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里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节:迷茫中的主角被神秘莫测的高手前辈开导后,心思一下子就开拓起来,仿佛画风突变。如果是夸张点的作者,这里就可以明目张胆地给主角开挂了。
但是,世界观哪里是那么好变的?只有本身世界观就不稳定或者干脆就没有世界观,浑浑噩噩过日子的家伙才会被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改变。
可以的话,我还真希望能被三言两语影响到,那样我好歹不会意识到自己的悲哀。可惜,我偏偏是个不上不下的蠢货。
我有自己的世界观,无聊又可笑、专门用于自娱自乐的卑劣之物。更可惜的是我不但蠢,还固执到爆。
我家性格古怪……好吧,我也没有资格嘲讽她。我亲爱的妹妹不止一次吐槽过我的脑子,虽然我也很喜欢吐槽她就是了。
尽管我对礼弥斯说的那些道理有种似懂非懂的感觉,但她的意思还是传达给我了。
想要拥有“我的世界”,我就必须改变自己的世界观。
“我能不学这个吗?”
有生以来,我很少很少拒绝他人的要求,除非是必须拒绝的情况。有的时候,我即便明白对方是骗子,也还是懒得去揭穿。爸妈说我傻,但我并不这么认为。在我看来,花费在拒绝上的精力比被夺走的那些东西更宝贵。但是,我也有些东西是不能放弃的。
我的世界观,虽然那东西无聊又愚蠢,但那是我唯一的骄傲,是我之所以是诺怜的唯一证明。最重要的是如果放弃了那个世界观,我最好的朋友将再也不会与我有任何交集。
不行……
不行。
不行!
绝对不行!我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绝对不能!
力量?生命?那些无聊的东西怎么都好!与我最好的朋友相比,它们一文不值!一文不值!不,它们根本就没有与我最好的朋友相比的资格!
“嗯?”礼弥斯愣了一下,盯着我久久不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领导啊,非常抱歉。但是不管你要说什么,哪怕是要将我处刑,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真的非常抱歉!
但事实没有我想得那么糟,礼弥斯没有大发雷霆,而是露出了我不能理解的笑容。
“啊哈哈,你这不是挺能的吗?”她说着我完全不能理解的话语,“把我刚才说的全都忘掉吧,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不会干涉你的。”
虽然不是很明白礼弥斯的意思,但我知道自己算是过关了。
“呼……”我下意识地呼出一口,拍了拍胸口,刚才真的是紧张得不行。
礼弥斯打了个响指,我顿时感觉手里一口,原来她将咖啡收走了。她笑道:“你可以不用学那个能力,但你必须得了解它的可怕之处。”
地面开始震动,墙壁、地板都在颤栗中灰飞烟灭,露出空无一物的漆黑。
我勒个去,领导您好歹让我缓一缓啊!
“掌握我的世界的存在很少很少,和天讥一样稀少,但公野生灵的基数可以说是无限大的,因此你早晚都会碰上祂们的。作为幻灵现存的最强战力,我自然也是拥有这等能力的。”
一股不可名状的感觉在漆黑的空间中弥漫着,我感觉到恐惧、感觉到喜悦、感觉到神圣、感觉到疯狂。如果不是礼弥斯及时握住我的手,我可能已经陷入精神错乱。
“公野生灵们称呼我们为真神,意思是诞生自真实的绝对神话。”
礼弥斯又打了个响指,最初之光诞生了。
“你不是好奇很久了吗?关于个体如何超越集体。答案就在你刚才的感觉之中。哦对,你见大太尊的时候也感受过了,那种发自内心、无需任何理由的崇拜感。”
扭曲,扭曲,光快速地扭曲变化着,刺激过于强烈以至于我的眼睛和侦查系统严重过载,自动进入休眠状态。礼弥斯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我的眼睛,我的身体顿时舒服了许多。
“我的世界和混沌意志都有一种无视所有规则的附加能力,我们将那个匪夷所思的能力称为上位者。嗯……说那个是能力有些不对,不如说是优先级最高的绝对规则。”
“只要是在真神或天讥的感知范围之内,一切低位存在都会被强制征召。不管是生灵,还是草木土石,亦或者规则秩序,都会‘自发’地永久遵循上位者的意志,被打上隶属的烙印。”
“这不是洗脑,而是更可怕的事情,是世界观的根本性改变。被征召者的记忆没有任何变化,但价值判断却完全向对征召者有力的方向改变。最恐怖的是即便被征召者知道祂们是被强迫的,祂们也绝对不会反抗,连反叛之心都不会有。征召者成为了祂们心中的至高点,连怀疑这一点的想法都是会被祂们憎恨的。这就意味着数量在真神和天讥面前完全失去了意义,这才是各大组织被击溃的根本原因。”
“不过,你不用担心的。就算不学,我们幻灵也是天生就有我的世界这一天赋的,上位者这一能力对我们的影响非常弱。”
喂喂,伟大的木雅汀圣者对我的影响难道还是非常弱的?!
眼睛好了,侦查系统也恢复了。所见的景象差点把我的思维核心都吓得宕机。
我和礼弥斯正漂浮在空中,天上月亮高高挂着,地面上的城市灯火通明。但是,这座城市并非边野城,而是——
“现世?!”我惊叫出声。
虽然我这辈子都没有坐过飞机,也没有研究过地图,但眼前的景象我还是认识的。这里分明就是我的家乡!
礼弥斯拍了拍我的脑袋,亲切地笑道:“很遗憾,并不是。”
她向我解释,这里其实是她按照我的记忆和收集的资料仿制的世界,虽然一草一木,每一块砖,每一个人都跟现世里的一模一样,但这里真的就只是一个即兴制作的仿制品。
此刻,我才有了一种实感。礼弥斯是何等伟大的存在,我现在才真真切切地认识到。
“要不要下去看看?”礼弥斯把脸凑过来询问道。
我内心一紧,慌忙松开了她的手,连连后退。
我面对梅萨的时候,也有过不小的紧张感,但他的性格和我的无知没让我感受到超乎想象的压力。即便是知道幻灵创造了独立世界和礼弥斯,我的感觉也不是很强,不,应该说是太过超现实以至于我的感觉严重滞后了。
现在的感觉和被礼弥斯知道我内心里的糟糕想法的时候是同一性质的,是长期自卑的我对伟大者的极度敬畏。再加上严重滞后的强烈震撼感也在此时爆发了,内心的懦弱一面终于被掀开了
我这样的家伙怎么可以和这等伟大的存在如此亲密?!我这样的家伙怎么可以和她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礼弥斯立马露出了超不爽的表情,猛地踹了我一脚,直接把我的肚子击穿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来到我的正上方,朝着我的头狠狠地踢了下来,把我给踢蒙了。
我的身体像炮弹高速地砸到地上,正好砸在十里路口中央,地面被我砸得四分五裂,周围的汽车行人顿时乱成一团。
超疼,感觉全身都要碎了。哦不,是真的碎了。
……
好吧,不用想也知道,我又惹敬爱的领导生气了。我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她对我那么好,我却表现出那种态度,她不揍我,我自己都过意不去。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礼弥斯降落在我面前,一副心累的样子叹气道,“我一开始就该直接对你进行意志训练的,了解敌手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根本就没有必要。你这样的心态能上战场,那战争就真成笑话了。你的心理问题比我判断的糟糕太多了,必须优先治疗。”
“对不起。”我好像只能说这句话了。
礼弥斯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庞,振作起精神,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不用道歉,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一套地狱式的心理锻炼,你不要恨我就行。”
“我不会的啦。”我躺在地上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地说道:“领……礼弥斯,那个……咳咳,为了社会风气,我觉得吧……一些必要的衣物,该穿的还是穿上为好……”
礼弥斯:“?”
我:“……”
礼弥斯:“……”
我:“……”
随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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