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原财团的宣战对我来说不算得什么大事，却也不在我意料之中，按我对栗原雅绫的印象，她不是那种轻易做出草率决定的女人，她有着谨慎的作风和清晰的思路，她的哥哥倒是个才华横溢但有点自大的男人，也怪不得栗原老头会选择这么个女儿守业，的确符合他的利益。
但是，为什么栗原财团会冒那么大风险来和天宫家对抗呢？
我摇摇头，最后出现的东条琉才让我在意，东条家陷入了夺权，东条琉此时从美国回来，恐怕也是要狠狠敲打那帮不知趣的继承人。
“优少爷。”苍用一如既往的冷淡语气对我报告，“刚刚得到的消息，您旗下的七所公司都面临了巨大的经融危机，以栗原财团和东条家为首的近百企业开始对天宫家发难。”
“不仅如此，还有个坏消息。”踩着高跟鞋，一副冰冷表情的池野瞳走了过来，督了一眼我，“七条家要和黒沢家联姻了。”
“联姻？”苍皱皱眉。
我眯起眼，看着远处的花园，果真是为了利益什么都做的出啊，黒沢家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吗？不过要不是我，恐怕黒沢家也不会急着找靠山吧？
我苦笑摇摇头，脑海里突然出现穿着婚纱的千加，她嫁给的人不是我，而是其他人。
我的内心突然僵硬，带着点疼痛。
“背叛者，死路一条。”我下意识地说出口，突然发现苍一脸冰冷而瞳小姐则是一脸的忐忑，我又加了一句，“和我做对，也是如此。”
“这意味着天宫家这次要和两个不逊色于天宫家的大家族作战，情况不理想。”瞳小姐一脸担忧，作为职场女性的她，除了在主人面前，向来极少露出动摇的神色。
“错了，瞳，不是天宫家。”我笑着摇摇头，然后眼神冰冷，“是我。”
我不认为七条家和东条家真的想对付天宫家，虽说看起来它们对付一个天宫家很有优势，但是其实两个家主都不敢真的动真格拼家底要把天宫家弄垮，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还是一只老虎。
“如果我没猜错，七条家这次主导的是在上流圈子里很受欢迎的七条英杰，而东条家那边，多半会是东条琉怂恿，然后让一个傻子挂帅旗吧。”
“正是如此，此次联姻也是七条英杰主动要求的。”
“当年我用天宫家的十分之一玩倒了一个三分之一的东条家，今天也不在意多个七条英杰。”我轻笑，站起来，看着不远处正在和女仆玩耍的理沙，不由得内心透出一阵柔和坚定，“我能让东条琉苟延残喘，也能让七条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少爷说的是。”苍看着我，眼神中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丝激动。
“去办事吧，明天我要见到我所有敌人的资料，包括他们的家庭，父辈，私生活等各方面的详细资料。”我转身看着苍和瞳，淡漠地下了命令，“瞳，你先留下。”
“是。”
苍很快地就消失了。
我再次坐下，示意瞳站到我的身边。
“看你的表情，似乎认定我会输一样。”
“不敢。”瞳小姐慌忙摇头，丝毫没有一点在职场和战场中锻炼出来的沉稳，随即低头沉思，“只是——”
“你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输赢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冰冷地打断她的话，几乎强硬地对她说，“我的位置和你不一样，你尚且有作战的队友，而我，只能是一个人，所以你没必要担心，也无需担心，因为我，不会输。”
没错，我不会输，也不能输，哪怕是牺牲掉所有的一切，也要换回胜利，我不在乎输赢，只是输了的后果过于沉重，如果只是失去一个继承人的位置，那么我大可放心去输，只是上面还有理沙的未来，理沙的梦想，理沙的自由，所有的一切。我的未来已经被天宫家夺走，不能让理沙也被天宫家操控。
如果我输了——再怎么样也要保护理沙，哪怕是和天宫家玉石俱焚。
“瞳，加快那个计划的进度，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优少爷也会害怕?”瞳小姐冷笑。
“我拥有的东西很多，珍视的只有一个，你说我怕不怕？”我看着她，露出真诚的微笑，轻轻抚摸着她的微凉的脸庞，温柔地说：“瞳小姐，如果我输了，你会陪我一起死吗？”
“会，我的命，本来就是优少爷的。”瞳看着我，坚定的眼神取代了复杂的感情。
我离开她，示意她可以去工作了。
瞳离开后，一个身穿整齐管家服，戴着洁白手套的老人迈着不大却异常稳健的步子出现在我面前，这个常年挂着温暖如春天的微笑的老人服侍了天宫家三代主人，对着他，我才会放下戒心。
“老管家，你属于天宫一族里三个眷族的哪一个？”我眼神复杂地看着桌上的咖啡杯，如此质问一个陪伴在身边的老人，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神光一族。”老人还是笑着。
“你是选择家族忠诚还是个人忠诚？”
“我选择后者。”老管家看着我，眼神里包含着太多东西。
“是吗。”我叹了口气，在瞬间我就有了杀了老管家的冲动。
“我忠于现在的主人。”老管家收敛笑意，认真地看着我。
我微微皱眉，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
“其实老爷对小少爷抱有很大的期望，因为您就如同当年的雅人少爷一样才华出众，甚至超越了您的父亲。”老管家再次挂上笑脸，眼神中带着溺爱和骄傲。
“他只期待一个完美的继承人。”
“这是每个家主所必须做的，为了家族，他们常常要割舍许多东西，哪怕不被别人理解，哪怕孤独终身，他们也要保住这个家，对得起先辈。”
“我知道，我不怪他。”我笑了，似乎还像以前那个被老管家牵着收的男孩一般，然后收敛笑意，认真地看着他，“但是，他把理沙牵扯了进来，这是我无法容忍的，如果我输了，我会杀了他，然后毁掉半个天宫家，再去死。”
“理沙小姐会伤心的。”老管家摇摇头。
“我知道，但是，总比要被别人操控的好，就算我双手沾满鲜血，也要给她一片纯净的天空，让她飞，如果那个时候到来，就请老管家在旁边看着，再帮我撒个小谎，就说我是个坏人。”
“理沙小姐不会相信，我也不会撒这个谎。”老管家看着我，走了过来，跪在我的面前，“那个家，如果缺了小少爷，就不是那个家了，理沙小姐不能没有您，同样的，天宫家也不能没有您。”
我眼神恍惚，似乎隐约想起一首曾经在耳边环绕的童谣，那是母亲的声音吗？父亲选择了母亲，抛弃了天宫家，抛弃了我们。而我，现在选择了天宫家，却抛弃了千加。
“我其实很懦弱。”我笑着，眼眶破天荒地红了一下。
“我知道，所以，小少爷，碍眼的东西，我不怕再动一下这把老骨头把它们清理掉了，所以，能相信老管家吗？”
一如当年，一个老人对一个生僻的小孩许下诺言，然后伸出了小拇指。
“我相信。”我点点头，“如果我输了，请保护好理沙。”
“好。”
一根稚嫩的小拇指和一根如树根般枯竭的小拇指勾在一起。
那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的约定。
永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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