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在和平广场附近的大楼上，一位我军士兵被击杀。在我方无法判断对方位置的情况下，该士兵被一击毙命。从作案手段来看，这次案件和之前在武州、南平、杨川等几座城市发生的袭击事件应该是同一个人或组织所为，其标志性的特征为出现时发出的不明来源蓝色或青色闪光。显然，危险已经在我们的这座城市降临，即便是刚刚来过的雪灾都无法冻结它的脚步。为了大家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本台建议我市居民应该尽量减少外出。下面我们将联系分析员为大家提出进一步的建议。”
旁边的4D投影式电视，正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这场血案。
这算是倒足了正在常去的小餐厅吃饭的两位少女的胃口。
“一言不合就搞事请，真是没完没了啊。”魏潇玥长叹一口气，“终于还是来了。”
“不如写程序。”赵蓦尘说着，投影出了一个窗口。“喏，这是我这两星期闲着无聊糊的一个小应用，装上以后就能够自动读取其他人芯片上的全部信息——”
“喂，你这属于恶意攻击吧？！这是犯法的吧？！”魏潇玥赶紧压低声音。
“哎呀别担心，谁叫这个终端全是bug被我翻出来了呢。而且，既然是连我都能翻出来的bug，别人想要做出来大概也不是很难吧。再说这个，它不光能读别人，它还有防止其他人读取的功能呢。其实我还打算下个星期整出一个更新，加一个自动辅助定向的功能——”
“定……定向？”
“嗯对呀，这样如果有人要偷袭的话，它可以自动提醒你，还让你的拳头自动打他的要害！厉害吧？”
“我觉得你光写防读取可能会稍微好一点……说真的，你的思想很危险啊。”说着，魏潇玥也扔出了一个窗口。“话说，你赶紧帮我看一下吧，我的终端。”
“哦对。”赵蓦尘答应到，接过了漂浮在半空中的界面。
黑客就是任性啊。
在这个已经完全信息化的时代里，稍微会一点渗透的人都能比新闻记者的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要是还会逆向之类的其他小手腕，那几乎就能跟任何人谈笑风生。
“世界最好的语言”（讽刺意味，指虽然方便但漏洞或缺陷多的语言）的位置换了又换。随着程序开发的门槛越来越低，大量的应用涌现，而漏洞更是以指数级增长。特别是当终端与人类神经系统进行连接时，漏洞的出现意味着极度的危险。官方目前采用的做法是强制保护，一切并非来自拥有者本人的可疑操作全部要求密码（部分操作甚至需要多层嵌套验证）；而当操作系统检测到越权操作进行的时候，会自动重启。因此，虽然这些“入口仍然存在，”“设想中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好了。”赵蓦尘拍了拍魏潇玥的手，把窗口扔了回去。
“怎么样？”
“不怎么样。errlog（错误日志）最后一次更新的日期是昨天。然后我在你的文件系统里面找到了一个可执行文件，目前被放在了/bin目录里。”赵蓦尘指了指界面左上角那个名叫noname的文件。
魏潇玥也稍微懂一点，问道：“不过那个不是系统程序目录么？为什么它会在那里？”
“正是。而且就算是你都是没有写权限的，这个目录只能由超级用户root管理。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知道su指令怎么用吧？”
“不知道。”
“调出终端，直接输入su（super
user，超级用户）。然后系统会让你输入密码。密码正确之后，你就可以临时获得root权限。想想看是不是很有趣啊，打一个指令之后就能立刻变强——总之，既然你没有用su，那么只能是恶意写进去的。算了，你先切换到root权限把那个文件删了，我待会把我的应用给你装一份。”
“唉，你随意吧。”魏潇玥切换到root，输入了rm（删除）命令。“……诶？”
“怎么了？”继续码代码赵蓦尘问道。
“删不掉。”
“怎么可能，你不是root权限么？”
“命令行提示我对应文件不存在！”
“什么鬼，它不是就在那里么？”赵蓦尘一脸看菜鸡的眼神，烦躁地接过投影界面，“你确定你不是把文件名打错了——诶？”
赵蓦尘也尝试了一次。使用ls指令显示所有文件时，这个noname还好端端地列在了密密麻麻的文件列表里；然后当她再使用rm命令试图删除它的时候，她也得到了文件不存在的信息。
“奇怪了。不过我感觉还是不对头啊，一般想要往别人的文件夹里面放恶意软件，不应该都会隐藏文件么？还是说，它就是故意放在那里给我们看？”
“如果它真的是想给我们传达一些什么……这样，我之前不是找了一个不错的沙箱（即隔离可疑软件单独运行的虚拟环境）么。你关掉管理员权限，然后用沙箱运行一下试试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个，我还是不敢弄啊。要不我把它传给你？”
“我试试。”
“……算了，传不了。”魏潇玥又一脸无奈。
“传都传不了？那我倒是觉得这个玩意危险性并不大。你还是用沙箱试试吧。”
“……用沙箱也运行不了。”
“这什么鬼？那要不你直接运行运行？”
“啊？没有沙箱的话……直接运行也不行！”
“全部都是提示文件不存在？”
“嗯，文件不存在。”
“奇怪，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状况。那既然它连执行都不行，那我们也干脆就别管它了。”赵蓦尘又低下头，一边吃着自己最喜欢的盖浇饭，一边脑子里码着自己的程序。
“哦对了，我已经把我的小应用的安装包发给你了，你自己装一下吧。”
另一边。
微弱的闪光，在某一栋大楼高高的楼顶上闪现。
金发的少年出现在了大门紧闭的楼梯口外侧。他看起来比魏潇玥小一两岁的样子，个子不高，脸庞也保持着一种尚未发育的稚嫩；但是不难看出他和少女相貌上难以置信的相似。
无论是他左手手腕上佩戴的弓弩，还是他的双瞳之中，都闪烁着一种冰冷而高贵的湛蓝。
“成功保护目标，没有人员伤亡。破4死1。”他轻声念道。“身份未暴露。”
“发现了‘服务器’吗？”他的耳机里传来了回复的声音。
“发现了。‘服务器’与目标短暂会面，之后目标为了保证‘服务器’的安全改变了行进方向。事发时‘服务器’并不在场，应该也没有暴露身份。”少年说话时的喘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了洁白的雾。
“很好。请尽快撤离。”
“临时改变计划。我将会在三天时间里一直保护‘服务器’的安全。而且她的朋友大概是要被‘收’了。我要行动了。跟我解除体感时间同步。”
“行吧。尽量避免战斗，更注意避免遭遇‘8’。Iustitia
aeternum。”
“Iustitia
aeternum。”
随着嘀的一声轻响，对方挂断了通话。
“……”少年默默咽了一口唾沫，大概是有一些紧张。他从上衣的荷包里掏出了一张卡片。卡片立刻被点亮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在上面飞快地掠过；而少年的视线也紧随着晃动着。
“啊，找到了。”他按了一下卡片。卡片悬浮到了空中，上面显示的文字立刻停了下来，同时从中投影出了一个类似于文本编辑器的窗口，以及一个伸到了少年手边的同样是投影的键盘。
“那么接下来——”
“什么人？！”
少年背后的门被突然推开。一队全副武装的白衣士兵猛地冲了出来，在门口迅速围成了一个环形。
但是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除了留在积雪之上的4个脚印。脚印之延伸了4步，就已经消失不见；虽然距离天台的边缘还有一定的距离，但是茫茫之中再也找不到任何的印记。
而就在他们20米左右的下方的半空中，一道不起眼的蓝色的闪光转瞬即逝。
“好烦啊。”
魏潇玥看了一眼面前堆积如山的卷子，发出一声哀叹。
“没办法啦。谁叫咱们还是高三呢。等到明年大概就能轻松了吧……”赵蓦尘也一脸不爽地哼哼着。
雪灾警报已经解除。经过了小半天的处理之后，中心城区的交通已经恢复。学校里面也已经发来了第二天返校的通知，于是两位少女只好窝在那家餐厅里赶紧赶上如山如海般的作业。
“搞什么啊。传送器都还没有恢复呢。”
“恢复了哦。市里面为了保证学生不受干扰，甚至专门建立了各所学校到各大中心传送站的专用线路，明天我们只要再去走那个商业街的门就好了。”
“……难道你很喜欢上学么。”
“并不喜欢啊。不过已经比之前好多了；当年终端还没发明的时候，高考考的全部都是记忆题，那个时候的学生才是真——嘿你看，这就是我说的那个！”
赵蓦尘突然打住，伸出的手直指着餐馆的大落地窗外。
“哪个？”
“就是那个男孩子啊，我之前说跟你长得很像的那个。”
“诶？！”
魏潇玥顺着手指的方向向外看去……但是她什么也没有看见。
只有风雪之中的茫茫人海。
“赵蓦尘……喂！赵蓦尘你怎么了！”
“砰”的一声闷响，让魏潇玥回过了神来。
可这时候，她却发现自己的好朋友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了桌上，昏迷不醒；无论她怎么摇动或是呼唤，赵蓦尘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魏潇玥赶紧开启了刚刚安装的程序，查询了赵蓦尘“终端”里的生命状况记录信息。
还好，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可是——
“砰！”
从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一声巨响。
然后是什么东西爆炸的时候发出的震耳欲聋的轰鸣。
接下来又是一连串“哒哒哒哒”的机枪声。
人群迅速地骚乱了起来。门被推开了；有很多人为了躲避射击冲了进来，还有人从通往建筑内侧的门冲了出去。
“打……打起来了？”魏潇玥赶紧开始收拾东西。
她并没有注意到，从窗外闪过的蓝光之中，那个少年一瞬间的注视。
“砰！”
又是一枪。
几乎就在同时，少女听见了窗玻璃碎掉的声音；一枚子弹卷着冰冷的风，正向着少女径直飞去……
而就在下一瞬间。
少女发现自己以及赵蓦尘，正坐在自家客厅的桌子旁。
卷子好端端地摊在桌上，但是貌似已经全部被完成了。
……跳跃了。
就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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