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打是突然出现的,子邑的房间没点灯,苏打是站在阴影中望着他的,然后女孩走到月光下。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很美,月光流泻地上,从她光洁的小腿爬上脸颊。
她一贯的笑容恬淡,湿润的长发披在肩上。
苏打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短短的袖子没能遮住细腻的肌肤,沐浴之后的清香钻进了子邑的鼻子。漂亮的女孩,月色正好的晚上,两个人的独处,换了个人一定就蠢蠢欲动了。可惜子邑是鸵鸟,而苏打是狮子,鸵鸟并不敢对狮子有任何想法。
“哦,对了,准备晚饭辛苦了。”子邑老实地道谢,如果不是苏打的黑暗料理,他这个时间可能正在喝西北风。好吃不好吃先放到一边,苏打是很努力在准备晚饭的,所以无论是子邑还是帝辛都很有自觉地消灭饭菜。
苏打的眼睛在月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听到子邑的道谢,她似乎不太满意,她问:“没了?”
“没了。”
这样的对话在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次,同样的对话内容,同样得不到满足的期待。子邑小心地偷看一眼苏打的表情,苏打期待着的他并不知道,可能她一直不说他就永远不会知道,也可能她的心思子邑永远想不通。
因为在潜意识里子邑把狮子和鸵鸟划为两条平行线上的生物,就像子邑对狐狸的想法一样,他是傲慢的自我主义者。如果是照着鸵鸟的思维,即使时间过了几十年、一百年,他们的距离都不会往前一厘米。
这样的结局是苏打一开始就应该知道的,但她还是决定推动平行线的交汇——如果无法相交,就让生命线重合在一起。
“过一段时间——五月初五,我就十六岁了。”
“嗯?嗯……”子邑没有反应过来苏打想说什么,苏打也没有等他想明白的意思,她说:“我要嫁人了。”
突如其来的女孩,突如其来的宣言。子邑手足无措,从来没想过苏打会嫁人,他还停留在上一秒苏打陪在身边的惯性思维里,他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
可世界上哪里有人会永远等你?如果不是立下了‘我爱你’这样的誓约,又有谁会一直等着谁?即便是有过誓约的两人,也不意味着奔向同一个终点的生命线。
苏打会属于谁吗?子邑想,苏打应该是不属于任何人的。她总是这样突然出现,就像喜怒无常的白狐突然的靠近,她们都应该是永远无法被抓住的精灵,大概是因为她们并不属于谁,所以才这么美好吧?触手不及的事物才会这样让人心生向往。
可她就要变成某个人的专属,仓促地决定,仓促的准备穿上嫁衣和某个中意的人远走高飞。子邑想,这个时候他应该鼓掌的,应该为她祝福的,即使他想到多年后隔壁的窗户打开出现的是一张陌生的夫人的脸。
手指在颤动。
那样的话,她再也不会喊他吃饭,不会大晚上溜进他的房间夜谈。那个时候他就会真正变成一个人。子邑对这样的未来不知所措,他不想苏打就这么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但他能怎么样呢?
子邑看向苏打的时候,她也看着他。独来独往,无拘无束,同时也意味着她一直是孤单的。
子邑不由得想起歌词中‘没人要的孩子’这样的悲剧,苏打是优秀的女孩,不应该被限制在这里。
苏打该属于谁呢?在子邑的印象中苏打本身就是强势的女孩,能够镇住她的人或许是不存在的。强气者如帝辛之流也无法面对苏打的逼视,更不用说子邑这样的鸵鸟。没有人能够降服她是对孤高女子的赞誉,但那样是很可怜的。
他想,苏打和帝辛其实是勉强般配的,气质也好,能力也好。这么多年帝辛紧紧跟随苏打身后,子邑也大约能猜到帝辛这么做的理由,数年如一日的跟随,除了痴心无法解释。
子邑毫无疑问讨厌这个一直纠缠着他唯一朋友的人,但苏打寂寞的时候总要有人在她身边。就像苏打无法一直在子邑身边一样,子邑也无法一直在苏打身边。他不能做到的,帝辛却可以。
子邑这么一想,内心小小的伤感又钉在心脏中央。唯一的朋友要是和帝辛在一起了,帝辛想必不会让她跑来自己家里,一想到窗户打开的时候出现那张陌生的脸,子邑有点害怕,他害怕自己说不出话。他期望的是和这个背道而驰的,但这样苏打就很可怜了,一直一个人的滋味子邑是知道的,他能怎么样呢?
他还是决定推她一把。
鼓起勇气的子邑和鼓起勇气的苏打,视线交汇的时候,他有点紧张。他以为自己的心跳会加速,可是没有。心脏的位置平静得可怕,子邑想,他的心跳是不会变化的,可能他是没有心的人,不然怎么会对温柔的苏打一点都不动心?
无心的人擅自决定苏打应该和帝辛在一起。
这是苏打第一次和子邑争吵。
苏打生气的时候面无表情,视线粘在子邑脸上,她静静听完子邑的叙述,关于她应该和帝辛在一起的故事叙述。
“你凭什么决定我的未来呢?”
苏打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反而让子邑害怕,他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说法并不合适。她是拥有自我意识的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想法,有不受别人左右的主见,否则也不会成为现在的女强人苏打。
有主见的人什么时候会妥协?大概很难,有主见的人是不会对其他人妥协的。对,一定是这样的,子邑觉得自己想明白了苏打生气的缘由。但是她说凭什么?
“因为是朋友。”
因为是朋友。可她说凭什么?是啊,他凭什么?
鸵鸟突然生气起来,他想,如果不是你露出寂寞的表情他才不会管闲事,操碎了心换来的是这么个结果他图个什么?鸵鸟抬起头和狮子对视,他想大不了也就一死,就算她对他拳打脚踢他也不会害怕。但他是有害怕的东西的,他害怕她露出悲伤的表情。
她哭了。
双肩颤抖,泪如雨下。
苏打想要把平行线重合,子邑却不明所以,甚至想要扭转平行线,连相同的方向都要舍弃。苏打叹了口气,自嘲地笑起来。苏打说:“你为什么不勇敢呢?”
为什么不勇敢一点?
子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应该勇敢,刚才和狮子的对视已经耗尽了鸵鸟一生积攒的勇气,没有被吃掉的鸵鸟应该逃之夭夭而不是坐下来和狮子煮酒论英雄。
狮子问他为什么不勇敢?
因为是鸵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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