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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4」幻境

「0004」幻境

几乎整整一晚上,少女都没有睡着。

——这能睡好才是真的怪了吧!假如有一个爆炸狂,脑子里没有装芯片没有办法实时定位,而且还能能把所有围追堵截他的兵全放倒,正在城市里逍遥法外;这种时候大家只能人人自危,然后祈祷着这个家伙不要出现在自己的距离10公里以内了。

新闻里面将这些事情无限放大,不禁让人产生“只要出门就要被炸”的神奇错觉。还有那个爆炸场面的完美特写,让人感觉自己也要像躺在那的六个火箭飞行兵一样被炸正脸。

倒是赵蓦尘摆出一个“老娘已经看穿一切了”的微妙表情,然后说“不要紧啦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然后就放心大胆地睡觉了。

于是,当阳光再一次降临的时候,赵蓦尘扛着头昏脑胀的魏潇玥出现在了学校的传送站里。

然后当老师开始评讲上周的试卷的时候,魏潇玥光荣地睡着了。

一直睡到将近中午才勉强醒过来。

“喂,下午有考试啊,给我打起点精神来啊。”赵蓦尘重重地一下拍在了魏潇玥后背上,让她疼地猛叫一声。

“你下手注意到一点轻重啊!还有你跑到我们班上干嘛?”

“哈?你也太弱不经风了吧。”赵蓦尘开怀大笑着,“我跟你讲啊,我上周的考试简直是超长发挥啊,愣是考了全班第5!你说,6不6——”

“你这样是找不到男朋友的哦?”魏潇玥一脸嫌弃。

“那又怎么样,大不了让你一辈子跟我混了呗。哦吼吼吼~”

“……”魏潇玥脸上的表情变成了大概“你已经没救了”状。

“陪我出去吃饭吧。”

“诶?但是在学校里吃……”

“行了行了!我请你!反正你用的还不都是我家的钱。”

“……”魏潇玥完全丧失了反抗的力量。

于是,在这样一个大雪刚刚消融的中午,两位少女拉拉扯扯地出现在了大桥对岸那个刚刚遭遇了战斗的广场。

即便危险刚刚过去,这里依然一切照常运营。

甚至比因为暴雪而被迫停业的那一天显得更加热闹了。

除了那个爆炸了的小巷的巷口,目前被各种“Keep

out”警戒线围了起来;再者就是街道上也多出了很多的士兵,每一个路口都有两到三人,基本做到了无死角防守。其余相比平时而言,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可魏潇玥的目光被那面窗玻璃吸引住了。

没错,就是那家她和赵蓦尘一起做作业的餐厅;当时那枚子弹向着自己飞来的时候,一面落地窗本应该被从中间打了个粉碎。

但是此时,那面窗玻璃完好如初地出现在了原有的位置,那家店也在正常接待客人,并没有因为重新装修而暂停歇业;那么如果魏潇玥和赵蓦尘当时并没有出现在那家店里,窗玻璃就安然无恙……

也就是说,那枚子弹的确是瞄准了自己!

一阵可怕的凉意突然侵袭了魏潇玥的全身,让她不禁猛地一哆嗦。

“说真的,这种时候你还敢来这种危险的地方真的没有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现在这里这么多人守着,那帮家伙要是还能炸进来那才是真见了鬼了~”

“可是报道里面说他们好像可以瞬间移动……”

“搞得好像我们不能移动一样。”

“但是他们不需要借助传送站的专门工具啊!这就很可怕了!也就是说,他们可以直接传送过来,扔下炸弹,然后再传走,而这一整套只需要一瞬间!!”

“都说了我早就有办法了啊。”

“你能有什么办法啊!那是炸弹啊!”

“其实呢,我也搞出了一点瞬间移动的小把戏。看好——”

“噗!”

一声轻响,赵蓦尘就消失了。

没过几秒,又一声轻响,她就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截粉笔头。

“喏,刚回了一趟教室,捞了这个出来。”她露出了得意的一笑。

“你什么时候搞出来的这个玩意啊!!!”

“并不是我搞出来的啦……只是昨天晚上我看到论坛里有人私聊我给我发了一个链接,我就看了看。结果发现是一个自主传送服务器!我就赶紧码了一个简易客户端出来。你更新一下我的那个防护软件就可以安装了哦。”

“自主传送服务器?!但是这不科学啊!没有传送器的接收装置,那怎么……”

“唉,新闻里面不是都说了这帮炸弹狂能传送么。我看他们也是用的这种服务吧。”

“知道那你还敢用?!不怕被查水表啊!”

“这有什么好怕的,反正终端上面有记录。总之你赶紧装一个,如果发现有情况,赶紧飞学校;我们在大门口集合。”

“知道危险就不要来啊……”

结果危险并没有发生。

两个人安然无恙地吃完了饭,安然无恙地回到了传送站,然后安然无恙地返回了学校,安然无恙地在各自的班级里上完了下午的课。

——并不算安然无恙,魏潇玥因为上课睡着而被老师罚了两节课的站,而赵蓦尘则因为上课写程序非常干脆地被赶了出去。

不过,真的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眼下的这种情况。

没有能够瞬间把人冻成冰雕的暴雪,更没有能造就爆炸就是艺术的恐怖袭击;这座城市就这样享受了几个小时相对的和平。大家普通而宁静的日常生活,正看似正常地继续着。

没有人说出关于前一天发生的可怕事件的一个字。

少女却感到气氛却莫名的诡异。她甚至可以明显地注意到教室里的东倒西歪烦躁的同学们、甚至讲台上口吃不清胡邹的老师,却都并没有平时那般的淡定;就好像是每个人都正在竭力地想要让自己“回归正轨”,却在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积累着即将爆发的混乱。

难道是因为其实大家心里都已经大概有了点谱,但是也知道这个“谱”可万万不能给点出来?

压抑。沉闷。悲伤。焦虑。困惑。揪心。担忧。

负面情绪的结合体,在这座城市,也在魏潇玥内心的上空聚集。它们缓缓升腾,又被一直笼罩着这座城市的冷空气冻结,化为漆黑的云朵摇摇欲坠。

——不,这只是自己可笑的错觉!

其他的人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仙境,更是对自己之前两次“时空跳转”之前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如果说魏潇玥还有点什么理由焦虑的话,其他人顶多是将那些事件看作是事不关己的谈资了。

但是还是不对。

眼前的卷子的难度一如既往,可是对于如今的她而言却如此困难,她甚至无法写下一个字。

非常大的不幸马上降临在她的身上,而她却毫无办法;就想前两次一样,拯救她的只有这不可思议的力量。她感觉自己命悬一线,任凭某种命运力量的摆布。

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心烦,世界几乎要在少女的脑子里盘旋起来……

“魏潇玥,自习时间请保持安静。”

“哦……抱歉。”突然被点名的魏潇玥这才注意到自己正在喃喃自语。

阳光在视线的尽头消失了,天空的颜色由茫茫的惨白,变为阴森的血红,最后变为迷茫的深灰。

终端里的时钟,终于显示出了9点。

放学的铃声敲响了。

魏潇玥心神不宁地将摊得满桌都是的作业本一个个地合上,夹在对应的书里,然后塞进包里。

即便是在这种完全信息化的时代,教学仍然是用着纸质材料——虽然是更加环保的合成制品。不得不承认,纸质材料在使用上确实比电子设备要便捷的多;正如几百年前就有人曾经提到的那样:“最好的编辑工具永远是纸和笔”。

管它呢!少女赶紧背上包,急步跑到楼下去和赵蓦尘会合。

于是,当两个女生终于脱离挤向传送站的人潮而走出校门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有一些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

“干什么啊。赶紧从传送站回去不更好么,我还可以赶紧码一码程序……”

“传送站人那么多,根本不好走嘛。”

“哦。那就用我的传送服务器吧。”赵蓦尘一把拉住魏潇玥就打算开启终端。

“诶别别别……你看天上正在下雪,下雪啊!多好玩!多走走岂不美哉?”魏潇玥一脸陪笑。

“行吧……但是就走到大桥那里。”

“不行啊,这么美的雪天一定要走过大桥才好嘛……”

“要是待会再给咱们砸一场暴雪,那我的传送器可不一定有用啊。”

“哎没事没事~走吧~”魏潇玥脸上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推着赵蓦尘向前行进。

她还是决定再去一次那座大桥。

向左转,往前走两个街区;然后向右,再走一个街口,就能到达行人上桥的阶梯处。大概只有5分钟步行的路程了。

可这5分钟,对于今夜的少女来说,却莫名觉得漫长。

雪也越来越大了。但是并没有前天雪灾爆发时那样的严重。冰冷的雪落在两位少女头发上,然后瞬间化作水滴,沿着面颊或是脑后淌下。风虽然冷,但是并不狂暴;只是轻轻浮动着飞雪,显得异样地温和。

银白色的路灯灯光,照耀在同样银白的落雪上,就如同无数流星向着天际掠过。

两人的体温,和世界的严寒。

——街道上的行人,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少了。

眼前的场景,和记忆中的某个碎片重复了。

同样的路径,同样的雪,只有身边多了赵蓦尘。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身旁的朋友。赵蓦尘的脸上虽然一如既往地没有什么表情的波动,但是眉宇之间,总给人一种仿佛在试图藏匿着什么的错觉。

估计赵蓦尘写的好多五花八门的小程序,让她早就已经“知晓一切”了吧。

可人数的骤然减少,总好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安排一样。

难道是暴雪?

可是这次就连赵蓦尘都没有受到信息。否则她自然是第一时间直接连同自己一起传送到家里去。

但是万一这也是受人指使?中午的时候,她一经发现颇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要夺她或者赵蓦尘的性命!

如果是有人设计,将所有行人全部驱散从而消除目击者,而将这座大桥变成一个秘密的刑场……

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拯救她的话,那就只能是那能够扭转整个命运的神秘的力量了吧。

没错,这是一场实验。

而这,正是这场实验必须要证实的东西。

哪怕是赌上自己的性命和朋友的性命,都必须要证实的东西——通知里的那“最后一次使用机会”。

少女,质问命运。

突然,正当少女思索的时候,一道蓝光闪过;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住了眼睛。

而当她将手放下的时候,她身边的世界,已经全部变化了。

街道、路灯和落雪全部都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有一片漫无止境的黑暗。

虚无缥缈的空间之中什么也没有。除了来自少女正上方的那道无源之光;虽然抬头并不能看见光明来源之处,低头却能看见被映得闪闪发亮的地面。

——而她却能够听见,来自不知何处的莫名的声音。

那大概来自14或15岁的男孩子清脆、明亮,而又温和的声音。

“欢迎你,来到我的幻想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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