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魔教派”的大本营是一所废弃的学园。
天空还未破晓,大雨滂沱,操场上却很嘈杂,挤满了乌压压的人群,丸子带着黛丝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人们为他两让开一条道路。
黛丝的美貌赢来阵阵赞叹,人群里嘀嘀咕咕的,还有不堪入耳的话语传来。
“别打她的主意,”丸子帮黛丝举着伞,高声说道,“她是我的女人!”
人群哗地安静了。看样子丸子是组织里的首领任务,有着无比的威信。他靠近黛丝,跟她小声低语。
“别怕。”
“我不是你的。”黛丝同他拉开距离。
丸子装作没听到。
操场上每个人穿着雨衣,系着一条标志相同的黑布,有的绑在手臂,有的捆在额头,独独丸子有两条,一条系在右手手腕,一条当作发带束起长发。稍大些的组织都喜欢这么做,要求组织成员佩戴相同的饰品,有钱一点的则是发放统一制服,相比起来祖魔教派则显得十分寒碜,因为他们没有外来资金支持,用钱相当紧张,只能挑条黑色破布圈着。
不过这种窘迫的局面马上就要改变了。
丸子和黛丝穿过人群,来到一片空旷的草坪,草坪上用白色石灰画着方圆几十米的魔法阵,各个阵眼立着两米高的的蜡烛,能在雨中燃烧,火舌是诡异的绿色,一些奇奇怪怪的机器摆在阵外,有人站在旁边操控。魔法阵的中心是一张王座,上面坐着一具尸体。
黛丝屏住呼吸。
怎样才算真正的帝王?那是一副巨人的躯体,即便是坐着也有两米来高,厚重的盔甲将他包裹,全身漆黑,仿佛能吞噬所有光芒。
他的威严无边,海水般席卷而来,将你霸道地吞没,让你胆怯着冷战着,想要弯腰跪拜。
雨汹汹似剑,刺穿了天空,竟然在下落时绕开他的身体,飘到王座之外。
你远来朝觐,仰望死去一万年的尸体,想象着他巨吼如洪钟,畏而却步了。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啊!
“这是我珍爱的玩具。”丸子笑嘻嘻地说。
他把雨伞递给黛丝,转身面对人群,高高举起双手。
“吾的眷属们啊!”
“哦!!!”
人群雷鸣般地轰动起来。
“终于到了这个时刻,上古的魔王,即将在吾等‘祖魔教派’的力量下,复活!归来!”
“哦!!!”
丸子握紧拳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情。
“终于······终于······吾等含辛茹苦了多少年,终于能够依仗魔族的力量征服世界!到那时,”他扯开嗓门,“吾等一定会有帅气的制服啊啊啊啊啊啊!”
“哦!!!!”
“还有大把的金子!!!!”
“大把的妹子!!!!”
“萝莉!!!!”
“大姐姐!!!!”
“美味的正太!!!!”
“哦————————!!!!!!!!”
人们喊出各自的欲望,欢呼雀跃着,激动地相拥在一起。
叫得太卖力,丸子咳嗽几声,发现黛丝在看他,笑了笑。
“场面话还是得说的~不然没有气氛啊!”
黛丝默不作声。
“好啦好啦!”丸子挥手示意,“那么,来迎接这个前所未有的时刻吧!”
人群再度安静。丸子推着黛丝走进魔法阵,每走一步,绿色的烛火闪烁晃动,阵外的人员开启开关,机器突突突地运转,地上用石灰构建的图腾隐约亮起,光芒时隐时暗。
离王座越来越近,黛丝背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
到达光阵中心,丸子从王座扶手上拾起一把小刀,面向黛丝。
“把手给我。”
“······”
没有魔力,黛丝无法反抗。
”我已经把萃取出的魔族血液灌进他血管里,你要做的很简单。“
丸子割开尸体的手指,再割破黛丝的手指,疼痛让她皱起眉头。丸子抓住黛丝的手指贴在尸体手指上,让两个割口贴合。
像是抚摸铁砂,黛丝感受着指间奇妙的触觉。
“就这样按住,慢慢等着。”丸子说到。
他瞟了眼黛丝,“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你以为我会把你杀掉把血抽干,再让我的玩具喝下去吗?我可舍不得那么做哟~”
“魔族有强烈的复活欲望,”丸子又开始啰嗦了,“只需仅仅数滴鲜血,便可让他们的尸体苏醒,但他们架子特别大,死活不要人类的,让他喝了几桶眼皮还是睁不开。不过灵魂倒是不在乎这些,见谁就上,逮着谁吞噬谁。尸体与灵魂的矛盾,其实魔族都是傲娇吧?”
“因为,”黛丝回答他,“因为灵魂主导身体,所以魔族不会允许人类的灵魂侵入。”
“但是自己的灵魂找到谁当宿主就无所谓了,反正自己是主导的一方?这样讲也有道理啦。”
“等他复活了,你怎么命令他?”
黛丝问出心中积久的疑惑。
“没有强烈灵魂主导的肉体,只会无休无止地杀戮。”
“当然是用魔法咯~”
丸子用食指敲打自己的额头。
“五芒星会的魔法,我也会。”
“······‘操控’?”
“对呀~为了习得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我舍弃了不少的东西,魔族的魔法与人类的运转原理不同,我得把器官什么的重组一下才行。从此我告别了我引以为豪的火系魔法咯~”
丸子紧接着说。
“那个绿毛太菜了,亏他还是精灵族,只能操控一个人几分钟。”
看着丸子乐滋滋的模样,黛丝试探性地问道。
“你呢?”
“看对象啦,如果是这个两米高的家伙······一整天吧~”
黛丝惊讶地说不出话。
这名少年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明明看起来是普通的人类,对魔法的天赋却远超精灵。连精灵之王兹克察都不知道“转接”魔法,这名少年却一清二楚······他说他是原本的千分之一,那原本的他,会恐怖到什么样的地步?
人们不敢说话,提心吊胆窥视王座上的动静。过了很久尸体也没有复活的迹象,黛丝开始怀疑丸子说的能不能奏效。
命运之神从未通过梦境告知她这些事,她猜测自己的使命是消灭复活的魔王,应该也会梦到杀死这个远古巨人的场景,但是没有,很可能尸体并不会复活。
瞥了眼丸子,他的脸上也布满疑云。
原来是虚惊?
操场鸦雀无声。
黛丝突然发觉异样。雨声不见了。
天气并没有晴朗。所有的雨水停滞在空中,呈现圆球形状。人们的衣摆保持飘舞的姿态,却并没有风吹来。近在咫尺的丸子表情定格,宛如栩栩的油画。下巴处有汗水凝出,将落未落,仿佛冻结成冰。
世界停止了。
扑通。扑通。
响起强有力的心跳声,打破了天地间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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