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希尔希望眼前金发少女念的那一个魔咒是真的。
嗯,永不升起艳阳的长夜。
永远的长夜,能拥有一个无尽的梦,那样她就不再用醒来,不用背负身上那一层厚厚的枷锁,也不用再带着那深深的负罪感,更不用为那个人的点点滴滴而悲伤。
“啊......哥哥,这一次,希尔好像......好像要离开你了。”
“对不起,一直以来对不起......”
她缓缓倒下的身子,迷迷糊糊的视线不断地向下坠落着,在最后的那一刻,她眼里的黑暗似乎看到了光,不断颤抖着的手伸向了那黑暗里的一束光。
最后她握住了那一束黑暗里的光,嘴角带着满足的微笑合上了那一双眼......
只是那一束所谓黑暗里的光,不过是走廊里的一盏灯而已。
——可怜的自欺欺人。
飞蛾扑火,哪怕飞蛾知道那一束光将会要了她的命,她也会奋不顾身地飞过去,因为那是希望,一直在黑暗里的希望,哪怕那仅仅是一个可笑的黄粱一梦。
与其在黑暗里渡过余生,她宁可拥抱只有一瞬的希望。
“呐.....哥哥,希尔走后,你会.....你还会想我吗?我不过是一个借着希尔外皮的希尔,你还会想我吗?”
只是那一个囔囔永远都不会得到回答。
......
(二)
她只是一丝游魂,残留在那个曾经叫希尔的尸体上的游魂,没有记忆,也没有多少的意识。
就算有意识,有记忆也不过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比如能依稀地记得自己死了,自己叫希尔,还有脑袋里满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战斗本能。
然后?没有然后了,她这一丝残魂就剩下了这么一些可怜的东西。
只是相当可惜的是,她并没有死透,大概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所孕育,哪怕失去了心脏,只要还有一丝灵魂所在,还是能苟延残喘着。
但是,那样很痛苦,嗯,相当的痛苦,因为她的灵魂还不断地感受着那个失去了心脏的身体不断给她传来的疼痛与灵魂被撕裂了带来的创伤。
她依靠着几乎没有了的身体机能,通过了那迷迷糊糊的视线,看到了那满是硝烟的夜空,听着呢一丝丝的传出悲惨哀嚎。
好想死,那是她唯一的念头,她只求自己能得到一个痛快的离去。
——不再想活着这个她所不认识的世界,不再想活在只有黑暗里的夜。
只是,神并没有给予她这个最简单的逃避方法,却给了她一束光,嗯,一束能将她燃尽了的光。
......
(三)
那是哭声,混杂在了雨里的哭声
相当的凄凉,用尽全力的嘶哑咆哮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希尔!啊哈!太好了!”
“你没死透!......啊哈呜呜呜呜,太好了!”
之后的一切,她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的听力听不清了,能听到只是那个把无比熟悉却不认识的声音不断地梗咽,还有那个一直叨念的话:
“别丢下哥哥!希尔!别丢下哥哥!”
.......
啊,谁是你妹妹,还有......
——哥哥是什么?
残缺的心,她一次又一次问着自己那是什么。
得不到的答案,但是她却有一股莫名的急躁吹促着她,想起来!想起来。
只是......到了最后她还是回想不起哥哥的意义。
唯一能记住的,只是那个模模糊糊的视线里,看着那个不断下着雨的夜晚,一个哭的眼泪鼻涕还有雨水都粘在了一个的肮脏男孩,死死抱住了自己没有了心脏的身体。
然后.......视线被染红了。
嗯,那个少年捡起了一把尖刀,捅入了自己的心脏.......
哗哗地流下,猩红的血液,染红了她的视线。
那是一份太过了滚烫的温度,炽热得她明明睁开也不会看的太清的眼,但是她还是睁开了,她想着那一张脸,哪怕她看不清。
只是那个看不清脸的男孩,并没有哭,也没有大叫,现在没有了心脏的她相当清楚那一份撕裂胸口是何等的疼痛。
可是......可是,那个男孩一直说着那一句话。
她明明已经没有了心了,但是.......
还是好痛!那个左胸下没有了心脏的位置还是好痛。
——大雨下,痛的五官都扭曲了的少年,血与雨混杂在了一起刺激着伤口,他却不断的大喊着:
“别走!别走啊!希尔!”
“哥哥不允许你死了!哥哥不允许!”
“您的心!我不能只有我一个用!我一定要救活你!一定要救活你!”
“哪怕我死了!我也不允许你死!你是哥哥最后的希望了,别走,我不再想一个人了......”
并没有吃下任何的药物,也没有施展任何的治疗魔法,那个男孩终于哭了,这样硬生生,用着道,切开那一块块的肉,血浆从里伤口里喷来了,染红了空中无色雨,然后毫不犹豫地利索拿起了一堆针管还有一些看不懂的铁器,捅入了自己的心脏,然后缓缓在少女残缺尸体左胸位置上,制造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希尔!哥哥不想在一个人了,回来啊......哥哥错了,对不起!”
但是......
——该说对不起的不应该是自己吗?
她的心是这样替她回答的,嗯,就这样,明明可以缓缓离去的她,在无尽的黑暗里,握住了那一束光。
——由那个叫哥哥的少年所发出来的光。
......
(四)
只是,那个少年的努力似乎都付诸于东流水了。
他辛辛苦苦地为那个少女在左胸下建造了一个能联通彼此魔力的人工心脏,但是并没有能好好驱动那一个身子。
嗯,因为一人份量的魔力,自然只能供给一个人活动,何况,那个少年左胸下的心脏还不是自己的,自然还没有完全的契合。
现在又要再活动了一个躯体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那一个少年并没有放弃。
他佝偻着的腰,像一个将入棺材的老人一样,坐在了已经是废墟的家门门槛上,呆滞的视线望着那个斜斜没入地平线的夕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说了一句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话。
“希尔,哥哥去一趟家族后面的矿山。”
假如那一刻,她有足够的机能可以说话的话,她一定会阻止自己眼前的少年。
——那就是送死。
在这个已经被亡灵统治了的世界,哪怕是之前属于他家的矿石山,现在早已经被那些亡灵占领了,更何况.......
——那个少年连自己已经最自傲的魔法都用不到了。
但是他却愿意为自己这个哪怕用外置的魔力矿石驱动身子,也只有百分之10的可能性再一次动起来,而且连最基础的常识都缺少的少女都认为冒这个几乎是零存活率的任务。
最后,她只看到了那个不断被橘黄色夕阳拉长的影子,那个消瘦的少年背着一堆依靠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捡来写着“科学日志”魔导书制造出来的东西,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哪怕,她现在已经能抬起了手,伸向了那一个不断远去的背影,对他喊出了那一句:
“别.....走......会.....死的。”
但是,那个笨蛋,只是在夕阳下一个傻憨憨地回眸,一个露出了八齿的难看微笑,呆子一样对着依靠着门栏坐着的她挥了挥手。
“希尔,哥哥一定会回来的!哥哥不会再丢下你的”
对,一定要.....回来。
她的脑力闪过了那一个画面,满是伤痕的她,沐浴在鲜血里,两条腿都被无数把长剑贯穿盯在地上,呼喊着一个少年的画面。
一定要回来......
那一刻,她双手捂住自己左胸下一直发着蔚蓝的光的人工心脏,捡回了一种情感。
——叫思念的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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