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人民广场的帝王雕像是身姿直立、双手扶于腰前的姿势,然而双手之中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最常见的说法是帝王像手中所握的乃是传说中拥有开天辟地之力的帝王剑,而此剑在百年前的一场动乱中被盗。
传说永远是传说,现实中的人们更加痴迷于讨论那场动乱是怎样的一个故事,是黑暗的,还是浪漫的,众人各有所好,款款而谈几百年。甚至于帝王剑当年是剑尖朝上还是剑柄朝上的握法区别,都能兴致勃勃的喝上几个来回,打上几架。
这里是地下城第五层中央区域的人民广场,帝王像就坐落于人民广场的正中央,而高耸的帝王像所俯视的是地下城最繁华的贸易集市。
这里虽然历史悠久、饱经战乱,仍然是整个地下城最繁华的地方。毕竟像人民广场这么宽广的区域,在整个火之国都很难找到了。
“难度很高啊,即使帝王剑真的还在这里,即使真的拿到手了,从人流如此密集的地方脱身也是难事。”晓糖心想,而且自己的形象好像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虽然有酒店老板娘的神秘药丸的气味调整,但是从着装、走路的方式上都和本地人大有不同。
在阴暗的地下城生活久了,地下城的人类的肢体似乎严重缺少钙质。四肢佝偻,拄着拐杖的人随处可见。
有的人个子小巧,却被大汉背在背上,不需要自己行走。有的人则乘坐着破旧不堪的微型代步飞行器,手里还牵着气球一样色彩斑斓的宠物,在空中摇摇晃晃。
和上面的世界相比,这里简直就像地狱一样,穷困、荒芜随处可见。依靠姐姐大人的帮助才在这个国家活下来的晓糖多少有些感慨。
感慨之后,就要去工作了,毕竟满腹的感慨不能当饭吃。
第一项工作是给姐姐买到当地的特产,带回去给同事们分享的。虽然大家都不想来地下城,但是土味的特产在上面的世界里也是时尚小物。
据说精灵豆很不错,帮我带几包回来。
耳朵里传来姐姐大人的声音。
大概是某种零食吧,可是哪里有卖的呢。
本来来人民广场是为了寻找帝王剑的踪迹,现在又要为了“零食”而转来转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汽油柴油和人体汗液互相混合的味道,想要在这种地方找到小小的精灵豆简直太困难了,况且又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吃过的零食。
抽动着鼻子,不知所措的晓糖还是用了最笨的办法碰碰运气。随手拦下一个跑过的小女孩,问她:“知道精灵豆哪里有的卖吗?”
小女孩向身后一指,在那条路的尽头有个黑黢黢的帐篷,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人在来回走动。
帐篷里只是简单的一张桌子,桌上几个玻璃罐头。虽然包装粗略,也能看得到罐头里的是绿色的干炸豆子。在这个昏暗的地下城里,算是鲜艳夺目的色彩了。
“想买豆子?”
桌子后坐着的老者问,即使披着斗篷,戴着兜帽,从身形也能看出是个个子很高的男性,和地下城的人普遍雷同的驼背,斗篷下面露出枯黄精瘦的脚踝和不太合脚的短靴。
“是,帮我来两罐。”
即使说出来,晓糖还是不大相信姐姐大人会喜欢这样的零食,没有精美的包装、看不出来是哪里生产的、甚至原材料也只能推测为是最常见的豌豆。
可是这黑黢黢的地下城上哪里去种植豌豆呢?他这样思考着。
“小伙子,这个很贵的,可不是你能吃的起的零食。”
说得也是,虽然看起来像普通的零食店,不过并没有逗留的小朋友,甚至门外的大人们看起来也在躲着这里走。可能真的很贵,那就放弃买零食吧。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晓糖转念一想,换了种问法。
“那,有新鲜的吗?种子之类的?”
也许姐姐大人想要的是活的植物,从职业上考虑的话。晓糖谨慎地思考着,如果买错了东西带回去,说不定下场会很惨。
店主老爷子一愣,“我活了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见到有人想要新鲜的精灵豆的。”伸手抓住了晓糖的手腕,力气不足的老者用另一只手臂扶着桌子,导致桌子上堆积的不高的两层豆子罐头碰撞的叮当乱响。
老者的手异常的粗糙,而且似乎有奇怪的粘液渗透出来。那种湿滑感让晓糖很反感。
然而还没有提出拒绝,就已经被老者拉着手臂从帐篷后门走了出去。
“算你识货,我那颗精灵豆也是百年老株了。我也活了几百年,你是第一个问我精灵豆种子的,就给你看上一看。”老者喋喋不休地说着,已经拉着晓糖走过了一条黑黑的巷子,不知道走过了几条巷子,想逃走的念头已经开始被好奇心占据的时候,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像什么后门的地方。
不会要被拐卖了吧?晓糖心想,依稀还记得酒吧老板娘说自己的人头很值钱这件事。
“当当”两声敲门声。老者在门前耐心地等着。
过了半分钟左右,门开了,奇怪的是里面看起来并没有人来开门。
这是一个看起来像是什么旧仓库的地方,尽头是一张书桌,摆满了杂乱的书籍和一些化学实验用具,而围绕着整个房间的所有墙面排列着整整齐齐的中世纪流行的骑士盔甲,仔细看的话,门后面也有一架盔甲。
有种中了圈套的感觉,要被卖了。晓糖心想。但要有耐心,毕竟精灵豆更重要,大不了再想办法冲出去。
屋里的灯似乎一直开着,昏昏暗暗的。
走到灯下时,房间内开始回荡起哐哐哐的机关零件的声响。
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逃走的晓糖已经被从四周围过来的盔甲士兵死死抓住,想逃也逃不掉了。
一直到这时,老者才把抓着他的手放开。
一直到这时,晓糖才感觉到左手奇妙的疼痛感。
老者的手上似乎一直在分泌薄荷味儿的粘液,导致晓糖的手上现在红红绿绿的,很是恶心。
红的,是自己的血。
仔细看的话,手腕背面不知何时已经嵌进了一颗绿色的豆子,像有自己的心跳一样开始微微抽动。
“啊啊啊……”晓糖开始尖叫。
豆子像有生命一样开始往肉里钻,少量的血顺着豆子边缘的缝隙往外涌。被盔甲士兵固定住身体的晓糖眼睁睁地看着豆子从皮肤表层消失,钻进了肉里。
“比预期的适应性还要好。”
老者看到豆子开始活动了,他一个旋转背过身去,瞅了一眼自己右手掌心的圆形小洞,那是刚刚精灵豆跑出来的时候留下的痕迹。他抽出腰间的一柄短剑,又转回面对晓糖和众盔甲士兵的方向,短剑在昏暗的灯光下发出莹莹的阳光般的光芒。
他挥手示意,一个盔甲士兵把晓糖的左手衣袖撸了上去,可以看到一个圆形的鼓包正慢慢顺着手臂向身体方向游动。
老者挥动短剑,只是一瞬间,晓糖的左手腕以下的部分已经被削了下来,落在下方的大玻璃罐子里。
“啊啊啊……”晓糖的断手处瞬间传来钻心的疼痛,虽然那柄短刀似乎锋利无比,而且被切断的地方呈现出被极速烧伤的隆起疤痕,并没有血液喷射出来。但是那种伤害所带来的恐惧,以及肢体部分缺失所伴随的虚假的疼痛也足以让人尖叫了。
在下面半蹲着拿着玻璃罐子的是个身形较小的盔甲士兵,他动作熟练地扣好玻璃罐子,贴上两条写满奇怪文字的封条。
那只断手才不动了。
“终于,终于摆脱了。那个恶毒女人的诅咒。呵呵呵呵呵。”老者低声地念叨着,声音已经没有了体力不支的那种颤抖,反而满是开心。“你知道那颗精灵豆在我体内活了多久了么?几百年!几百年来,它吃了我多少肉,喝了我多少血。用尽了办法也甩不掉,现在,终于结束了。”
“你们...是...什么...人?”晓糖大喘着粗气问。
“哈哈哈哈哈哈”听起来老者的气息已经恢复的很好了,听起来更像个青壮年。老者挺直后背,站直以后,大概比晓糖高出两个头。
为了靠近晓糖,老者再次弯腰,右手捏住晓糖的脖颈,说道“一群你不会想认识的人。”
“那我就……”与其说是疼痛和恐惧,晓糖感受到更多的反而是身体被冒犯的恼怒,人类的感情真是复杂。
此时耳朵里也传来了小桃的呼救声,一瞬间的思考,果断地行动。
晓糖转动着眼珠,抽动下鼻子,微微晃动脑袋以听到更多的声音,伸出舌尖品尝着屋子里糟糕的空气,最后把目光落在老者身旁的那个体型较小的铠甲士兵身上。
说道“先告辞了。”
“嘭——”空气中一声闷响,晓糖消失了。
老者捏紧已经空空如野的手掌,愤声道:“给我追!”
“是。”个子较小的盔甲士兵发出闷闷地回答,把精灵豆罐头放到身后的桌子上,从另一个门飞奔而去。
老者转过身去,身后的众多铠甲士兵也跟着他围站在桌子旁边。
在罐子里面,那只断掉的左手慢慢地竖起中指,在向他们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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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场角色简介:
精灵豆:看起来像颗翠绿色的豌豆,但是好像很喜欢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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