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天台上,张子欢看着夜色下的首尔,心里满满都是思乡之情。
虽然明知自己真正的亲人是在这里,但他还是情不自禁的想念那个一手抚养他长大的拉不拉多大主教,想念那个玩世不恭却待他如兄弟般的林泰山。恢复记忆后的他曾试着联系对方,但却被当时李镇赫的一番话打消了念头。
“宰顺啊,我知道你很想念他们,但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我并不建议你这么做,尤其是不久前你还打伤了神使查尔斯。如果现在你联系他们,只会让对方抓住把柄,那么拉不拉多大主教和你的那个朋友将会直接被扣上叛教的罪名接受宗教法庭的审判。我想,这不会是你愿意乐见的结果。”
宗教法庭,多么令人厌恶的存在。那日在接受真士沃原记忆的过程中,他曾不止一次看到过这个机构是如何迫害那些所谓异端和叛教者的场景。火刑,水刑,斩首,绞刑,各种琳琅满目的残酷刑法无所不用其极。如果说清扫小组是教廷阴暗面的存在,那么宗教法庭则是光明正大的将教廷的这种恶性直接展露在了世人面前。号称公正公开的它,其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将那些反抗真神信仰的人们全部杀光。
想到这里,张子欢的心情就有股说不出的失落。那日密室的一番谈话,众人虽然已经将自己未来肩上的责任告诉了他,但他仍是处在踌躇之中,不愿接受。因为一旦接受,那就意味着承认自己非人的身份,也意味着过去的一切将彻底离他而去。
正当他苦恼之际,一个人蹑手蹑脚地来到身后,冷不防将他的眼睛蒙住。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那股温暖,还有来人身上的淡淡香气,张子欢的心情顿时变得轻快起来,嘴角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哇,我这是瞎了吗?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嗯,奇怪,为什么会有个馒头在这里?”
伴随着夸张的语调,张子欢若无其事地转身,装作不知地狂捏对方的脸颊。
“讨厌了,宰顺欧巴。”
不忍对方继续对自己的小脸施虐,UIEE松开蒙眼的双手,气呼呼地说道。
视线所及,UIEE一袭白色的长裙无肩礼服,暗金色的长发就那样散乱地落在胸前,娇嫩的肌肤在月光下散发出牛奶般的光泽,看得张子欢一阵痴迷。
“宰顺欧巴——”
看到张子欢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UIEE娇羞地低下头,脸上飞起两朵红霞。
“抱歉抱歉,没想到我们UIEE这么漂亮,我都看呆了。”
张子欢回过神来,试着转移话题来化解尴尬的气氛。
“对了,你不是去参加颁奖典礼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边好无聊的,老是有陌生人找我搭讪,主持人还一直废话连篇,听得我都快打瞌睡了。”
“呀,你不好好工作,你爸爸知道了可是会生气的。”
“不怕,爸爸最近一直都和沃原阿姨在开会,没有时间理我。而且人家想多陪陪你嘛,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又不能随便出去走动,肯定快闷死了。”
“哟,没想到我们的超级无敌人气美少女这么喜欢我,我真是受宠若惊。这要被你的粉丝知道了,我该不会被他们撕成碎片吧?”
“没事,绯村叔叔会保护你的,他可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吸血鬼。”
UIEE说着,双手十指紧扣,一个小型的魔法阵出现,一串项链静静地躺在那里。
“欧巴,这是我送你的康复礼物。先说好,不许嘲笑我,这可是我按照泰希叔叔教我的,一刀一刀刻出来的。”
张子欢拿起项链,项链的尾端挂着一个和他当初送给UIEE一模一样的木雕,只不过上面刻的是他的脸。他不停摩娑着那个手工略显粗糙的木雕,心里的感动溢于言表。
“怎么会?我很喜欢,谢谢你。”
张子欢将项链挂到脖子上,温柔地对UIEE说道:
“要不要陪欧巴一起看看夜景,我刚发现,首尔的夜景真是漂亮啊,一点都不比上海的差。”
“嗯。”
月色下的两人,静静地俯看着灯火璀璨的首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蜜味道。
“UIEE啊,你喜欢你的爸爸吗?”
“当然喜欢了。他就像是我的小巨人,从小到大一直都在保护我,毫无保留地为我付出,我以后也要找一个像爸爸这样的男人。”
“毫无保留吗?”
张子欢的眼神中闪过迟疑。如果真的毫无保留,那为什么要编造虚假的身世来骗这个孩子,而每次当他问起UIEE的事情,李镇赫总是言词闪烁,避重就轻地逃避他的追问。
“说起来,UIEE,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呢?”
“我叫李宥真,是爸爸为了纪念死去的妈妈给我起的。”
“是吗?那你想不想知道欧巴的名字?”
“欧巴的名字不是叫金宰顺吗?我早知道了啊。”
“不是,欧巴真正的名字是中文,叫做张子欢,意思是携子之手,与子同欢。”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听上去好像很美的样子。不过我还是觉得欧巴叫宰顺这个名字比较好听,又很亲切。”
“好吧,随你喜欢好了。”
面对UIEE的撒娇,张子欢爱怜地摸摸她的头,但目光却在不经意间被她背上的纹身所吸引。
“你背上的纹身很特别,它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哦,你说这个啊,这不是纹身,是魔法阵啦。小时候我一直生病,身体总是莫名其妙地乱发光,爸爸为了给我治病,不停地尝试用魔法给我治疗,但一直没效果。最后还是沃原阿姨想出了办法,她和爸爸一起将这个魔法阵纹到我的背上,我的病就好了。”
听闻是真士沃原出的主意,张子欢直觉得有些不妙。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在接受真士沃原和李镇赫的辅导,对于血族魔法和炼金术的知识知之甚详。但照他的理解,血族魔法多数是以攻击力主,并不存在任何的治愈类法术,因为吸血鬼自身的身体条件早已弥补了这一点。
“UIEE,你转过身去。”
张子欢让UIEE背对自己,将她背上的拉链拉开,一个暗红色的六芒星阵赫然出现在他眼前。而在六芒星的中央部位,绘着一只闭目的诡异独眼,看上去有些狰狞。
“看这颜色,是人血没错,而且里面还加了麝香、枯尸草和天玉髓,UIEE身上的香气应该就是这些药草的缘故。”
张子欢抚摸着魔法阵的纹路,心里快速地判断道:
“六芒星的魔法阵具有防护作用,想来是为了抑制UIEE身上的神力逸出,但这只眼睛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黑魔法?但黑魔法虽然威力巨大,施法者和被施法的人却要承受相应的代价,他们为什么又要给UIEE纹上这个东西?”
张子欢接连思考了数种可能性,但始终猜不透这只眼睛的背后意义所在。而此时,头一次被男性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自己身体的UIEE,语带羞涩地说道:
“欧巴,你看完了吗?”
“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张子欢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太过唐突,赶紧将UIEE背上的拉链拉上。
“没事的,只有你没关系,因为你——”
UIEE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细若蚊呐,红红的脸上透出一副小女人般的扭捏神态。
“什么?你说什么?”
最后的几个字没听清,但UIEE却在张子欢的追问下话峰一转:
“欧巴,我唱首歌给你听吧?以前泰希叔叔听了之后,还一直夸我的歌声有魔力呢,能让人感觉像获得新生一样。”
“好啊,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UIEE清了清嗓子,天籁般的声音顺着月色静静地流淌在这黑夜之中。
“我是李宥真,快乐的李宥真,
我出生在这孤独的世界,但我并不感到孤独,
因为我有一个最疼爱我的爸爸。
他用宽阔的肩膀撑起我的蓝天,
他用温暖的手臂守护我的身躯,
他的爱比海深,他的爱比天高。
我是李宥真,坚强的李宥真,
世界笼罩在阴霾之下,而我就是这世界的光。
我要勇敢地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希望。
我要努力地变强,一直变强,
只有变强,才能拯救人类,
只有变强,才能打倒真神,
只有变强……”
悠扬的旋律配合着那些歌词,仿佛真有一股无形的魔力,让张子欢沉醉在UIEE的歌声中无法自拔。但没过多久,天生对魔法敏感的他很快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这、这、这是——咒文歌?”
咒文魔法,是炼金术中的一种特殊魔法,通常借音律的形式将魔法咒文予以改编,用来催眠被施法者的心智来达到控制对方的目的。
“UIEE,告诉欧巴,这首歌是谁教你的?”
“是爸爸专门给我写的。小时候爸爸给我治疗的时候,我常常疼得死去活来,但只要我唱了这首歌,身体就感觉没那么疼了,而且心里总是有一个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
UIEE奇怪地看着面色失常的张子欢,不明白他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从小就在唱这首歌,那岂不是代表着UIEE从那时候起就被催眠了?李镇赫,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敢再想下去的张子欢带着UIEE匆匆下楼,一下子冲进李镇赫的办公室里。正在里面开会的李镇赫等人不明所以,满脸惊诧。
“UIEE,你先出去,欧巴和你爸爸有事要谈。”
张子欢不想当着UIEE的面质问李镇赫,因为那样做只会让她伤心,所以他只能想办法将她支开。
“可是欧巴,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凶的样子?你是要找爸爸吵架吗?”
UIEE不无担心地问道。
“不是的,UIEE,宰顺只是因为伤还没好,所以脸色难看了点。你也听到了,他们只是谈话,不会吵架的。”
在座的绯村正太起身带着半信半疑的UIEE离开,李镇赫看着满脸怒气的张子欢,不解地问道:
“出什么事了?”
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张子欢将心中的疑问悉数抛出。
“那首咒文歌是你教给UIEE的?”
“不错。”
“你不知道咒文魔法会催眠人的心智吗?如果被催眠的时间太长,甚至会将原来的人格抹去。”
“我知道,但你的担心是多余的。那首咒文歌只会加深她对真神的敌意,对于她的人格并没有多大影响。”
“她不是你的女儿吗?你不是将所有对妻子的思念都倾注到她的身上吗?既然你如此爱她,为什么又要对她做这种事?”
终于明白对方为何如此愤怒,李镇赫不再遮掩,将实情娓娓道出。
“是的,我一直将她视如己出,觉得她是妻子送给我的礼物。但同样的,我也知道这孩子是伪神创造出来用来对付全人类的武器。如果不这样做,一旦有朝一日她体内的神识苏醒,那么这个世界将再无希望可言,人类的命运也将彻底埋葬。”
“当时我因为心软没有将她杀死,但这些年来那个伪神一直尝试着找回神之子,她体内的神力也时常处于暴走状态。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只能用咒文歌催眠她的心智,好让她不受对方的影响。”
“那她背上的黑魔法是怎么回事?”
“那是用来隔绝她的神力外泄,防止被教廷的人找到。”
“那只眼睛呢?”
“那是马维娜的真实之眼,是用来对付那个伪神的。”
“那这个黑魔法的代价呢?”
“代价?如你所见,为了完成这个黑魔法,我失去了双腿,沃原小姐失去了全部血灵,而当真实之眼发动的时候,UIEE的生命也会终结。”
“你个残忍的混蛋!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看着李镇赫如此轻描淡写的神情,张子欢只感到背上冒出一股寒意,一颗心直往下沉。
“你不是说我才是对抗伪神的终极武器吗?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我只要杀死那个伪神,UIEE就不用死?”
“是,只要你能杀死伪神,她就可以活下来。”
“好,记住你的承诺,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出尔反耳。”
张子欢恨恨地丢下这句话离开了办公室,对于自己的这个“生父”,从这一刻起,他已经再无半点留恋。
目睹张子欢的离去,一直不曾开口的真士沃原看着李镇赫,略带责备地说道:
“你这样骗他,真的好吗?”
“难道你让我告诉他即使那个伪神死了,UIEE一样要跟着陪葬?以他对UIEE的喜欢,只怕当场会和我们翻脸。”
面对真士沃原的责备,李镇赫惨然一笑,一改方才的冷淡语气,言语之间透露出无限的悲伤。
“如果不能消灭伪神,那我死后如何面对那些因我而亡的无辜亡魂,你又有何面目去面对你的族人?所以说,这两个孩子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之间的结局。而他们之间的感情,注定是得不到幸福的禁忌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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