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驱魔新人考试，雷厉风行的开始
驱魔师的历史，比我想象的要长太多。从古人斩杀第一个僵尸，第一个恶灵，抛出第一张写上真言的灵符起算，已经过了一千多年。
原始社会的祭祀会超度死者，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除灵，一种驱魔。原本我只是没有踏入过这个世界，但一旦知晓那些非人的存在，就好像第一次用对了望远镜正确的方向，华丽的万花筒在眼前展现开来。
一直到现在，世界上还存在着许许多多各不相同的驱魔术。
灵符和冷兵器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但大多数的驱魔术，都被血缘的问题所束缚，并不是容易流传的东西。相较起来，的确灵符和冷兵器才是门槛最低又最耐用的东西。
传说中的驱魔新人考试就在眼前，房间中的时钟一分一秒地指向最后的整点。本来这点可怜的准备也就只有四天时间而已，自然就像眨眼般过去。就算熬夜把驱魔师的百科全书辞典看了一遍，我得到的也只有常识性的知识，对实战几乎没有帮助。实践胜于理论啊黑石命同学。
因为已经事先听水无月前辈详细说过，准考证就带着坐标转移的法阵，所以到了六点，看到准考证开始像催眠一样带着周围的事物扭曲，我一点也没惊讶，但是还是不免感到一阵晕车般的呕吐感。等我再度睁开眼睛，眼前已经完全是另一幅景象了。
不……不愧是驱魔业发达的现代。这传说中的驱魔考试现场，入口处一片人山人海，各种奇装异服稀奇古怪的人团成了一堆都挤在这里。不是说好的有驱魔才能的人没有那么多吗！！那边好像有个木乃伊在动啊……还有一整个穿着不良团服的不良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有人在充耳不闻不顾一切地吹着形状奇怪的笛子啊饶了我吧……
啊啊，是我最讨厌的最应付不来的场景……放眼望去全是人和人和人和众。希望分批后不会再这样还是一锅待煮蚂蚁的情况……
尽管做过了心理准备，我不免仍开始在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当个普通的小助手不好吗为什么突然被推出来参加这么个业内隆重的驱魔新人考试说来我是不是该联系一下远在大陆另一头的爸爸妈妈告诉他们你们亲爱的女儿突然被逼上梁山啦而且我什么特长也没有最多就是跑得快点观察到的东西比人多一点点还有刚被说过似乎有什么幸运眷顾而已有什么用呢一次摘五六朵四叶三叶草吗这样的才能根本就毫不靠谱吧搞不好还遇到生命危险云云。
“你的心里话都写到脸上了，实在是太好明白了。”
非常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千鸟小姐！”
“事先说好，不许逃避，不许弃权！你可是我事务所下的助手啊！”
她还是那张笑眯眯的脸，却说出了完全斩断我妄想的话语。
今天的千鸟小姐，明明是考试的评委，却根本没有穿的很正式。深紫色的古典羊腿袖风琴褶衬衫，外穿了一件皮革小马甲，下身是剪裁得体的阔腿七分裤，配上满是铆钉的机车靴，看着十分耐磨休闲。得意的金色长发编成了发辫盘在头上，哦，这种中性风也好漂亮！千鸟小姐像是为了方便活动选了这么一身马术般的装束呢。唯一不变的是脖子上依旧挂着串着戒指的项链，那大概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她总是贴身带着没有拿下来过。
还有，我注意到她将鸦杀固定在了特殊专制的腰带上。
“一看就猜得到驱魔考试肯定很容易出意外状况……”
千鸟小姐顺着我的目光，瞬间明白了我无来由的对话逻辑，她无奈地耸了耸肩，随手扔给我一个东西。
“这只是整个新人考试的第一天初试啊。哎，算了，还是把这个送你吧，省得说我虐待员工。”
我手忙脚乱地接过她扔来的东西。是一个护身符，袋口用红绳牢牢地束着，袋面绣着一个辅助用的灵文。至于我为什么会认识灵文……当然是因为昨天水无月前辈的耳提面命。驱魔师最基础的写驱魔符就是使用这种独特又通用的灵文。靠着死记硬背，我好不容易记下了十几种常用的灵文真言格式，还好不太难记，跟汉字差不了多少。至少遇到灵符不会再一头雾水满脸迷茫了，勉强能分得清几个灵文的大类。
“这第一天的考试是不允许考生们自带武器的，但是护符例外。关键时候，这个护符会自动发动，可以短时间内保护你一次，的确像你说的一样，驱魔考试很容易出现意外，所以才需要我们这些资深的专业人士当考官。比如说有闹事的考生就毫不留情地将他们一刀两断……说笑的。”
到底需要的是考官还是保镖啦。
“千万小看了自己的运气，俗话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的。”
千鸟小姐难得很认真地说着，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好有重量……有了业内第一大魔王沉重无比的期待，身为千鸟事务所的助手，我的自尊也不会允许自己无功而返了。信服力真是可怕的东西。尽管还是不明白千鸟小姐这么赶驴上磨的理由，大概事务所真的很缺人，希望之后能够船到桥头自然直。
打完招呼，千鸟小姐就丢下我回最前方待命了，整场考试的工作人员似乎非常之少，但我在各处一抬头都能看得见场地的俯瞰投影，大概哪里有摄影机？
而且我并没有在考场发现什么维护秩序的人。除此之外，会场跟任何一场体育大赛相似，所有人吵吵嚷嚷的，不过暂时还没有起什么冲突的征兆。
“你的灵魂很干净啊……看起来很好吃……”
正随着考生队伍慢吞吞地往前进，我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凉飕飕的声音。
待我猛地转身，却看见一个身穿巫女服的女孩子站在我背后。
很可爱……没错，一瞬间我都屏住了呼吸，但……
她断……断手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内心高分贝悲鸣，明明是非常可爱的女孩子，比我稍矮一些，妹妹头，好像有精心打理的黑发漂亮地像人偶身上那种被完美造出来的，左边还戴着一朵彼岸花的头饰，鲜红如血，有些诡异。可五官也是同样画般精致，挑不出不协调，可就是有种没有人气，阴森森的感觉。但目光一旦下移……活生生的手的断面能清晰地看到血肉模糊的各种神经组织，以及中心白白的发亮的沾血的臂骨。要断不断的皮肤组织肌肉组织不停地拉长拉长拉长断裂断裂断裂…………
好恶心，我快不行了，好想去一遍又一遍地洗手让自己忘记看到过的这回事…………
刚刚那些可怕的话，难道是她口中发出的……
不知从哪来的余裕，我一边努力克制自己双眼一翻昏过去的冲动，一边颤抖地问出：
“你你你不要紧吧？”
我已经自认为平日里胆子算大的了，鬼怪什么的打小不是没见过，但当然也不会主动扯上关系。虽然说成为千鸟小姐助手后这样的机会还有很多，但是……但是这不代表我能对血肉模糊类的东西免疫啊……比起恶灵凶神恶煞的样子，这种血腥暴力限制级的画面才更让人身心不适……冷静一下，深呼吸，倒数十个数……默念一下令兵斗者皆列阵在前不知道有没有用啊啊啊啊。
“你知道第一回考试的内容有点小变化吗？啊，还是第二回来着？不管那个，我好中意你啊！我们组队好吗？啊虽然组队也没什么意义吧。”
什……什么？
这位巫女小姐，你的脑回路是不是也断的一塌糊涂了？不趁早抢救一下真的没问题吗？
女孩子好像终于注意到我在盯着她的左手看，视线下移后短促地咦了一声。
“可恶啊，又断了吗？这副新身体的同步率真差，这么容易断手断脚的，刚刚不是只是普通地打扫了垃圾而已吗，得让博士帮我重调一下才行呢……明明跟她说过今天是重要的新人考试，要是战斗力度太强身体又破破烂烂无法用了怎么办？博士什么都好，就是记性必须重新抽出来按顺序给她再摆放一下才行！”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边咕囔，一边竟粗暴地将手的断面重新强行贴在了一起，不消一会，刚刚流的满地都是满衣袖都是的鲜血竟然跟时间倒流一样往回跑，骨头也喀喀地发出生长的声音重新接了起来。
见……见鬼了……还不是一般的鬼……
眼花了吗？在做梦？在看CG电影？
不巧的是，巫女小姐接得太随意，竟然把左手完全接反了，平放在身体侧却手背朝内，手心朝外，怪异得不得了，她也马上就发现了这个事实，毫不犹豫的再次很用力地直接拧了拧手腕……
跟拧开水龙头，或者拧毛巾一样，血哗哗地被挤了出来顺着手腕的断面往下流，这种超现实的画面竟然被我近距离欣赏到了，好不容易因为血腥气消失而削弱的反胃感再度翻涌上来…………好痛，反倒是旁观者的我觉得好痛，太阳穴都要突突地跳起来了……
“抱歉抱歉，好像需要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小药凉子，叫我凉子也可以哟！你的名字叫什么？出身哪里？兴趣是什么？有喜欢吃的食物吗？”
巫女小姐转了转完全长好的左手，神清气爽地说。
…………
明明这自我介绍只有第一句吧？
没想到这么快又体会到了个人情报四连问，只不过这次被提问的对象成了我自己，心情好复杂。
“我是……黑石命，你……你的手……没事了吗？”
“你在替我担心吗？不愧是灵魂闻起来很好吃的人，这就是善良的表现吧？真好啊！如果是我的话，看见路上受伤的猫猫狗狗都会当作视而不见呢！搞不好还会再碾它们几下。放心吧！身体的再生技能完全正常，这种程度的小伤复原的可快啦，而且就算四肢都断了，内脏被搅得稀巴烂，全身都被削成一片片的肉刺身，博士也能帮我再造新的身体啊！”
“不不，这……好歹普通人都会关心一下的吧？”
“没有哦，唯恐避之不及的人太多了，你是第一个还敢回我话的人耶！我的眼光果然很完美！”
见面请别第一句话就是灵魂很好吃什么的，不就不会被人畏惧了吗！你是巫女不是什么收割死者灵魂的死神吧？
等一下，说起来……
“小药……凉子？你是小药家的人？”
“哦？你知道我家博士吗？也是啦，博士她很有名嘛。明明讨厌被关注的说，但强者总是要承担强者的义务，没办法。因为慕名的人太多，驱魔师周刊总想要采访却被我打得屁滚尿流乖乖回去了呢！哈哈哈!”
啊呀呀……水无月前辈随口一说的情报马上就派上了用场，原来巫女小姐正是排名前十的驱魔师，小药琉璃家的人啊，那一定很厉害，跟我这种新手不一样。虽说断手速接这种科学幻想类的现象已经足够让我大开眼界——还有话痨程度远超了水无月前辈，巫女小姐这一口气吐字还不怎么带喘气，如果这也算技能的一种，怕是早就天下无敌鲜有对手指数爆表修不好了。
抱歉，见识太少，错怪前辈你了。前辈只是为了给一无所知的我上课而已吧。
我真诚地在心里双手合十道歉。
“说起来，你好像不去控制灵力呢，它从你的身体里不断地流失，很危险啊。没人告诉你这样会引来不好的东西的吗？”
小药凉子突然靠得很近，我的心脏骤停一下，完全忘记思考她刚才说了什么。可爱的柔软温香的女孩子，睫毛翩飞，鼻梁小巧。眼睛的棕色很浅，虹膜清澈漂亮得不像真的。这个暧昧的距离马上传来了香薰的味道，要形容的话，跟神社里的清神香很相似，果然是巫女啊。
“咳，噗！什……！”
我完全没有预料到小药凉子的突然袭击，当我还粗神经的在近距离观察她的相貌时，她的手就绕到了我后面，刹时像伸进脑子里一样，把什么东西粗暴地掐断了。
这种感觉非常非常诡异，我立马大汗淋漓地拿手去碰自己的后脑，明明一点痕迹也没有，刚刚却好像进行了什么外科手术一般被打开了脑颅，一大把针顺势伸进来狠狠地搅了一下。我立马瘫坐到了地上。她刚才到底做了什么？连回忆都回忆不起来，我只有大声喘气的份。
“灵力好像身体内打开的水龙头流出的清水，并不是谁都能伸到身体里随手关上阀门就完事了的。”
我蓦然想到水无月前辈的这番话，难……难道说小药凉子，正是做的到这种事的人？
“我把你外泄的灵力通道关掉了哦，否则的话寿命都会缩短欸。小命你应该早就能自己控制灵力的走向吧？但却不知道怎么停止外散灵力呢……是最近才觉醒的吗？也是啦，博士研究的这种东西又不是人人都知道……”
凉子自言自语了一会，好像才发现我瘫坐在地上似的，笑嘻嘻地把我拉起来。
太神奇了，再一次闻到她身上那股清神香的味道后，刚才所有的不适好像都在一瞬消失了似的，有一种特别特别神清气爽的感觉。我尝试着活动手脚，身体状况好得不得了，现在说不定能刷新自己的短跑纪录。我是，遇到天使了吗！之前因为水无月前辈和贝贝的提醒，我的确非常在意这回事，但刚刚见到千鸟小姐的时候太急匆匆了，完全忘记询问她了。幸运在眷顾我吗！凉子恰巧是我这一刻需要的人……什么的？
“请各位考生往指定的考场移动，新人测试马上要开始了，请不要拥挤，跟着上方的引路式神走——”
还没来得及道谢，一个声音突兀地在四周响起，俏皮地简直像是电动玩偶的声音一样，口气上还听得出机械的味道。我条件反射地抬头看。明明不是通过喇叭，声音却非常清楚地传达了耳朵里，集合地的上方也出现了迷你的带着翅膀的白色海豹玩偶，小短手一挥一挥地指示着考场的方向……
好可爱——！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看上去质感毛绒绒软乎乎的玩偶看了半天。这也可以当式神的吗？根本就是吉祥物吧，式神好方便啊……可惜这不是什么大众通用的技巧，没可能学得会。
“本次考试由我，解说小A，主持和引导，虽然出场寿命搞不好只有今天一天而已，各位还是多多指教~另外，本次考试依旧由祸倚堂赞助，花鸟院师匠本人也会在第二场考试的最后作为考官出现并点评。这一届考试结束后，第一名的考生可以获得祸倚堂终生八折优惠卡哦~走过路过，不准错过！”
随着另一个活泼雀跃的声音响起，上方马上投出了另一个式神的身影。自称解说小A的人看上去就是个十六七岁的荧屏双马尾美少女，带着耳机和露指手套，身着非常青春潮流的电子风皮质短袖短裙，脸上还有时不时闪光的电路花纹，外形上完全可以出道当偶像了。
“那也是望月家的式神欸，她们当家的设定式神的嗜好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奇怪……哎算了，我们快走吧。第一场考试，已经正式开始了。”
望月家……她说的是排名第二望月桂家的人吗？原来就是望月家的人会使用式神啊。我多少从书中知道，式神是颇需要天赋的术法，换言之血缘也是天赋的一个因素，所以望月家的拿手好戏，估计就是式神了。
小药，望月，水无月，不知不觉我已经都多少接触到了御三家，从前辈和凉子的口中，至少能察觉出他们对彼此都十分熟知。
但要立志成为驱魔师的话，我还是新手的不行，连祸倚堂的名字都没有听过。在会场铺天盖地的海报上多少能猜测到是专门供货给驱魔师驱魔用品的商店，搞不好就是千鸟小姐曾经跟我提过的垄断所有驱魔符专利的商人势力，那的确是非常值得仰望的存在。
说回来刚刚广播的就是往考场移动而已，小药却直言这是第一场考试，原来也算是一环？驱魔考试套路好深。
我还没回过神，凉子已经二话不再说地拖着我的手飞快地跑了起来。跟想象中僵尸啊人偶啊之类冰冷冷的触感不一样，是又温暖又柔软的手。
“等等等等等等等下！”
遇到凉子后我还没有正常地说过一句话，全程都被她的节奏带着走。
“快点啊，磨磨蹭蹭被丢下的话会马上被传送出去的！”
她明明穿着得这么绊手绊脚，为什么跑起来还这么灵活？这也是什么高科技吗……
果然像凉子说的那样，我偶然在急速的奔跑中回头看了一眼，竟然看到落在考生队伍最后的那部分不断地闪现着传送法阵。伴奏的还有啊呀唔的尖叫。
太坏了！哪也没有这种规则说明吧！要不是有凉子，超讨厌的人群的我应该会自个儿慢悠悠地走在大部队的最后光荣的化为尖叫的一员吧……
"那个传送阵的排列方式很典型哦，说明是目的地完全是随机传送的，灵力消耗非常少，所以说不定就传送到南极北极太平洋什么的地方了。"
凉子一边疾跑，一边一脸事不关已地转过头来对我说道。
南极北极太平洋……救了个命啊这不是要与各类极地生物北极熊南极企鹅大白鲨直接近距离亲密接触野生动物一日游吗……
越来越害怕这群考官的脑神经了。我开始对间接救了我一命的凉子产生无界限的好感。
随着刚才的广播，原来还密密麻麻的人数骤然开始减少。这不就说明，滥竽充数的人几乎占了刚才那些人群中的一半吗？虽然报名很容易，但真材实料的人还是少数人，又或者真的只是被这猝不及防的套路玩了个措手不及。
勉强跟着凉子速度，我持续被拉着跑的状态到了人群前列，还好自从小时候一场大病后，不敢怠慢锻炼，之后身体素质都不错，体育总是满分，现在的体力才跟得上。明明引路的小海豹数起来没几只，这段距离却出奇地长。总不会考的是长跑吧……有些人在一边骂骂咧咧地前进，有些却十分沉默地专心移动。
“差不多要到了。”
凉子忽然开口。大概保持恒定的速度跑了有十五分钟左右，我们终于来到一个很大的传送阵前。前面的考生毫不犹豫踏入了阵内消失了。
这个应该不会传送到喜马拉雅峰大本钟比萨斜塔顶端什么的，吧……？
“走咯！”
凉子大力地一拽我，我连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眼前光芒一闪，空间就开始扭曲变形，有了第一次走传送阵的经历，这一回我的晕眩感终于减弱了好多，差不多习惯这种空间碎裂再重组的感受了。
“考生们，欢迎参加第三十五届驱魔师新人资历考核！我呢，就是这一届的主考官，望月桂。”
天哪，刚定下神来，我立即远远地眺望了那个形状奇怪的高台一眼，说话的就是这个超娇小的娃娃脸的女孩子！……或许还是可爱的男孩子来着？
根本不敢妄下结论。刚才自称解说小A的式神正规规矩矩地双手交握站在她身后，主从关系一目了然。
这样穿着米白色的蕾丝花边裙，双麻花辫层层绑着半米长的蝴蝶结，还撑着花里胡哨的纯装饰性阳伞，蹬着粉色的圆头小高跟的人，外表完全就是插画杂志里甜美的lolita模特，她竟然也是驱魔师排名前十的大人物？更是水无月前辈所说的，御三家之一，望月家的领袖。
人不可貌相也有个限度吧……越来越好奇排名前十的驱魔师都是哪些牛鬼神蛇了……
周围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我这才开始打量旁边，不论是那个木乃伊，还是一整个不良团体，全部不在了。比起刚被传送来那阵，这时候的人已经少了非常多，现在场上剩下的，可能不到两百人。我的厌恶人群症瞬间得到了缓解。真是的，没有金刚器，别拦瓷器活嘛。我似乎忘了自己也是彻头彻尾的脑中空空光杆司令。
“对了，凉子，要不是你……”
正要对小药表达一下各种感谢，我一转头，却发现她的手又断了，刚刚扯我那一下扯的太用力，血肉甚至沾到我的裙子上……
不能看不能看不能看不然又要犯恶心了……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没人敢找小药说话了，真的是会硬生生把话吞回到肚子里。
“在座的考生们，恭喜你们通过了第一轮考试，洞察力和反应可是驱魔师很重要的素质。等一下这里会生成第二轮考试的考场，记得用你们手中的准考证打完卡再去休息哦！虽然刚刚见面，但还是一会再见咯，拜拜啦。”
望月小萝莉优雅地鞠了个躬，撑着伞向考生们挥手，啪地一下就从高台上消失了。只剩解说小A又蹦又跳似乎想活跃气氛的身影呆在原地。
哈……哈？？？
这就是第一轮考试了？好像什么也没做，莫名其妙跟着小药家的巫女跑了一跑就结束了，害我还以为会有多惊心动魄。不过没那么惊心动魄才是该谢天谢地的事。
“请打卡~”
不久前还浮在空中的小海豹们全部飞了下来，在人群中穿梭，发出了打卡的提示。
“这样就行了吗？”
我学着周围的样子，把自己的准考证塞到小海豹的嘴里，又偷偷摸了头一把，唔，软绵绵的，一级棒啊！看它湿嗒嗒地把准考证吃进去又吐出来。这式神要不要这么逼真……明明材质是玩偶啊，内里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填充的？
“黑石命，已录入。”
“小药凉子，已录入。”
小海豹完成了使命，又挥着小短手游向其他人那里了。
近看更加可爱了！圆滚滚，眼睛水润水润的，呜呜地叫，手感那么松软的，好想带回家！
说是休息，但也并没有太长时间闲晃。大多数人都直接在这片什么也没有的空地上席地而坐，三三两两的人群中，有的人聊天，有的人独自沉默不语。这个地方，跟当初前辈帮我模拟出的训练空间好像。
不过现在的情形，跟学校郊游，集体赏花的氛围一般，完全没有紧张感可言，只差铺块布，摆开一摞的便当盒了。但现在剩下的这么些人里，已经再没有滥竽充数的存在，嘈杂声也少了很多。如果不是遇到凉子，我也会干脆地被当作滥竽充数的人传送地球另一端出场了。真是一点也没料到，第一场考试真的能这么简单粗暴却有效的刷掉大部分的人。洞察力和反应……真是太对不起，我大概是一项都没合格。
“凉子你是为什么要来参加驱魔师新人考试？”
反正也是闲着，为了转移自贬的注意力，我随口对着眼前无所事事围着我绕圈的巫女一问。一般来说，巫女不应该给人温柔娴静又神秘的印象吗？凉子似乎在四个字上一个也不能符合，神秘倒是还有点。
“博士帮我报的名呀，总之让我考个资格试试，要不成天在研究所里赖着，就要算我食宿钱啦。自己工作来抵债，大概是这个感觉？我也很讨厌吃白食嘛。”
“啊！你也是其他人帮你报的名吗！”
我吃惊地眨了眨眼睛，心中油然而生了同伴意识，不仅如此，凉子也是跟我一样生计所困啊！
“你该不会以为谁都能报名的吧？不是这样的哦。传统方式是需要现任的驱魔师的推荐状，也有毛遂自荐被通过的，但那种情况很少啦。”
刚入考场那阵这么密密麻麻的人群，我还以为报名绝对是人人平等的，重在参与的，没想到还是有点磕碰在。前辈说的第一场是灵力潜质的测试吧，好一个虽然不明白但似乎是很厉害的测试。
啊啊啊，顶着最强之千鸟小姬的名头，我却是个没什么城府的菜鸟，每每想到这里，一股悲伤总油然而生。如果不是运气好遇到凉子，我根本不能靠自己的力量通过试炼。
“不过话说回来，凉子你这幅身体到底什么情况？再生……在我理解范围里是很稀奇的事……？”
“啊呀，博士说过这个事要保密，嘛，不过命酱的话应该可以信任吧？”
“如果是那么重要的事请当我没问过。”
我一秒后悔，知道越多，不是超容易被灭口的吗。好奇心的代价总是很高的啊！！
“我天生灵魂和肉体的联系就不是很紧密，所以可以做到将灵魂依附到不同傀儡身上这种事，当然这也是借助博士的帮助才能完成。这个身体就是博士制造的傀儡，跟真人没有任何区别对吧？因为培育了特殊的细胞，所以再生速度很快哦。像是头发和指甲都会长得很快，血液也是带灵基的人造血，一滴也不会乱撒！不过缺点也就是不太稳固不太好操作，一不小心就容易断手断脚的……我还要跟新的身体进行同步，这个也很耗时间……”
灵基？凉子自顾自说了一大堆，虽然不是很能听懂，总之，这竟然是副人造的身体吗？？所以断手断脚也不稀奇了……
先记着回头问问千鸟小姐好了，简直养成了有问题找千鸟小姐的习惯。哎，凉子她啊，到底该说是没戒心好，还是天生脱线好呢，不管怎么说，关于自己身体的情报也算是件很重要的事吧？随便告诉我这种人没问题吗。
我特别看了一眼小药的头发。真的，刚刚见面时还是十分乖巧的及耳短发吧，眨眼间现在似乎长到及肩了。
“你看你看指甲也会长得很快哦，博士嘱咐我带了指甲刀和发圈了。隔四五个小时就要剪一次呢。”
小药给我看她长长的指甲。实话说挺吓人的，被那么长的指甲抓到一定很疼吧……
“但是你原本自己的身体呢？难道记忆也丧失了吗？现在是不得已要用傀儡的身体吗？”
“博士说把我原来的身体泡在药罐里啦。捡到我的时候已经被车撞得破破烂烂了嘛，内脏几乎全坏死了，没错，不仅一点记忆都想不起，根本是连名字都像刚出生的婴儿般空白。因为博士的研究成果我才能够站在这里，现在这样对你说话哦，这么算起来博士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啦，所以名字也交给她来起了。虽然很想回到原来的身体，但就算是博士，暂时也无法修复那样的身体，或许以后什么时候可以吧。”
“小药琉璃博士是研究不死技术的吗？”
“准确地说不是不死技术啦，那只算个副产品。博士真正研究的计划明明是……等下，好像这个真的不能说。这个傀儡的身体也算是有禁止事项的。触发禁止事项我大概会被强制灵体脱离……”
“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打探的，只是感兴趣……”
“没事没事。”
凉子大方地挥了两下手，专心开始拿指甲钳剪她太长的指甲。不死技术只是副产品？尽管打探不太道德，但脑补一下总不犯法吧，驱魔师算是有另一套道德标准，这在之前的杂书里面也看到过了。傀儡一词应当就是和克隆相关的技术了，在地下研究所，有着一整列的傀儡军团……真是太令人不寒而栗了。
小药琉璃博士，小药家的科学怪人超级可怕……
这样大场面的印象在我脑中根深蒂固。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这一刻，解说小A的声音又再度出现了。
第二场考试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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