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会那边，是今天的下一个目的地。”
莱纳德沉稳的说道，语气中彰显着自己那完善的大局观，当然，这其实只是一种场面上的说辞而已。
（看来是没那么容易忽悠啊。）
不过，尽管莱纳德心里这样想，但他却并没有感到有多苦闷，相反，甚至还有些欣慰。
看到菲奥蕾并不像她祖父那样，一门心思的埋头钻研，继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这间工坊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没错，我也会跟去的。”正阳适时的插了话。
莱纳德也针锋相对：“你就别跟来了，回公馆去，有别的事等着你呢。”
眼看两人还有继续吵架的意思，菲奥蕾急忙打断了他们：
“可以给一点时间么？这件事我们得商量商量再决定。”
从刚才开始，缪拉就一言不发的将现场交给了菲奥蕾，自己在一旁显得有些无所事事，看来他也明白，这种事交给自己的孙女来做十分合适。
“还有什么好商量——”
“好的，可以。”
正阳还是表现的十分‘不耐烦’，他直接拍案而起，尽显粗鄙。而莱纳德则直接狠狠的将正阳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用身体挡在中间。
“不过，可以的话希望你们尽可能能在今天结束之前给我一个答复，越快越好。”
菲奥蕾点了点头：“嗯，应该没问题。”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以稍微间隔了一点距离的状态离开了工坊，临走之前，莱纳德还不忘询问了一下课题的进度，当然，结果如他所料，依然没有进展。
随着正门的关闭，二人重新置身于嘈杂的街道上，距离正午还有不少的时间，二人也确实打算利用这点时间再去公会走一趟。
“说实话，正阳。”莱纳德居然率先开了口，这让正阳有些受宠若惊：“你的观察能力还有待提高啊。”
“……看来被让你抓住了把柄你很开心啊？”正阳现在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不然的话他肯定会形容自己宛如吃了翔一样吧。
诚然，莱纳德指出来的确实是自己的短板，可看着对方这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实在是令他抓狂。
正阳哪是愿意吃亏的人？
“得了吧，你就承认吧，有人陪你一块飙演技你一定很兴奋吧？”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那叫‘演技’？”莱纳德表示不屑：“还好结果并没有太超出预期，不然出了问题你担得起责任吗？下次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啊？”
正阳邪笑：“哦？这么巧啊？你也觉得提前说一声比较好啊？”
“……”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吃翔的人一下子就变成了莱纳德。
于是正阳急忙趁机展现自己的宽宏大量，轻描淡写的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占据了品德的制高点：
“对了，你刚才临走时，问的那个‘课题’，是什么啊？”
“……”莱纳德瞪了正阳一眼，表面上接受了他的‘好意’：“那是一个能够直接扭转战局的神器。”
实际上则在心里的小本上默默的记了下来。
“啊？什么鬼？”正阳不解的歪了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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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来说，就是我在学校没能完成的一个项目，因为那边的材料有限。”
“嗯……等等？”正阳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卡尔斯学院不是代表了这片大陆的最高水平么？怎么连材料都备不齐？”
正常人听到这话其实都会有这样的问题，但是正阳在这里指出来，却不小心戳到了莱纳德的痛处，他只好十分不情愿的给出了解释：
“……严格来讲，是能够提供给我的材料，有限……”
“啊~你这么说我就懂了。”正阳笑了，当然，这并不是嘲笑：“那么，具体是什么样的神器？”
“那可就要花点时间了呢——”
其实说到这个费尽了自己心血的课题，莱纳德还是十分自豪的，毕竟，就连一向处处针对他的导师对此也很罕见的赞不绝口。然而遗憾的是，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有限，莱纳德在学院的朋友很少，而安娜又并不擅长这方面，所以一直到毕业为止，都还只能算是一个半成品。
看着越说越兴奋的莱纳德，正阳实在是不想打击对方的积极性，便决定等到对方说完后征求自己意见时再插话。
“——于是，你觉得如何？”
莱纳德以这句话收尾，看向了正阳，“征求意见”当然只是一种谦虚的说法罢了，结果自然，正阳陷入了深深沉思当中，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莱纳德和自己一样，自尊心很强，他并不想打击对方。
“额嗯——”
“啊？”显然，正阳的犹豫是莱纳德没有预料到的，不过好在，正阳也并没有沉默太久，因为他回想起了几天前，两人在厨房一直折腾到深夜的那个晚上，莱纳德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创造力。”正阳决定先从外围入手：“一件事物发展过程中，最困难的其实是从零到一的过程。”
“……你，还是直说吧。”看到正阳这样拐弯抹角的态度，莱纳德自然也很快就回忆起了那时的事，于是他迅速转变了自己那炫耀的心态，回归了代理领主模式。
“好吧，你发明的东西在我的世界里被称作‘摄影机（camera）’，到我所处的时代为止，已经有将近两百年的历史了。”正阳说：“我曾经因为感兴趣，稍微查过一些这方面的历史资料。”
“哦？”以商人的立场来看，莱纳德表现出高兴的态度似乎没什么不对的：“那你能否告诉我，该怎样才能继续缩短时间呢？”
当然这也就意味着他将苦闷的心情全部吞了下去，强迫自己从客观的角度出发，去做当下最有效率的事——能够直接知道谜底的答案就意味着能够尽快将相机投产变现。
但是正阳理解了这一点后，装作没有发现，反而对这个态度表示鄙视：“噫！你是那种打不过boss就直接看攻略的类型吗？这可不行啊，怎么能丧失不断进取的求知欲呢？”
这又是正阳惯用的掩饰方法，强硬的用玩笑话转移话题，在这几天的相处之中，莱纳德对这点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啊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也不知道答案是吧？”他摆了摆手，满脸的不屑。
但是正阳还不死心，试图挽回自己那本就不存在的立场和颜面：“话不能这么说，就算我不知道答案，我也可以根据历史经验来给你一些建议啊，比如说，我认为你现在完全可以直接投产啊，半个小时不到的曝光时间，已经达成及格线了啊？”
然而这一点莱纳德并不认同，他针锋相对的反驳了回去：“也许在你的世界里这点时间已经够了，可是你知道在这边，一个懂魔法的人画一副素描要多长时间么？”
他还特意在“魔法”这个词语上加了重音。
“额……”这倒确实是正阳欠考虑的地方。
“我最初制作这东西的理念就是想要让不会使用魔法的人也可以将眼前的景象快速的‘画’下来。”莱纳德继续说道：“半个小时？没多少人等得起吧？最慢也得在几分钟内完成才行吧？”
这应该是莱纳德作为一个匠人精益求精的精神在作怪吧，不过……
（嗯？不太对啊。）
正阳发现了一些说不通的地方。
按照莱纳德的说法，懂魔法的人很少，用魔法来画画的人就更少了，那么摄影这一行为应该是十分罕见的才对，如果真的能普及下去的话，作为第一个品尝蛋糕的人，就算吃不撑也无论如何都不会饿着才对啊。
（那么也就是说……）
“不对吧，莱纳德，漂亮话在外人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对自己人还装什么装啊？”
“……”
“你不就是害怕当别人发明出了更快捷的摄影方式后，自己的设计失去竞争力嘛？”正阳的指谪正可谓是一针见血，不过他随后便选择了安慰对方：“不用担心，根据历史经验来看，先驱者的福利一直都十分的丰厚，你可以给消费者植入固定思维模式嘛，而且，在这个大家都依赖魔法生存生活的世界中，技术的革新肯定要比我那边更加缓慢，这点毋庸置疑吧？”
莱纳德会有机会和想法去发明相机这中东西，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界的魔法并不是万能的，再加上普及率底下这个极大弱势的影响，才为科学的发展提供了些许不算肥沃的土壤。
“……”莱纳德一言不发的低头走在前面，正阳望向他的背影继续提供着自己的建议。
“再说了，就算有其他什么人比你更有天赋，那你也可以率先申请好相机的专利啊？这玩意不就是谁先抢到算谁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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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经过了长时间的步行后，两人终于在临近正午的时候走到了冒险者公会的所在地。
这是莱纳德考虑到了正阳晕车的体质所做出的妥协。
其实正常情况下时间紧迫，无论如何都不该在路途上耽搁那么长的时间，可是现在的情况是，该布置的都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只有等待阶段性的结果出来后才能继续，所以才会空出了些许的时间，至少自己能够喘一小口气。
另外，这么做还有一个小小的收获，那就是得到了正阳的感激。
虽然他也不清楚得到这个感激究竟有什么用处就是了。
公会的大门不像前两天那样，正骄傲的敞开着，里面的氛围让二人不禁愣在了门口。在短短的数天内，公会的变化虽然说不上翻天覆地，但也足够让人感慨万千了。
莱纳德还记得自己之前来的那两次，整个工会大厅中连一丝人气儿都没有，毫不夸张地说，就连时不时有人去扫个墓的蒙特尔公共墓园都比这里有生机。
但是这次不同了，来回走动的冒险者摩肩接踵，有正在接待处咨询的，有聚集在公告牌前的，也有坐在无人酒吧的吧台上闲聊的。想必对于到目前为止都只靠自己独自经营着公会的艾伦娜来说，现在的这份嘈杂与忙碌，一定都令她感到十分的欣慰与开心吧。
看着唯一的接待窗口前排成了好几个S的队伍，正阳摇了摇头。
“怎么办？这么多人，排到猴年马月去了啊？”
“我有个好主意。”莱纳德轻松的说道：“我们兵分两路，我留在这里等着，你回去帮帮威廉怎么样？”
威廉那边应该已经招聘到一些可用人才了吧？
其实以莱纳德现在的处境来看，就算招来的不是什么人才，只要凑个人数能干点最低限度的体力活也是可以的呢。
然而正阳有不同的看法。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他用比莱纳德还要轻松的口吻说道：“我留下来排队，你去BorderFlame饭店交涉一下具体的合作事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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