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同学们的视线都放在我身上时,我小心翼翼地从老师背后向她走去,同学们都猜到我的目的,都屏息着等待结果。但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一名同学故意拉大嗓门向老师报告我要捣乱,听到报告的老师一转身就看到了我裹着被子的滑稽模样,顿时,全班同学都哄堂大笑,就连本想保持严肃的她也被我逗的隐晦地露出笑意,但她还是训斥了我并要求我立即回到床上。
我假装悻悻然地躺回床上,心中却是在窃喜的,可以说这样的结果是我没想到的,因为我根本摸不准自己去实践逗笑的事情最终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甚至做好最坏的打算。但万万没想到人们意外的喜欢看着一个人如同小丑般做出滑稽的动作去逗他们发笑,原来这才是快速融入某个群体最好的方法。
在此之后,我发现大家变得意外地友善,他们看到我的脸都会反射性的露出笑意。真没想到那一出喜剧的作用如此之大,我实在庆幸自己能够这么快的发现到这一点。
我想,只要我继续像一个小丑一样卖力地表演下去,人们就会非常乐意地远离我一段距离,为为我留出一片空地,而我只需独自站在那片空地上尽情表演,拿他们就会在远处观赏着我,并毫不吝啬地献出自己的掌声;这样的生存方式,也不赖嘛。
除了在校园中,我还将自己的丑角式卖笑剧带回到家中使用,同样也取得了喜人的效果,这可以说更加加深了逗笑这一手段的可靠性。
但是,唯独有一个人,我没有向他展示我这项得意的“技能”,更正确的讲,我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独独和他一起时没有伪装成一个只有逗笑功能的小丑。
我人生中第一个认识的朋友——万佳浩。
在放学后或者休息日,我都会时常见到他来找我,并不是我不想去找他,而是伯父伯母都不放心让年龄还小的我独自走出家门,特地限制我只能在家里玩。而反过来他的父母就没这种担心,放任与我年纪相仿的万佳浩任意出门游玩。
当时我们对这些小事没太在意,毕竟我们看来,在这个几乎都是大人的世界当中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与自己同龄的人,理所当然是珍惜这段关系。尽管现在看来这更像别无选择的结果。
随着一日又一日的造访,伯父伯母也开始熟悉了万佳浩,并逐渐放开对我的活动范围限制,容许我在一段离家不远的距离玩耍。虽说我和他结伴玩耍了许多年,也记清玩耍期间扑面袭来的愉**,可无论如何我都无法确实的记清究竟玩了什么样的游戏居然能产生如此愉快的感受。每每沉浸在那段记忆中,都仿佛觉得幼年的自己在那段时间中,唯一做过的事是漂浮在冰蓝的夏日晴空里,漫无目的地随风飘荡。
如此轻盈的幸福,却是一片叶子的重量都可压垮。
有时,和万佳浩在一起玩时,表嫂表哥(好像是这样称呼大伯的姐姐的子女)会过来邀请我去麦当劳或肯德基这类地方玩,或许他们常有这样为他人花钱给他带来欢乐的心血来潮,但无论如何这也是他人的好意。
表哥表嫂把车停在路边叫我上车,而万佳浩而会嬉笑着赶我过去上车,我一如过去无数次一样,不论喜欢还是讨厌都会无法拒绝他人。只要他人如此要求,我都会成为一具徒具空壳的傀儡,任人操控。
回头看着身后的万佳浩,再也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他此刻的感受了,那种仿佛突然间自己与他人被什么撕出一道裂口的残酷,仅仅是物质上的差异就能打败自己心中最重要又最脆弱的部位,但又永远只能深埋在胸口的痛楚……
错,就错在他根本不应该和我这个傀儡人结交,无论他何其努力地赋予傀儡一颗心,它终究是不能成为真正的人的。他本应该就是漠视傀儡人的存在才对,傀儡人,就应该是让它自生自灭的,不管付出多少的同情、怜爱,最终它亦不会回报你一分。
此刻,不论是我,还是他,都会埋下伤痕——但只有他是真正感到痛楚的。
即使明白到铁定心去拒绝他人产生的伤害来的更加痛快干脆,可左右踌躇的意志深入到自己的骨髓当中,这一意志,往往最后只会促进自己成为一个更大的犯罪者。
没有比我更可耻的存在了。
不过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因此破裂,只能说现在是埋下一颗地雷,只要不踩上去,那我们都会相安无事。并且随着我们长大,也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年龄接近的小孩加入到我们当中,最早加入的是万佳浩的弟弟,他们家一共有三兄弟,万佳浩是最大的大哥。
但我认识到,后来加入的朋友更像一种第三者关系,我和他们的线必须要有万佳浩在才能维系住,只要万佳浩松开了线,我和他们的关系自然就会断开。可这样的情况几乎没有发生,因为万佳浩是一个十分机灵的人,能有游刃有余地维持整个集体间的关系。
这一点,在我们上小学那段时间就充分体现出来,他的身边总是能有几个仗义的同学,而我却形单影只。不过在对学习上我们的态度是一致的,都属于在学校中迫于老师的压力不得不拼命背书,但一旦离开学校就不会再碰书本的人,成绩只能维持在不好不坏的水平线上。
在我离开幼儿园,去到就建在幼儿园旁边的小学上学第一天时,场景跟我上幼儿园中班时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次又少数的几个人没有哭。但是开头这点小小的变化,却导致后期产生无法想象的飓风。
幼儿园升到小学后,大家会无法接受这突然间的巨大变化,不仅是上学地点的更换,更重要的是之前在幼儿园中熟识的同学都分散的各个不同的班中,自己认识的人寥寥无几;而且认识的还刚好即使曾经在同一个课室呆了近一年也甚少接触的人。
所以在开学第一天,课室上的人就仿佛兵临城下的守将一样,一语不发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也不动,我也不例外。可人的心思是活跃的,外表上暂时的静态终会被打破,才没用多少天时间,他们就纷纷找到了与自己相似的人组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圈子。可我还沉溺在初始的防备状态中,到之后当我反应过来时,班上的同学们都已经完成了各自的分配,此时的我已经无法插足进任何一个圈子当中。
巨大的疏离感侵袭而来,这是一种异样的恐怖,我早已在幼儿园的时候就明白到,脱离了集体的个体下场是极为凄惨的,这不仅是个人内心的痛苦;更为重要的是当集体发现了这名游离在外的个体时,那接踵而来的打击。
为此,我拼命地寻找一个最具接纳力的圈子,同时这点亦说明了那个圈子是处于最下层地位,正因此我才有一丝机会挤进去。即使如此,想要他们接纳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面对一个毫不熟悉的人,他们都只是摆出一副拒绝的脸孔。而现在我唯一剩下的办法就是故伎重演,尽量多靠近他们提供逗笑服务,时间长了,他们也终于逐渐开始接受我。
可明显地,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有着决定性的差别,他们只是允许我进入圈子中,就如同打开大门,让站在外面饱受暴风雪吹打的人进入屋内,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成为了他们的一份子;只要有着那个意愿,他们任意一人就能将我赶出他们的圈子。可即使明白到这一点,我也依旧会拼尽全力地迎合他们想要的一切要求,这样才是待在房子里的唯一方法。
但最终我还是失手了。放学后,我基本都是直接走回家的,毕竟也不算远,以我这个七岁小孩的步伐也只需大概十分钟左右就走到家。但后来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小店铺里摆放出一台小霸王游戏机,在最开始学生们都络绎不绝的上去抢着玩,尽管每个小时要交一两块钱的费用,但有一部分学生常常能在口袋中揣着几十块钱的零用钱。但一段时间过后,失去了新鲜感时就没有太多的人去玩了,可反过来我所在的那个圈子中的同学却因此得到了玩耍游戏机的机会,其中一个身材比较胖的男生也有一点零用钱,他会主动付钱让我陪他一起对打。
我对这种除了重复对打之外就没有任何别的不同的游戏实在感到无比的乏味,就算换一个游戏也是差不多模式,我难以理解他是到底怎么想的才会如此着迷其中。但我终究只会做出迎合他的行动,不厌其烦地陪他玩游戏,我以为自己真的能做到这一点,可实际情况却不容许,因为我陪他玩游戏玩的太久,导致回家的时间晚了;大伯斥责了我。
我处于极为困难的境地当中,虽然我想对两边的人都做出讨好的行动,可当我面临二选一的境况中时,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大伯这一方。因此我只能结结巴巴地拒绝肥胖男同学的邀请,由于我畏畏缩缩的口气,让他感觉我的拒绝并不是认真的,所以他不停地劝说我,我费了很大的劲才终于将我的意思传达给他。当我看到他明白到我的意思之后,他仅仅是露出一个不屑的神情,我不知道这个神情意味着什么,可第二天我看到他找到了另一个同学陪他打游戏时,我才真正明白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替换的替代品。一路自以为他人需要自己的我原来纯粹是自作多情,或者更应该说,我认为自己有着和谁亲近的价值,所以努力地成为能迎合他人要求的傀儡,虽说是我首先提出拒绝的,但最终结果依然让我感到真正的现实。而且,和他一起玩游戏的同学才真正透出乐于玩游戏的表情,带来的感受可比我这种用半吊子演技装出来的表情好太多了。
到了此刻,不用多说我也明白到自己不再是那个圈子中的人,无形的疏离感已经呼之欲出。我又再次像寄生虫一般,寻找下一个能让我寄生的圈子。可笑的我就如此一次又一次重复同样的行为,无论结果如何终究是不肯回到真正的现实当中……可真正的现实,究竟是什么,难道当前的不是现实吗?
为了寻找到下一个庇护所,我又再“发明”出了新的绝技——恶作剧。我的同桌,虽说也是一个和我同龄的男生,可我和他却不属一个圈子,即使长时间坐在一起,我卖力地用尽各种方法讨好他,最终也只能收到他一副不屑的表情,再怎么愚蠢我也明白到自己是不可能通过讨好他而进入到他的圈子中。但我却在突然间反过来想,意识到我可以直接通过逗笑他所在的那个圈子中的人,以此进入他的圈子中。
恶作剧就是我用到的方法,其结果的确是引的他们哄堂大笑,可我的同桌却显然无法接受自己沦为和我一个等级的小丑角色,沸腾的愤怒促使他将恶作剧事件定义成恶意事件,一路像一个受了重伤的濒死之人般踉跄地奔往教师办公室;而我就只能不安地目送着他走向教师办公室,实际上在我完成了恶作剧看到他脸上表情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个结果,可我却无力阻止。
后来上课铃声响了,班主任如往常般上课,这一节课我是一直在不安中度过,但从头到尾,班主任也没看过我一眼,我想是不是没事了呢?
下课后,老师叫住了我,她走到我面前,问我:“是不是你干的”。我想这其实根本就不用问,她不过是在寻求一个信号罢了,而她不过是利用自己拥有的权力,制造出巨大的压力迫使我发出这个信号。
“啪”。
毫无征兆地,对我就而言如同整个世界那么巨大的手掌将我眼前的世界全部遮蔽,这是她给我的惩罚方式,一个简单的双手同时扇下来的大耳光。可是我明知此刻自己两边脸颊是应该会反馈出火辣辣的刺痛给我,但我却没有任何感觉,与他人对比我的感知是延迟的;明明发信号的就是自己,却反而比接收信号者、旁观者的反应更慢一步。
或者说,我在心理上准备的太过充分,在错误的道路上走的太过遥远反而致使我比仅仅站在原地的人离终点更远……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情的中间最高潮部分已经过去了,老师也好,旁观的同学们也罢,都处于各自的尾声当中收拾自己的残局。反观迟钝的我,还是停留在过度惊吓下的眼前一片黑色的景象当中;可亦因此导致我未能来得及接收中间部分,刚看清开始,就迎来了结局。
在所有人都散去之后,如潮水般的恐惧才真正向我袭来,我想避免被排斥圈子之外的悲凉时,却引发了更为恐怖的群像。而平日脾气总是温和如水、说话轻柔的班主任,在突然间让我产生了对人类笑脸的畏葸。
这是比老虎、狮子等表面上直接明示的凶恶更为恐怖的战栗。
但即使是如此巨大的畏葸,我依然没因此停下寻找圈子寄生的脚步,但对于同桌所属的那个小圈子,我又是的确没勇气再去接近。此后,不出所料地我又找到了一个新的小圈子,这个圈子的人非常好动,因而我常常陪他们玩捉人游戏。规则很简单,一个人当鬼,去捉住别的人,被捉住的那个人就要当鬼,总之就是一个追逐的游戏。
在午休的时间中我们就会在学校中玩,但有一次我因为跑的太快没有看清前面而导致和别人撞到一起,与我撞到一起的人没有明显的伤势,但我因为撞到鼻子这个脆弱的部位,导致鼻血不停从鼻孔中滴到地上,给平日从没见过这种血腥画面的同学带来的强烈的视觉冲击。但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平日我四处跑动,摔倒擦伤淤肿都司空见惯,而流鼻血也不过如此,随便塞两坨纸巾就完事了。
而且更为重要的根本原因是如果我蹲在地上痛苦地捂住鼻子,不就相当于向他人暗示自己需要他人帮助吗?但对他人充满着畏葸的我,又怎会向自己畏葸的对象求助。
结果证明我又再次错误了,和我同班的、不同班的同学都似乎非常急切的向我伸出援手,这异常的场面甚至让我怀疑自己并不是流鼻血,而是出了车祸并濒临死亡……但事实确实只是流鼻血,他们递纸巾给我、搀扶我,这一系列换做平日我乞求都得不到的关怀,在我真的得到后却只能在心头涌起强烈的恐惧——我只希望能尽快结束。
上课铃声响起,包围我的同学都不得不返回各自的教室,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比直接面对暴风雨更为可怕。
午后第一节课就是生物课,虽然因为四处跑动的疲累和课堂的无趣让我昏昏欲睡,可曾经见识过眼前这位年近七十岁的老头对上课睡觉的学生的后不留情的惩罚,我是绝对不想成为下一个被惩罚的人;越是这样想,越不想要的结果就会降临。
“你鼻子好点没?”他悄然无声地走到我旁边向我问,不,只有沉睡在梦乡中的我才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班上任何一个同学都是清晰地看到他是一边讲解着课文走到我旁边的。可同学们预感的,我预感的事情都没发生,因为他只向我说了这句关心的话语,而我是懵懵懂懂地回答了“没事”这两个字,但是这一切都让我疑惑万分。
究竟……什么才是人类?
这次流鼻血事件,似乎让我动摇了,因此在过来一段时间之后,从多名老师口中得知班主任发高烧仍闭口不言坚持给我们上课,并因此而导致病情恶化而住院时,在她出院那天我随着一起去探望她的同学们去探望她。但我注意到,班上只有少部分人被班主任的行动所打动,大部分根本就无意去探望她,可我并不想理会这些,我只想从上次的恐怖中解脱,我鼓起最大的勇气接近班主任。
这样的话,说不定就能将她给我的展示的人类最令人恐惧的一面抹去,我依然会如以前一样,不会将人类的笑脸与猛兽联想到一起。可是,尽管探望的人不算多,但当时的我在她眼里就仿佛是透明的,她只注意到她面前的几个人,只与面前的几个人交谈,感谢他们的探望。而我却像是一个与他们每一个人都无关的陌生人一般,可怜的在两个问题上徘徊:究竟班主任是真的没注意到我,还是因为我上次所做的行为给她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坏学生”印象,所以如今即使我探望她,她也不会如过去一般看待我,永远都只能被剔除在外。
看来我还真是本性难移,总是向他人摆出一副乞求一点微不足道的同情的可怜巴巴模样,结果全都成为滑稽的小丑独角戏。
但我再次回想起流鼻血那时收获的那份令我惶恐又短暂的温柔,我无比地混乱……
为何我战栗地提防着他人时,他人向我施以饱满的温柔;可当我不假思索地将他们纳入自己心灵最温暖地带时,他人却向我展现难以想象的恶意——我究竟……在与什么搏斗着?
自己吗?在和自己搏斗着吗?或许就是如此吧,如果是因为这点,那么以上一切的发生亦都是应该的。
在我还不理解它究竟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它就如影子般浮现在我身后,我毫不知情地和它亲密接触,直到最后被它侵蚀心智。最开始,它传达给我的只是一个暧昧不清的图像,但随着浓厚的分泌物滴出,它所给的图像亦开始渐渐与现实中确实存在的事物重合起来。
本来,那仅仅只是一件纺织物。
我在年龄非常小的时候,曾去过母亲的其中一个妹妹出游玩。但对我来说,她却像是一个身份不明的成年女子,更可以说,此刻对我而言世上所有人包括父母在内都仿佛是一群身份不明的男女,一切都显得含糊不清,我唯一定义他们的方式只有一个,便是一位自称是母亲的女子要求我如何去以她给出的称呼来定义他们。但这种定义方式无疑就如同门角上的便签,稍微不注意看就会忘记,但正是由于这点,如影子般的它反而能够肆无忌惮地涌现。
小姨和我在洗发店里头聊天,我亲密地趴在她的身上,可在突然间我注意到床头柜子上放置的一件东西——丝袜。那是小姨脱下来随手放在上面的,本来那是一件普通的如任何物品一样,不到需要它的时候它都会处于隐身状态似的,但独独是它却展现着诡异的磁性,我谨慎地用两根手指捏起丝袜,向小姨询问眼前这件纺织物的称呼和用途,简单的一连串回答之后,我突然感受到周围气氛的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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