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我不知道为什么，做了一个十分奇怪的梦。
一个十分真实的梦。
————
“包子！！热腾腾的肉包子！！好吃不贵！！一文钱一个！！”
包子铺前，热情的老板招呼着过往的行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蹲坐在角落中的少女。
她身着破旧的外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竹笼里的包子，口水不住的往外流着。
“老板…”
在经过一番激烈的心里斗争后，她忐忑不安的走到店铺的前面，伸出脏兮兮的手：“可以给我一个…包子吗？我…好饿…”
“哪里来的穷乞丐？一边去！！没钱吃什么包子！！”
刚才还和颜悦色的老板一下子变了脸，不耐烦的驱赶着可怜的少女。
“一个就好！我真的…好饿！！”
“你听不懂话吗？我叫你走！”
眼见怎么也赶不走她，老板索性拿起一旁赶狗的棍子，用力的朝着她的头顶劈了下去。
少女绝望的闭上双眼，将胳膊挡在头顶处，身躯由于恐惧而蜷缩在一起。
“地狱…”
她小声的嘀咕着，祈祷着快些结束。
[啪—！]
忽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握住了棒子，及时制止了惨剧的发生。
“是谁？谁那么多管闲事？”
愤怒的老板转过头去，脸色一下子由通红变的惨白：“周….周家的人？”
“你还知道我是周家的人啊！”
拦住棍棒的人轻蔑的朝着包子铺老板言语相讽：“我们家老爷说了，今儿的包子他全包了！全部给那个女孩！明白吗？”
“是是！”
老板颤抖的用手擦着汗：“只要周老爷喜欢，全部都给他！”
“那么多少钱啊？”
来者是周家的一个小厮，但是行为举止却十分傲慢。
“那个…只要…”
“嗯？”
“不要钱！！不要钱！！”
“嗯，不过我们周家不喜欢欠人情，你下来到周府取银子吧！”
小厮挥了挥手，打发了恨不得马上离开的包子铺老板，同时将一旁坐在地上的少女扶了起来。
“多好看的小姐啊…”
小厮轻轻的你挪开她的手：“你今年多大了？”
“我…我20…”
少女害怕的看着眼前穿着整洁的小厮，眼睛不自觉的转向一旁的笼子。
“想吃吗？吃吧！我家老爷已经给你全买下来了！想吃多少有多少！”
小厮爽快的拿起几个包子，递给少女：“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茶儿！”
少女咽了一口口水，狼吞虎咽的将包子塞进嘴里，仿佛连咀嚼的时间都没有。
“哪年生的？”
“正月初一！”
“终于…”
小厮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怎么样啦？”
突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轿子里传来，吓的小厮赶忙毕恭毕敬的回应道：“启禀老爷，人已经救下了，正月初一的，您看…”
“问问她…”
“是！！”
小厮用力的点着头，转过身去看着少女：“茶儿啊，我们家老爷问你，你想不想每天都有包子吃啊？”
“想！茶儿想！”
“那么，你愿意和我们去周府吗？”
“...”
吃到一半的茶儿忽然停止了动作，警惕的看着小厮，一言不发。
“放心…我们家老爷可是菩萨心肠…是不会让你做出你不愿意的事情来的…”
小厮将右手至于脑袋旁，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老爷只是想选一些佣人，只要你表现的好，那么自然有机会进入最终的选拔环节，到时候如果你不愿意，可以随时离开！”
“真的？”
每天都有包子吃的许诺极具诱惑力，这对一个已经对世间失去信心的少女来说，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最重要的是，她可以自己决定命运！
“放心吧！我们周家，在朝廷可是响当当的名号！陛下亲封的‘官媒’！说话可是一言九鼎！”
小厮双手抱拳，对着京城的方向，眼里全是崇敬：“怎么样？去不去？”
“我去！！”
茶儿顾不得嘴里的包子，连忙同意。
“那么好，你和我来吧！”
就这样，少女激动的在两名侍女的指引下坐上了马车，朝着周府的方向驶去。
————
“这些衣服都是给我的吗？”
望着桌子上精致的绸缎，茶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茶儿只是个孤儿…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老爷吩咐了，在考核期间，这些用度你随意使用。”
清点完衣物后，侍女领着茶儿沐浴更衣。
“这真的不是梦吗？”
茶儿用力的捏了捏自己的脸蛋：“茶儿…真的可以触碰…这些梦里的东西吗？”
本来已经做好死亡准备的少女，一下子充满了对生活的渴望。
富丽堂皇的周府如同仙境一般，一草一木都是那样让人向往。
“茶儿，换好衣服后，随我用餐吧。”
侍女提醒着久久泡在木桶中的少女：“老爷一贯重视遵守时间。”
“好的！我马上出来！！”
茶儿‘刷’的一下子从木桶里窜出来，慌慌张张的擦干身子，将衣服裹在身上。
她十分珍视眼前的一切，不愿意重新回到路边的日子。
“我来了！！”
[砰—！]
由于过于慌张，她冒冒失失的撞到了一个穿着华丽的人，那是一名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女，只不过面料和花纹显然更加优质。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惊慌的茶儿手足无措，两条腿不断的颤抖着。
“茶儿，怎么搞得？你怎么敢撞大小姐！！”
侍女一边扶起周府大小姐，一边批评着茶儿：“你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吗？”
“对不起…！！对不起…！！”
茶儿不断的重复着，脑袋完全不敢抬起来。
“这个人是谁？”
周府大小姐打量了一下茶儿，用温和的语气询问着侍女。
“小姐，她是老爷带回来的佣人候选。”
“是嘛…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呢…”
周府大小姐微笑着走到茶儿的跟前，用手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的…你叫茶儿对吧？”
“是的！大小姐！！”
茶儿惶恐的回应着眼前身份尊贵的人。
“从今天开始，除了学习的时间，你来我的厢房陪我聊聊天吧！”
周府大小姐看着她的脸：“给我讲讲周府外面的故事，好吗？”
“当然！只要小姐愿意！”
本以外自己将要被赶出府外，没想到周府大小姐以外的是个好人，茶儿感动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那么就这么说好了…”
临走前，周府大小姐拍了拍她的肩膀：“遇见你真好…”
“喂，茶儿，你运气不错啊…”
望着周府大小姐远去的身影，侍女小声的在她的耳旁说道：“在周府，等级是不可逾越的界限，除了小姐身边的随从以外，根本没有人能有几乎接近她！真没想到，小姐不但没有怪罪你，还把你召到身边，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嗯！”
茶儿拍了拍胸膛：“茶一定会不负小姐和老爷的期望！！”
————
晚饭是在周府的一间厢房中享用，除了茶儿以外，还有十多名和她一样忐忑不安的女孩坐在桌子旁。
“喂…你也是正月初一出生的吗？”
正当她有些胆怯的时候，身旁笑嘻嘻的少女撞了撞她的肩膀。
“是的…你也是？”
茶儿不解的看着她。
“岂止我是，大家都是！”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茶儿身上。
“是嘛…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
原本茶儿以为周府是看她可怜才把她领回府中，哪晓得只是因为自己恰好出生在正月初一。
“啊~周府真大啊！”
那个主动搭讪的少女望了望周府的屋顶：“我叫辛儿~以后请多多指教啦！”
“嗯！我叫茶儿！很高兴见到你！”
“对了，茶儿你听说了吗？关于这次周府选佣人的事…”
“诶？没有…我是…”
“是嘛…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了啊…”
辛儿看了看四周，故作神秘的凑到她的跟前：“我听说啊…周府这回选的佣人…会成为媒人！”
“什么？媒人？”
茶儿越听越糊涂：“什么媒人？”
“这周府靠的是给人说媒发的家，传闻他们成功的秘诀是选拔和培养极具天赋的媒人！但也有传闻，被选出的媒人会成为仙人！”
“选拔…媒人…仙人？”
“没错，所以正月初一是必须的条件！”
辛儿越说越起劲，直到菜品被端到餐桌上：“你说我们幸运不？”
“咳咳！”
负责主持大局的侍女小声的提醒着喋喋不休的辛儿：“用餐时间不允许说话！”
“是！！”
两名少女直着身子端坐在原地，忍不住朝着对方傻笑。
————
“老爷，人齐了…”
不远处的书房里，小厮站在周家老爷的面前，不敢多说一句话。
“嗯…很好…”
周家老爷专心致志的用毛笔写着字：“平儿那个傻丫头…想要什么自由…我们周府什么时候亏待过她…宁可为了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去死…”
“老爷…”
小厮犹豫了一下：“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
“今天下午领回来的那个丫头，好像是叫茶儿的，在沐浴完后和大小姐见面了...大小姐吩咐说，让她每天到厢房和她聊天…”
“哦？还有这种事？”
“是的...小的知道不符合规矩，特地禀报，您看要阻止吗？”
“不必！”
周家老爷放下毛笔，表情十分诡异。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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