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为什么应该还在首都的爸爸他，会来到这里？”
“……”
爸爸沉默的不回答，深沉的目光从我的身上，转向了在我身旁的时雨，毫无疑问，打算与时雨诺薇见面的国家代表，就是我的爸爸。
然而作为帝国首相的爸爸亲自过来什么的，实在是难以想象，就算因为和时雨的关系而请缨要来也好，我也不觉得其他的大臣，甚至国王会同意？
一是在北部战乱的这一时期，首相理应有许多要务要做，还要主持大局。
而且，因为之前魔兽暴动事件，现在这座城市里人心慌慌，如果来面谈时被平民看见，难免会让人怀疑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引发恐慌。
然而，事实就摆在面前，爸爸出现在这，也就表示唯一可以限制他的行动的国王陛下，同意让他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就是说国王也很看重这次面谈的结果吗？
能比肩四骑士，甚至更强的异邦人。
和传说中禁忌之力，恶魂。
这两者的相遇……可能比我想象中的更要让这个国家颤动……
“你们两人，为何不按约定来与我们见面。”
一个标准的小人样的大臣，一开口的对时雨和诺薇谴责道。
被吆喝的两人，先是互相的对视了一下，然后诺薇不慌不忙的走了上前，没有礼仪或者恶劣的态度，仅仅单纯的站在国家的大臣面前。
“还真是标准的开场白啊~但是，错了，错的非常的离谱——”
“什么？”
“我倒想问你们，是有多厚的脸才敢在我们面前这样装逼装无辜，还恶人先告状！”
“你这小妮子真没礼貌，而且说我们恶人，你知道我们是——”
“知道知道~当然知道了，是曾经下令想把我抹杀掉的人渣。”
“！？……”
诺薇的气势压制住了哪位一脸臭屁的大臣，并且从某种角度看，被审判的不是时雨和诺薇，而是他们。
面谈的立场，完全和我想象的相反。
“为什么？”
这时，一脸正经的将诺薇的英姿记录在脑子里塔特娜走了过来，并嘀咕道一句——“原来如此，所以才故意不去。”
“什么意思？”
“你想想，菲欧娜，在之前的事件中，时雨证明了自己有着可以匹敌四骑士的战斗力，并且也证明了时雨和诺薇搭档，是对付蔻蔻和她背后的神秘力量的最好选择，而正因为上面的人才会想要召开会议，想要确认时雨和诺薇是否站在自己这边，或者不会与自己为敌。”
“呃——也就是说，这一面谈必须要开，而且必须有结果，所以时雨和诺薇都故意不去的时后，才不能因为对方不给脸而闹脾气，才会主动来这里，但……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只是面谈场地不同罢了。”
“不对，有很大的区别，因为在双方面谈的时候，客人去主人的地方，那么在客人的立场上，就如同已经示弱，而原本为客的诺薇，将主客关系完全颠覆。现在处于劣势的是对方。”
“………………”
“你还不明白，对吧？”
“恩。”
不过，面谈的节奏已经掌握在诺薇的手中这点，我还是很清楚的明白。
“恶魂，你们是这样称呼我，对吧？”
“……”
“并且就仅仅因为这个理由，而对我下了抹杀令，也没错吧？”
“……那是因为【恶魂】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禁忌！我们才会迫不得已的下此命令！”
大臣试图拿回点说话权而如此大声喊道，然而他没料到的是，这句话唯一能让他看到的，是诺薇呵呵~的讽刺声。
“我就等你说出这句话。”
“什么！？”
“【恶魂】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禁忌，所以才迫不得已的……抹杀掉……你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我没听错吧？”
大臣有些哑然，但还是回答说——“……是的。”嘛~毕竟只是陈述着事实罢了。
但他依然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他本已处于劣势的立场，变成了无法挽回的绝地。
只见诺薇抬头的观摩着除我爸爸以外的大臣他们，强装冷静的慌张模样，恣意的眼神，冷漠的脸，恶心的厌恶从皮毛中便能够看见。
“我啊~虽然想过你们已经让步了，就也让步，但是——果然，这种烂到骨子里的东西就不要期望和它进行妥协，既然你们已经不仁了，那也别怪我不义。”
“哈？”
“你说什么啊？小妮子？”
除我爸爸以外大臣们开始躁动了起来，几个人的烦躁声音像苍蝇一般的让人讨厌。
但是，诺薇的一句话——
“你们制造了恶魂。”
“！？”
便让这些烦人的声音停止。
“刚刚诺薇……说什么来着？”
并非反问，而是肯定。我也傻了似的，以为自己幻听了，但露出同样表情的塔特娜告诉我不是幻听。
“蔻蔻和她背后的人，应该在很早之前，就在北方进行了同样的魔兽袭击，从你们青铜骑士和他的部下当时的反应看，甚至也用过可以抑制魔力的机器，但这又产生了另一个问题——之前是谁和他们战斗？”
“！？这……当然是我们的精英骑士……”
某个骨瘦如柴的大臣想上前说些什么，反驳什么的，但看见诺薇带着不可否决的霸气的双眼，便怂得将话语通通塞在嘴巴里。
“我一直很奇怪，你们能够将北方的事情掩盖的这么严，就说明了北方的暴动被你们压制了，但魔力的抑制的情况下你们又是怎么有能力与其抗衡，然而我听了凯拉的话后，我就明白了。”
这时，意想不到的人出场了，凯拉也走到诺薇身旁，面对大臣，和点头向她鞠躬的爸爸。
“之前我曾经问过萨伊坦，为什么能够单凭赤黑色的火焰就肯定诺薇是恶魂，从他的反应看，他之前已经见过恶魂，而他见过的恶魂肯定不是诺薇，那又是谁？又在哪里见过？”
“……”
大臣们再次假装冷静，但额头上狂飚的冷汗出卖了他们。
“那是……”
“她这么的说过——”
“！？”
时雨也上前的打断了他们。
“‘果然能变成枪。’这是蔻蔻看见诺薇转换成枪形态的时候脱口而出的话，明明连唯一有记载恶魂的《元年史记》里，也没有纤细的说过恶魂可以武化的形态，但蔻蔻为什么能如此肯定的说道？”
“这是——”
“如果想说不是的话，那么我就会亲自去找萨伊坦求证，我可以肯定他会很乐意告诉我真相。”
“呃……”
说得如此的露骨了，时雨诺薇他们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就连我也已经想到了。
“你们不仅研究，还已经制造出了属于自己的恶魂。”
依然不是反问，而是肯定的语句。
将恶魂视为禁忌的这一个国家，暗地里却秘密的研究创造恶魂，而且看样子，也的确成功的，并在诺薇出现前，用来对抗蔻蔻在北方发动的魔兽暴动。
但这样也引申了一个问题——如果人民知道了的话，会怎样？
将一个小萝莉以只是因为是恶魂，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从而被国家追杀，然而暗地里，自己却隐瞒着大家研究着这一禁忌。
这根本就是在欺骗大众，操控人心。
嘛~或许关于恶魂这一东西，对于大众只是不明觉厉，却又事不关己的其他事，然而还是能够成为引爆原本就对国家有所质疑的人的不信任的导火线。
这就是诺薇口中的对他们的不义——威胁。
比起有又朝一日可能会被对方撕破的协议，选择了抓住对方的把柄的要挟。
而且，诺薇和时雨更是掌握了国家高层隐瞒有着蔻蔻和她背后的神秘势力的威胁的这一秘密。
两件可以要命的把柄，都被诺薇拽的死死的，所以现在的大臣也因此被咬的死死，不敢吭声。
而在对方已无力反抗的这一刻，诺薇似乎为了保证对方死透般的，继续的鞭尸道。
“嘛~如果恶魂真的像书里写的那样，可以瞬间毁灭一个帝国的话，这种力量有那个人不想拥有，这点倒是可以谅解，然而我真正的问题是——什么时候？”
诺薇的问题又再次的抓住了大臣们的心脏，一双双眼睛无法直视面前的灰暗而纷纷低下，仅剩作为首相的我的父亲，依然稳如泰山般的毫无动摇的一动不动，直直的看着诺薇他们。
“从北方的消息一点也没有漏出去的这点，不仅能够看出你们也有自己的恶魂对抗蔻蔻他们，更加说明了，你们是第一时间就抑制了事态。”
“……”
“能够第一时间抑制北方的事态，这说明了他们的恶魂是在北方事件发生前就已经做出来了，那么是什么时候，能回答我吗？”
“那是……”
现在，大臣们完全沦为被吊起来打的可怜虫。
不过仔细的想想，的确是他们自己错了在先，却还想摆架子，看着他们这样一个怂样，确实很是痛快。
“不想说吗？的确，这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因为答案就在我们的身边，几乎随处可见。”
“哎？”
我们身边……那是什么意思？
困惑的瞬间，我发现时雨用着温柔的眼神向神情复杂的凯拉望去。
这时我更发现在身旁的塔特娜的神情也变得沉重，轻微的颤抖的声音轻声的向我问道说——
“菲欧娜……关于圣魂最早的记载，是多少年前？”
“哈——好像是九千——！？”
那一刻，我察觉到了一件非常不得了的真相。
“恶魂的最早记载……是一万年年前，而圣魂是……九千多年前……！？”
难道说？
超越过去常理猜想，让我惊愕的望向爸爸个大臣们，想要将这难以置信的想法击溃，然而他们一个个憋尿般的模样，让我确信了我的想法。
“……圣魂是研究恶魂时意外产生的另一产物”
如果诺薇说的是真的话，那么就等同于不是这个国家，而是在这一万年的期间，所有曾经兴起和坠落的帝国，包括现在的雪利亚帝国，一直欺骗了人民，隐瞒了真相。
并且将视为禁忌的力量的意外分支力量，成为保卫国家的力量。
“在一些烂俗的小说里，通常那些邪恶的力量都是从善良的力量里扭曲而来的，但以前的人好像不喜欢按套路来了~善良其实是邪恶的劣质复制品……哼~真是讽刺。”
诺薇呵呵的笑着，但说着这句话的她只是皮笑眼不笑的样子，她复杂的目光投向了两边的凯拉，塔特娜。
突然——“这些都是胡扯！？”
一个大臣终于忍无可忍的撕破脸皮，直接破口大骂。
“证据了！？只是更早之前的记载只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而无法保留下来而已！？根本就不是研究恶魂时意外产生的别的力量！话说我们根本就没有隐瞒大众研究禁忌的恶魂什么，你说的所有话都是些无稽之谈罢了！”
“……”
在诺薇眼中，大臣的行为无疑是难看的挣扎。
“哈——你们真的想要和我扛到底吗？就不想想如果被人民知道的话，人民会怎么想你们吗？”
“小妮子，你不就是想威胁我们政府吗！？挑战我等皇族的权威，真的是不扯不扣的恶人了！”
“恶人？恶！？这不就如你们所愿了吗？话说如果不是你们人类在一万年前犯贱的在我身上按上【恶】之名，那我今天又怎么能在你们面前成为【恶】。”
祖先挖坑自己跳——用来形容现在的大臣的处境在合适不过。
而且就算诺薇时雨他们无法证明自己所说的也好，只要在人民将流传，就能引发不信任的涟漪，信任便会产生动摇，到那时，相信国家什么的都变成了扯淡，才是这些大臣，这个国家最担心的事态。
从他们现在坚决否定的态度就能看出这一点。
但与他们相反，我的爸爸依旧如同观众般的沉默着，仔细的观摩着谈话的变向，终于在这一刻从大臣中走出，踏着一拐一拐的步伐，走到诺薇时雨前，然后——
“请允许我先说声抱歉。”
弯身深鞠一躬。
“！？”
爸爸的行为犹如地震般的震慑在场的大臣，就连诺薇也无所料及的皱了眉头。
“的确如你所说，我们这个国家，不对，按照记载，在恶魂消失之后，当年几乎每一个国家都争先恐后的研究恶魂，试图创造能为其所用的强大力量，直到至今整片大陆的大国，包括这雪利亚帝国也依旧如此，而在一年前，我们帝国真的创造出了接近恶魂力量的人。”
“首相大人！你对这些下贱的人说什么啊！？”
大臣们都对爸爸突然的坦白很是慌张，然而爸爸却无视他们，继续的补充道，说：“虽然没有明确记载为什么要将【恶魂】称之为【恶】，也并不清楚圣魂是否正如你们所猜测的那样是恶魂的产物，但两者记载间的差距，确实是事实。”
“……”
大家都沉默了，诺薇也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应，大概是因为之前都只是在想怎么驳论谎言，却没想到现在对方会如此诚实。
“……其实我这次来的真正目的，就是想要和你们赔个不是，并且解答你们你们想要知道任何疑问，还有就是如果你希望这个国家保证你最基本的生活的话，都没有问题，这是我之前和国王商讨之后的结论。”
“国王陛下！？”
原本还想要上前叫停爸爸的大臣们，一听见国王两字直接怂了下去，摆出对着爷爷的孙子似的脸，默默的站在后面充当背景。
似乎自己想要都得到的诺薇，却依然心存疑惑。
“那还真是好讲话，但前提是——真的吗？”
“当然，只不过还是有条件，如果这次袭击事件的犯人，或者有着相同力量的人来闹事的话，就只能麻烦你和时雨两位了……”
“……”诺薇沉默着，嘴里轻声嘀咕着一句——“相同力量的人……嘛？”
这是，时雨走了上前，搭着诺薇的肩膀，看着爸爸。
“可以，反正我们以后难免会遇到他们。”
诺薇也点点头的，表示也着无奈的同意，和勉为其难的答应。
“那就太感谢你们了。”
说着这句话的爸爸，脸上绽放着说着太好的笑脸。
无论在公在私，时雨和诺薇能够答应继续留在这个国家，并愿意战斗，都让爸爸非常的欣慰。
但欣慰的同时却又帅不过三秒的，突然朝他们两人走进，在两人之间轻声的解释说——“……那个，我不想你们误会我和国王，其实当时说抹杀你们的时候，我和国王都在首都没能第一时间了解到你们的事，所以下抹杀命令的不是我，或者国王，都是那些骑士擅自行动。”
虽然不是爸爸的命令让我有些安慰，但把责任完全推给别人这点，真让我不想认这个父亲。
然而，我并不怀疑爸爸的话，但紧接的下一句。
“国王怎么可能会想要抹杀你呢？”
……什么意思，当时我并没有细想这一句话，但没想到，却关乎着这一国家的另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丢下这句话后，爸爸转身离开，一拐一拐的走到我的面前，看着踏着沧澜的步伐的他，我心中对他的愧疚在心底复发。
“没事吧？怎么走路一拐一拐的？”
爸爸似乎没料到我的关心，震惊之余绽放着微笑。
“没事，只是最近工作忙，忘了涂润滑油和保养，所以最近咔咔的响，走路起来不畅快。”
“怎么感觉你像说肠胃问题呢？”
“呵~最近肠胃确实有点不太顺畅。”
时隔几个月的父女对话，让我也不禁对眼前傻笑的脸扬起了嘴角。
这时，塔特娜一脸困惑的向爸爸问道说：
“哈尔大人，既然已经想好了对诺薇时雨的处置，那这个面谈，和那些没用的大臣有什么意义？难道就为了当个悲催的背景吗？”
面对质问，父亲一如既往的淡然一笑。
“总得确认一下态度。”
“态度？”
塔特娜的脸上一下子就写满的疑问，我也是一样。
在面谈中，诺薇对待大臣的态度，说好听一点就像就是不听不顺从的叛逆，不好听一点就是那个感觉一言不合就会搞革命，轮死对方的感觉。
然而从爸爸的表情看，诺薇的态度似乎是他所希望的。
但又是为什么呢？
连比我高的塔特娜也一头雾水，我也只能默默的放弃思考。
“好了~话也说完了，我们就不继续打扰你们了。”
爸爸转过身，随便对我留下一句——“我最近可能都不能回家陪你吃饭，但有事的话可以来找我。”
说完然后准备带着大臣离开。
但在踏出一步之际——“等等。”
神情有点严肃的时雨突然叫停了他。
“……哈尔叔叔，你刚刚说【人】……对吧？”
“……”
一会的沉默，让这个问题变得沉重，转过头，没有笑容，只是张开嘴，道出着回应……
“大概，在不久之后，你们就会看见他们。”
留下意味深长的话语后，爸爸便带着大臣头也不回的离开，消失森林小道的尽头。
依然站在原地的我们，思绪各不相同。
我不了解其他人现在在想什么，但我很清楚自己此时最真实的想法。
“哎？完了！？”
糊里糊涂的开始，莫名其妙的过程，愕然而止的结尾。
这关乎未来的面谈，就这么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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