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理清自己的想法了,再面对暮暮的话肯定不会再有之前的犹豫不决,但是真的等我现在了暮暮的卧室门前,我还是紧张了起来。
我现在打扰她她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不理我?会不会觉得我很烦?会不会直接一气之下打包回英国?
诸如此类的想法在我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搅动着,我硬是在暮暮的门前纠结了十多分钟才小心翼翼地敲起门来。
“暮暮,我现在能进去吗?”
我在门前站了大约两三分钟的时间,才听到暮暮细微的声音。
“可以。门没有上锁,你直接进来就好了。”
“那打扰了。”我客气了一下,就转动着门把开门进去了。
说起来这还是暮暮搬进我们家以后我第一次进她的房间呢,之前最多只是寥寥地瞥了一眼,勉强知道房间中家具的布局。
真正进了门才知道,暮暮原来是喜欢安详静谧氛围的啊,无论是家具还是墙纸都是米色或者淡黄色,身处其中的话,就像是一下子躺进舒适的大床里。
但是……为什么我看不到人啊?暮暮呢!
而且也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吧,床是实心的,窗帘也束了起来,四散的阳光把整个屋子都点亮了,不余死角。出了,一个特大号的衣橱,但是,哪有人没事藏衣橱里的啊?又不是小孩子了!
尽管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我还是很自觉地走到了衣橱前,打开了衣橱的门。
“哥哥?”
就在我开门的时候,暮暮像是配合我一样把头抬了起来。
已经哭的发肿的双眼,脸颊上新旧交替的泪痕,还有像小动物一样有些躲闪的眼神。
我的妹妹原来一直都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生啊,尽管在我面前经常表现地疯疯癫癫,但是哭的时候还是一样地无助……
“不要看!哥哥你快把头转过去!”暮暮突然惊慌地说。
“好啦,我知道了。”我乖乖地背过身去,只把后背留给暮暮。
“哥哥?”像是试探一样的口吻。
“如果你要我当做什么也没看到的话,我只能说我做不到。”我的语气中不带半点妥协,“因为正是因为记得你哭的样子有多伤心,才会想着绝对不能让你哭啊!”但是却充满了宠溺,因为暮暮她是我的妹妹啊!
听不到任何回应,我只能一直直挺挺地站着,漫无目的地盯着米色的墙壁,脑子还一直在思考有关于暮暮的问题。
然后听到了细细碎碎的声音,声音的发出者似乎小心翼翼地想要压低所有的动作的声响。
我就听着这些声音不停地想象,虽然只是没有任何章法地乱想。
终于,从腰部传来了温暖的触感,以及小小的压迫感,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暮暮从背后抱住了。
“哥哥的背真是温暖呢。”暮暮头靠在我的背上,用糯糯的声音说着。
“能让你满意也还算合格吧。”我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回应着暮暮的话,“但是你为什么要躲在衣橱里。”老实说,没有什么理由的话,一个十五岁的少女绝对不会躲在衣橱这样的地方。
“那是因为妈妈不让我哭啊。”
“嗯?”
“哥哥,妈妈的梦想是当个公主,所以她也一直一样我能做个有教养的公主,而一个儒雅的公主是不能在其他人面前露出如此不雅的哭颜的。”
“所以,每次被各种各样的老师惩罚的时候,受伤的时候,我就躲在柜子里哭,因为这样的话,洗洗脸就不会很难看了,也就不会被妈妈骂了。”
“但是哥哥,我一点也不想当公主啊,当个公主实在是太辛苦了,想笑的时候、想哭的时候、像有个人安慰我的时候,都还要看场合,如果场合不对,我就不能哭、不能笑,更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去撒娇。”
“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哥哥来,我想如果是哥哥的话,一定会允许我的任性的吧,一定不会嫌弃会哭的我,一定会爱护我的!”
“但是,已经十年了,我都快怀疑哥哥是否存在了,是否只是我自我安慰的幻想了。”
“所以知道哥哥在哪的时候,我就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心了,想见到哥哥的愿望就越来越强烈了。”
“所以我跑了出来,联系到了爸爸。”
“然后终于见到哥哥了,我高兴地快要死掉了,但是,看到哥哥的那一瞬间我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哥哥是个真实存在的人,并不一定是像我想象的那样,所以就算是哥哥也可能厌恶我的吧,会嫌弃我,会讨厌我哭的样子,说不定只是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也没有那么在乎我。”
“所以……所以……只有哥哥!我只有绝对不想被哥哥否定啊!如果被哥哥否定的话,那我来这里的意义,那么努力的意义,坚持下来的意义,还有成为哥哥的妹妹的意义全都……全都不在了啊!”
“哥哥……哥哥!”
我安静地听着暮暮的哭诉,到了现在这个状态,暮暮已经哭到快要发不出声音来了,一双手臂用着快要把我挤成两块的力气抱着我,应该事情绪失控到了没法再控制好自己的力量了吧。
后背温热湿润的触感慢慢弥漫开,不用想也知道是暮暮的眼泪浸满了这件衣服。
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用尽我全身的力气。
“但是,暮暮啊!我是个妹控啊!是一个爱妹妹爱到骨子里的绅♂士啊!”
啊,不好,脑袋有点充血,一阵阵地发烫,不知道是喊得太用力了还是因为羞耻。
“哥哥?”暮暮停下了哭泣,轻轻地发出疑问的声音。
“尽管我不一定像你想象中那么完美,但是我保证!”
“不管暮暮这个女孩子好不好看,是不是天天撒娇烦人,是不是哭的很难看,是不是普通到一点特点都没有!”
“我都绝对不会嫌弃暮暮的,因为暮暮是我的妹妹啊!”
“不仅是我的妹妹,而且长得可爱漂亮,性格很好,也有礼貌,很聪明,打人貌似也很厉害!”
“噗呲!”暮暮忍不住轻笑了出声。
“笑什么啊!”
“因为哥哥你一点也不会夸人啊,说了这么多,其实一点特点没有吧。”
“但是,在我心里你就是这样啊!”
“呃……”暮暮突然一下子不出声了。
“但是最重要的还是,”我发自内心地扬起笑容,不带半点掩饰和做作,“你是我妹妹这一点绝对无法动摇!”
“所以,可以在我面前任性,可以随便发脾气或者任性,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就算是妈妈在我面前,就算是她要求你不能这样,我也会挡在你们中间,然后就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做真正的自己吧!”
谜一样的沉默在我们之间酝酿了一会,然后在暮暮的抽泣声中被打破。
“哥哥……”暮暮的声音又一次哽咽了,“只有哥哥,妹妹我会一直一直爱着哥哥!”
“我也是啊!”我不甘落后地补充着。
“哥哥已经做好觉悟了吗?”
“啊。这个的话,领便当的觉悟可能还不够。”
“哥哥你对我的爱只有这么肤浅么?”有点埋怨的声音。
“不,我觉得并不肤浅只是还没有那么破釜沉舟……”
“噗!哈!”暮暮终于笑出了声。
“啊哈!哈哈……”我也是讪讪地笑了笑。
至于之后听着相互的笑声越听越笑得肆无忌惮这件事,我想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真的很高兴吧。
我合上了暮暮房间的门,长长地呼了口气。
总觉得各种意义上都累的不行……
“走路看路行么?”突然出来了老妹冷冷的声音。
“啊,抱歉!”我立即停下了脚步,差点撞上了小巧的老妹。
“结果呢?暮暮安慰好了吧?”老妹挑了挑眉毛。
“应该好了吧,至少她已经在谋划用什么方式逼我就范了。”
“哦!”老妹不冷不热地回应着,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很在乎的样子,但是我还是看出来了,听到肯定答复的时候,舒缓下来的眉角,以及握着的拳头慢慢地放松。
“总之,也算是圆满弥补了自己的错误了!”
我有些得意地笑着。
“圆满?”老妹突然又提高了音调,“你知不知道你那一声大吼,带来了多么恶劣的影响?”
“呃……该不会是那句……”
但是,暮暮啊!我是个妹控啊!是一个爱妹妹爱到骨子里的绅♂士啊!
仔细一想,说出了如此羞耻的话了啊!
“知不知道好几个邻居上门问我,你哥哥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要不要送医院?还有一脸担忧地看着我,说什么你没被你哥动手动脚的吧?难不成已经?为什么我要收到这样奇怪的同情啊!”
老妹嘟着嘴,恶狠狠地望着我。
虽然以她的形象并不怎么吓人就是了。
“嗯。大约确实是我的责任……”我愧疚地低下了头。
“知道的话就去上门挨个解释去吧!多耽误一秒钟我都饶不了你!”老妹直接下了指示,顺带晃了晃手中的刀叉。
但是你是什么时候拿出来的啊!
“明白了!我立刻去办!”我赶忙跑了起来。
“不过说真的,老哥偶尔也还是可靠的啊。”
“你说什么?”
“赶快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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