性命，只不过是蝼蚁，你们现在还能苟存，真该谢谢当年‘诸神的黄昏’那场战争了，不然，哪有你们人类。”
“少跟他废话了，我都看不下去了，底西福涅说得对，这些狗屁的神族，就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吴子源脚下一动，贴着地面一步跃了出去。
查理士皮笑肉不笑，右手向前一指，一道电光就缠绕着飞出。吴子源赶忙刹住身体，向后退了几步。电光落在停住的地方的前后左右的地方，血红的地毯上出现了一个一个焦黑的洞。
“小子，你先别冲动，你不想知道芝言的下落吗？”
听到这句话，吴子源果然平静了许多。芝言不是已经不存在了吗？他远远地看着高台上那个外表完全跟芝言不相同的女人，眼中露出一丝哀伤。
查理士看着这一幕，只是低声笑了声，说：“芝言，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什么？什么意思！”
“芝言啊……”查理士背过手，来回踱了几步，“芝言，就是西芙，我的爱人。”
“你把话说清楚！”吴子源咬着牙大声喊。
“你也知道，‘诸神的黄昏’之后，我们神族所有成员都寻找避开劫难的方法。用战役之后剩余的神力，将神格分裂成分神，形成后来所谓的涅人，是你们理解的最通常的。只要当来自同一个神格分身的涅人们相互吞噬之后，到达一定的程度，原来神格的记忆将会恢复，从而达到重生。”
“不过，其中很多人选择用神力保护身体，而让灵魂进入轮回，西芙就是这样做的。”
“不过，神的灵魂之力何其庞大，轮回根本无法进行。我是多数涅人相互吞噬后苏醒的最早一批神，我找到了那具保存下来的西芙的身体，封印了她的神力，塑造了一个傀儡灵魂，让她的身体化为孩童，重新成长。然后，将她托付给了一家人，其实，芝言并不存在，她没有自己的灵魂，一切都是在我的控制之下。”
“不，这不可能！”吴子源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芝言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灵魂。
傀儡？傀儡？他不相信，他不相信那个陪伴自己长大的，跟着自己一起欢笑一起哭泣的邻家姐姐会是傀儡一样的存在。他不相信，根本无法相信。
眼中的黑气渐渐弥漫了起来，他大声嘶吼，看起来疯狂至极。
“Takeon。”
吴子源化为一团黑影冲向了对方，他不想再听到对方说话了，现在只想将对方狠狠地撕碎，用自己的双手撕碎，不管对方是不是高高再上的神。
查理士的脸上露出了“我早就知道你会暴走”的样子，他将拿着“十字架”的左手背在身后，伸出右手，掌心间跳动着白色的电光。
一瞪眼，电光汹涌而出，不留一丝情面。苏彤被那涌来的电流给吓得飞在了天空，她是第一次面对这种能够操控自然之力的敌人。
吴子源那黑色的身影在交错的电光中不停闪动，红色的地摊上出现了零零碎碎的焦黑的洞，而那个身影依然在移动，速度没有丝毫减慢。
“不可能！”查理士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惊骇。
黑影越来越近，查理士只感觉脸上一阵风刮过。随后，吴子源那拧得青筋暴起的拳头重重地击打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身体跟着这巨大的力量向一侧横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和楼顶的边墙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他瞪大了眼，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被击中的脸颊。他不是因为疼痛，也感觉不到很大的疼痛。但也是因为疼痛，这疼痛感不是来自于身体，而是来自于心灵。
自己居然被人类打了，被那种卑微的人类给打了！查理士怒吼一声，迅速爬了起来，他单手伸向天空，顿时，乌云降下一道雷光。雷光落在了他的手掌中，之后，出现了一把巨大的锤子。
雷电在锤子上缠绕着，留下了古老的纹路。整个锤子银白耀眼，握着的长柄看起来是木头做成的。
铁锤出现的时候，他的右手跟着垂落下去，任凭铁锤砸在红毯铺着的地面上。他干脆把“十字架”塞进上衣的口袋里，然后双手一起握着木柄，才堪堪把铁锤提起来。
“雷神之锤，我亲爱的姆乔尔尼尔啊。”查理士咬着牙，将铁锤抡起来。
凭空击打出一锤，空气仿佛都在晃动，一个白色的光圈荡漾而出，巨大的雷电如同潮水般从其中汹涌流出，直扑向了吴子源。
“接着！”苏彤看着这一幕，将手中的长青剑丢了下去，她一看就看出了对方的锤子绝非普通的武器。
雷神之锤，她也是听说过的，这可是雷神索尔的拿手武器。神器，自然只有神器能够应付，这样，才会有获胜的可能。不管怎么说，她的长青剑也是神器。
吴子源看也不看就把手往后一抓，精准地接过了长青剑，身上的黑气在长青剑上缠绕着，原本的青光被压制了下去。随后，整个剑身发出了耀眼的黑色。
挥着剑，吴子源对着那扑来的雷电潮流重重扫了半圈。黑色的剑身穿过那雷电，将其劈成了两半，迸发出一阵强风。吴子源那蓬松的头发被吹得直挺挺地立着，黑色的风衣也被吹得呼啦响。
“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查理士哑然地看着，弯下半膝，跪倒在地。
这个家伙，真的是神吗？怎么感觉比之前底西福涅出现的时候，还要弱呢？只是看起来招式华丽，不会是个花把势吧？同样哑然的还有半空中扇动光翼的苏彤。
“八、九、十……”吴子源的心里做着最后的倒数，他现在还能再延续五秒，胜负就在最后的五秒钟进行了，如果不能解决对方，那就真的只能靠底西福涅了。
他再次化为一道黑影，冲向查理士，根本不给对方一点休息的机会。
“好小子！”查理士咧开嘴，脸上寒芒尽显，今天对于他来说，是丢脸丢到家了。
神族，何时有这样的糗事？放眼过去，哪一个不是动则天崩地裂的存在，没想到现在会被一个人类逼迫得如此狼狈。
如果能再多恢复一点点的力量就好了，不过，可不能就这样输了。查理士将铁锤往地上一方，然后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一双手套。
手套锈迹斑斑，看起来是铁制的。手套的掌心间也有铁锤上同样的古老纹路，看起来是配套的。在几个指套的连接出，有的还留有裂缝和小洞，似乎年代十分久远了。
“雅恩格里佩尔，我找了你很久。可惜啊，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破烂如斯了。”查理士深深地看了那手套一眼，飞快地将它套上，随后竟然只手将铁锤提起。
那副手套，也是神器？这种异常被苏彤看在了眼里，心里渐渐有了一点点的不妙。
“小子，来吧。”查理士迎着那黑影上前，一锤砸了下去。
这一锤，气势凌然，在空中绽放出耀眼的雷光，吴子源被迫放弃进攻，单手横起剑来挡在了前上方。铁锤和长青剑接触的一瞬间，向四周放出了密集的雷电，其中一部分沿着剑身流入了吴子源的体内，吴子源闷哼一声，伸出左手撑在剑身下面。
面对的力量庞大得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全身被压迫得往下蹲，加上那雷电的麻痹，他的双膝已经不自觉地跪下去了。
“这就对了，人类，匍匐吧！”查理士疯狂地笑着。
吴子源龇着牙，苦苦抵挡着。
“十二、十三……”时间可是不等人，他不能再这样对峙下去了。脑海中的疼痛已经开始刺激着身体，他感受到了力量的流泻，还有两秒，过了，就必败无疑了！
“呀啊——”凭借着一声嘶吼，他的双手总算微微向上移动了一点。捏在剑柄的手还好，只是磨破了一点点的皮，可另一只掌心贴在剑身的手，已经被上面穿下来的力量压出了一道深深的印痕。
“终究，只是个人类而已。”查理士呵呵一笑，另一只手垫在抓着铁锤的手上，轻轻用力。吴子源的双膝跪着的地面猛地向下凹陷了一个巨坑，周围爆发出强烈的气流，吹得碎石屑穿过红地毯，在空中飞腾。
“吴子源！”苏彤展开颤抖的双手，她不能再继续躲在空中了，明明，是她拥有比任何人都强烈的弑神念想，如今却像一只老鼠一样胆怯，太讽刺了！
“神降术·箭指”
青色的光芒笼罩在她的手指上，双手交叉一挥，发射出数道青色的光弹。
查理士微微抬起头，身上涌动的雷电凝聚成了一件铠甲。青色的光弹撞击在上面，顿时无影无踪了。不过，这并非没有作用。对方这一刻的注意力被吸引开了，手上的力量减弱了几分，吴子源趁机向上用力一推，然后后滚翻直接离开了那个大坑。
“Over。”他躺在红地毯上，轻轻地念了一句。
十五秒是他现在的极限了，他输了。
“底西福涅，她在你的身体里吧，小子。”查理士挥了挥手上的铁锤，说，“堂堂的神族一员，竟然屈居于一个凡人的身体，真是耻辱。”
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主动进攻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手中的铁锤和手套突然化为一道白光，然后消失无踪了。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对于弱者的玩弄吗？吴子源喘着气，艰难地直起身来。
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强烈的呼唤，底西福涅居然又一次亲自请求出现，而且这一次，十分迫切，莫非是受到了对方语言的刺激？吴子源放轻松身体，他知道接下来自己肯定是搞不定的，还需要靠她。
拟态化之后，吴子源的身体完全变成了一个妖娆的女人。底西福涅睁着猩红的眼眸，冷冷地看着查理士。
“好久不见，我可是忘不了你呢，索尔。”
“你当然记得我，还有我族其他的成员，你也忘不了的，或许应该说，你早就已经不在本族之内了，底西福涅。”查理士眯着眼，说。
“放弃吧，那个预言，你也知道的，命运女神诺恩斯的预言从来不会出错，神族，是被世界排斥的族类。”
“你住嘴！”查理士似乎对那个预言很不满意，他的身体内忽然涌出耀眼的电光。
“我告诉你，神族才是统治一切的存在！你不配神族的一员，我要夺了你的神力！”他一拳打在红毯上，电光从脚下蔓延开来，那些电流像蛇一样跳动着，最后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嘴巴，向底西福涅迅速咬去。
后者将黑色的长青剑往腰后一放，随后凌空一跃，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把黑色的弓。
底西福涅在空中拉动手中的黑色长弓，射出一道黑芒。查理士双手一合，放出两道电流汇聚成的“蛟龙”。黑芒与“蛟龙”猛烈地撞击在了一起，一时间向两侧散发出了巨大的冲击力。
苏彤在空中摇摇欲坠，险些稳定不住自己的身体。底西福涅身形一闪，来到了百米之外的更高空。
红地毯上的查理士这时候却趁机来到了天台上，他刚才和底西福涅的比拼中，自己用电流形成的“蛟龙”在解除那道黑芒的时候，处于完全的溃败，那股冲击力大多来自于对方。这样悬殊的差距，再打下去自己必败无疑。
“醒来吧，西芙。”查理士将手中的“十字架”**了女人的眉心里。一瞬间，幽蓝色的光芒充盈了她整具身体，耀眼得就像一颗小太阳。
“哈哈哈哈，底西福涅，你失算了吧？实话告诉你，我的力量只有微弱的一点点，这千年来，我的神力都用在了提纯那些灵魂。我看得出来，你现在的力量也不足往日的十分之一吧？但西芙复活了就不一样了，这一段很快就结束了，你没有机会看到未来诸神重现的时刻了！”
随着查理士的狂笑，靠在墙壁的女人渐渐有了知觉，她的手脚开始略微地动弹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底西福涅并不惊慌，她拿着黑色的弓，虚空而站，似乎早就料想到了事情的进展。但是苏彤就有点心急了，对方如果再出现一个帮手，那么就会形成二对二的局面，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清楚的，怎么可能跟神抗衡呢？
除非……她低下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那光洁的手背。
“西芙。”查理士轻唤了一声。
女人缓缓倚着墙壁站了起来，双眼睁开的瞬间，绽放出了金色的光芒。就像她那耀眼的金发一样，整个人充满圣洁的光辉。
“索尔。”女人张开娇小的嘴唇，话音低柔婉转，仿佛有着跨越千年的哀思。
是啊，千年了。女人的眼眶中闪动着泪珠，她没有想到过再来到这个世间，没想到能再次看见那个跟她千年前相偎相依的爱人。
查理士用力地搂着对方，仿佛要将全身都融入对方的体内。
高空中，底西福涅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苏彤看着这感人的场景，心里有点酸酸的，有种莫名的冲动——就此离开，不过问这件事情了。可身为白加罗的人，她没办法退缩的，因为从一开始，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弑神。
“西芙……呃……”
突然，查理士低哼了一声，他的背后穿出了一只洁白的手臂，是面前女人的洁白的手臂。此时，也不再洁白，手指和手腕上，尽是粘稠的血液。
他瞪大双眼，缓缓直起腰来，却看见了眼前那女人邪魅的笑容。
“索尔，我感受到了你的爱，那就请你化为我的力量，就此与我融为一体吧。”女人的头发渐渐由原来的金色变为紫黑色，金色的瞳孔同时也染上了紫黑色，一对翅膀从身后的衣服中蹿出来，猛地张开，跟底西福涅的很类似，是一对蝙蝠翅膀。同样，那对翅膀也是紫黑色。
“西芙……你……”查理士的眼角滑出泪水。
他想说话，可全身的力量都在消失，所剩无几的神力通过对方的手渐渐流逝，没过多久，他的身体就干枯得像是一张纸。
“阿弥修莉亚。”底西福涅轻声喊了一声。
天空的乌云以市政厅大楼为中心，渐渐散去。
阳光重见天日，牧迪在大街上飞奔，他去的方向指向市政厅。他满头的金发，本来格外显眼，可大街上那些失去灵魂的人根本不会注意到周围与众不同的东西。
“灵魂十字，结束了吧。”他望着远处大楼的顶端，轻声呢喃了一句。
身兼到中国寻找复仇女神的任务，他自然做过神这方面许多的研究。关于他们的历史，以及拥有的各自不同的能力，他都了解了不少。
有关灵魂十字的消息，他也从长官那里获知了。所以，他对于街上那些失魂落魄的人并不感觉到奇怪。通过长官，他也知道是雷神索尔在使用灵魂十字想要复活他的爱人西芙。
可笑的是，索尔身为神族，居然不知道这千年来一直受到一个叫白加罗的组织监视着。从一开始的出现，白加罗就已经派人调查他的行踪。
后来，知道了他想要打入组织内部。可是，白加罗的高层岂是那样好糊弄的。在最近，他们知道灵魂十字的完成迫在眉睫，白加罗接纳了索尔的查理士的虚假身份，但只是让他作为一个特派员而已。
“白加罗的老家伙们，你们可是太贪婪了，也太狂妄了，居然像同时击败两个神，还眼睁睁看着百万的无辜生命牺牲。我很想知道，这两个神完全降世，拥有自己原本的力量之后，你们又该如何应对。”对于白加罗，牧迪越来越看不顺眼了，可还是那句话：无奈自己没有能力去逃离。
涅人和神的关系，白加罗的内部很早就知道了，只是对于外界国家的一些高层只是透露了一丁点，而且故意散布了一些似有非有的结论。神说论也是其中之一，但那是真实的，不过混淆在很多论说中，就显得虚假了许多，没有很高的可信度。
白加罗组织成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牧迪现在越来越看不清了。真的只是为了弑神，除去那个对世间有巨大威胁力的神族吗？牧迪的内心有点动摇了。
在这想法出现的一瞬间，他抬头看到了一个同样在街上飞奔的男人，不过，那个男人的速度更快，双腿似乎都离开了地面，好像在低空飞行一样。
远望，那个男人的头顶带着一个高高的帽子。
嗅到了一丝的不对劲，牧迪加速冲了过去，在空中一个翻转，落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
他伸出手，指着对方，说：“你是谁？灵魂十字只对普通人有效，看来，你不是普通的人类了。是涅人？”
男人停下脚步，扶了扶自己的高帽子，长长的衣袖遮住了脸上的惊讶，回答说：“我怎么可能是涅人那种东西，倒是你，我很好奇，你是白加罗的人吗？”
“既然知道灵魂十字，除了我族成员，那就是白加罗的人了。”男人仰起头，露出了帅气的脸庞，自问自答着。
“又是一个神族的家伙，最近的幸运指数太低了，等到回去的时候一定要把手头上的股份全都抛掉。”牧迪不慌不忙地拔出腰间那把金灿灿的剑，随时准备开战。
“圣剑咎瓦尤斯？我族的神器，看来大部分都被白加罗的人收走了，可真是够狠的啊！”男人拿出一把折扇，轻轻地扇起来了。
看着对方那平淡的态度，牧迪有点摸不清头脑了。对方既然知道自己手中这把名为咎瓦尤斯的剑，难道不应该重视起来吗？这可是神族的三大圣剑之一啊！虽然使用的并非是神族，但是，自己也算拥有一丝神力。勉强发挥出圣剑的一部分力量，是轻而易举的。
“这个时间，神是没办法恢复完全的力量的，除非使用灵魂十字。不过，在白加罗追踪使用灵魂十字的神族对象中，并没有你。你不用假装镇定了，难道，你是为了掩护索尔，故意吸引我的注意力吗！”牧迪突然有了这样一个想法。作为黑心商人，灵活的大脑是必备的，他已经习惯了进行多角都猜想并且随时随地大胆猜想。
灵魂十字，聚集的巨大的灵魂之力，除了用于复活亡魂之外，就是补给那些经过“诸神的黄昏”而丧失力量的神了，白加罗的追踪列表中现在有五名对象，雷神索尔就是其中之一。他清楚记得上面的神的名字和面貌，显然没有对方那个戴着高帽的帅气男人。
“事情的发展是不定向的，我神族的未来岂能由你们人类掌控。你说的没错，现在我们是缺乏力量，不过，这一切并不唯一。”男人高高跃起，想从空中绕过去。
“神族，没有未来。”牧迪怎会放对方离开，持剑跟着凌空一跃，金色光芒从手背蔓延到刀身，看起来璀璨绚烂。
凛冽的剑锋划向心口，男人用折扇轻轻一挡，借着那股冲力，倒飞了回去。令人惊讶的是，折扇并没有被一剑划破。
牧迪双眼微眯，从空中落下后，继续进攻。
刺，刺，再刺。金色的剑尖从不同的角度出现，并且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男人开始凭借一把折扇可以从容面对，到后来，不得不掏出腰间的一把笙来抵挡。又一次令人惊讶的是，那把笙也没有被锋利的剑尖给刺破。
看来，对方的身上有许多不凡的东西啊，只是，战斗力也太差了。牧迪一边挥剑，一边心里想。
“你不擅长战斗吗？”牧迪停下进攻的步伐，忍不住问。
“是又如何？我诗神布拉吉，在神族以风雅智慧著称，从来不亲自参与战斗。即使这样，你也没办法轻易击败我，而且还是现在没有充足神力的我。这样，你是否知道神族的强大了呢？”男人呵呵笑着。
果然不是省油的家伙，如果一般人听到这话，估计就打退堂鼓了。至少也会心生波动，无法再从容战斗，不愧是以智慧著称的家伙。牧迪心里隐隐暗笑，他怎么会被对方的言语吓到，对方都说了是力量不充足。那么，在力量不充足的时候干掉就行了呗。
怀着这样的想法，牧迪大叫一声，左手单手持剑刺了过去。
男人右手手腕一翻，折扇“哗”地如花般绽放开来。仔细看来，整个折扇是蚕丝纺织而成，但是给人一种十分浑然自成的感觉。千年前的北欧就有这样的技术了？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啦。即使有，也织不出那样的自然姿态。
只能感叹，神的力量，的确让人无法想像。
剑尖触碰在折扇的中心，牧迪的嘴角轻轻一笑，这一次，他赢定了。
“神降术·九宫”
无形的气流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吹得长长的金发随风舞动。剑尖在触碰折扇的一瞬间仿佛没入了一汪泉水，然而，目光穿过那折扇，并没有发现另一端有剑尖出现。
男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同，双脚用力一跺地，身子就横飞到了一旁。果然，在他躲闪的瞬间，一个明晃晃的闪着金光的剑尖凭空出现，刺的正是他刚才心脏停留的位置。
“有意思，不愧是被成为神族后裔的白加罗的成员啊，我们没必要死命相搏。所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考虑一下？”男人扇着扇子，仍然气定神闲，仿佛刚才的一幕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别跟我套近乎！”一击不成，牧迪有点心慌了。自从他拥有这份力量以来，在跟涅人的战斗中，从来都是瞬间解决对方的。想不到对手换成了神，还是一个十分虚弱的神，居然被轻易看破了自己的招数。
神族，真是不可小视的啊！如果不存在‘诸神的黄昏’那场战役的话，人类，可能根本没办法长久生存下来。牧迪不禁感叹起来。
“放我过去吧，其实，我不是你的敌人。”男人停顿了一下，才开口说。
“什么意思？”牧迪一撇嘴，没有急于进攻。一是因为自己的绝招刚被识破了，二是他也想知道对方会有怎样的说辞。
“索尔是我的哥哥，但我对于灵魂十字的做法并不赞成，我这次是为了阻止他才来到这里的。”男人的态度很诚恳，没有丝毫的做作。
牧迪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手中的剑微微放下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对方，只是单凭这种说法，万一只是一个苦肉计呢？随后，他又抬起了剑。
“灵魂十字是我族神父奥丁所创，起初只是为了族人能够永生不死。但是，这个神术实在过于邪恶。跟那些恶魔——曾经的我族成员，后来却沦陷在邪恶欲望的家伙们没有什么区别。所以，这个招数被列为神族禁忌，受到全族的一致抵抗。”男人收起折扇，说。
“哦？”这个说法引起了牧迪的兴趣，他手背的金光散去，长剑的耀眼的金色光芒也收敛了许多。
“索尔为了西芙触碰了禁忌，理应由我们神族来阻止。在这一点上，我们或许可以成为合作伙伴。”男人的嘴角扬起了微笑。
“神族这样骄傲的存在，会和我们这种渺小的人类合作？简直不敢相信。”牧迪回以微笑。
“不，我从来没有看不起过人类。所谓的神，不过是获得神力的人类进化而来的，都说了，本是同根生，所以，我很高兴与你合作。”男人伸出手，脸上露出无比诚恳的神色。
牧迪将剑鞘放回腰部系住，他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男人，将左手背到身后，同时，抬起右手迎了过去。
“我还以为，神各种方面都不很不同，这体温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牧迪握着对方的手，说。
男人轻笑一声：“跟你说过了，神族也只是人类发展而来的，除了让你们仰慕的力量之外，没有什么不同的。但是，神族也并非都是人类的进化体，获得神力的并非只有人类，普天之下的生命都有资格。所以，神族里有许多无法想象的生命。人类的体形是各形各色的生命都企盼的姿态，所以，神族里大多是人的外貌。”
“作为人类，听到这里可真是高兴，实在难以想象，神也会夸赞我们这些普通的人类。”牧迪随口应道。
“不过。”他话音一转，脸上的笑容瞬息间消失无踪，“更难以想象的是，所谓的诗神布拉吉，拥有超高智慧的神，居然会如此天真。”
隐隐之中，这句话暗含了另一种意思在里面。男人的脸色微变，他自然是听出了贬义的色彩。
“所有生命都有一个缺点。”牧迪的左手缓缓从身后拿出来，举在了对方面前。
男人瞳孔微放，不禁松开右手向后退去。他在牧迪的左手上，看见了一颗噗通跳动的心脏。他闭上眼，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果然，在心腔部位，有一种空空如也的感觉。
“九宫，我的神降术，有许多种用法。跟我直接或间接接触的东西，都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被我进行空间移动，不清楚原理，即使是神，也必定丧命在我的手中。”牧迪将那心脏缓缓移到面前，随时准备捻碎它。
“看来，我是自掘坟墓了。”男人也没有一点害怕的色彩，他实在没想到主动的握手，也会为自己招来灭亡的厄运。作为曾经的人类，现在的神，他活得时间也十分长久了。时间长了，生命的意义反而不清晰了。
或许，也是因为身为神的尊严，他没办法在凡人面前表现出害怕。
“秦以笙。”他突然说。
“什么？”
“记住我的名字‘秦以笙’，我想以这个名字死去。这些年，丧失了曾经无所不能的力量，我又重新寻找到身为人的感觉。以人类的身份降生，自然要以人类的身份死去。所以，你不要忘记我，我叫‘秦以笙’。”男人将手中的笙对着天空用力抛了起来。
“我答应你。”牧迪点了点头，随后左手轻轻握成拳。心脏在一瞬间被挤得炸裂开来，鲜血染红了他整个手。
可这红色仅仅持续了几秒钟，随后那些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汇聚到了他手背的三瓣云印记上。接着，生生地钻了进去。一时间灰色的光芒绽放开来，他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每一条血管，每一块肌肉，甚至是每一个细胞中蔓延。
“神的血，神血。啊——”牧迪感觉浑身都燥热了起来，那股燥热，仿佛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焰。
浑身开始出现了剧烈的变化，本来的长长的金发齐肩断开，骨骼开始收缩变紧，裸露在外的肌肉变得更坚硬了。他微闭着双眼，看见右手手背本来光洁的那一块出现了跟左手手背一样的三瓣云的印记。
“呵，居然会这样。怪不得。白加罗的老家伙们，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弑神了。”牧迪低声一笑，随后又高声嘶吼了一句，震得周围的店铺招牌瑟瑟发抖。
男人的身体在阳光下倒下去，高高的帽子随着盖在了他的脸上，看不清他的喜怒。朦胧之间，他的身体泛起了晶莹的光点，就像一颗颗绚烂的泡沫。阳光穿过，折射出七彩光芒。
泡沫似的光点越来越多，又像一只只凌空飘舞的萤火虫。“萤火虫”汇成了浓密的“光雨”，附着在那开始下落的竹制的笙时，男人的身体也消失不见了。
光点缓缓升空，升到天空的最高处，再也看不到它们的踪影了。
最后，男人依然没有一个落土归根的终点。
天空中隐隐约约有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也许，一朝成神，死后也只能回归“天堂”。
神族·初醒之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