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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满载而归

第三章,满载而归

爱米妮娅回到了指挥室,她坐在了一个凳子上,用力地揉着太阳穴,刚刚黑檀号开火时的巨大声响让她头晕目眩,一阵耳鸣过后,她的耳朵暂时失去了听觉,就连大副的呼唤也听不到了。

她抬起头,用一种疲惫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人,指挥室里灯已经完全打开了,大副端了一杯酒,递给了爱米妮娅,她把帽子放在了控制台上,然后把那杯酒一饮而尽。

过了一会儿,她的耳朵就渐渐恢复了正常,不过她的头依然很疼。

“要不你回船舱休息吧,我来掌舵。”

“不用,再给我来杯酒,”爱米妮娅站了起来,然后接过大副的方向舵,“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只失去了一艘驱逐舰,其他的都没什么大碍,幸存的船员们都被救下来了。”沃纳又倒了一杯酒给她。

爱米妮娅点点头,接过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放在了帽子旁边。

“下次不要再这样做了,不然你耳朵会聋的。”

“比掉进海里还要糟糕么?”爱米妮娅转过头看着沃纳。

“大概吧,我没有这么试过。”

“那你应该去试一试……”

这时候,光头推开了指挥室的门。

“船长,弹药储备还够,我们的主炮就开过两次火,只是上一次的行动副炮弹药不够了。”

“嗯,我知道了,那些货船上找到了么?”

“没有,不过那艘克利夫兰上有不少,来的正是时候,船长。”

爱米妮娅点了点头。

“就快到了,让他们不要放松警惕。”爱米妮娅喝了一口酒,然后看向了窗外,天空中只有皎洁的月亮和繁星点点,她示意把窗户打开,然后静静地听着海风吹过耳边的声音。

她从小就喜欢这样,她说,这是大海的呼吸,大海的心跳……

来去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爱米妮娅抓住了这个恰到好处的时机,成功地拿下了这个西弗吉尼亚公司的商队,她们是后来才知道,“鹭”来到商队面前的时候,商队里很多人甚至都还在睡觉。

回去就好好睡一觉。爱米妮娅心里是这么想的。

黑檀号渐渐地靠近了聚居点,然后它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汽笛声,声音划破了寂静的长夜,不少在聚居点里生活的居民从睡梦中醒来,然后他们看到的是远处黑夜中照明灯的光亮,以及钢铁巨兽黑檀号。

在黑檀号停靠在港口的时候,爱米妮娅带着指挥室里的船员们走了出来,临走之前,爱米妮娅把那瓶没有喝完的酒也带了出来。

随后迎接她们的是轰轰烈烈的欢呼声,爱米妮娅站在舰桥上,开心地笑了,而沃纳也只是看着她的脸微微一笑,她们乘上了小艇,准备离开黑檀号,坐在小艇上的爱米妮娅转身回头,看到了夜色中被火光照亮了的黑檀号,一二号炮塔正对着前方,就像黑夜中守夜人敏锐的双眼。

她是如此的美丽。

回到了沙滩上,爱米妮娅喝着酒瓶里的酒,然后拥抱了每一个热情的当地居民。很久以前,这里就变成了接纳这群海盗的地方,爱米妮娅她们从圣马丁岛附近回来以后就一直留在了这里,今天啥好是她生日的后一天,6月11日,这个生日礼物算是已经迟到了,不过这是她这辈子以来,收到过最棒的生日礼物。

还是没有找到“百灵鸟号”,不过这个商队的资源缓解了爱米妮娅她们的压力,无论是弹药,还是其他的东西。

当地居民热情地为满载而归的众人接风洗尘,他们围绕着火焰手舞足蹈,手里拿着香醇的朗姆酒,然后唱着渔歌,仿佛就是一年一度的庆典一样,因为爱米妮娅答应,把掠夺到的资源分一部分给他们,他们心里由衷感谢着她,但即便如此,沉没的“鹭”上也只有少数船员活了下来,船长牺牲了,悲伤以及喜悦交织的心情,还是让爱米妮娅感受到了一种无力感。

当“鹭”沉没的时候,她只能看着它化成黑夜中的火焰,然后向着远方的天空飞去,最后消失成为了**大海里的灰烬。

爱米妮娅坐在一张桌子上,静静地看着手舞足蹈的人们,手里拿着一杯酒,然后她喝了一口。

沃纳来到了她的身边。

“这个生日礼物你还满意吧?”

“我很满意,谢谢你们,没有你们我一个人做不到。”爱米妮娅微笑着说。

“商队里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让他们自己选择吧,要么跟我走,要么留在这里生活,我不强求的,我不太喜欢长篇大论地去演讲,这件事就麻烦你了,怎么样?”爱米妮娅喝了一口酒。

“我要去睡了,有什么事情就叫醒我~”爱米妮娅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准备离开。

“他们怎么办,那些已经……已经不在了的人?”

“我不知道……”爱米妮娅没有回头,她向着一个低矮破旧的木板房走去……

“克雷格先生,联邦海军的消息,没有找到商队,也没有克利夫兰的踪迹。”

克雷格先生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着,他不停地吞吐着烟雾,面前的年轻人在瑟瑟发抖,他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嘶……”克雷格先生扶住了额头,然后痛苦地闭上眼睛。

“两艘克利夫兰,四艘马汉,还有我的钱,全没了,你来说说,这时候克雷格先生会怎么做?”

年轻人不停地低着头颤抖着。

“唉……”克雷格先生叹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我们会破产的啊……”

这时候,克雷格先生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名片。

“确定是孔雀夫人做的么?”

“不太确定,因为没人能够回来告诉我们当时的情况。”年轻人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克雷格先生说。

克雷格先生把手放在桌子上,然后盯着他的眼睛。

“我要知道一切,所有的一切。”他的手里,依然紧紧地捏着那张名片……

窗户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雨,克雷格先生又点燃了一根雪茄。

爱米妮娅躺在床上,反复地想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她久久不能入睡,那种无力感充满了自己的内心,她也不过是一个出海一年左右的海盗而已,从爷爷手里拿到黑檀,也就两年前的事情。

就是这短短两年时间,她从一个落寞的小水手,成为了一个在大西洋横行的海盗,在寻找“百灵鸟号”之前,黑檀号经历了几次战斗,但是都以压倒性的优势以一对多,这一次“鹭”的加入和牺牲,是爱米妮娅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她不知道该怎么对那些逝去的人的家人们说,一想到这些事情,爱米妮娅在床上翻来覆去。

就在她即将闭上眼睛的时候,她房间的门被推开了,木板的吱喳声让她看向门口,沃纳嘴里叼着一根烟,然后示意她出来。

爱米妮娅穿上了黑色的外套,然后戴上帽子,赤着脚走了出来。

这时候,她看到海滩上的人们都停止了庆祝,而是集体对着还未熄灭的火焰,跪下祈祷着。

“我们没来之前,他们的生活很普通吧……”爱米妮娅靠在房子的墙上,看着他们。

“是啊,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这就是生活,不可能永远风平浪静吧……”沃纳语重心长地说。

爱米妮娅走了过去,她脱下帽子,然后对着那个没有熄灭的火堆行了个礼,然后也坐了下来。

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是活在这个世界上,都能为同一件愉悦的事情而欢声庆祝,都能为同一件悲伤的事情默默祈祷,无论他们来自什么地方,无论他们说着什么样的语言,就是这些无数个平凡的人组成了这个世界。

爱米妮娅抱起了一个年幼的小女孩,把她放在怀里,然后静静地听着长者的悼词,爱米妮娅不信仰宗教,但是这个东西,在任何时代,都能够帮助人们走出灾难后的困境,鼓励人们更好地为了自己和其他的人活下去。

沃纳站在人群的后面,他没有去打扰爱米妮娅,而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喝着酒,这时候光头迈着微醉的步伐走了过来,手里捏着一瓶酒。

“喂,你为什么会跟着她出海?”沃纳问道。

“我找不到一个好的理由,你呢?”

“那我跟你一样吧……”

“她是一个坚强的人,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很多我们没有的东西。”光头喝了一口酒,他有着黑色的皮肤,他说他至今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这时候,一个船员匆匆忙忙地走到了爱米妮娅的身边,跟她耳语着,然后爱米妮娅放下了小女孩,也急匆匆地走了,沃纳看到,拍了拍光头的头,跟了上去。

商船的货物用巨大的集装箱装了起来,然后当地人和黑檀号的船员负责把它们用小船运回岸上,就在他们整理货物的时候,一个集装箱被打开了,里面坐满了人,全都是奄奄一息的女孩子,于是船员们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爱米妮娅。

来到那条货船上,爱米妮娅迈着匆忙的步伐,很快就找到了船员所说的那个位置。

女孩们都被船员们从集装箱里弄了出来,有几个女孩早已经失去了气息,里面散发着可怕的臭味,集装箱的顶部有一个巨大的豁口,用来给里面的人呼吸。

“这是怎么回事?”爱米妮娅问着一个还有一丝气息的女孩子说道。

“他们抓住了我们,准备把我们卖到其他国家…救救我们…”她颤巍巍地说。

“该死!”爱米妮娅的拳头狠狠地砸在甲板上,这时候沃纳和光头也赶了过来,看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沃纳和光头都难以置信,然后爱米妮娅吩咐船员们把女孩子们都送回岸上。

没想到,就算是将近一千年后的今天,也有这种罪恶的交易,爱米妮娅以前只在爷爷的历史书上看到过,在那个罪恶的年代,人的生命变得跟商品一样廉价,无数的人变成了可以交易的奴隶,被横跨大洋送到了陌生的大陆,最后在远离故乡的地方度过悲惨的余生。

船员清点了下人数,大概有50多个女孩子被装进这个巨大的集装箱中,她们呼吸着混浊的空气,还要忍受海浪的折磨。

回到了岸上,爱米妮娅就吩咐了当地的居民,救助这群奄奄一息的女孩。

“没想到这个该死的公司还做这种肮脏的生意……啧”沃纳一边给一个女孩喂着水,爱米妮娅则用湿热的毛巾擦拭着她的额头,那个女孩身体不断地颤抖,爱米妮娅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让沃纳去拿一些药来。

“坚持住,我们会救你的!”爱米妮娅握住她的手。

她嘴里不断地呼唤着妈妈,脸色平静,然后渐渐地,她闭上眼睛,没有了气息。

当沃纳赶到的时候,他看到爱米妮娅正抱住那个女孩的尸体,不停地流着眼泪,但是她没有哭出声音。

“爱米妮娅……”沃纳跪了下来。

她不是第一次看到别人在她面前失去生命,无论她是利维坦号上的那个小水手,还是黑檀号上的船长,这种事情总是会在她的面前发生。

“沃纳……”她抱住女孩,静静地说,“她们……跟我差不多大啊,为什么?”

沃纳没有说话,而是靠了过去,他本想拥抱住爱米妮娅,但是又退了回去。

“爱米妮娅,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做这种肮脏交易的混蛋。”

“可是……”

“我们的存在就是让这种悲伤的事情不再发生。”沃纳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你先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其他人就交给我们吧……”说罢,沃纳离开了。

我究竟获得了什么,我究竟失去了什么?爱米妮娅这样在心底问自己。

爱米妮娅静静地抱着怀里渐渐失去温度的女孩,然后她转过头,看到了远处的海平面上,一个巨大的身影向着这里驶来,爱米妮娅把她轻轻地放到地上,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她就只穿着一件深黑色的背心,她穿过了忙碌的人群,走向了海滩处。

那个巨大的身影渐渐清晰,是另外一艘战列舰,它全身涂满了红色或者蓝色的迷彩,船头挺立两座独特的四联装主炮,船的桅杆上,挂着的是一面黑色的旗帜,上面画着的是一直昂首挺胸的雄鸡。

这条钢铁巨兽停靠在了距离黑檀号不远的地方,然后长长地鸣笛一声。

“是‘约顿公爵号’,他来做什么?”爱米妮娅心想。

岸上的人们无不看到了这样一个跟黑檀号不相上下的钢铁巨兽,然后议论纷纷。

随后,爱米妮娅看到了一个小艇开了过来,上面站着一个,穿着浮夸衣服的男人,就像那些宫廷贵族一样,他头上带着牛仔帽,上面跟爱米妮娅一样也插着一根羽毛,只不过颜色没有她的鲜艳。

然后,那个人走下了船,大声笑着,招着手向着爱米妮娅走了过来。

“你好啊!孔雀夫人,别来无恙吧!”那个男人靠近了爱米妮娅,爱米妮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掏出腰间的左轮手枪,然后对准了那个男人的脑袋。

“约顿公爵,你来做什么?”

被成为约顿公爵的男人轻轻一笑,然后捏这自己的八字胡若有所思。

“我听说你做了件大事情呢!是真的嘛?让我看看在哪里?”然后他像个猴子一样四处张望。

“这跟你无关,有事就快说。”

“别这么凶神恶煞地嘛小女孩,别忘了你了要叫我长辈……”

一声枪响,约顿公爵的帽子就**过的子弹打掉在地上,露出了他光溜溜的头顶。

“好好好,我说我说,你放下枪好嘛?我的小孔雀~”

然后约顿公爵捡起了地上的帽子,爱米妮娅切了一声,然后把手枪放回了裤带。

“我最近也干了笔大的,不过不是那帮美国人,而是咱们可爱的法兰西人,所以我也就这么愉快地被通缉了~”他阴阳怪气地说。

“是嘛,那恭喜你了。”爱米妮娅叉着腰看着他。

“你们这帮德国人真的不懂幽默……唉不用了,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最近法国海军派人来追捕我了,看在是在同一片海域吃饭的同僚,我就特地来告诉你……”

“那真的是谢谢您了……”爱米妮娅也阴阳怪气地说。

“可别小看法兰西人哟~”说罢,约顿公爵转头指了指自己开来的船。

“那可是她的姐姐,光荣的法兰西海军,‘黎塞留号’……”

这个不是当年法国的黎塞留级战列舰,而是在黎塞留的基础上,加装了一座主炮塔在船尾的新型战列舰,只是用黎塞留的名字命名而已。

“要小心,我们走了,以后有机会一起愉快地喝酒吧~”

“快滚!”爱米妮娅一脸嫌弃地看着转身离去地约顿公爵,然后抬起头,看着远处的“约顿公爵号”。

炎热的天气一下子变了,远处的天空已经乌云密布,风暴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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