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吧,人类。”
他的声音低沉却并不浑厚,听上去只是刻意压低的调子,却依然让大伙伴们感到了沉量。毕竟,他们是“求道者”。既然对他有所求,从地位上,就必须低下头颅,即使有所疑惑,也只能压在心头。
于是,众人只是低头望向先知的头顶。然后面面相窥,不知所措。
“先知”木讷了一会儿,终于察觉到了不妥。这才撑着桌子,一个小跳坐在了上面,然后翘着二郎腿,撕开身后的薯片,故作镇定地往嘴里塞着食物。只不过即使是这样,也仅仅是达成了平视,并无卵用。
“我们想问的是……”
最终,还是赵日天自觉地从队伍中站了出来。既然身为“断罪兄弟会”会长,也只能身先士卒。
“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先知”,满目惊诧。
——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到哪里去?
高更的名画上的这个问题,堪称人类的终极哲学。上至宇宙,下至微观,所衍生出的丰富含义,赋予了这句话神圣般的色彩。然而这群小学生,当然不可能会讨论这么高深的问题。
他所问的,只是一件普通的生理常识而已。
即使如此,“先知”却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了句“这是个好问题”,然后只是一味地避开眼神,急躁地摩擦着手指,半天也没给出回答。
“先知!”
“哎,别闹。”“先知”不耐烦地说道,“这我当然是知道的了,只是这个问题太过深奥,我需要认真整理思路……才好告诉你们这帮凡人知道罢了。”
他开始用食指敲着桌面。猛一定神,想到了什么。
“哎……你们说的这件事,‘圣书’上早有记载……”
他装模作样地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侧身挡住大家的视线,翻了翻。从这边,只能大概看到是封面上一片黄,似乎有几个动物画在其上。
“……嗯……哦……原来是这样……啊……”
他将“圣书”放回包里,摇晃着脑袋,语气里露出一股强装的淡淡的哀凉,在大家等待他揭晓谜底的时候,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哎,这个世上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宣告完成后的“先知”,将薯片袋子塞进书包,跳下桌子,便开始向屋外走去。走到距离门口半米的距离——突然迈开腿,冲出门,沿着走廊向外狂奔。
原来,那些话只是烟雾弹,他一开始想表达的内容,就是捐款潜逃。
当时正值傍晚,学生已经走得稀稀拉拉。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赵日天,他用了零点几秒钟来思考,最终还是顺应自己的本能,跟着冲了出去。
第二个跟上的,则是李杀神。
三人在走廊上全力奔跑,“先知”明明一双小短腿,跑得却溜儿快。跑到楼梯处的时候,他便一个小跳——竟坐到了护手上,“吱扭”一声便顺着“轨道”滑了下去。
赵日天眼中的他,简直就像是在——飞。
张开翅膀,肆意地嘲笑他。然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等到两人追着他从五楼一直跑到一楼,冲出楼道的时候,“先知”便已经没了踪影。
“该死!”
后一步出现的李杀神,狠狠捶了一下墙壁,而赵日天,却还在苦苦思索着“先知”拒绝回答他们问题的原因。
难道,这件事,真的潜藏着他们不应触及的秘密?
那个时候赵日天并没有考虑“先知”装腔作势硬撑面子的可能性,而是真心认为,他不回答问题是另有隐情。这个世界,也许潜藏着他们无法想象的邪恶,“先知”不告诉他们,也许仅仅是为了保护他们脆弱的心灵。
因此,他不禁有了息事宁人的想法。
“这家伙,别以为跑得快就能怎么样了。”
李杀神却并没有收手的意思。圆圆的镜框下,是他瞪圆的双眼。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去他家!”
今天是周五。
考虑到门禁,去他家找他这事,看起来是明天的事情。
毕竟是明天的事,赵日天便没有太在意,也就没有反对,而实际上并不存在民主的兄弟会,便莫名其妙地达成了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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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刘斩仙竟然如此积极这点,也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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